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话不仅骂郑午,还骂我,兴许连我们几个都骂了。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郑午和那个女的应该是被人下药了,等我们搞清楚事情,再和你说,你先劝好苏忆。” 王瑶听了,倒松了口气,说行,知道了,又督促我们赶紧调查清楚,说小苏忆可接受不了这种东西,这会儿已经哭成个泪人儿了。 我也是嘴贱,也是贫惯了,就说苏忆接受不了,你能不能接受? 王瑶直接骂了声滚。 挂了电话,我便走了回来,猴子和郑午还在拉拉扯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猴子说:“你放开我,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本来没事也让你弄成有事了,你还主动告诉苏忆,你怎么不给她讲讲细节呢?” 郑午:“……讲了。” 我说行了猴子,有这功夫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解决吧,苏忆在国内已经哭得不行了。 猴子指着郑午,说要不是冲着苏忆,我肯定不管你了。 接着才坐下来,把我们刚才的分析说了一下。郑午一拍,激动地几乎泪流满面,说是是是,我肯定是被人下药了,不然我不会那么禽兽,我又不是左飞对吧…… 我说猴子,咱们还是走吧。 ……又闹腾过一阵之后,基本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郑午和娜娜百分百是被人下药了,因为两人都是很正经、很严肃的那种性格,不存在天雷勾动地火的轻敌。 那么,是谁下的药,什么时间下的药,下药之人是为了什么目的,就成了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结果郑午一问三不知,什么都是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没有办法,猴子只好拜托千夏,把娜娜给请了过来,想着娜娜总比郑午要聪明一些。娜娜仍旧身负重伤,但是意识非常清楚,听过我们的分析之后,她立刻表示赞同,说一定是这样的。 结果猴子问出那三个问题之后,娜娜同样表示不知道:“我实在想不到有谁敢这么做。” 猴子说既然如此,那咱们来逆推一下,即这件事发生之后,谁是直接的受益人? 娜娜皱着眉头,说怎么会有人因为这个事情受益? 猴子说怎么没有,你想想看,事情发生以后,你爷爷暴躁如雷,恨不得要杀了你;就算你不死,那么住吉会未来会长的位子也空下来了,谁最有可能坐上这个位子,谁就是直接的受益人! 猴子分析的入木三分、鞭辟入里,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我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说对,就是这样,然后又朝猴子投去敬佩的目光。猴子不好意思地摆着手,说不要崇拜我,主要是我从小经历这种事多了。 我们一想也是,从小他就和他哥争权夺位,能不熟悉这些套路么,简直内行啊。 猴子一提示,娜娜才反应过来,说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是他们的副会长,北原步。然后又说:“不可能啊,北原步对我爷爷忠心耿耿,对我也忠心无二,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猴子说:“福尔摩斯有一句话,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不可思议,都一定会是答案。这件事发生以后,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是幕后的策划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娜娜一下握紧了拳头,说这个混蛋,竟然敢陷害我,我要回去和我爷爷说清楚情况,再杀了他! 猴子让她不要着急,说虽然推测出了幕后策划者是谁,但是没有证据,也说服不了任何人。北原步为你爷爷工作几十年了,现在要让你爷爷只相信你一个人的一面之词,恐怕有些困难。 娜娜着急地问那怎么办? 猴子想了一下,让郑午和娜娜先到医院去做个血液检查,现在肯定还有药物残留在他们体内,这是最为关键的证据。然后又让娜娜提供了一种只有住吉会高层才有的身份卡片,可以进出住吉会的任何场所,说要派人跟踪北原步,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番谈话下来,娜娜已经对我们佩服无比,毫不犹豫地一一照做。 我和千夏陪同郑午、娜娜到医院去,猴子则把身份卡片给了马杰,让他去跟踪北原步。 去医院的路上,气氛真是尴尬到了极点,郑午和娜娜虽然已经发生过这个世界上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但那毕竟不是他们两个所愿意的,再让他们回到过去单纯的师徒关系也不可能了,现在就是连说一句话都难。 因为他俩的影响,我和千夏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医院,他俩分别去做检查,我和千夏则在外面等着。千夏问我:“师父,之前那个电话,是你在国内的女朋友打来的吗?” 女生果然都心细如发,当时我都刻意到一边去接电话了,千夏还是能猜得出来,所以我只好点了点头。千夏又问:“我发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女朋友几乎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她说,是为了刻意给咱俩制造机会吧? 我只好说:“我们是被我们的国家赶出来的,不好随便和国内联系,否则会被盯上。” “国家”这么大的名词都搬出来了,千夏就是不信也得信。千夏叹着气说:“你们这么优秀的人才,你们的国家竟然会赶你们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苦笑一声,说有时候太优秀了也不是好事,我们九州国有句古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千夏仔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说太厉害了,这么复杂的道理,竟然用八个字就能完美呈现出来,不愧是能统治我们几百年的宗主国啊。 我直接乐了,说你可别提这事,一提就让人生气,不就统治了你们几百年吗,看你们后来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报复心也忒重了。 千夏搂着我的胳膊,说师父,那我们不要再打了好不好,永永远远地和平下去好不好? 我说嘿,就咱俩这小人物,能管得了两个国家的事? 千夏说怎么管不了,你们九州国还有句话,叫做聚沙成塔、聚水成河,咱们这样的小人物越多,就越能影响两个国家的关系;更何况,咱们还不是一般的小人物,咱们掌握着好多资源呢,为什么不加以利用? 我挺惊讶千夏能说出这样一番高深的理论,开心之余,又说:“东洲国民族如果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那咱们永远都打不起来。” 千夏说其实她以前也没想过这些,觉得打不打都无所谓,也影响不到她的身上;但自从交了我这个男朋友,又觉得两个国家的和平太重要了,愿意一生都为此努力。 我说哈,那这么说来,咱俩还能建立两国友谊的桥梁啦。 千夏搂着我胳膊,又躺在我肩膀上,说那是,我们可以去努力啊。 和千夏说话,从来没说得这么开心过,发现自己在一点一点影响着她、改变着她,这样导致的后果可能就是将来更加对她下不了手,也不知这是不是好事,但我的内心此刻确实充满。 所以我也忍不住,主动搂了她的肩膀,像一对正常的小情侣那样亲昵。 