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煽情的场面,没有个背景音乐不像回事啊!” “对对对,黄杰你唱首歌吧。”大家都撺掇着。 黄杰还没唱呢,郑午就扯了嗓子开嚎:“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我不唱这个了。” “啥?”郑午奇怪地看着黄杰。 “我学了首新的,应该还蛮适合这个场景的。” “你唱吧,要是我们也会,就跟着你一起唱。”我说。 黄杰点了点头,大家都安静下来,雪花飘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原来是张震岳的再见,我也跟着唱了起来:“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到最后,几乎成了集体合唱。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猴子冲我们笑了笑,拎着包俯身钻进车里,车门迅速关上,车子也往前开去。 我们继续唱着歌,加长悍马越来越远,我们的歌声也在这个空旷的雪夜里传了很远很远…… “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直到车子的身影在风雪中变成一个小点,我才大喊出来:“一定要回来啊!” “他听不到的。”郑午说。 “我就喊喊不行吗?”我很无力。 “放心吧,他家那么有钱,肯定能还你的钱,你不用喊也没事的。” “……”我无话可说了。 “回去吧。”王瑶说了一句,大家开始往回走,神情都有点落寞的样子。 走着走着,我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竟然又是影子发来的! “想让猴子回来的话,明天上午十点后门。” “左飞,怎么了?”王瑶问我。 “没事,我看看时间。” 我把手机放了回去,虽然猴子已经走了,但还是不能告诉他们影子的存在。 89 身世?猴子的秘密 第二天上午,我再一次体验到“度秒如年”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影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应该也是个学生吧,和我们一样都在东城念书,他应该是知道猴子最多秘密的人了。到九点半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决定先到学府后门等着影子。 学府后门还是老样子,一片荒地,栽着一些小树,郑午就是在这里涅槃重生,和苏忆走到一起的。快到的时候,我还逗逼的想了一下,没准可以捡到郑午丢掉的那颗金戒指呢,结果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坐在小树林里。影子已经来了?我快步走过去。 “陈叔?!”我走近了,惊讶地看着那人,还是那张刀削式的面庞。 积雪还未融化,小树林这边没什么人来,所以雪地还是松松软软的,每一脚踩下去都淹没到小腿,可陈叔周围的一片却没有积雪,像是被人仔细地清扫过,而且陈叔脚边还放着一盆正在熊熊燃烧的木炭,面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桌,木桌上置着一壶清茶,清茶香气袅袅。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陈叔实在是太会享受了,先不说这些东西搬过来容易不容易,这份闲情雅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坐。”陈叔冲我笑了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陈叔对面坐了下来。陈叔擎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清茶。 “喝。” 我端起茶来,茶色清澈透明,带着一点碧绿的色儿,里面有几片茶叶宛若游鱼一般灵动。我小抿了一口,只觉清茶芳香沁人心脾,我爸也喜欢喝茶,我跟着喝过不少,所以还能做出一点小小的判断,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而且是很高的品级,价值必定不菲。 可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放下杯子,问道:“你是影子?” “当然不是。”陈叔说:“我可没空呆在东城。” “那影子呢?是他约我来的。” “影子不能现身,他们负责收集情报,就不能泄露一丝一毫的身份,是我让影子发短信给你的——也就是说,是我要见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昨天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有的人走了,还能回来;有的人走了,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我知道他在说猴子,心里不由得一痛:“怎么才能让他回来?” “你很希望他回来?” “当然,他是我们的朋友。” 陈叔呼了口气:“这些年来,猴子辗转到过很多学府,像你们这样舍不得他的却是头一次,像他那样难过到上车就哭的也是头一回。” 我的心一下揪紧,陈叔这番话足以证明猴子也是不想离开的! “怎么才能让他回来?”我再一次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个问题。 “在说出答案之前,我想讲一讲猴子的家世,你有兴趣听吗?” 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听过山西孙家?” 我摇了摇头:“我听过山西乔家。”乔家大院,举世闻名啊,中央台还播过电视剧呢。 陈叔叹了口气:“乔家当年确实富可敌国,但他们想要做点生意,还是要看孙家的脸色,且如今乔家早已落魄,连住宅都成为随意践踏的旅游景点,孙家却还是鼎盛如旧。” 听了这句话,我不禁肃然起敬,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翻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接着,陈叔果然娓娓道来一段故事,一副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也随之展现在我的面前…… 说到山西孙家,就要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 当时,因为政府的软弱无能,国家频频遭到洋人欺辱,恰逢各地灾荒连连,国人多将仇恨转移到洋人身上,因此各地起义不断,呼起“扶清灭洋”的口号,义和团便是其中一个最大的民间组织。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义和团当然是迷信愚昧无知的,但在当时却是除政府外最强的民间势力,信徒成员一度达到数十万人。 义和团在山东兴起,迅速席卷整个华北地区,山西龙城一位叫做孙俊才的青年也加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因为孙俊才智勇双全,且颇有领导才能,迅速成为义和团的骨干力量之一,并荣升一坛之主,手下成员多达数千人,是山西方面义和团内公认的大哥。 后义和团起义失败,庞大的势力迅速覆灭,孙俊才伤心的率众回到龙城,但兄弟们依旧要靠他吃饭。孙俊才心一横,便做起了绿林好汉的勾当,成为龙城的地下皇帝。但孙俊才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从未消亡,并将“爱国”作为祖训流传下来,无论清朝末年,还是后来的民国时代,以及现在的解放之后,孙家都曾在背后为国家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也正因如此,在不断风云变幻的历史浪潮中,一个又一个大富大贵的家族没落消失,孙家却依旧稳当当地把控着山西龙城的部分地下势力,到猴子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了。 我猜到猴子的背景不凡,却没想到竟然牛到这种程度,果然是个黑二……不,黑四代啊!龙城,那可是山西的省城!这么说来,他能付三千多的帐,能让校长不开除我,能叫来百多名汉子帮忙打架,也都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可我有些疑问还是不太明白。 “猴子曾经和我说过,他的梦想是当黑道老大,他既然拥有这么完美的家世,老大什么的根本就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尽苦心,难道是为了历练?” “历练只是过程,最终目的是为了争夺孙家家主的位子。” “什么?!”我吃了一惊,猴子不是第四代吗,怎么连个家主的位子还要争夺? “因为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陈叔给我续上茶,接着缓缓说道:“孙家现任的家主,也就是猴子的父亲,我们都称呼他为老爷。近年来,老爷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这病无药可医,只能慢慢等死,于是选出一个新的家主便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两位少爷都还年幼,老爷便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兄弟两个,谁能不靠家里的力量成为山西任何一座城市的黑道老大,将来家主的位子就是谁的。家主的位子至关重要,不光影响到将来的权势地位,还影响到猴子母亲这一脉的生命安全——以那位大少爷的作风,倘若家主的位子让他夺了,老爷再一仙逝,猴子和他的母亲,以及我这样的管家,还有数十个亲近的从属就都得死!” 我的手抖了一下,呼吸也有点浓重起来,我在电视上、小说里看过不少家族斗争,以为那不过是艺术加工、夸张、渲染,从未想过家族斗争这种事会离我这么的近! “你忘了吗?这是有条件的,要完全不靠家里的力量才可以,上次你们打杨啸的时候,猴子已经靠过家里一次了,所以,他本来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犹如被雷劈了一下,我从头到脚都木了,原来是我们断送了猴子的前程! “你说本来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是什么意思?”我迅速抓住了陈叔话里的关键点。 “因为老爷宠爱和看好的是猴子——那位大少爷虽然很有能力,却和他的母亲一样为人阴险狡诈、做事嚣张跋扈,老爷不愿将孙家的未来交给他。所以,他本来想悄悄的作个弊,将猴子找家里帮忙一事遮掩过去,再给猴子一个机会。” 我像是看到一线希望:“那很好啊,老爷为什么还要让猴子回去?” “是猴子主动要求回去的。” 我愣住了。 陈叔长叹了口气,桌上的一壶清茶已经凉了,他轻轻扣了扣桌子,两个黑衣人迅速从后门翻了过来,换上了一壶崭新的、冒着热气的清茶。 “这些年,猴子辗转到过很多地方。以他的能力,总能迅速积聚一股新的势力,令当地大佬感到岌岌可危,可他的运气总是不太好,接下去的对手要么是兄弟的哥哥,要么是朋友的亲戚,或是在战斗中和对方成为了朋友的关系——总是这样,还怎么下的去手?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变换地点,一次次的从头来过……在这些浪费掉的时间里,那位大少爷在某个城市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彻底一统整个地下势力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次也一样,猴子遭遇了王瑶的哥哥,他同样没法对其下手,但是这次又不大一样,因为王厉已经快完蛋了。他本来决定坐山观虎斗,等小鬼干掉王厉,他再干掉小鬼,就能绕过王厉这道坎儿,面对王瑶时也就不会心怀愧疚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心高气傲的王厉竟然要找你们帮忙。猴子咬紧牙关拒绝王厉,为了家族命运,他决定置身事外等待时机。在王厉找上宿舍的那个晚上,影子早已将情报告诉了他,他就算打不过,也能及早躲开,但是他故意挨了那顿打,希望能唤醒自己体内应有的狠毒——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劝他帮帮王厉。” “在他心里,家族固然重要,可你们也同样重要啊,他怎么忍心看到你们失望?所以他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也抛弃了,帮助王厉成了东街老大,也堵死了自己最后的路。” “他可以换个地方再来,我们都去帮他……”我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 “没时间了。”陈叔叹了口气:“猴子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他每到一座城市,在摸清当地所有势力分布之后,便能计算出自己一统整座城市的势力需要多久——在东城,差不多需要三年时间。一年前他来到东城,距离18岁还有三年多,本来时间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浪费了半年,又浪费了半年,直到你来了才让计划得以继续进行,本来快马加鞭的话也能赶上,但是现在因为王厉的缘故……” 说到这,陈叔又叹了口气,眉间的哀愁挥之不去:“再换个地方也来不及了,猴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用。