第279章
箫让他继续按照原定路线跑。 司机一脸迷糊地瞅着他。 车是沈轻打的,路线图也在沈轻那儿,最后钱也是沈轻付,司机完成这单才有钱赚,江箫以不想让弟弟知道他生病为由,把刚才那个司机打发走了,然后重新叫了一辆车,出发去找宋鹜。 “小伙子,”放完行李,第二个司机上车回头瞧他,问:“庆张路36号是吗?” “嗯。” . 宋鹜家在镇上的另一边,二层旧式小楼,夹在大街道边上一排五颜六色新旧不一的商店超市堆里。 江箫路上给对方发了个消息,快到站时,远远透窗瞧见了一个穿拖鞋的高个子男生,扣着帽子,裹着一身绿色的恐龙卡通睡衣,甩着大长尾巴在楼下来回转着呵气跺脚,见他车来,举手朝他挥了挥。 江箫也开车窗朝人招了下手,下车后,司机去后边提行李,宋鹜上来帮他拎东西。 “箫哥,好久不见啊,”对方笑声打量了他几眼,“还是和从前一样帅到发光啊!” “你也是。”江箫朝他点点头,提着奶箱下来。 “这回怎么不是酒?”宋鹜挑了下眉。 “给你养胃的,”江箫接过司机递来的箱子,低头付着钱,“满肚子都是碳酸饮料和啤酒,早晚绝育。” “啊呀,”宋鹜瞥了眼江箫中指勾着的一袋药,啧声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毒舌啊!” “客套够了就正常点儿,”俩人结伴进屋,江箫偏头瞧他,“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在赶我走。” “哦,你个不要脸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三四年没联系一上来就跑我家住,你也好意思!”站到一楼玄关,大恐龙哼了声,歪着身子手撑墙,挡住人的去路,支棱着胳膊朝人抬抬下巴,“快,把我拖鞋交出来!” “这不陪你过年来了么。”江箫从袋子里掏出两双拖鞋扔地上,跟人一块儿换上。 “你可算了吧!还过年呢!”宋鹜知道他想要什么,领着人去楼上房间,说,“屋里有饮水机和独立卫生间,洗衣机也在里面,刷牙撒尿就不用我教了吧,吃喝自己解决,别指望我能给你做饭,我游戏室和睡觉工作的地方都在楼下,饭点是白天上午九点和下午五点,你要想吃什么也可以提前发消息给我,我不当你保姆,也不伺候人,过期不候啊!” 江箫应声点头,把吃的都扔给他,自己拖着箱子进屋,砰地一声关上门,把不停叭叭的人隔在门外。 “老规矩,”江箫说,“我的房间,你别进。” 对方在门外骂了他句臭不要脸,然后自动闪人消失。 互不干扰,他们之间的默契。 房间比从前江箫来时,装修要好,设备要齐全得多,电视空调和暖气,有热水器也有热水壶,抽屉底下还有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纸杯,床尾鞋柜上摆的也有一次性拖鞋,从布局来看,这就是个小型旅馆单人房。 除非江箫眼瞎,才看不出来对方已经成了包租公,给自己住的是收费的小套间。 收拾好东西进去浴室,江箫拧开水龙头,刚喷出来的水还是热的。 像这种小型住宅,为了省电,洗澡得提前插上热水器的插头,等把水烧开上面红灯变绿,才能洗。江箫刚进来也就试下水,没想到这清理得一干二净的屋,插头都拔了,水还这么热。 一时心里滋味复杂难辨,江箫立即去外面拿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是不是把原住户赶走了? 对方回: —哥,你真的好聪明哦,你咋不上天呢? 江箫紧了紧眉: —大过年的赶人走多不合适,怎么不跟我讲实话? —人家现在免费在大酒店里住着,环境比我这儿好多了,OK? —你掏钱? —废话么不是,不然白叫人家替你打扫屋子啊! 江箫:“……” —行了,甭废话,你要么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要么该干嘛干嘛去 江箫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重新给手机插上插电,边换衣服边跟人发: —谢了,受之有愧,给个理由 对方那边等了一会儿,似是在想,才逐条回着: —谁知道呢,但凡换一个人,我都懒得理,不过谁让你是江箫呢? —既牛逼又操蛋的人,当了省状元那么风光,啧,最后还不是落魄到上我这儿来避难? —讲真,我现在挺想落井下石扁你两脚的 —但是吧,既然叫你了声哥,我还是更服你 —心里这么觉得,你比我有能耐,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我原先无数次希望你能变得和我一样,因为我觉得我们就是一样的人,同样被世界抛弃,没人理没人爱,我俩就该一块儿作着伴堕落,一块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成臭蛆 —可惜你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样的人,不过现在我还挺庆幸的 江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鹜人如其名,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老早就知道,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才会常跟他混在一起。 江箫顿了顿,问: —庆幸什么? —庆幸再次听见你的声音,庆幸再次和你重逢,看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狗样子,我才明白,我还是更希望你过得好 江箫:“……” 宋鹜: —哥,您老人家现在还受之有愧么? 回了人个“滚”,没再理,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澡,江箫就收到沈轻发来的消息: —哥,你到了吗? —我睡在你的床上,好想你抱我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就忍不住了。 没回,关屏去洗澡。 没人比他更清楚沈轻的性子,那人大概率会找他,尽管他跟他强调了不止一遍,他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但没关机,沈轻不去找他当然两相安好,如果去扑了空,他需要给沈轻一个解释。 洗完澡出来,江箫躺回床上,难得惬意地伸展了下疲惫的四肢,终于有了点放松的感觉。 陌生的地方,没人搭理,不用解释,更不用去迎合谁,他要找的就是这种地方,沈轻给不了他。 关灯,闭眼,床头柜上手机又震动了下。 即将入梦,江箫懒得动。 在躺了一会儿后,空气安静,心中还是牵挂难眠。 江箫没忍住伸出来手去拿。 —我不是你亲弟弟,我们之间可以做的 砰地一声! 再忍不住! 手机被暴力地重摔砸到门上! 接连砰哐撞上木门和瓷砖地板,啪呲响起了裂屏声,手机被摔分了家,砸出了芯片,江箫红着眼睛,狠厉地盯着烂在地上的碎片,拳头攥得死紧。 夜里,满身,戾气冲天。 . 翌日,早七点 客厅里乒乒乓乓,锅铲翻炒,油烟机声响呜呜,还有挪动桌椅茶几的动静。 每年初四早上熟悉的动静。 沈轻搂着他哥的被子,头埋在最里面捂住耳朵,烦躁地翻了几个滚,试图接着入梦,却还是被一声桌角砸地的闷响吵得睁眼醒来。 盯着头顶天花板怔了一下,随即就要去摸枕边的手机。 翻了翻微信,幺鸡黄钟他们几个祝他新年快乐,连关蕊都给他发了个小红包。 没收到他哥的消息。 关手机,沈轻闭眼静了静,忍住再给他哥发“我想你”的冲动,下床洗漱。 这天他们家有客人要来,是个早先受过他家恩惠,唯一一家肯过年来拜访他爸的关系较远的小辈亲戚。那人家里不富裕,买礼品每年提一箱蒙牛纯奶,或者一大袋二十块钱的手指饼干,拖家带口四个人上他家来吃饭。 他妈从嫁过来,就对这难得一来的亲戚格外重视,初四中午的饭菜,也是除了除夕年夜饭之外最丰盛的一顿。 作为一个不会陪聊赔笑没什么突出成就的死人脸继子,按照惯例,沈轻今天只有早饭才可以和他爸妈同桌吃饭。 不过今天早饭他也不打算再和他爸一块吃。 洗漱完去厨房,沈轻从柜子里拿了个小碟子,去饭桌上拨拉酱菜丝和腊肠炒白菜。 他妈瞪他一眼。 沈轻又多给自己挑了几片腊肠。 “又闹什么幺蛾子,客厅里盛不开你了是吗?”见人变本加厉,沈静伸筷子打了他手背一下。 沈轻站得离她远了点儿,继续低着头挑。 “沈轻,我在跟你说话,”沈静瞪着他又要上火,“你又聋……” “行了,孩子愿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江纪封拦了下沈静,抬头看沈轻,“你哥呢?我见你今早从你哥屋里出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去同学家住了。”沈轻说。 “又跑出去了?”江纪封皱起了眉,“他这是没完没了?都二十的人了,动不动就耍性子,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过年的又闹,不回来不让人安生,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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