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轻响,一块原味鸡突然跌在我们面前。接着,一个无比肥大的身子蹲了下去,捡起那块已经沾满灰尘的原味鸡,随意在自己油乎乎的服上擦了擦,然后便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连肉、连骨头,一起咀嚼、吞咽。 这人站起身来,便如一座伟岸的山,遮挡住了我和千夏所有的视线。 1958 这特么也行 神谷一郎!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我知道自己完全不是这人的对手,缠龙手再怎么是近战之王,在神谷一郎面前也只有被虐的份儿,猴子和黄杰才能克他,可偏偏这两人都不在身边。 但我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来,将千夏拦在我的身后。 千夏早就听说过神谷一郎的大名,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怪物,本能的恐惧让她面色惨白。 我在神谷一郎面前同样瘦弱的像个鸡仔,但我会尽全力护好千夏! 我仰着头、咬着牙,死死地瞪着神谷一郎,恨不得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像只保护小鸡仔的老母鸡。 神谷一郎的怀里还捧着一个肯德基的大号全家桶,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在吃、吃、吃,我甚至觉得只要有他在,肯德基就永远不会倒闭。他的一双大手上缠着绷带,正是之前被黄杰给伤到的。 面对我的如临大敌,神谷一郎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大口大口地嚼着鸡块,面上轻松而平静——不是他好客,而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家伙的行踪一向诡异,之前在巷子里,我就想不通他是怎么找上来的;这会儿在医院里,我同样还是想不通。 “别紧张。”他说:“你们一个是清田次郎的女儿,一个是清田次郎的女婿,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我只是向你们打听两个人,你们知不知道,娜娜和一无道人哪里去了?” 不用说,肯定是西口茂男又派他来杀人的。 这老头真能下得了这么狠的心? “不知道!”我死咬着牙。 神谷一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何必呢,我不想找你麻烦的。 说着,他便伸出手来,要来掐我的脖子。我看准他的手,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接着一招旋转乾坤使出,然而我的手刚抓住他的肘关节,他的整条胳膊突然向上甩起,连带着我的身子也飞了起来。 我的视线天旋地转,紧接着便砰的一声,身子狠狠撞在墙上。要不是医院的墙还算结实,我估计又能砸出个大窟窿来。神谷一郎这么一甩,我浑身上下就像散架了一样,整个身子软塌塌地滑了下去。 不行,完全不行,我根本不是神谷一郎的对手,所有的技巧在他的神力面前都化为无形。我能想到的对付他的法子,只剩我的缠龙手了;可要割破我的手掌,又非得回龙刀或金銮刀那样的利器才行。 突然发生打架事件,走廊里的人都乱了起来,好多人在大呼小叫。 神谷一郎的手又伸下来掐住了我的脖子,说告诉我,娜娜和一无道人在哪? “放开他!” 千夏突然奔了过来,死死抓住神谷一郎的胳膊,同样一招旋转乾坤使了出去。神谷一郎的另外一只大手则狠狠朝着千夏拍去,这一拍之下,我简直不知道千夏还有命没有。 于是我狠狠一脚踹向神谷一郎的肚子。 我这一脚虽然没有任何技巧,却也聚集了不少的真气,即便是神谷一郎也够受的,直接将他踹得连连倒退数步。神谷一郎怒吼一声,整个走廊都响彻着他的声音,紧接着他便再度朝我们扑来。 “住手!”就在我将千夏拉到身后,准备再度和神谷一郎交战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神谷一郎果然住手,回过头去。 是娜娜。 娜娜急匆匆地跑过来,站在神谷一郎身前,说是爷爷让你来找我的么? 神谷一郎点头,指着娜娜身后说道:“杀了他,带走你。” 站在娜娜身后的是郑午。 “你别着急。”娜娜将一份病历本塞到神谷一郎手里,说一郎,你把这个带回去给我爷爷看看,他就明白一切了! “这是什么?”神谷一郎皱着眉头,同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原味鸡。 “一郎,之前我和一无道人是被人下了药,这上面医生的诊断说得清清楚楚,你拿给我爷爷看!” 娜娜并没直接指证北原步,只是让神谷一郎拿病历回去给西口茂男;娜娜很了解自己的爷爷,她相信以自己爷爷的智商,只需看到这份病历本,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神谷一郎点头,将病历本塞进怀里,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又指着郑午:“还要杀了他。” 娜娜差点崩溃,敢情这半天都白说了,她推了神谷一郎一下,说你先回去,把这东西交给我爷爷,如果他还要杀我师父,那你再来,行不行?一郎,我也做了七年代理会长,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 神谷一郎沉默下来,似乎是在犹豫。 娜娜:“我给你买十份全家桶,行不行?” 神谷一郎的眼睛马上亮了:“好。” 接着,两人便离开了。 我、千夏、郑午:“……” 这他妈也行? 半小时后,娜娜回来了,说搞定了,只要她爷爷看到病历本上的证明,不用她说,她爷爷也会主动去调查这件事的,不需要我们再去找什么证据。 我们都觉得有理,先前是我们疏忽了这点;但也要双管齐下,马杰还是有必要跟踪北原步。 接着,娜娜冲着郑午说道:“师父,现在真相半白,我们两个都是遭人陷害。所以之前的事,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希望你也是这样,不要因此影响我们的师徒关系。然后,希望你能和你的女朋友解释清楚。” 郑午点头,说好。 娜娜都不计较,郑午也没必要矫情。至于两人发生过那件事后,究竟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关系纯洁,这就不是我所能揣测的了。从医院出来,我们又回到了唐人会所。 猴子得知神谷一郎找过我们,又得知神谷一郎把病历带了回去,点头说挺好,只要西口先生不犯糊涂,应该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娜娜肯定地说:“会的。” 那么现在,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一方面看西口茂男的回应,一方面等马杰的调查结果。 郑午和娜娜各自回房休息,千夏则拉着我在会所里乱跑,说刚才看到楼里有按摩SPA,让我和她一起去做。我一直以为SPA是女人做的,没想到男人也能做,和千夏一起躺下来后,便聊起了天。 我们从刚才恐怖的神谷一郎,一直说到娜娜和郑午的摊牌。千夏说挺心疼娜娜的,明明喜欢她的师父,却不敢说。 我“啊”了一声,说不会吧,没看出来啊? 千夏说我肯定看不出来,还说这是女人才有的敏锐感觉,娜娜虽然一直极力隐藏自己的情感,但偶尔扫过郑午时所迷恋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一切。 千夏说的玄之又玄,我也不知该不该信,只说:“如果是真的,那你最好劝劝娜娜,千万别在郑午身上浪费时间,郑午这辈子只会喜欢他那个在国内的女朋友。” 