所以,他放弃了,只能选择回家。” 回家,就代表认输,就代表要将家主的位子拱手相让,就代表猴子和他的母亲将…… 我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上,激动地说:“告诉我,怎么才能让猴子回来?” 陈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干掉王厉。” 90 我和王厉都被抓了 我再次愣住。是啊,陈叔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意思还不就是只要干掉王厉,为猴子扫清前行的障碍,猴子就能回来继续拼搏了吗?可是,那是王瑶的哥哥,我怎么能…… “人生总要做出一些两难的选择。现在,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了。”陈叔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墙外又蹦进几个黑人来,飞快地收拾了陈叔身边的桌子、火盆、茶具,接着又鬼魅一般翻出墙外,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干掉王厉,猴子就能回来。”陈叔丢下一句话,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我干掉王厉,你能知道吗?” “影子会告诉我的。” “影子是谁?” “影子无处不在!”陈叔越走越远。 我长叹了一口气,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雪,还有什么选择比我现在面临的还要艰难吗? 一边是猴子,一边是王瑶;一边是兄,一边是爱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古人说的真他妈有道理啊。但是,猴子做不了东城的老大,他那一脉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王厉不做东街的老大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孰轻孰重很快就在我心中有了计较。 只是以王厉的性格,势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自己来之不易的位子! 天,我们辛辛苦苦帮他夺取了东街老大的位子,现在却又要千方百计地夺取他的位子! 生活太好玩了,因为生活老他妈玩我,我自嘲地想着这句网络名言。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夺王厉的位子,而是怎么迈过王瑶的这道坎儿! 直截了当地告诉王瑶猴子现在的处境?以她的性子,一定能够理解,说不定还会去主动说服她哥,当然她哥肯不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王瑶这道坎儿必须先迈! 打定主意,我就回去找王瑶,但王瑶并不在练功室。一问,才知道她去找她哥了,只能暂且搁置我的计划。闲来无事,我给斌子打了个电话,向他打听了一些猴子的事,才知道猴子是小学六年级转学过来的,那时候猴子就风光的很,以极快的速度混成了他们那拨人的老大,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转学了,不过这些年倒是一直都有联系。 我就问他,你们那帮人有没有谁的哥哥是在外面混的?斌子说有啊,豆豆他哥就是混的,成天在小学外面要钱,你不知道?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小学又没和你一起玩。打完电话,我便感慨万千,原来我和猴子曾经呆过一个小学,只是那时候我不混,也不认识他。 我们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打架、抽烟、喝酒,将“出来混”当作一件可以炫耀、显摆的事情时,他就已经背负着重重的家族期望,辗转各地、各校试图完成自己的目标,希望早点夺取家主的位子,好能护着母亲这一脉的安全。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度过来的?他是不是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重整旗鼓,再次踏上新的征途? 而这一次,在我们极力劝他帮助王厉的时候,他终于彻底陷入了绝望。我甚至可以想像,他在答应我们的那一刹那,心都在往下滴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将这一切全部忍受下来,还要强颜欢笑地说王瑶你要请我吃饭啊…… 在他一刀插向小鬼脊背的时候,有没有顺便想过也把王厉一并干掉好了? 不,不会的,他既然答应了王瑶,就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连想都不会再想! 猴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王瑶知道的话又会作何打算? 我不清楚,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整个上午,王瑶都没有回来。我觉得奇怪,给她打了电话,却总是在忙碌、忙碌。她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会忙成这样?吃过中午饭,还在食堂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王瑶的电话。 我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却听到电话里传来王瑶汹涌的哭声。 “你怎么了?!”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我哥……被抓了!” 外面的台球厅外,我见到了哭成泪人的王瑶。我把她拉进怀里,听她抽泣地、断断续续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昨天晚上,王厉带着众兄去喝酒,升任东街老大的他自然喝的酩酊大醉,林子和刚子将他扶到台球厅的包间里休息。就在今天早上,突然闯进来一堆巡查人员,手持逮捕令不由分说地就将王厉、林子、刚子三人给带走了。 王瑶打了一上午电话,几乎把所有人脉用了一遍,才得到一丁点零星的消息,好像是他们三个卷进了两桩恶意伤人案。一听这个案子,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伤的谁?”我问。 “听说是赵雅文一家和易真一家。”王瑶泪流满面,“我就怕他们知道,就怕他们知道!” 我轻轻放开了王瑶,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王瑶惊讶地看着我。 “如果是这两桩案子。”我叹了口气:“恐怕下一个被带走的人就是我了。” 远处,传来车笛大作的声音。几乎不用一分钟,一辆巡查车就停在我的身后。 “是左飞吗?有桩恶意伤人案牵涉到你,希望你配合一下!”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坐进巡查车,窗外的王瑶更加崩溃的大哭起来,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审讯室里,白炽灯晃的我眼睛疼,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个神情肃穆的巡查人员。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和易真打架还属于弟子间的小打小闹,这次却是真真正正的卷进了违法犯罪的案子。 “姓名。” “左飞。” 一系列的基本问询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11月28日,也就是上个礼拜三的下午,你在哪里?” “我在街上和一个同门吃豆腐串,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我的身后,接着一双大手把我抓进车内……”在人民面前,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细细道来。 做完整个笔录,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我也累的筋疲力尽,按过手印之后,一位巡查人员告诉我,虽然我的笔录说明我未参与犯罪过程,但受害者依然言之凿凿的认为我是同伙,所以在案件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我还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要暂时关进拘留所里。 我点点头,表示服从官家的安排,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也真的只剩下麻木的点头了。 门外,我爸已经等了许久。我被巡查人员带出去的时候,看到他的面容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放心,爸,我没参与。” “我相信你。”我爸说。 “肯定没事啦,那边三个也说他不是同伙,一查清楚马上就会放人的。”旁边的杨指导员殷勤地向我爸汇报着。即便我爸是负责人,他也不敢不按流程走。 “麻烦你了。”我爸说。 “放心放心,我会托人给他安排个好点的房间,争取尽快把案子摸清楚放人出来。” 二十分钟后,我被带到了东城郊区的拘留所。把该上交的东西上交,就连裤带、鞋带这些东西也不能保留(据说是怕人自杀),还要脱光服让号警检查一遍,才换上囚服,由管教领着穿过一道道铁门,来到了一间所谓的号子门前。 门打开后,里面是一排通铺,大概有十来个人,正一脸木然地看着我。 “秃头!”管教喊了一声。 “在!”前铺蹦起来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还真是个秃头,地一号院的发型。 “派出所杨指导员特意关照过的,谁也不许欺负他啊!”管教将我推了进去。 “肯定不会。”秃头笑了一声,鬼鬼祟祟地看着我,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铁门关上,秃头冲我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其他犯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走了过去,按着先前管教吩咐我的,低头叫了一声:“号长好。” “啪”的一声,秃头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我哪受得了这个气,立刻一拳头砸了过去,但是还没砸到,周围立刻窜过来三四个汉子,揉面团似的瞬间就将我放倒了,我赶紧捂着头夹着裆,他们足足打了我一分多钟才停手。 “呵呵,杨指导员关照过的?”秃头踩在我头上来回碾着,“不提他的名字还好,一提他的名字我就来气,老子就是被他送进来的!妈的,进来这个地方,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呸”的一声,他又吐了口痰在我脸上,又黏又臭的恶心死我了。 “今天晚上,老子就好好教教你这里的规矩!”秃头放肆地大笑着,我的心里一片悲凉。 91 惊魂一夜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我知道了很多号子里的规矩,比如在号长问话的时候,我要蹲在地上回答,再比如我要将代金券交给号长管理,比如我要睡在厕所边上的铺位,比如我要负责整个号子的卫生……我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于是一一照做。 等派出所把我那桩案子查清,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一边擦地一边想。 秃头和几个人正在打牌,不时地放肆大笑,其他人都很麻木地坐着,刚才被他们打过的还在隐隐作痛,我不由得恨恨地看了秃头一眼。不料这一眼,又给我带来灾祸。 “那个新来的,你看我干什么,不服是么?!”秃头大叫。 他一叫,那几个和他打牌的又冲过来,把我拎小鸡似的架到秃头面前。 秃头拍了拍我的头:“不服是吗?” “没有。”我低眉顺眼地回答,之前的管教告诉我在里面别太嚣张。 “你他妈的……”秃头又是一拳砸过来。 “秃头,你干什么呢!”门外传来管教的声音。 秃头赶紧把拳头收回去,笑呵呵地说:“没什么,我教他一些规矩。” “用你教吗,你把人看好就行了!告诉你,这人来头很大,你动不得!” “是是是。”秃头点头哈腰。 管教一走,秃头再次一拳砸过来,我被他一拳头闷在地上,顿时有点眼冒金星,心想要是在外面,我练不死丫的。“过来过来。”秃头又冲我招手。 我又蹲在他面前,他拍着我的脸说:“管教说你来头不小?你说说你有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我继续低眉顺眼地回答。 “这就对啦,进来这里面,你爹是奥巴马都不好使!” 周围响起一片奉承的笑声,我却没觉得哪里好笑。 “说说吧,在外面是跟谁混的。” “不跟谁混,我在东城一中上学。”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东城一中啊,门口那条街知道是谁罩的不?” 我点点头:“王厉。” “放你妈的屁!”秃头突然一脚把我踹倒,“王厉算个屌,都他妈快完蛋的人了,是小鬼知道吗?小鬼!”秃头强调了一下,又踹了我一脚。