千夏哼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你们九州国有句话,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娜娜姐长得这么好看,想撬她的师父也是分分钟的事。 我说嘿,你还别不信,我和郑午多少年,还能不了解他? “那你呢?” 突然被千夏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我又有点不知怎么回答。还好这时来了个电话,是猴子打过来的,让我立刻过去。听他语气,显然有什么大事,于是我立刻起身,和千夏一起回到了之前所聚的房间。 房间里面,众人都到了,猴子、黄杰、郑午和娜娜。我和千夏进来以后,猴子立刻说道:“马杰刚传来的消息,说西口先生病重,可能性命垂危,要把位子传给北原步。” 娜娜一听就急了,说要立刻回医院去。 猴子摇头,说你回不去了,北原步已经把医院里里外外都封闭了,名义上是声称不许任何人打扰西口先生,实际上就是想谋权篡位! 即便已经身经百战、做过七年代理会长的娜娜彻底慌了,这时候的她只能依赖我们,问我们该怎么办?猴子让她先给会中其他的组长打电话,看看现在能拉到多少人? 娜娜依言打了一圈电话,最后绝望地说:“没人接我电话。” 猴子呼了口气,说很正常,北原步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就一定做了万全的把握。 接着,猴子回头看向窗外,说看来,东洋要彻底变天了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最近一段时间,东洋的地下世界确实是多事之秋,先是洪门和青族相继出了事,华人势力经过了一番大洗牌;现在,似乎又轮到本土势力方面了。 新老交替、新陈代谢,一代新人换旧人,本就是自然规律,但是如此密集的发生,怎能不变天? 娜娜已经彻底没了主意,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不停地问我们该怎么办。猴子经过深思熟虑,说我们还是要到医院一趟,在西口茂男彻底把大权交到北原步身上之前,阻止他! “怎么进医院?”我问。 “闯!”猴子答。 “不惜和住吉会发生正面冲突?” “对。”猴子冷声说道:“正好,也让江户那帮老家伙见识一下,洪门和青族联合起来的力量!” 1959 青、洪的第一次合作 说干就干。 我们憋屈了这么长的时间,是该适当地亮一下自己的拳头了;樱花和三大暴力团不是处心积虑地想对付洪门和青族吗,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洪门和青族联合起来的力量,也好让他们部署计划的时候投鼠忌器一些! 而且我们这次行动,目的是帮娜娜夺回大位,可谓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谁都挑不出半句理来,也给我们盖不上“故意滋事”的帽子。 怎么看都是两全其美的事。 无论洪门还是青族,总部都设在江户,所以随时能够召集起一大帮的人来。在猴子和黄杰的安排下,源源不断的华人开始涌向住吉会的私人医院;此时此刻,医院里也聚集了不少住吉会的人,不过大多以高层为主,因为这天将要发生一件重大的事,重大到可以影响住吉会未来的整个格局。 娜娜的事终究还是传播开来,西口茂男觉得自己的颜面都丢光了,再加上娜娜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他越想越气,终于再次病倒。而且这次病得格外严重,医生连续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单,说西口茂男随时可能死亡,要求家属过来签字。西口茂男却说:“我没有家属,只有兄。” 然后,便把副会长北原步召进了病房。 西口茂男和北原步在谈些什么,没人知道,但人人都猜得到。不用说,已经做了七年代理会长的娜娜被淘汰出局,终于轮到副会长北原步上位了。 住吉会的各位组长在医院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结果,其实对他们来说,娜娜和北原步谁做会长都无所谓,反正也影响不了他们太多。谁的势力占上风,那就支持谁好了,目前看来娜娜已经出局,理所当然要支持北原步。 所以娜娜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接。 已经回天乏术,何必呢? 不过,就在北原步和西口茂男在病房里密谈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却传了过来:洪门的龙头孙孤生,和青族族长黄杰,分别带领大批人马,将这所医院团团围住! 他们想干什么?! 华人势力主动挑衅东洋本土势力,这在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住吉会一位组长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敲开了病房的门,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北原步和西口茂男。西口茂男本在病重之中,已经奄奄一息,正拉着老兄北原步的手话当年、忆往昔,老泪纵横;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怒冲心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还骂这帮华人混蛋,竟然都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了,真当我是一只病猫了吗?! 北原步劝了半天,才把西口茂男劝了下来,说:“会长您放心吧,我和大伙都在呢,不会让这帮支那人耀武扬威的。您就好好休息,我来处理这件事情,那帮家伙还用不着您出手。” 西口茂男重新躺了下来,北原步则一脸阴沉地走出病房,召集众组长,一起出门迎敌。 “洪门和青族一起出动?” “是的!这可是近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自从他们换了老大,好像就变得一条心了。” 北原步咬着牙:“来了多少人?” “少说也有两千,而咱们只有几百人,临时再喊人也来不及了啊,这帮家伙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原步一下站住脚步,思索一番之后,摸出手机,给最近的警视厅厅首打了一个电话,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厅首说马上赶到,让他先撑一会儿。得到厅首的承诺,北原步松了一大口气。 “在咱们的国家,难道还真让一帮支那猪耀武扬威?”北原步得意洋洋地跨出门去。 …… 与此同时,我们的部署也已经到位,洪门一千人、青族一千人,各自手持器械浩浩荡荡地冲向医院。走在最前的自然是我和猴子、黄杰、郑午,以及娜娜和千夏。 我本来不打算让千夏来的,因为她并没有参与作战的必要,但是千夏执意要来,说她是来帮娜娜的。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样即便事后清田次郎问责起来,千夏也有足够的理由帮我俩自圆其说。 帮娜娜嘛,有什么不对? 和华人势力合作?当时已经火烧眉毛了,有人肯帮娜娜就不错了,还挑挑捡捡? 我们走在最前——准确地说,是娜娜走在最前,毕竟今天她才是唯一的主角。我们几人走在她的身后,浩浩荡荡、杀气十足。 医院门口有些守卫的人还想阻拦,但是娜娜一个瞪眼:“滚!” 娜娜好歹做了七年代理会长,自身的气势也早就练出来了,门口的人立刻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然而,就在我们准备长驱直入的时候,北原步领着住吉会众多组长,以及一大群的汉子拦住我们去路。 北原步年纪也挺大了,但是老当益壮,身子骨看很朗,尤其是那张如同刀削斧砸的面庞,更给他增添几分清冷的气势。 “娜娜,你这是干什么?”北原步皱起眉头:“你怎么和华人混到一起去了,这不是丢我们的脸么?” “和你无关,你给我让开,我要见我爷爷!” “会长不想见你。”北原步叹了口气:“娜娜,你走吧,你犯下大错,会长肯饶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 “北原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娜娜指着北原步,咬牙切齿。 “我干了什么?”北原步一脸迷茫:“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你……” 娜娜毕竟是个女孩子,被人下药的事怎么好意思启齿?只能说道:“反正你给我让开,我有话要和我爷爷说!” “我说过了,会长不想见你。” “唰”的一声,娜娜抽出刀来,说你让不让?不让的话,别怪我刀下无情! 娜娜的实力,也是住吉会上下皆知的,北原步的脸色变了变,说娜娜,会长明确说了不想见你,如果你要闯的话,那我这把老骨头,只好领着这干老兄,挺起胸膛也要挡住你的去路了!我知道了你叫来了强大的外援,还是一帮华人,但你若是执意要让外人把刀斧砸在我们这干看着你长大的老兄的身上,那我们只好就奉陪了! 北原步果然老谋深算,三两句便把娜娜说得骑虎拿下、里外都不是人了。娜娜虽然做了七年代理会长,但在北原步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还是略显稚嫩,果然钻了他的套子,冲着其他组长说道:“各位叔伯,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们怎样。但是,我是真的找我爷爷有事,请你们都让开吧!” 一位年迈的组长叹了口气,说娜娜,会长现在是真的不想见你,要不你先回去吧,等过两天会长心情好了,再见不迟。 娜娜着急地说:“可我听说我爷爷病重,医院都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单了,我必须现在就要见到他!” 北原步皱起眉头,说娜娜,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怕会长突然出了意外,你就当不了会长了?娜娜啊娜娜,就算会长平时对你严厉了些,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会长的事吧? 明明是北原步在想这件事,现在却倒打一耙,栽赃到了娜娜身上。显然仅凭斗嘴,娜娜根本就不是北原步的对手,娜娜憋红了一张脸,想反驳北原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猴子见状,便上前一步,轻声对娜娜说道:“你别搭他那茬,你执意要见你爷爷就行,谁拦、干谁,这种时候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爷爷的心血落到他的身上?” 猴子一席话,立刻点醒了娜娜,现在确实不是顾及什么长辈、礼仪、颜面的时候,当即便起来:“北原步,我要见我爷爷,你就说你让不让路,否则我不客气了!” 娜娜持着刀往前走,我们一众人紧随其后,杀气重重地盯着眼前这一干人。 北原步惊得往后退了两下,说孙孤生,这是我们住吉会内部的事,关你什么事?还有黄杰,是不是要逼得我们住吉会和你们青族对立? 之前萧落雨和赵春风的葬礼,北原步都有出席,所以他认识二人。猴子笑呵呵说:“本来不关我们的事,但是娜娜求助了我们,那就关我们的事了。” 黄杰则冷冷地说:“对立就对立,我还怕你?” 我们众人继续往前走去,北原步则惊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冲破他们的防线,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车笛突然响起,十数辆巡查车闪着车笛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北原步的面色一喜,显然是他的援兵到了。 巡查人员来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纷纷回过头去。一列巡查车直接停在了医院门口,数十个巡查人员从车上走了下来,领头的一个浓眉大眼,看一身正气。 “厅首,这里!”北原步激动地摆着手。 厅首快步走了过来,却没搭理北原步,而是握住了猴子的手,说孙先生,我没来迟吧? 1960 神谷一郎的不屑 我们来东洋有一段时间了,大多时候都表现的像良民一样,极少去主动惹事、挑衅、打架,不是我们改了作风,而是因为我们不愿和当地警方纠缠,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被通缉了咋办,总不能老跑路吧。 这不,我们刚围了医院大门,警视厅的人就来了,而且还是厅首亲自带队,就跟闻着味儿了似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北原步叫来的,这就是本地人的好处,能和当地官方打成一片。 果然,这帮巡查人员一下车,北原步就跟见了爹妈似的兴奋,还热情地摆手打招呼。 但是这位厅首并未理会北原步,而是握住了猴子的手,还亲切地说孙先生,我没来迟吧? 猴子笑嘻嘻的,说没迟没迟,来得刚刚好。 北原步刚才还充满笑容的脸一下就凝固了,扬起来的手也僵在半空,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错愕有多错愕。连我都挺惊讶,悄悄问黄杰这是怎么回事? 黄杰说哦,猴子昨天刚和这位厅首一起吃过饭。 顿了顿,又说:“还塞给他一个大红包。” 我立刻就乐了,说行啊,真有他的。 接着,这位厅首又说:“孙先生,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猴子说不用,对方毕竟是住吉会,闹翻了对你也没好处,你守在附近就行,不要让无辜百姓牵扯进来。 其实厅首同时接到猴子和北原步的电话也是头大不已,真心两方面都不想得罪,奈何昨天才刚收了猴子的红包,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能先站在猴子这边。 此刻猴子这么为厅首考虑,厅首自然就坡下驴,连声答应,便带着自己的人退到了百米之外。而猴子之所以不让厅首插手,并不是真的为厅首考虑,而是知道这位厅首其实并起不了太大作用,几十个巡查人员哪能阻挡上千人的步伐?无非见招拆招,为娜娜前进的道路扫清障碍而已。 待警视厅的人撤离之后,娜娜再次向前跨了一步,说北原步,你让不让路? “不让!”北原步咆哮:“我誓死效忠西口先生,她说不见你就是不见你,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我满足你!” 娜娜手持短刀,噔噔噔朝着北原步扑了过去。北原步往后一退,冲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组长同时冲出,迎着娜娜扑了。与此同时,娜娜身后也闪出两个人来,一个手中闪着金光,一个手中泛着蓝光,正是猴子和黄杰。几乎没看清他俩怎么动作,住吉会的那两名组长便飞了回去,而且个个受了重伤,流血不止、惨叫不已。 看到这个情况,我一下就眯起了眼睛,因为这两个组长的身手虽然不及猴子和黄杰,但实力比起稻川会的青木来也差不到哪去——将青木当作一个标杆的话,那是我们来东洋所遇到的第一个高手,虽然能够胜之,却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如今猴子和黄杰一招间搞定住吉会两个组长,说明他们的实力又有大的进展,除去他们本身的努力之外,提气丸肯定也发挥了重大作用。 也就是说,没有服用提气丸的我,和服用了提气丸的猴子和黄杰,实力差距正在慢慢拉开。不过我并未因此觉得沮丧,因为人各有命、福由天定,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又有奇遇,实力反而胜过他们。 