送到这里的一般都是在东街犯了案的,所以认识小鬼和王厉也很正常。王厉是昨天才当的东街老大,号子里又消息不灵通,秃头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才懒得和他打这个别,就说:“是,我知道了,是小鬼。” “滚他妈一边背监规去,十分钟背不下来有你好看!”秃头晃了晃他砂锅大的拳头。 我四下一扫,看到墙上挂着一张监规,走过去看了起来。 “不能这么看。”秃头身边的一个人跳下来,帮我调整姿势,两脚岔开,两腿半蹲,腰部下沉,双臂展开,是个扎马步的升级版,“就这样,背不下来不许动!” 我迅速扫着墙上的监规,同时在心里默念:“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阻碍管教人员……”背这些东西还好,我的记性还行,但就是姿势太难受了,不到五分钟就觉得全身酸麻,伸展的双臂像是挂了两个千斤坠,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一点。 “谁他妈让你动的!”刚才教我姿势的那个汉子一脚飞了过来。我是站在墙边的,被他踹的一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号子里又发出一片讨好的笑声。 “把他弄过来!”秃头大叫。 我被带到秃头面前,三四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真他妈是个菜鸟。”秃头又是一记耳光打过来:“背监规,背不下来有你好看!” 我被他打的脑子嗡嗡直响,但还是顺从地背了起来:“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监规一共八条,我顺顺利利地就背完了。 背完的一刹那,号子里一片寂静,估计把他们都给镇住了,这群人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让他们背这玩意儿估计够呛,而我们平时上课动不动就“默诵全文”早就练出来了。 我刚得意了没一下,秃头便一脚就踹过来:“操,装什么知识分子,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去考大学啊!”我算是明白了,在这地方只要号长看你不顺眼,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一晚上下来我就挨了三四顿打,说到底竟然还是托了那位杨指导员的福。 “滚一边去!”秃头冲我大吼。 我回到自己铺位,旁边就是厕所,臭味熏的我有点头疼,可我也顾不了那些了,着自己发酸的四肢,旁边几个人同情地看着我。我看出来了,在这地方睡觉都是有等级的,地位越低越靠近厕所,我刚进来就是地位最低的,但我旁边这几位也好不到哪去,时不时地就要被号长拎过去戏耍几下,他们还得陪尽笑脸,做出一副非常开心的模样。 晚上十点,管教过来点名,特意问了一句:“左飞,没人欺负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 管教走了以后,号长才说:“行,还算有点眼色,今晚先不动你了。”意思是明天再继续操练我。大家都睡下以后,号子里出奇的安静,一个打呼噜的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无论多严重的呼噜,进来号子总能治好——号长总有办法让你不打呼噜。 等大家都睡熟以后,我悄悄地爬了起来,假装上厕所然后四处偷瞄,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我从来就不是那种肯闷声吃亏的人,总觉得我不该属于被人欺负的类型。可是我失望了,号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牙刷都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号里为了防止伤人事件的发生总是不择手段。 可我不报仇,今晚根本就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端着一脸盆凉水悄悄走到秃头身前,然后“哗啦”一下给他当头浇下去。秃头“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而我迅速地在他脸上砸了好几拳,一水儿的炮拳,又直又狠,管他后果怎样,老子先出气再说。也就打了四五拳,其他人已经蹦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我拉扯在地。 “草他妈的,给我弄死他!”秃头大吼着,不顾脸上的血迹也加入战局。 这次打的比前几次更狠,前几次他们还有所顾忌,尽量不往我的脸上打,这次黑灯瞎火的尽往我头上揍。打完了我,还把我拖到厕所边上,给我浇了四五盆的凉水。 “小兔崽子,今晚就在厕所给我睡!”秃头把我的铺盖扔进了厕所。 我靠在墙边,浑身漉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鼻青脸肿了。我把服都来烘在暖气上,只穿着一条靠在墙边裹着被子睡了,半夜起来有人上厕所,就在我旁边哗啦啦的尿,臭不可闻。 第二天早上,秃头让我穿上服,把被子放回铺位,然后教育我:“一会儿管教进来,你就说你是自己不小心撞的,知道没?”他也害怕管教看见我脸上的伤。 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去你妈的。 过一会儿,管教过来例行点名,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杨指导员。杨指导员本来笑呵呵的,一看见我脸上的伤顿时变了颜色。“谁干的?!”他大吼,同时迅速扫描号里。 秃头的脸都绿了,杨指导员冲到秃头面前,一顿老拳干了过去,管教也拿着橡胶棍在旁边助威,往秃头的腿上敲,秃头啊啊的叫,大声喊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两人打累了,秃头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杨指导员说:“赶紧给左飞换个号,知道他爸是谁么?” 管教为难地说:“其他号都满了……” 杨指导员想了想,在管教耳边耳语了几句,管教连连点头。 “秃头,你再敢动左飞一下,我让你一个礼拜下不了床!”杨指导员撂下狠话离开了。 铁门关上,管教也走了,几个人过去扶秃头,秃头慢慢爬起来,靠着床边说道:“把……把这个小兔崽子架起来,老子挨了多少下,就给他双倍奉还!” 我知道要完,不等他们过来,就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其他人一哄而上将我包围,在这种乱战之下,我根本没有任何余力,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一个人收拾我都绰绰有余,更别提这么多人了! 很快,我又被抡翻在地,在秃头的指挥下,我被架着双臂按在墙上,就跟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似的。我也被打的气喘吁吁,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冒血。 秃头晃晃悠悠站起来,捏着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铁门又响,秃头赶紧窜回,其他几人也扔下我就跑,我无力地垂在地上。 铁门开了。 “进去!”管教大喝。 一个消瘦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因为背着光,我还看不清他的面容。 铁门砰的关上,秃头一下坐了起来,又耀武扬威起来:“新来那个,过来!” 待他看清来人之后,脸又绿了。 “厉……厉哥……”秃头浑身都发着抖,像是一只淋在雨中的小鸡仔。 92 王厉交代的三件事 没错,新进的这个青年就是王厉。 一看到他,我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王厉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拳砸在秃头的脸上,秃头咕噜噜滚下床去,接着又飞速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床。 “厉哥您坐。”秃头点头哈腰的,很难想像他刚才还是一副嚣张的模样。 王厉坐在了秃头那张代表着能量和地位的前铺上,然后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秃头捂着腿嘿嘿笑道:“厉哥,您这脚还是这么有劲儿。”腆着个脸蹲在王厉身前,伸手捶着王厉的腿,“厉哥,您咋也进来啦?哪个不开眼的巡查人员抓的您啊!” 王厉没搭理他,而是用下巴指了指我:“那是怎么回事?” 我还浑身是伤的靠在墙边,秃头看了看我说道:“那是个傻逼,刚进来不懂规矩,昨天晚上还敢偷袭我,被哥几个捶了好几顿啦!厉哥,想看节目不?我让他给你表演个。” “哦?号子里都有什么节目?” 一看王厉来了兴致,秃头立刻说道:“那可多啦!看报纸、报站名、学狗叫,都挺好玩!” “报站名怎么说?” “就从东街背到西街,报错一个站名赏一个耳光,不出一个小时保证他倒背如流!” “这个好玩,就这个吧。” “新来那个,报站名!”秃头一下来了精神,指着我说道。 我躺在地上没动:“我不会啊,你来做个示范呗。” “示范你妈个逼!”秃头跳起来就要揍我。 他刚跳起来,王厉就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别打人啊,让你示范你就示范一下呗。” 秃头皱了一下眉,这个老油条何其奸猾,还能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立刻蹲下来,捏住鼻子模仿着公交车轰轰轰的声音:“东城二路汽车现在起航啦!第一站是中医院……” 他还没报完,我就站起来甩了他一耳光:“操,我们东城一中呢?” “东城一中没有站台……”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我说有就有!” “是是,有有有……第一站是东城一中……”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他妈的几路车还没报呐!” 总之,无论秃头说什么我都一个耳光甩过去,想挑毛病实在太简单了,普通话不标准、短句有问题、根本没听清、没提醒旅客下车注意安全等等。十几个耳光过后,秃头的脸已经成了猪头,鼻子和嘴巴的血不停往下滴着。门外,管教轻轻敲了敲窗。 “差不多得了。” “好。” 答应完管教,我又轻声对秃头说:“给我滚到厕所去,晚上再收拾你!” 秃头忙不迭跑到厕所,拿着抹布来回擦起地来,而我则朝着王厉走了过去。 “厉哥。” “嗯,坐。” 我也坐在了秃头的前铺上,王厉很随意地掀开被褥,从下面拿出烟和火机来,熟悉的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我俩每人点了根烟,王厉又扔给秃头一根,秃头捡起来连声道谢,同时又挑衅地看着号里其他人,意思是老子的地位还在,别他妈不开眼。 王厉轻声对我说:“他这号长是买来的,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不然管教该不高兴了。” 我点点头,同时也觉得受宠若惊,王厉还是第一次这么平易近人的和我说话。抽着烟,我俩就开始聊天,他问我什么时候进来的,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我一一作答,王厉点点头说:“照实了说就行,千万别有所隐瞒,你这事没大问题,查清楚了就能出去。” 说实话,王厉这么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可能是习惯他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了。有王厉在这,我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吃饭的时候不用和他们分那几个馍馍,和王厉、秃头一起吃带肉的大米盖饭;干活的时候也不用我动一手指头,号里其他犯人全部代劳就可以了。 各地拘留所里的活儿都不同,我们这附近有个火柴厂,所以就近签了个协议,整天帮他们糊火柴盒。到了晚上,就是看新闻联播,还让其他犯人背监规,秃头又呼呼喝喝上了,我看他实在不顺眼,经过王厉的同意后也让他背监规。这傻逼,第一条都背不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天天抽查别人,我又趁机甩了他十几个嘴巴子,他才老实了许多。 号子里有监控摄像头,但一般不闹大的话根本没人来管。快睡觉的时候,王厉让我把铺盖搬到前面来,终于能远离厕所那个污垢之地了,这也是在号子里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后来我才知道,为了防止串供,同案犯是不能关在一起的,想必是杨指导员安排王厉过来的。 王厉让我趴在门口喊林子和刚子,问他俩有没有事,他俩就在隔壁号,说没事,小日子滋润着呢。这些个亡命之徒,走到哪里都不会过的太差,恶人自有恶人磨么,他们总能把其他恶人磨的没有脾气。可能是共患难的缘故,王厉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但对其他人依旧犹如寒冬般冰冷无情,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兴致来了还让他们站在厕所里洗冷水澡。 