而且猴子和黄杰变得更厉害了,我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对。 看到会中的两个组长瞬间败退,北原步的眼睛一下就直了,立刻冲身后的人喊:“快去把神谷一郎叫来!” 听说北原步要把神谷一郎搬出来,猴子也变得严肃起来,冲身后的人喊:“大家都冲,不要给他们机会!” 猴子一声令下,我们身后的两千人便如潮水一般涌入,瞬间便把北原步所率领的几百人给淹没了。虽然娜娜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会中的兄遭人屠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必须要尽快见到西口茂男。 两千人大军犹如铁血战车一般直接碾压过去,所过之处摧拉枯朽、根本无人能够抵挡。不过北原步和一干组长聪明的很,让众跟班抵挡,自己则朝着住院部跑去。 我们今天所为的也不是血洗住吉会,只是为了给娜娜开道而已,所以也并没有斩尽杀绝,一路追踪到了住院部的门口。然而就在这时,刚才还在前面疯狂奔跑的北原步和一干组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各自一脸阴沉沉的笑容,就好像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圈一样。 什么情况? 就在我们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分开了两边,露出了站在住院部门口的一个人来。这人膀大腰圆、体型如山,怀里捧着一个肯德基大号的全家桶,嘴里还在大口咀嚼着一块原味鸡,吃的嘴边都是油乎乎的,下巴和胸口也洒满了肉沫,正是住吉会的第一高手神谷一郎。 嘿,怪不得这帮人又自信起来,原来是神谷一郎到了。 看到神谷一郎,我们众人也停下脚步,因为这人确实是个棘手角色,猴子不禁皱起眉头。 “上啊,怎么不上了?” 北原步一手卡腰,一手指着我们这边大骂:“一帮支那猪,真以为你们九州国功夫可以横行天下?无非都是花架子罢了!现在就让你们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我们东洋大力士的厉害!” 接着他又回头:“神谷一郎,干掉他们!” 猴子抓紧了金銮刀,黄杰举起了回龙刀,郑午握起了八极拳,我则摊开了缠龙手。我们几人联手的话,应该可以干掉这个力气大到惊人的神谷一郎。眼见一场恶战即将展开,然而神谷一郎并没有动,依旧在大口大口地嚼着鸡肉。 “神谷一郎,上啊?”北原步疑惑地看着神谷一郎。 “我只听西口先生的话。”神谷一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依旧不停地嚼着鸡肉和鸡骨头,还不时把掉在胸口的肉沫捡起来吃。 北原步一脸汗颜,说可是,西口先生病重,这会儿还在病房里躺着,你就应该听我的话啊。 神谷一郎却摇头,说即便西口先生病重,按照顺位下来,我也是该听娜娜小姐的话,而不是你的话。 北原步急了,说神谷一郎,你怎么糊涂了呢,西口先生已经革除了她代理会长的位子,现在第二顺位应该是我,你该听我的话! 神谷一郎回头瞥了北原步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北原步冷汗涔涔、心虚不已:“就,就算不听我的话,现在这帮人冲进咱们住吉会的医院,你身为住吉会的一份子,也有义务阻挡他们的入侵。” 神谷一郎的嘴角微微向上撇起,他笑了,却不是微笑,而是冷笑、嘲笑,好像北原步的话对他来说十分可笑。接着,他便捧着全家桶,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北原步松了口气,无论神谷一郎多看不起他,只要这个大力士愿意去阻止那些家伙就好。北原步看向左右几位组长,众人也都是松了口气的模样,被华人逼成这样可太难看了,以后出门还怎么见人? 还好还好,神谷一郎上了。 神谷一郎一步步朝我们走来,我们几人虽然有信心能合力干掉他,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之前黄杰虽然伤了他一下,但那也是出其不意,神谷一郎的实力并未完全展现出来。 紧张之余,也有些期待,我们也很希望和这样的高手交战。 随着神谷一郎的步伐越来越近,我们几人也都完全进入了备战姿态,各个都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然而,神谷一郎走到娜娜身前,却停下了脚步,说娜娜,西口先生让您进去一趟。 神谷一郎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哗然,北原步和众位组长也是一脸错愕。 娜娜却不意外,说道:“你把东西给我爷爷看了?” 神谷一郎点头,说对,不过西口先生的情况很不好,你快进去看看吧。 娜娜一听就急了,立刻撒腿就往里跑。 北原步想拦住她,但是看看神谷一郎,又没有了这样的胆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娜娜进去。北原步也想一起进去,但是被神谷一郎给喝住了,说西口先生只想单独见见娜娜。 北原步露出一丝焦灼的神情,立刻冲旁边一个组长使了个眼色,那组长点点头,便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我捕捉到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组长想干嘛,但是凭借我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猜到他肯定会对娜娜或是西口茂男不利,于是我立刻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然而刚一动身,神谷一郎却抬起他的手臂拦住我的去路,说你想干什么? 我指着那个组长,说他要对西口先生和娜娜不利,你快阻止他! 那组长像是被踩了尾巴,跳着脚说:“你胡说什么!” 神谷一郎回头看了那个组长一眼,又问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凭感觉! 神谷一郎哼了一声,显然充满不屑。 我说真的,你别不信我,一会儿你们会长出了问题,你可不要后悔! 神谷一郎沉声说道:“我们住吉会的事,不用你……” 还未等他说完,住院部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1961 死前,最终命令 这惨叫声听着十分熟悉,显然就是西口茂男的声音! 神谷一郎作为西口茂男的保镖,听到声音立刻面露震惊之色,拔腿就朝住院部里跑去。本来就在住院部门口的北原步和一干组长同样奔了进去,北原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会长、会长!” 我们一行人同样也奔了进去;之前西口茂男在七楼的病房,但是现在因为病重,转到了一楼的重症监护室。我们一票人沿着走廊奔过去,冲在最前的是北原步和一干组长,紧接着是神谷一郎,再然后是我们这些人。 在这途中,我们清晰地听到了娜娜的哭喊声。 众人都跑得很快,北原步一干人和神谷一郎已经冲进重症监护室里。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西口茂男倒在床边,胸口鲜血淋漓,人也奄奄一息,显然快不行了;而娜娜就在旁边,一边哭喊一边用手去堵西口茂男不断流出的鲜血,嘴里还喊着爷爷、爷爷! 角落里,却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瑟瑟发抖,手里还持着一柄尖刀,刀上沾满鲜血。 谁是凶手,似乎一目了然。 “你好大的胆子!” 北原步直接冲向那个医生,伸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那医生刚要大叫,北原步使劲一捏,那医生便气绝当场。