这大冬天的,就算号里有暖气也扛不住啊,好几个当天夜里就发烧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杨指导员找过我几回,说案情进展的很顺利,两家虽然众口一词地说我也是同案犯,但也证实我从头到尾确实都没动手,再加上王厉等人的供词,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我这边肯定没事,但我悄悄问杨指导员,王厉他们会怎么判。杨指导员说你管他们干嘛,一帮渣滓,判多少年都是轻的,这次要挖一挖他们以前的案子,争取一次判多一些,算是为民除害。 王厉显然也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瞅了个机会和我长谈了一次,说他们哥几个是栽了,三年往上肯定是跑不了的。听到这话,我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前天还发愁怎么干掉王厉,结果现在他就被抓了,感觉有点天助我也的味道;忧的是王厉这一判,还不知道王瑶得难过成什么模样,其实我心里也不太想让王厉坐牢。王厉狠归狠,但他这人确实还不错。 接下来,王厉和我说了几件事,件件都让我心惊不已。 第一,他说他虽然坐牢,但是东街的地盘不能丢,他会找人把消息传出去,让王瑶接替他的位子。但是王瑶毕竟是个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帮她一把,镇住东街的那帮混子。(我答应了,王厉现在对我的信任真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他和白爷说过的那个患了食道癌的老太太,化疗还要继续,所以费用也要续上,他们一伙里有个叫二毛的专管帐房,他有一张银行卡也在二毛那里,让我到时候去要就行。(这事算不上心惊,更多的是感动吧,王厉虽然身陷囹圄,却还是挂念着那位老太太。) 说第三件事的时候,王厉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告诉我千万别让猴子搀和东街的事。“我不管你们关系多好,那孩子绝对心术不正,我感觉到他在觊觎我的位子。”(听了这话,我还真是哭笑不得,其实王厉的直觉也蛮准的,我则告诉他猴子已经回家了,可能不回来了。) 交代完这三件事,王厉更显坦然许多,每天闲着没事就坐在门口和林子、刚子隔空对骂,貌似有点四大皆空的感觉。我也够无聊的,有时候还帮其他犯人糊糊火柴盒,王厉看见了就说我天生是个劳碌命——他现在都能和我开玩笑了,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星期以后,管教在外面喊我的名字,说我的案情有进展了,让我去派出所报道,便给我办理了转移手续。临走前,王厉叮嘱我一定要记得那三件事。办完手续,领完东西,杨指导员亲自来接的我,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喜笑颜开,说现在基本确定没有我的事了,等我回去按个手印就能离开。回到派出所,我爸也在,看他一脸疲惫,就知道这几天没少奔波。 不过,我爸看到我还是脸上一喜,趁着没人的时候问我拘留所好不好玩,有没有坏人欺负我之类的。我说可好玩了,我在里面是牢头,过的那叫一个潇洒。我爸说我放狗屁,还说我越来越能吹牛了。办完所有手续,我爸陪着我出了派出所,我看见外面街上到处都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就问我爸今天几号了,我爸告诉我12月25号了,果然到圣诞节了啊。 从号里出来,才知道“重获自由”和“恍如隔世”是一个意思。我问我爸是不是家里准备了晚饭,我爸说是,我妈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 我说:“我能带个姑娘回去一起吃吗?” 我爸立刻双眼放光:“是儿媳妇吗?赶紧的,别废话!”看着比我还激动。 我就给王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出来了,让她在门口等我,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爸立刻开车调头,朝着东城一中的方向驶去。我爸开的是公车,二十来万的档次,副处也就这个待遇了,毕竟还是比不上正处。 93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见着王瑶的时候,王瑶比上次平静多了,看来已经接受了她哥的入狱。我俩坐在后排,我爸稳当当地往前开,路上还是有不少积雪,梆梆的结成了冰。我跟王瑶说了些号里的事,说她哥的状况很好,每天骂骂人、打打牌,有点像退休老年的生活。 可能是我描述的比较幽默,中间还把王瑶逗乐了几次,说你就瞎编,我哥怎么可能这样。我说千真万确,你哥现在心态可好了,还会给我讲笑话呢,你哥还说这几年太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我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的是我根据王厉的日常行为臆想出来的,目的是安慰王瑶,而且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王瑶的脸上现在轻松多了。 趁着王瑶不注意,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又狠狠地瞪着我,我就装没看见,死皮赖脸地拉着她的手,反正我爸在这她也不敢打我,我爸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模样。我爸好像从内后视镜看见了,还悄悄冲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回到家里,我妈已经提前得知“儿媳妇”要回来的消息,一举一动那叫一个殷勤,又倒茶又问好的,王瑶也表现的很有礼貌,不停地说谢谢阿姨,还去厨房给我妈帮工。客厅里就我和我爸,我爸挤眉弄眼地还挺漂亮啊。我说那当然,你儿子的眼光那能错了? 我爸更开心了,连说了三声好,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娶过来?”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说你咋不问啥时候抱孙子呢。 菜都切好了,下锅炒就行,王瑶系着个小围裙开始往外端菜,越看越顺眼,真像我家的儿媳妇了。等王瑶再次钻进厨房,我爸跟我说:“你擦擦口水吧,都快流出来啦!” 饭菜都上好,大家都坐下,我妈不停给王瑶夹菜,我爸则言谈间暗示我们家很有钱,嫁过来一定享福之类的(当然暗示的方法非常高明)。看得出他俩都挺喜欢王瑶,主要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王瑶的脸蛋就能争取到不错的印象分,要是他俩知道王瑶整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吃过饭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说:“王瑶,去我屋里玩电脑吧。” 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当着我爸我妈的面不能说。 王瑶说行,我正要带着王瑶进我卧室,我爸我妈立刻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展开行动,我妈说王瑶你陪我去把碗洗了吧,然后把王瑶带进了厨房。我爸把我拉到一边,悄声对我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有点蒙:“没进展到哪一步啊?” 我爸苦口婆心地说:“你们还小,要是真忍不住,一定要做好措施……” “……爸你去帮我妈洗碗吧。” 甩脱我爸我妈,我把王瑶拉进卧室,正儿八经地跟她说号子里的事,包括她哥交代我的那三件事。王瑶听了,说这些她都知道了,王厉的兄已经转达给她了。我开玩笑说,以后你就是东街老大了,以后可得罩着点小的啊。王瑶摸了摸我头,说只要你乖,姐肯定罩着你。我挺喜欢这种感觉,和王瑶呆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感觉特别温馨。 面对她哥被抓的事,王瑶也差不多释怀了,还说她哥这几年作恶太多,再混下去难保有个三长两短,有这么一劫也挺好,或许能帮他修身养性。至于东街老大,王瑶说当不当都行,其实她不看重这些,还说想把这位子交给她哥的一个兄。 我一听,立刻说道:“绝对不行,东街老大的位子咱们一定要占着。” “为什么?”王瑶惊讶地看着我:“左飞,你不会和我哥一样是个权欲狂吧?” “当然不是。”我呼了口气:“王瑶,我想和你说一下猴子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猴子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也做了一些改变,隐瞒了影子的存在,隐瞒了陈叔让我干掉王厉,我又不傻是吧。 就这些,也足够王瑶听的呆若木鸡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他怎么不说呢?” “说了有用吗?就你哥那性子,难道还能把老大的位子拱手相让?” 王瑶咬了咬唇,决绝地说道:“那这样正好,我哥也坐牢了,让猴子回来吧,东街老大的位子是他的,咱们全力帮他拿下整个东城!”这话说的相当有气势,我都觉得有些燃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哥交代的第三件事,可是决不允许猴子插手东街的事!” “确定,现在我是老大,由我做主!” “好。”我呼了口气,数天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却在命运巧妙的安排下一桩桩的完成了。如果猴子多等几天,没准连回都不用回了,王厉一坐牢,直接当老大,但生活可没有剧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我和王瑶又聊了一会儿,还试着给猴子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还是打不通,这家伙一回家好像就彻底失踪了。我安慰王瑶说没事,陈叔说了,如果东街老大的位子空了,猴子肯定能得到消息回来,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先稳稳东街的局势,你哥刚进去,肯定要乱乱的。 谈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我说王瑶咱们睡吧,然后就过去扑被子,边扑边说我家床大,够咱俩好好折腾了。一回头,就看见王瑶举着个拳头:“左飞,你想死了是么?” 我嘿嘿一笑:“跟你开玩笑的。” “就知道你也没那么大胆子。” 我家是三室一厅的,还有一间卧室供客人睡的。我爸我妈已经睡了,我把王瑶带到另外一间卧室,顿时就傻了眼。卧室的空荡荡的,别说铺盖被褥了,连张床单也没有。 “这怎么睡啊?”王瑶皱着眉。 我也觉得奇怪,就说你等等吧,我去让我妈给你铺床褥。我去我爸我妈的房间敲门,好半天才把我妈叫出来。我把情况和我妈一说,我妈惊讶地说:“不会吧,我睡觉前给王瑶铺好的呀!”随即又冲屋里愤怒地喊:“左建国,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屋里传来我爸的呼噜声,我也瞬间明白了我爸的苦心,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 到底是亲爹啊,对儿子就是好。可惜啊爹,儿子不争气,还拿不下那个小妖女。 我妈把床铺重新给王瑶铺好,还给我俩做了夜宵才去睡觉。王瑶说你妈真好,我说好吧,那就赶紧嫁过来吧。我现在特敢在王瑶面前贫嘴,当然代价也是痛不欲生的,给我一拳头都是轻的。我拿了一套我的睡给她,说你就别嫌弃啦,将就一下吧。王瑶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玩电脑,听着洗浴间传来的哗哗声,说心里不痒痒那是假的。 二十分钟后,王瑶穿着我的睡衣出来了,边吹头边看我玩游戏。我不喜欢玩大型游戏,也就玩玩斗地主之类的。可能点背,连输了两把,王瑶急的一推我,说你个笨蛋,让我来玩,就抢了鼠标坐下了,还给了我电吹风让我帮她吹头。我一站起来,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 ?? 这场景,我的脑子都跟着眩晕了一下,还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等等,鼻涕?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我用手一摸。操,满手的鲜血,老子流鼻血了! “继续吹啊……”王瑶一扭头,就惊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纸,纸……”我捂着鼻子叫道。 王瑶赶紧给我拿来纸巾,我三下五除二的擦着鼻血,可鼻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因为王瑶急的蹦来蹦去,小也跟着蹦来蹦去,我的鼻血自然也跟着流个不停!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咋流鼻血了,左飞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你……你别动了。”我指着她的胸。 王瑶低头一看,连那都清晰可见,顿时“啊”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 等她不动了以后,我的鼻血也渐渐止住了,电脑桌上至少团了四五张鲜红的纸团。 “你这也太害人了。”