接着,北原步又大喊:“快来人啊,医生呢,快救救我们会长!” 有几个医生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七手八脚地为西口茂男处理着伤口,我旁边的猴子却微微摇头,我们都知道西口茂男已经不行了。站在床前的神谷一郎也是一脸错愕,庞大无比的身子也跟着发起抖来,不知是气愤还是怎么。 我已经提前警告过他,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后悔? 就在众医生抢救西口茂男的时候,神谷一郎突然转过头去,狠狠瞪向了先前被我指出的那个组长。组长的脸一下就白了:“不,不关我的事啊……” “是不关他的事。”我说:“是北原步下的命令。” 神谷一郎又看向了北原步。 北原步一下就炸了毛:“你,你不要瞎说!我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凶手还是我杀的呢。” 我说是啊,你当然要杀掉凶手,这样才能灭口嘛。 神谷一郎之前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听,他立刻冲向北原步,伸手扼住了北原步的喉咙——就像北原步之前扼住那个医生的喉咙一样——恶狠狠地说:“为什么?” 神谷一郎一边说,一边把北原步高高举起,北原步在他手上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其蹂躏。北原步使劲抓着神谷一郎的手,说你放开我,这不关我的事…… 待发现没用之后,又大喊:“会长、会长,救我!” 正被众医生抢救的西口茂男气若游丝地吐了一句:“一郎,杀了他。” 北原步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满身鲜血的西口茂男:“会、会长……” 西口茂男的眼神里却满是冷漠。 神谷一郎的手一用力,北原步的脑袋便垂了下去。接着,神谷一郎把北原步的尸体扔掉,又走向刚才打电话的那个组长,那个组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说不关我的事,是北原步让我打的电话…… 但是他还未退上两步,脚后跟已经撞到了墙上,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庞大的神谷一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将他的整个身体笼罩。神谷一郎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往墙上磕去…… 墙没碎,脑袋碎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病房里一阵颤栗,所有组长面白如纸。神谷一郎走向西口茂男,说会长,处理完了,你怎么样? 西口茂男摇头,喘着气说:“我不行了,你让这些医生走开,我有话要和大伙说。” “不、不!”娜娜大叫。 然而,神谷一郎却对西口茂男的话无条件服从,伸手便把几个医生挨个丢了出去。 “爷爷……”娜娜哭喊起来。 西口茂男冲她摇了摇头,说道:“娜娜,爷爷没有想杀你,只是吓唬吓唬你,你别怪我。” 娜娜使劲点头,泪水涌出,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要和大家说几句话,你不要阻拦我,好么?” 娜娜哭着点了点头。 接着,西口茂男又看向众位组长,说我已经查明,我孙女和她师父的事……是被北原步下了药。这个事情,你们之中或许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是没关系,我一概都不追究了;现在北原步已死,我也大限将近,我现在正式宣布,由我的孙女娜娜接任住吉会会长之位,你们日后要听从她的差遣,不要负我今日对你们的手下留情。 “会长!” 众位组长齐齐跪了下去,哭成一团。 病房门口的我们几个看得也不是滋味,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无论经历多少次也不会有所习惯。千夏红了眼睛,有眼泪掉下来,我轻轻将她抱住,轻抚她的脊背。 接着,西口茂男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向神谷一郎。 神谷一郎立刻蹲去,抓住了西口茂男的手。 “一郎,以后娜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会长!”神谷一郎同样眼眶中泛着泪花。 “还有……” 西口茂男又抬起手来,指向我们之中的郑午:“杀、杀了他……” “是。” 神谷一郎立刻暴起,面带着满脸的愤怒和杀意,疯狂地朝着我们几人冲来! 与此同时,西口茂男的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 “爷爷!”娜娜哭嚎、大叫。 不过我们已经没时间跟着伤感了,因为神谷一郎已经朝着郑午扑了过来,我们都没想到西口茂男死前的最后一个命令,竟然是杀了郑午。我去,这是多恨郑午拱了他家的小白菜啊? 神谷一郎要杀郑午,我们几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伸手一推千夏,说走! 接着便和猴子、黄杰一起挡在了郑午身前,猴子的金銮刀、黄杰的回龙刀都已立了起来,齐齐朝着神谷一郎劈砍而去;我则俯身冲去,看准神谷一郎的膝盖,准备先卸他一条小腿再说。 神谷一郎当然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实力远超我们几个;他天生神力,用的不是真气,但是换算成真气境界,至少在九重中期;所以我们也没打算一开始就将他制服,能阻他一阻总是好的,接着再凭借我们之间的默契慢慢和他玩。 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一交手,我们就完全占了上风。 神谷一郎疯狂地冲过来时,猴子一刀划在他的胸口,那鲜血顿时如同瀑布一般泼洒出来;紧接着黄杰又是一刀劈出,正好斩在神谷一郎的肚子上,要不是他皮糙肉厚,估计能被黄杰斩成两半,但即便如此,这也够他受的,肚子上开了一个恐怖的口子,鲜血混合着肠子一起流了出来。 而我,轻轻松松地抓到了神谷一郎的小腿,咔嚓一下,给他卸了。 我们做完这些动作,心中同样震惊不已,神谷一郎这是完全没有防啊,为什么?难道他想寻死? 但是我们很快就有了答案。 神谷一郎虽然胸口中刀、开口、小腿瘸掉,但他庞大的身子同样撞在了我们身上。他奔过来时的巨大冲击力,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即便他已经重伤,但是依旧疯狂如超级坦克。 砰砰砰! 我们三人一同都被撞飞,四仰八叉地跌到走廊不同位置。而,就在我们身后的郑午,已经被神谷一郎抓住了脖子。神谷一郎即便身受重伤,肠子都流出来了,浑身的杀气却依旧不减,身子也继续往前冲去。 冲出病房,穿过走廊,将郑午顶在了墙上。 砰! 郑午身后的墙上裂开数道蛛纹。 这家伙疯了,简直疯了,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冒着身死的风险,也要先干掉郑午! 郑午虽然被顶在墙上,但也不会坐以待毙,举起的拳头狠狠朝着神谷一郎的脸上砸去,砰砰砰!数拳过后,神谷一郎的眼眶充血、鼻梁断掉,牙齿也飞出来几颗。 而神谷一郎不管这些,依旧死死地掐着郑午的脖子,越来越用力。 郑午也砸着神谷一郎的脑袋,但是力气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人也开始翻起了白眼…… 这样下去,郑午会死掉的! 我和猴子、黄杰三人立刻爬起,疯狂地朝着神谷一郎扑了过去。但是无论怎么看,都已经迟了,以神谷一郎的力气,郑午这已经是够能撑的了,但也显然活不过几秒钟了。 “一郎,住手!”就在这时,娜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西口茂男死了,从此以后在这世上,神谷一郎只听娜娜一个人的话。 