我指了指她的胸,又捻了两根纸条塞进鼻孔。 “你个臭。”王瑶终于从羞愧转变为愤怒,一巴掌狠狠打了过来。 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我怀里一拉,低头就吻了下去。还没吻到唇,王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啊!” “你……你鼻子里那两根东西太有意思了……”王瑶笑的都止不住。 我愤怒地把两根纸条一拽,抱起王瑶丢向身后的,然后饿虎扑食一般压了。 94 镇镇东街的混子 王瑶的头发是香的,脸蛋是香的,是香的,肩膀是香的,每一个都是香的 王瑶没有任何拒绝我的动作,我们两个水到渠成的做着这些行为。我正要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我和王瑶的身体顿时都僵住了。 冲水的声音本身没什么可怕的,我爸我妈都有可能起来上个厕所。但可怕的是,这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足以证明……我们这间卧室的房门是敞开的! 我和王瑶同时回头一看,房门果然是敞开着的,而对面就是紧闭着门还亮着灯的卫生间,无论刚才谁进了卫生间,肯定都把我俩刚才的勾当看的清清楚楚。我和王瑶吓得魂飞魄散,她一把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搂,我也慌慌张张地穿着裳,都怪我刚才粗心大意,连门都没关就把王瑶扔去了。随便兜了条裤子,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去关门。 刚跑到门口,对面卫生间的门也开了,正好和我妈撞了个四目相对。 当时我那个尴尬啊,冲我妈笑了笑,然后就要关门,结果被我妈一把耳朵就揪出去了。 “刚才你在干嘛?”我妈一脸愠怒。 “没干嘛啊……” “你搞搞清楚,你就不怕毁了人家姑娘?” “这……”我无话可说了。 “就算你俩都愿意,就不怕搞出点事来?到时候人家家长找来怎么办?我和你爸还丢不起那张老脸,我不反对你,但是你自己得有个度吧……”我妈那嘴一叨叨起来就没完了。 “你咋操那么多心呢,你不也是年轻过来的?”我爸也出来了,拉着我妈就往回走。 “就因为我是年轻过来的,才不想让王瑶跟我似的上当受骗……” 我爸力气多大啊,把我妈推回房间,在外面把门一锁,我妈在里面砸门:“左建国,你给我开开,不许你教儿子不学好!”我爸没理他,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拿着!在阿美利加国这都不是事!”才返回去了。我一看手里的东西,顿时脸都绿了。 真是亲爹啊…… 返回卧室,这回我把门关好了,王瑶裹着被子咯咯直笑:“你爸你妈可真好玩。” 我说:“好玩吧,赶紧嫁过来吧。”然后又做饿虎扑食状。 “干嘛干嘛……”王瑶伸出一只脚来把我踹了下去:“阿姨说了,不能上当受骗!” “叔叔说了,在阿美利加国这都不叫事!”我把我爸给我的东西一亮。 王瑶更乐,丢过来个抱枕:“滚一边去吧,这是在九州国,拆呢!” 于是,这一场本该充满的春宵,在我妈的搅合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王瑶赖在我的不肯走,我只好去睡客房,临走前我问王瑶:“咱们算男女朋友了吗?” “不算。”王瑶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耸耸肩,亲都亲了,摸都摸了,还睡在我家,你说不算就不算啊?孙猴子还跑的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我回到客房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我爸神神秘秘地钻进卫生间,问我昨天晚上搞定没有。我满嘴大沫子的摇了摇头,我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真没用,一点都不像我的种!”然后在旁边给我传授经验,什么多喝两杯啦,气氛暧昧点啦。 正说着呢,我爸就“哎呦哎呦”的叫起来,被我妈拧着耳朵就揪出去了。 “能教儿子点好的吗?!”我妈怒气冲冲。 “我这不是为咱老左家传续香火着想么!”我爸理直气壮。 他俩吵架的时候,王瑶正在厨房给我弄煎蛋吃。我发现我爸逗逼已经不避着王瑶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我还指望他树立威严庄重的形象镇一镇王瑶那个小妖女呢。 吃过早饭,我和王瑶就以上学的名义出门了,其实我俩还有其他的事要干。早晨八点,我们到了门口,等了一会儿,黄杰、郑午、马杰、张峙他们就出来了,约莫十来个人,都是比较能打的。汇合以后,我们就去了台球厅。 大早上的,台球厅也没什么生意,但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天跟着王厉在后山打架的七八个汉子都在,我对其中一个印象非常深刻,就是断了一只手的那个,像叮当猫一样。这人一脸凶相,令人望而生畏。除了他们,还有十来个混子,年纪都有些偏大,都是以前跟过小鬼的,现在已经改投在王厉的门下了。 王厉进去了,王瑶正式接任王厉成为东街老大,今天准备开会宣布一下这件事情,其实不用宣布大家也都知道了,但过场还是一定要有的,目的是镇镇某些刺头。 “成哥,还有些人怎么没来?”王瑶问那个断手汉子。 “我都通知到了啊。”成哥左右看看:“老保和义安没来,这俩是带头的。” “问问他们在哪。”王瑶的脸阴了下来。 成哥打了个电话,然后捂着话筒说道:“老保说昨天喝大了,现在头疼的不行,躺起不来,问你能不能请个假。” 王瑶说:“你告诉他,必须过来,我在这等着他。” 成哥原话告诉了老保,然后又给义安打了个电话,接着说道:“义安说路上堵车,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话音刚落,大家就都笑了,因为东城交通很好,很少发生堵车现象,这一听就是个借口,义安这是糊弄鬼呢。 王瑶说:“你让他慢慢来,我会等着他的。”然后很随意地坐下了。 成哥一样原话告诉了义安,然后告诉大家多等一等。除了王厉那些原本的兄外,其他汉子都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还有的说这得等到几点啊,我还约了人炸金花呢。成哥骂道:“炸你妈个逼,知道老子这只手咋没的不,就是炸金花炸没的!” 当时就没人敢说话了,但过了一会儿又嗡嗡嗡起来。成哥还要再骂,王瑶拉了拉他,他便不吭声了,任由那些人在旁边乱去。等老保和义安的过程中,有些客人想进来打台球,但是看见里面这么多混子又悄悄退出去了。王瑶就仰着脖子问:“老板,是不是耽误你生意了。” 老板说:“耽误不了几个,没事。” “不好意思,实在找不到地儿了,在你这开完会就走。” “嗯,没事。”老板很随意地答着,躺在摇椅上看电视,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这老板就是之前被王厉一个黑色七分球砸在眼睛上那个,当时他吓得差点没尿裤子,根本没现在这么悠闲,说到底还是没把王瑶看在眼里。 台球厅里其他混子也一样,叽叽喳喳的喧闹着,也没什么人把王瑶放在眼里。 不过来的时候我就给王瑶打过预防针了,说你哥刚进去,你又刚继位,刺头肯定少不了,咱们一个一个解决,我会帮你的。所以我把郑午他们都叫来了,再加上成哥他们,镇压那些混子应该不是问题。为了体现王瑶的威严,她坐着的时候我们几个都站在旁边。 其实王瑶本身就挺有气势的,在东城一中那绝对是个响当当的角色,往走廊里一站都能吓得好多人不敢出来。只是她毕竟年纪还小,又是个女的,吓唬不住这些成年混子。 站了一会儿,郑午就顶不住了,问我能不能坐下歇会儿,我说不行,给我好好站着,郑午只好怂眉搭眼的继续站着,好几个混子都听见了,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笑,连成哥都忍不住瞪了郑午一眼,估计是觉得他给王瑶丢人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老保和义安都还没来,其他混子都有些着急了,不停地问来了没有。成哥嚷了一句,急你妈个逼呢?他们安静一会儿,就又开始乱了。自始至终,王瑶一声不吭,估计也等的有点烦,还拿出手机来玩了会儿游戏。最后连成哥都等不及了,先给老保打了个电话,问你到底来了没有?话音刚落,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就举着手机冲了进来。 “来了来了!”这汉子嘿嘿直笑,另一只手里竟然还拎着砍刀。在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兄,同样拎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成哥脸色一变,而王瑶依旧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保拎着砍刀来到成哥面前,“喝大了,来迟啦!” 成哥皱了皱眉:“别和我说,这是咱们的新老大,厉哥的妹妹王瑶!” “哪儿呢?”王瑶明明就坐在他面前,老保还要装模作样的四处看来看去,眼神就是不落在王瑶身上,“王厉的妹妹在哪儿呐?”老保继续问着,连“厉哥”两个字都不叫了,语气和神情都充满了轻蔑。 “在这。”王瑶冷冷地说道,目光如剑一般。 95 王瑶的野性 老保的目光终于落在王瑶身上。王瑶坐着,他站着,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哎呦,你就是王厉的妹妹啊,初次见面你好你好。”老保死皮赖脸地伸过手去。 王瑶并没伸手,而是问道:“说好了八点开会,你为什么迟到?” 老保把手缩回去,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小妹妹,你这就不对了嘛,我一早就说自己昨天喝大了,刚才又道歉又请罪的,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王瑶不紧不慢地说:“出来混要有规矩,你这样会让我觉得难做。” “你就说你想怎么样?”老保的声调一下提高了,连眼珠子都瞪大了许多。 老保的一个兄扑上来,好像是想劝阻王瑶,但郑午同一时间也扑,一拳就将那人揍的瘫倒在台球桌上,接着郑午又按着他的脑袋,“砰砰砰”的在桌上砸了七八下,鲜血瞬间将绿色的桌布染红一片。郑午打不过刚子,打这些普通成年混子还是没问题的。 郑午也收拾完那个汉子了,将他的身体随意往旁边一扔,也大剌剌地重新站回王瑶身边。老保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时痛苦地微微两声,整个台球厅一片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说半句废话了,先前悠闲的老板也坐直了身子,成哥也悄悄冲王瑶竖了一下拇指。郑午又说我站累了能歇歇吗?王瑶说你坐吧,郑午一坐下,这次没人敢再笑话他了。 我也松了口气,起初我还担心王瑶镇不住场,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多余,她身体里毕竟流着和王厉相同的血脉!王瑶继续玩着手机游戏,因为没人说话,游戏的音效声显得很大,她玩的是少女换装的游戏,不时有卡哇伊的女孩声音传来:“给人家换一件啦,这件服不适合我哦!”那么可爱的声音,此刻听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事后我还问过王瑶,你就不怕老保出点什么事?王瑶说不会的,看着可怕而已,血糊拉碴的,但伤口普遍很浅,有人被砍几十刀照样自己去医院的,要死也是死于流血过多。我又问那义安要是一直不来呢?王瑶沉吟着说,那就只能怪我和老保的运气不好了…… 当时我看着王瑶,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王厉,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我突然明白王厉为什么要把东街老大的位子传给王瑶了,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条件成熟,王瑶性子里本就野性的一面就会无限扩大! 好在王瑶和老保的运气都不错,在王瑶刚刚喝了一口台球厅老板亲自斟上的茶后,一个精瘦的黑汉子便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同样跟着七八个兄。 义安一进来,就笑呵呵地说:“刚堵车了,大家久等了吧?” 王瑶沉沉地说:“关门!” 几个汉子冲过去将卷闸门拉下,整个台球厅瞬间暗了好多,众人的心里也蒙上一层阴影。 谁也不知道义安会是什么下场。 义安也是个老油条,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老保,再加上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随即说道:“不好意思,外头真堵车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同时谦卑地看着王瑶,希望躲过这场劫难。 王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面无表情地说道:“老保迟到了六十分钟,所以我刚才砍了他六刀,你迟到了九十分钟,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义安面色一变,但很快点头:“我明白了。”然后捡起了地上那把血淋淋的砍刀。 “砍自己九刀就可以吧?”义安问道。 王瑶没有答话,而是低头继续玩着游戏。义安说:“好,我就砍……你!” “你”字刚落,义安就一刀劈了过来,他的兄们也一哄而上。