神谷一郎立刻松了下手,回头去看娜娜。病房里面,西口茂男倒在床下,已然气绝;而娜娜站在一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神中却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是住吉会的会长,不应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会长让我杀了他。”神谷一郎说道。 “我爷爷死了。”娜娜说:“从现在起,我是会长,我让你放了他。” 神谷一郎彻底松开了手,郑午从墙上跌落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们几个立刻扑问他怎么样了,郑午呼哧呼哧地说:“我,我没穿战袍,不然我弄死他……” 1962 樱花总部 听到郑午还能吹牛,说明他没有事,我们都松了口气。 我们赶紧把郑午扶了起来,已经受了重伤的神谷一郎一脸地不甘看着郑午——虽说受了重伤,但他看好像没事人一样,果然身体大了也有好处。郑午同样不服气地看着他,说等我换了战袍,咱们再好好玩一次哈。 娜娜同样问了神谷一郎有没有事,又叫来医生为他处理伤口,接着又对我们说道:“今天谢谢你们大家了,这份恩情娜娜一定记在心里;只是今天我们会中出了状况,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恕我不能亲自送你们了。” 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娜娜闯进医院,连坐都没来得及坐一下,娜娜就下了逐客令,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的爷爷刚刚去世,会中又有一堆事情要做,肯定没时间也没心情再招待我们了。 猴子点点头,说你忙吧,改日咱们再叙。 千夏也和娜娜说了再见,便和我们一起准备离开。我们几个扶着郑午刚走两步,身后突然又传来娜娜的叫声:“师父。” 回头一看,娜娜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正站在走廊中间看着我们。准确地说,是看着郑午。娜娜的面色平静,没有不舍也没有仇恨,一字字说道:“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谢谢你曾经的指教,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我们都把那件本就不该发生的事彻底忘掉;以及,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以后也不能再来往了,从此就相忘于江湖吧。” 这是要和郑午断绝关系,郑午张了张嘴巴,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我们继续便继续往外走去。出了医院,郑午就像没事人一样吹着牛逼,问我们刚才看没看见神谷一郎的两个熊猫眼,那就是他打的。我们几人都附和着他,说看到了看到了,千夏却因为很少和郑午相处,当即有些不满地说:“一无道人,你怎么没心没肺呀?” 郑午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千夏:“你说怎么了,娜娜姐都难过成那样了,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也太无情了一点吧。” 郑午说我没看出来她难过啊,再说是她赶我走的。 千夏气得还要再说,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说不管娜娜到底想不想让郑午走,可是现场那么多组长都在,神谷一郎也在,郑午留下来也不合适,离开才是对的,你就别说他了。 有我相劝,千夏也不言语了,但明显的很不高兴。 医院外面,那位警视厅的厅首还在等候,猴子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得知事情已经解决完毕,厅首便撤退了。今天任务完成,我们也分道扬镳,猴子回洪门总部,黄杰回青族总部,我和千夏则回稻川会的分公司。 我们问郑午去哪,郑午闷闷不乐,说不用我们管,一个人走了。猴子说算了,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回去的路上,千夏也闷闷不乐的,我以为她是因为娜娜和郑午的事不开心,便安慰她说,男女之间在不在一起也要看缘分的,不能说因为发生过什么就道德绑架,我们九州国都没这样封建的了,东洋应该更不至于吧? 结果我哄了半天,千夏却说不是因为这个事,我说那是因为什么事?千夏嗫嚅了半天,才说东洋这几天发生的事有点多,先是洪门的龙头死了,接着青族的族长也死了,然后住吉会的会长也遇害了……感觉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有点类似于连环死亡套,她很担心接下来会轮到她的父亲。 我听完就乐了,摸着她的头说你也想太多了,你说的这三个组织的大佬之所以遭遇不测,那是因为一来他们的身体本就不好,二来遇到手底下的人争权夺利;咱们稻川会又没有这样的事,你爸的身体那么好,会里也没有人居心叵测,不会有问题的。 听了我的安慰,千夏才好一点了,说希望如此吧。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住吉会会长西口茂男遭遇不测的消息已经传遍东洋的整个地下世界,娜娜也把讣告发到了各处。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这些天来死掉的大佬实在太多了,谁都怀疑这背后会不会有着一场更大的阴谋,或是一场更加剧烈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我和千夏回到分公司后,清田次郎果然将我们叫了过去,让我们解释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就像对千夏说的那样,七分真、三分假的和清田次郎讲了一下,说娜娜的师父一无道人本身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才孤身犯险;遭遇困境之后,得亏另外两个朋友,也就是洪门的龙头孙孤生和青族的族长黄杰相救,所以我们后来又一起帮助娜娜夺回大位…… 如此种种,娓娓道来。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夹杂着真话,而且还是大量的真话,也由不得清田次郎不信。清田次郎沉吟一会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和娜娜应该都欠下他们两个人情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摇摇头,说不仅是现在才欠下人情,当年我们在国内患难与共、风雨同舟,已经建立下深厚的感情;如今在东洋虽然不在一起,但是感情仍在、义气仍在,这也就是我们能够走到今天的原因。 接着,我便把昨天和娜娜说的那番话,也给清田次郎说了一通,说洪门和青族都是华人方面的顶级势力,已经成立上百年了,并不容易斩草除根;又说洪门和青族虽然被我们国家赶了出来,但他们毕竟还是华人,如果东洋方面真对他们不利,我们国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又说这么多年,各大势力错综复杂,打起来的话伤筋动骨,连累老百姓是肯定的,没准会引发东洋之乱。 如此种种,分析利弊,清田次郎也是个聪明人,沉吟良久之后说道:“要除洪门和青族,是樱花的主意,而樱花又可以代表官家。按理来说,我是没有抗议权力的,但如果你们能说服娜娜……娜娜现在是住吉会的会长,分量较之过去已经不一样了,如果和我一起抗议上面,或许还有阻止他们这个计划的可能。” 