整个过程中,王瑶一直低头玩着游戏,直到局势平稳下来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狼一样的凶光。 台球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义安完了,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个完法。 王瑶一脚踩住了义安的左手:“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我总有法子让你服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王瑶想做什么,我们三个将义安的四肢牢牢按住,义安还是骂骂咧咧,让王瑶赶紧给个痛快的。 王瑶不再废话,而是手起斧落,我的眼睛闭了一下,听到义安的惨叫声才睁开眼睛。义安的惨叫声尖锐而恐怖,王瑶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我注意到王瑶的面色有点发白,和之前王厉的脸色如出一辙。 义安大声地求着饶,完全没有了刚才汉的模样,他发誓以后一定效忠王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王瑶叹了口气:“我还是心太软,如果是我哥的话,你这只手已经没了。” 义安又开始求饶,涕泪交加的求饶,几乎将所有恶毒的誓发了个遍,看得出他是真心服了王瑶,可王瑶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第三斧头再次劈了下去。 这一次,我伸手拦住了王瑶:“行了。” 王瑶一笑:“义安,你运气不错,有人帮你求情了。” 说着,王瑶站了起来,我们几个也把义安放开了,义安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还将那两根断指宝贝一样的攥在手里。除了义安的喘气声,台球厅里静的可怕,连浑身是血的老保都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而王瑶,则拎着沾有鲜血的斧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接着面色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叫王瑶,是王厉的妹妹。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了。” 96 善恶 台球厅里再无半点声音,也无半个刺头,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王瑶的所作所为就已经镇住了这些成年的混子。他们之前都是跟小鬼混的,跟王厉还不到一天,本以为摆脱狼窝,谁料又入虎坑。在这个圈里,从不以资历来论成败,比拼的永远是谁能更狠。 无疑。王瑶做到了这一点,而且做的很好。 接着,王瑶又公布了几条规矩,比如不准出卖兄,不许恃强凌弱、不得勾结义嫂等等,又划分了各自的地盘,制定每人每月上交多少份子钱,众人心服口服,自始至终无人插话。 开完会后,老保和义安被送进医院。老保还好一些,义安的手指能不能接回去,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说到底,王瑶还是没王厉狠,否则那两根手指已经被冲进下水道了。 众人散了以后,我也让郑午他们先回去了,单独和王瑶留下来料理后事。折断的几根台球杆子,被鲜血染红的桌布,王瑶表示会照价赔偿,老板哪里敢要,不停地说值不了多少钱。王瑶也没废话,和我走出了台球厅,在昏暗的室内呆久了,还有点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我站住脚步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王瑶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没事。”王瑶看着东街熙熙攘攘的车流,突然说道:“会觉得我可怕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了说:“有点吧。”说出来又后悔了,赶紧补充:“主要是觉得你把我风头都抢光了,我还准备亲自出马镇镇他们呢。”可是实话实说,如果是我出马,不见得有王瑶这么好的效果。 王瑶笑了一下:“我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有你在我身后撑腰。”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听了都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将王瑶拥进我的怀中。王瑶并没反对,而是顺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这时我才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刚才……我好怕……”王瑶轻轻说着。 车水马龙中,我将她拥的更紧。似乎挡了某个汽车的道,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还说现在的孩子不学好,在大马路上就敢搂搂抱抱。我把王瑶往路边拉了拉,那辆车才急驰而去。我忍不住笑着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刚才骂的是东街老大会怎么样?” “估计也会想混社会吧。”王瑶也忍不住乐了。 “现在还有事吗?”我问她。 “有。”王瑶说:“你还记得二毛吗?” 我当然记得,王厉说过那是他们这伙的账房先生。王瑶告诉我,今天上午的会,二毛没来参加,成哥想给他打电话的,但是被王瑶给制止了。这是他们自己伙内的事,她并不想让外人看笑话。王瑶说:“我怕他有异心,就没打草惊蛇,让成哥查查他现在的位置。” 我感慨地说:“你哥还怕你主持不了大局让我帮帮忙呢,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上我啊。” 王瑶一拳头砸过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随即又低声说:“我现在还真离不了你。”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心里都甜丝丝的。 我握了王瑶的手问:“咱们现在去哪?” “在成哥查出二毛的位置前,咱们先去看看那个老太太吧。” 在市医院的化疗科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负责老太太的主治医生。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医生告诉我们,老太太现在情况很不好,已经转进了ICU病房里,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言外之意有些“与其在这浪费钱,不如出院回家等死(当然没说的这么直白)”的意思,王瑶坚决地表示一定要继续治疗。医生说那行,把费用补交一下才能继续下次的化疗。 王瑶现在没钱,我就先帮她垫上了,用的当然还是公款。王瑶说联系上二毛后,一定会还我的钱。我说没事,这是行善积德嘛,兄们也不会反对的。王瑶说:“这不是行善积德,这四个字从来不在我哥的字典里,只是老太太救过我哥的命,我哥才这样善待她的。”她这样强调,也是怕背上“善”的名号,在这个圈子里混是靠“恶”才能生存的。 在ICU病房里,我们见到了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因为食道癌的折磨,老太太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但她的意识还很清楚,拉着王瑶的手说,你哥呢?王瑶说我哥出去办点事,短期内回不来了,暂时由我来照顾你吧。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没力气了,只能反复不断地说你哥是个好人,你哥是个好人,说着说着就流下两道浑浊的眼泪。 看完老太太,刚出了病房,王瑶就接到了成哥的电话,说是查到二毛的位置了。 “好,在钟楼下面等我。”王瑶说。 钟楼是东街的标志建筑之一,我们在钟楼下面见到了成哥和王厉的几个兄,他们都穿着和王厉同款的黑色风。后来才知道,他们要“办事”的时候就会穿上这种裳,一来方便隐匿身份,二来防止血污溅到身上。在东街,除了王厉的人,其他人都不敢穿这种服。 现在,王瑶也穿上了这样的裳。 成哥告诉王瑶,自从王厉传出消息要他妹妹接任东街老大的位子后,二毛就开始失踪了,经过不懈的打听,得知他在一间娱乐场所里呆了几天几夜。“已经输了几万块。”成哥说。 二毛本身并没什么钱,那他输的就只能是“公款”了。 王厉他们这伙并没什么买卖,只靠收取东街各个场子的份子钱,和我们收保护费差不多,但他们和九太子一样是强制性的,他们就靠这点钱维持着各自的生计,还留着一部分以防不时之需。成哥神色复杂地说:“厉哥不反对赌钱,但他立过规矩,谁要是把‘急用’的钱输了,代价就是砍掉一只手。”他晃了晃自己那只断手,“比如说我,当初把我妈的手术费给输了,厉哥气的砍断我一只手,但我到现在也没记恨过,是厉哥把我拉回来的。” 说真的,王厉还真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啊。 说完这些,成哥接着说:“在我们这帮人里,除了林子和刚子外,最效忠厉哥的就是二毛了,否则厉哥也不会让他管账,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匪夷所思……最好还是问问清楚,或许二毛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王瑶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去找下二毛吧。”语气平淡,眼神却异常凶狠。 我也跟着心里一跳,虽然成哥已经极力在帮二毛说话,但王瑶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二毛。 想想也是,账房先生在一个小组里何其重要,“吞没公款”又是多么严重的罪行! 成哥将我们引到了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终年不散的小巷子里,任何一座外表光鲜的城市之下都有这样的地带存在。来到一座普通的民居之前,成哥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有人问:“干什么的?” 成哥答:“买挂面的。” “我们这不卖挂面。” “没有挂面,也行。” 后来才知道,这叫切口,防条子用的,切口经常会换,他们也没什么文化,所以一般设置的都很简单,而且只有老客户才能知道。 成哥说完,门才开了,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讪笑着说:“成哥来了啊?” 成哥往旁边闪了一步,指着王瑶说:“这是王厉的妹妹王瑶,现任的东街老大。” 青年立刻点头哈腰:“瑶姐请进。” 成哥拍了他脑瓜子一下:“叫王瑶姐!” “是是是,王瑶姐请进。” 王瑶抬步走了进去,我们一帮人跟在后面。后来我才知道,“瑶姐”谐音“窑姐”,有那个的意思,所以成哥让他改口。“窑姐”是很古老的用词了,现在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个,所以在这里还是“瑶姐瑶姐”的叫,看来回去以后该让他们改口了。 进了院子,就能听见屋子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了,貌似人还挺多,看来是个隐蔽的娱乐场所。那小青年又说:“王瑶姐你等一下,我去叫彪哥出来。”便闪进了屋子。 过一会儿,出来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约莫有四十多岁了,神色恭谨地说:“王瑶姐,成哥你们来啦!”又递过来一个小包,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王瑶一摆手,没接彪哥的钱:“还不到收份子钱的时候。”原来这家娱乐场所也是他们罩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当老大了吧? 彪哥一愣:“王瑶姐是来耍耍的?” 王瑶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找二毛的。” 彪哥立刻点头:“他在,我领你们进去找。” 我们一行人跟着彪哥走进屋子,里面烟雾缭绕的,连我这常抽烟的都受不了,熏得我眼泪都挤出来一点。定睛一看,里面有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前都围了七八个人,正兴致勃勃、面红耳赤地大喊大叫,他们玩的也都不一样,有玩纸牌的,有玩骰子的,还有推牌九的。 “二毛在那儿。”彪哥指了指角落里一张桌子。 我顺着看过去,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正摇着骰子,长相倒也不讨厌,就是个普通人,在那大喊大叫:“老子就不信摇不出豹子!”显然已经上头了。 王瑶一撩风,持着短斧就朝二毛走了过去。 97 这是他们设的局 因为娱乐场所异常喧闹,二毛并不知道王瑶已经走过来了,还在那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等王瑶把斧头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停了,嘴里的烟卷也掉在地上,倒是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消散,看滑稽的很。整个娱乐场所也安静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 “出去谈谈吧。”王瑶沉沉地说,放下斧头就往外走,二毛霜打茄子似的跟在后面。 后来王瑶告诉我,她准备当场剁下二毛一只手的,但那一瞬间她又心软了,因为她哥的这帮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宠溺无比,包括二毛。她说她还记得她哥刚开始混那会儿,只罩几个卖零食的小地摊,每天收几十块的份子钱,还要养活一大帮的兄。就这样,二毛还拿着公款带她去吃肯德基,后来被王厉拿着碎星刀追了一整条街。 说起这段的时候,王瑶特别开心,她说她哥的这帮兄,全是她的大哥哥。 可是现在,王瑶要剁掉其中一个大哥哥的手。 是你,你难过不难过? 院子里面,成哥一脚就将二毛踹趴下了。王瑶冷冷地问:“输了多少?” “六万多。”二毛居然还嬉皮笑脸,成哥看不过眼又踹了他一脚。 “为什么这么做?”王瑶的声音有点发抖,不知是难过还是愤怒。 “为什么?”二毛笑了:“哪个男人不爱赌,我手里又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来赌呢?” “这不是你自己的钱。” “呵呵,厉哥进去了,这就成了我的钱,你能拿我怎么样?”二毛依旧嬉皮笑脸。 “二毛哥,你……” “哎哎哎,别叫我哥啊,以前是你哥在,我才拿你当妹妹看。现在你哥进去了,还把老大的位子交给你。嘿,我就觉得不服气啊,你一个黄毛丫头,好好念书不行么,瞎出来搀和个什么劲儿啊?你能当老大,他妈的癞蛤蟆都能在天上飞了。” “嘴巴给我干净点!”成哥踹着二毛,几脚下去二毛就鼻青脸肿的了。 二毛嘿嘿笑着:“你这么急着表忠心干嘛,你敢说你心里就服这个丫头?” “敢。” “哈哈哈哈……”二毛大笑起来,仿佛听到这个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二毛哥,我知道你不服我,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出成绩给你看的。你输掉的这些钱我也不计较了,你给大伙道个歉,重新开始行么?”王瑶缓缓说道。 “道你妈逼歉啊?老子才不会跟着一个黄毛丫头混。”二毛往地上啐了一口。 连我都忍不住了,狠狠扇了二毛两个嘴巴子。二毛看着我,阴阴地笑着:“连你这种角色都能打我啦,很好,很好!”我知道王瑶下不了狠心砍他,所以就使劲殴打着二毛,拳打脚踢一起上,让他吸取点教训也是好的。 “左飞。”王瑶突然叫我:“帮我按住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确定王瑶是要动手了,便立刻单腿压着二毛的背,将他的一只胳膊平地,当然也过来几个人帮我的忙,否则我一个人也制不住他。王瑶持着斧头走过来,成哥立刻说道:“算了吧,二毛也是你哥最信任的人之一。”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劝着,希望王瑶能放过二毛一次,看来二毛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我也看着王瑶,等待她的定夺。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王瑶冷冷地说:“规矩不能坏。” 她这么一说,成哥他们都不吭声了。二毛继续破口大骂,说这辈子都不会跟个娘们混的。王瑶走到二毛身前,咬了咬牙,呼了口气,狠狠一斧劈落,我又忍不住闭上了眼。 但是,没有惨叫声传来。 我奇怪地睁开眼,看见成哥抓住了王瑶的手腕。 而二毛则呼哧呼哧地喘着:“吓死老子啦,操,以后可不干这活啦,他妈的谁爱干谁干!” “成哥……”王瑶奇怪地看着他。 成哥认认真真地说:“王瑶,对不起,这是我们设的一个局。二毛其实没有输钱,也没有叛变。我们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当老大,这也是厉哥的意思。” 王瑶一下傻了,我也一下傻了,地上的二毛扑腾了两下:“快放开我!” 我才发现其他几人已经放开二毛了,我也赶紧站了起来,二毛猛地一站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阿成,你踹的也太狠了,就不能适当放放水吗?——还有你,敢扇我俩耳光,反了天了你!”二毛一爪子扑向我,我赶紧撒腿就跑,我俩在这院子里绕起弯来,二毛一边追一边骂,嚷嚷着要把两个耳光还回来,我则大喊着二毛哥我错了! 众人则乐成一团,其实我敢这样跑,也是因为看到二毛是面带笑容的。二毛抓到了我,不过并没扇我耳光,而是使劲揉我脑袋:“小兔崽子,刚才打的爽不爽?” 成哥在那边和王瑶说着情况,原来这确实是王厉的主意。王厉虽然把位子交给妹妹,但终归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让阿成他们设个局试试王瑶。阿成说,本来今天上午一战之后,他们已经对王瑶心服口服了,但还是决定再来这么一出,因为“砍外人”和“砍自己人”是不一样的。“规矩绝对不能坏,这样才能震慑人心。”包括他们刚才帮二毛求情,都是计划里的一部分,想试试看王瑶到底会不会心软。我当时就一个感觉,当老大实在太不容易了! 王瑶一坐在地上,同样喘着气说:“哥哥们,你们要玩死我呀?!” 大家都笑了,成哥说:“从今天起,你就不能叫我们哥了,而我们得叫你——王瑶姐!” 众人齐声大叫:“王瑶姐!” 上午对外,下午对内,经过这两轮的考验,王瑶终于成了实至名归的东街老大。 以前她是小妖女,现在她是社会上的女魔头了。 如此一来,东街的各项事宜进入正轨,有成哥他们帮忙看着,王瑶倒也不用经常出现。又有消息传来,王厉正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强迫林子和刚子一起去的,而且动手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林子和刚子顶多就是帮忙踹了几脚。 这样一来,即便要判,也是王厉判的最狠,林子和刚子可能不用多久就出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王瑶都把东街老大的位子给坐稳了。这么一来,我觉得猴子该回来了,影子耳聪目明,想必已将消息传给陈叔。以猴子现在的处境,肯定迫不及待的回来。 刚开始的几天,我还翘首以待,没事就站在走廊窗户上往大门口看,很希望那个家伙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天气越来越冷,连着下了好几场的大雪,眼看着寒假都快到了,猴子却依旧不见所踪,柳依娜没事就过来跟我诉说衷肠,抱怨猴子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走了那么久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把我甩了。”柳依娜无比愤恨地说着:“早知道就该我先甩他!” 连王瑶都不断问我,猴子怎么还不回来? 是猴子还不知道王厉已经进去了,还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牵绊住了?有天我正进修,突然一个激灵,想起影子传达信息的方式,必定是冰冷客观的:王厉坐牢,王瑶接任。 站在猴子的角度,他更不可能来夺王瑶的位子了! 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虽然影子告诫过我不要联系他,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影响着猴子一家的命运,冒多大的风险我也要联系影子!虽然以往的短信删除,可我依旧背熟了影子的号码,当场就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将我和王瑶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表达了我们想要全力帮助猴子拿下东城的想法,希望他如实、尽早的传达给猴子。 发完短信,我一直盯着手机,希望影子回过来一句好的或是可以。 但是没有,影子一直没回短信。等了好几天,影子依旧杳无音讯,也不见猴子的踪影,早知道就该要上陈叔的电话了!我都有点急了,在某个晚上大着胆子给影子拨过去了电话,结果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是空号?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怪不得影子没回我信息,是把号码销了吗?影子已经离开东城一宗了吗?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 眼看着寒假越来越近,我和王瑶促膝长谈了一次。我说我不知道猴子为什么还不回来,但是咱们不能一直等着,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多帮他做些事情。 “比如呢?”王瑶问我。 “比如,扩大咱们的地盘,等猴子回来的时候可以轻松一些。” 整个东城,主要有四条街贯穿整个城市,分别是东街、西街、南街、北街,其他小街道则不足挂齿。可以说,只要拿下这四条街,就等于掌控了整个东城的地下势力!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可能会有点难度。第一,因为我哥和小鬼的连年恶战,前段时间才刚整合到一起,比对其他街道雄厚的根基来说,咱们东街的实力是目前最弱的;第二,实际上四条街道这些年来一向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无论贸然向谁开战都会带来非常恶劣的后果,或许会触犯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我知道。”我说:“我也不同意贸然开战,那是最不动脑子的行为了。所以,寒假之后,我想转学到东城七宗,像猴子那样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势力,先拿下七宗门口的西街再说!” 98 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东城七宗……” 王瑶沉吟着:“有毛毛在那里,应该会轻松许多,但是西街可不好拿下,那边的混子大多都是锻压厂的子,从小一起长大的,非常团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不行,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你是东街老大,突然跑到西街的东城七宗,你觉得西街的混子会怎么想?还有,这边也需要你压着点场,你一走这边难保会乱。” 王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立刻说道:“那行,我就祝你马到成功。” 当天晚上,我就把转学这事和我爸说了。我说我想转学,我爸问我为什么,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说在这老被别人欺负。我爸说活该,让你中级宗门的时候成天欺负别人,现在知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了吧?我说你是不是亲爹,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我爸笑了笑,问我,说真的,到底因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被人欺负——就算被人欺负,逃跑也不是你的个性。 我感动地说:“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是被人欺负的不行才想转学的。” 我爸立刻站起来:“行,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跟你谈啦,你也别想转学了。” “行行行。”我赶紧拉住我爸:“我真要转学,但是原因不能和你说,我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力吧?”——后面这句话还是跟猴子学的。 我爸留过美,思维方式和普通家长不太一样,很尊重我的隐私权,见我不愿说,也就不问我原因了,而是再三询问我是否真的要转学,得到我再三肯定的回答后,便同意了帮我办理转学手续,但是又跟我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耽误学习。这点没有问题,我不管在哪都没误过学习。 第二,不得始乱终弃。他已经认定王瑶是他儿媳妇了。 第三,不准惹是生非。其实我去七宗就是去惹是生非的,但我表面上还是答应下来了。 答应了这三条,我爸第二天就开始帮我跑转学手续的事。 手续很快搞定,年后就能正式转到七宗上堂了。这事办的很隐秘,除了王瑶谁也不知道,我整天该进修进修,该逗闷子逗闷子,谁也看不出来我是要转学的人。很简单,我知道郑午和黄杰的性格,他俩知道了肯定要和我一起走,而我知道七宗之行——或是西街之行吉凶未卜,不想再把其他人拖进来了。 一直到期末考试完毕,跟兄们喝寒假前最后一顿大酒的时候,我才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了出来。当时大家在一个大包间里,四五桌的饭,四五十个人,大家都闹闹腾腾的,我就把这事说出来了。一说完,大家就都安静下来。我继续说:“别这样啊,就是挪个地儿,大家还是好兄,以后常联系啊,没事过来找我喝酒。那什么,王瑶、郑午、黄杰,一宗就交给你们仨啦,不能叫人欺负了咱们的兄。啊,就这样,继续喝酒吧。” 我故意说的很轻松,但底下还是有人红了眼睛,马杰是第一个哭出来的。我说你哭个逑,老子还没死你就送上丧啦?马杰抽抽搭搭地说:“以后谁给你洗裳啊。”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的状态了,众人轮番给我敬酒,说煽情的话、感动的话,王瑶也跟我喝了好几杯,众人终于不遗余力的把我灌大了,我晕晕乎乎地说:“黄杰,唱个歌呗。” 黄杰说:“这歌给猴子唱了一遍,现在又要给你唱啦!” 然后,熟悉的曲调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首张震岳的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到最后,成了众人的大合唱,整个大包间里充斥着大家的歌声。我埋下头,眼泪挤出眼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是那个不声不响踩着雪地准备悄悄离去的孤独身影…… 散场的时候,我喝的酩酊大醉,除了王瑶,谁碰我我跟谁急,还差点拿盘子砸人。最后,其他人都回家了,王瑶搀着我离开酒店,她也知道我家在哪,所以由她来送特别合适。上了出租车,我就醉的不行了,把头往王瑶怀里拱,最后还趴在她上。王瑶拧着我耳朵说:“你别给我装醉啊!” 见伎俩被识破,我只好坐直身子,说道:“不装不行啊,你也看见啦,他们想灌死我。师傅靠边停一下呗?” “干嘛,你不回家啦?” “这么早回家干嘛,现在是咱们两人的时间了。” 我们下了车,沿着街道往前走,想找一家电影院看电影,这边已经是西街了,所以我们也不是很熟。找了一家电影院,最近的一场还在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先买了票,抱了桶爆米花在门口边吃边等。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三四个非主流,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像是顶了个调色盘,一看站姿就知道是混子,特别嚣张的模样,都叼着烟在抽。 不一会儿,就看见他们冲我和王瑶指指点点的。王瑶长得漂亮,被人指指点点也很正常,我俩一开始都没当回事,不过我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也叼了根烟出来抽,虽然瞧不上这些小混子,可也不能让小鸡给啄了眼吧。不过一会儿,就过来个女的,浓妆艳抹的,跟街上的鸡差不多,过来就问王瑶:“美女,方便留个电话么,那帅哥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回头一看,果然有个一头黄毛的非主流正冲这边招手,长得倒是也帅,眼睛挺大的,有点像金融城歌星王杰。我一下就火大了,我就在旁边站着,他还跟王瑶要电话,这不摆明了藐视我么?我正准备发火,王瑶比我还火大,一脚就把那女的踹倒了。 “滚,你有资格跟我说话么?!” 也是,这位是谁啊,东街的扛把子王瑶,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来跟她要电话?! 那女的站起来就哇哇的乱叫,还想跟王瑶厮打,这种战五渣,王瑶打她都嫌脏了手,几个大耳刮子过去,对方连王瑶的服边也没沾上。那边的两男一女见状,立刻奔了过来帮忙,我也没说废话,先下手为强的一拳干在那个假王杰的脸上。 毫不夸张,只用一拳,一记标准的炮拳,就把他当场放倒在地了! 接着我又一脚踹在另外一个男的身上,另一个男的耐打一些,身子晃了晃还要继续上来和我干,我一点也没客气,抓住他头发就往下压,同时用膝盖狠狠一撞,一下就把他撞懵了,拿胳膊捂着头不动弹了,我又一脚把他踹倒,狠狠的踢了几下。 这两人,实在太不是对手了。 回头一看,王瑶也把那俩女的放倒了,那俩女的嚎啕大哭,又抓又骂,都躺地上了还拽王瑶的腿,王瑶一点没惯她们毛病,又狠狠赏了她俩几记耳光,这俩女的才老实了。至此,还不到一分钟,这四人全被我们摆平了,影院门口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我和王瑶相视一笑,正经还嫌冷呢,这回算是热了个身,身上都冒热汗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去看电影。电影还没开幕,不断往里进人。过了一会儿,那几个非主流也进来了,坐在我们前面几排,不停地打着电话,好像是要叫人。我就问王瑶,他们要叫人咋办。王瑶说没事,我能把西街老大叫来。我说千万别,以后还要干他呢,欠了人情可就不好了。王瑶说郑午他们估计已经回家了,也不能叫成哥他们过来,东街的混子到西街踩人属于越界。我说那没办法,不行咱们就跑吧。 王瑶说要跑你跑,我就不信几个小崽子还能翻出花来了。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我也没想要跑。正好电影开幕,也挺精彩的,就更舍不得走了。不过半中间,我还是上了个厕所,在卫生间找了根拖把,踹了一截下来揣在怀里,继续没事人似的回来看电影。 电影结束,就看见那几个人匆匆忙忙就出去了,看来确实找了人在外面堵着。 王瑶说:“妈的,今天还真要栽在这里?” 我把终极格斗仪一亮,说道:“没事媳妇,我保护你。” “去你的,谁是你媳妇了。”王瑶一拳砸在我肚子上。 我俩有说有笑地出了影院,正和一人迎面撞上,定睛一看竟然是毛毛! “我草,毛毛,你怎么在这?!”我都惊了。 “哎,王瑶给我发短信说你们有麻烦,我就过来看看啊。” 我瞅着王瑶一乐:“我说你咋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搬上救兵啦!” 王瑶说:“废话,毛毛就是西街的,不找他找谁啊,你当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去厕所踹拖把!” 毛毛也乐了:“行啦,难得你俩找我办事,一个一宗的老大,一个东街的老大,哎呦我这脸上可太有光了。走着走着,哪个不开眼的要堵你们啊,今天不废了他们我就不叫毛毛!” 我说:“估计就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走呗?”毛毛回头,冲着跟他一起来的十几个兄说:“精神点,有活干啦!” 我们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就往外走。 99 钓男人的手段 我和王瑶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趾高气昂,纯粹是见了老朋友才开心。出了影院,毛毛四下一望,问我人在哪呢。我也瞅了瞅,确实没看见那几个非主流,顿时懊恼地说:“他奶奶的,他们难道是虚张声势?” 大家都乐了,我和王瑶也怪不好意思的。毛毛说:“你们好不容易来西街一回,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呗。”盛情难却,被毛毛拉到一个饭店,于是第二场又开始了。除了毛毛,其他人都是初次见面,哪里还好意思装醉,只好着头皮上,中午本来就喝了不少,这次果然没支持多久就醉了。酒桌上,我把自己将要转到七宗的消息宣布了,毛毛特别高兴,说咱哥俩也能一起游手好闲了。毛毛特别会说话,这种人一般都混的好。 高兴之余,毛毛也有疑问,说一宗不比七宗好?干嘛要转到这边来。我知道,要想在七宗有所作为,肯定离不了毛毛的支持,所以我没打算瞒着他,但桌上还有其他人,我就打了个马虎眼,说今儿太忙了,改天有时间再跟你细说。毛毛多精,立刻说行,没再追问。 算上今天,我和毛毛是第三次见面,但我已经非常信任他,就像猴子说的那句,“我的朋友不多,但个个都是随时可以把脑袋交给对方的交情。”我对此深信不疑,经过猴子认证的朋友没有一个熊包——这么一说好像也挺往我脸上贴金的。 毛毛这边的喝酒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喝酒就是干喝,不断干杯就可以了,想跟谁干跟谁干,但是他们这边喝酒还要玩游戏,拿一副纸牌猜花色和数字,随便中一个就得喝,全不中了才能过,干脆利落,有运气不好的能连喝十几杯,游戏名曰“美女缠身”。 我第一次玩,没什么经验,喝的昏天暗地,后来毛毛看我实在不行了,强制性解散酒局,帮我和王瑶打了个车。王瑶把我送回家,我想拉着她上楼,但是她不肯,说天已经黑了,她也急着回家。我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抱抱你吧。王瑶沉默,算是答应了。我就张开双臂将她挽在怀中,贪婪地吮吸着她头上的香味。我不满足,还想亲她,但是被王瑶推开了。 “差不多行了,还得寸进尺啊?哎,你去了七宗不会又喜欢上其他女的吧?” “那肯定不会,不信你让毛毛监督我。” “呸,谁稀罕监督你了,我是替可儿敲打着你点。” 她一提林可儿,我就讪讪地不说话了。王瑶说:“怎么样,心虚了吧?” “没意思,我上楼了啊。”上楼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想,林可儿现在怎么样了呢? 寒假正式开始以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聊,我在东城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基本上也都是外地的,一放假就全回家了。幸亏王瑶家也是东城的,偶尔能去找她耍耍,但她忙的时候比较多,东街老大的身份可不是安着好玩儿的。 不过我妈说了,要回老家过年,想到能见斌子了,也是觉得蛮期待的。 在此期间,我和王瑶去看过一次她哥。王厉的案子还没判,依旧在号子里称王称霸,据说判了以后就要转到正儿八经的监狱里了。见面的时候,感觉王厉没那么凶了,脸上甚至带着和蔼的笑容,先是夸王瑶干的不错,又谢谢我能帮着王瑶。看得出来,他的野心还在,准备出来后继续干他的东街老大。但也不碍事了,到时候猴子的事估计也该办完了。 年前三四天,我爸才放了假,开着车带我们回老家。回来后已经挺晚了,我就给斌子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再出来玩。快睡的时候,我手机来了条短信,惊得我一下就蹦起来,还以为是影子发来的,结果一看内容就怒了:傻逼,回来了?在东城没少挨打吧? 在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就是这个匿名号码发信骂我,现在回来了还要发信骂我,到底是有多关心我的生活啊?短信我没删,准备第二天查查这孙子是谁。 第二天,我就去找斌子,出门的时候我爸还骂我,说瞧把你急的,你嫁给他得了呗。我直奔斌子家里,斌子刚睡醒,光着脊背坐发呆,看着又比半年前壮了不少。我给他丢了一支烟,斌子一边抽一边问:“在东城混的怎么样啊?我在咱这是老大了。” 我立马就乐了:“哥现在是老大!” 斌子不信,我就给他看平时我们聚会的照片,百来个兄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斌子一边看一边赞叹,说我的翅膀就是硬,然后又问:“前面还能看见猴子,后面咋没他了?这小子不是又转学了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他。 斌子听完沉默许久,才说:“和我猜的差不多,他那会儿的表现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太渴望成功了,每天都带着一帮人去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可后来又急匆匆地转学走了。我有猜过他的身份,但确实没想到有这么深,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事。” 聊完这个,我又说了说我的计划,斌子听完非常振奋,说搞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去了,我就逗他说那你来呗,斌子说算了吧,我爸肯定不让我转学,你先在那边混着,碰到麻烦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带着几十号兄过去帮你。我说那么远的事咱先不提,现在先帮我把这事办一办吧,然后翻出那条骂我的短信给他看。斌子一看就急了,说这是哪个龟孙王八蛋,咱们想办法把他钓出来,正愁这几天没有乐子呢! 斌子起床、洗涮、穿,我就在一边打电话,把我们以前不错的朋友都叫上了,寒假期间大家都有时间。之后在广场见到了众人,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好久不见大家都挺兴奋,唠了一阵之后,斌子就说咱们帮左飞办个事,然后把短信给大家看了,众人都在想办法怎么把这人钓出来,小欣说:“还是我来吧,这事我在行” 小欣是个女的,长得挺漂亮,还有点骚,据说跟斌子睡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小欣拿出自己手机,给那号发了个短信:老公,昨天弄的人家好舒服,人家今天还想要嘛。还附了一张的自拍照。不用说那个骂人的了,连我们这些旁观的都疯了,嚷嚷着还要看更多的照片,小欣就骂:“都给我滚。”然后冲我说:“左飞,我为了你可是豁出去啦!” 我连忙说:“可太谢谢了,一会儿请你吃饭。” “光请我啊还是大家都请?光请我我就去,大家都请我就不去啦!”小欣撒着娇。 大家都乐了,还有直言不讳说小欣发骚的。小欣说:“就算骚也只给左飞骚。”大家起哄,说小欣看上我了,让小欣亲我一下,小欣倒也大方,过来就抱着我亲了一下,大家起哄的声音更大,我却尴尬不已,心想这女的真够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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