我一听清田次郎这意思,知道他其实也不愿意打,当即立刻点头,说好,我联系一下他们,看他们能否说服娜娜! 我说的他们,当然指的是猴子和黄杰,他俩今天才刚刚帮过娜娜这么大的忙,娜娜没道理会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反将一军。我正要离开,清田次郎突然又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清田次郎。 “如果,我是说如果。”清田次郎说道:“如果娜娜不愿意,那铲除洪门和青族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到时候你……” 清田次郎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你不愿意参与此事,可以不用参与……但无论如何,不要欺骗我,还有千夏……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爸,你说什么呢,左飞怎么会骗我们?”千夏有些不高兴了。 清田次郎没有说话,仍旧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出去了。 心里却刺痛。 这就是做卧底的难处,犹如行走在无间道一般。在别人眼里,清田次郎或许是个臭名昭彰的恶人,可他对我着实不错——虽然是因为千夏的原因,但也让我觉得感动。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对你的好,谁也做不到无视。 所以我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够和平解决。 出去以后,我就给猴子打了电话,把清田次郎的意思说了一下。猴子听了也挺开心,说不打那肯定是最好的,一打起来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整个东洋都会席卷入内。 又说西口茂男刚刚去世,等过几天再给娜娜打电话说吧…… 因为在稻川会的分公司,清田次郎的眼皮下,所以我和千夏没在一个屋子睡觉。当天晚上,我给王瑶打了个电话,把郑午和娜娜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并说两人已经讲清楚了,以后不再来往。 王瑶叹了口气,说我们这帮人真是不省心,还说当初郑午要是不去招惹那个娜娜,不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吗?还说郑午就是蠢,这种发生就发生了,自个心里知道就行,还专门给苏忆打个电话说明;又说她会好好劝劝苏忆,希望我们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西口茂男的葬礼举行过后的几天,猴子给我回了电话,说他已经和娜娜讲清楚了,娜娜同意和清田次郎一起在即将到来的会上共同拒绝樱花的这个“灭洪屠青”计划。我早知道娜娜会答应的,但得到确切消息还是松了口气,赶紧去找清田次郎说明。 推开书房的门,清田次郎也恰好放下电话,说他已经接到了娜娜的电话,两人已经达成一条战线,成功率应该会大大提升。同时,清田次郎也说,再次接到了樱花的邀约,三天之后在樱花的总部会面。 樱花总部? 我的心狂烈地跳了起来! 1963 东洋第一剑客 我们万里迢迢来到江户的目的有二,一是扶持黄杰登上地下皇帝之位,二是铲除祸害我国不轻的樱花组织。如今将近半年时间过去,两方面的进展都还不错,黄杰成了青族的族长,而我们也终于摸到了樱花的一点痕迹。 虽说距离彻底铲除樱花还有一点距离,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能接触到樱花的总部,探取到更多的秘密,还是挺兴奋的。我们这几个人里,能最先接触到樱花的也就是我了,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然危险性也是最大的。 三天后,樱花、山口组、住吉会、稻川会的四方会谈即将要在樱花总部展开,我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了猴子。猴子听了也挺激动,对于他这个绝对的爱国主义者来说,铲除樱花恐怕是他近几年来最大的梦想了,而且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愿望,他身上还承载着赵春风和黄杰的希望——萧落雨之所以愿意把龙头之位传给猴子,就是希望猴子能够利用洪门的力量对付樱花;萧落雨临死之前托付给赵春风的,也是这件事情。 猴子说,如果是在樱花总部集会,那么很有可能见到樱花神和他麾下的四大王座,让我要想办法多套取一些信息。还说只要掌握樱花总部的位置,无论总部的防守有多严密,马杰总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总之,猴子非常兴奋,说这就好像行走在茫茫黑暗之中,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一样,迎接我们的毕竟是更加宏伟的光明。猴子就是这样,天生的乐观主义者,现在只不过摸到一点樱花的踪迹,就好像已经把樱花干掉了一样。 看得出来猴子对我希望挺大,也自然让我感到许多压力。 这次四方会谈,所到的必定都是各方面高层,一想到我是其中唯一的华人,能不压力山大吗?到了那种地方,能护得我周全的只有千夏和清田次郎,所以在这三天时间里,我加倍地对千夏好,没完没了地陪她逛街,还破天荒地第一次刷了自己的卡给她买服,把千夏给激动的啊,搂着我的胳膊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有时候人的期待值就是这样,你对一个人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他突然对你好了一点点,你就感动的涕泪交加,恨不得跪;而有的人天天对你好,你却视而不见。 千夏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否则你说,我不过给她买一个服,算得了什么最好的男朋友,这难道不是身为男朋友的本分吗? 我看得很清楚,所以千夏越这么说,我就越愧疚、越不安,也就越发地对她好,带她吃饭、游玩、看电影,除了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以外,几乎把情侣间能做的事都做了。 三天时间,终于过去,今天就要到樱花总部去了。 一大早,我和千夏就到清田次郎的书房报道,接着清田次郎又带我们到餐厅吃饭。吃过饭后,便出了门、坐了车,出发。车上只有我和千夏、清田次郎三人,外带一个司机,我挺奇怪,说没有樱花的人来接咱们吗? 这次轮到清田次郎奇怪了,说为什么要来接咱们,咱们没有腿,还是没有车? 我说不是,樱花总部应该是很隐蔽的地方才对,我以为要有专人来接。 清田次郎哈哈笑了起来,说樱花总部确实隐蔽,不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是秘密,一年之中总要过去开几次会,所以也就知道具体地址了。 原来如此。 之前我还以为有多神秘,想着是不是要像11号训练营那样被人蒙上眼睛,然后故意多兜几个圈子,多折腾我们几次。我都做好准备在心里默记前往樱花总部的路线了,比如车子是以多少迈速度走的、走了多久、什么时候拐弯、往哪个方向拐等等;这三天里,我为了提升自己的脑力(毕竟没有猴子的八核脑袋厉害),可是专程吃了不少。 结果就是清田次郎轻飘飘地告诉我,樱花总部对他来说不是秘密,直接自己开车过去就好? 也太逗了一点,实在浪费我的感情,害我白吃了好几天。 不过也好,这样也更方便我的记忆。 却听清田次郎接着说道:“不过左飞,我提前知会你下,那个地方对你来说可能会不太舒服,你做个心理准备。” 清田次郎这话把我给说懵了,这地方对我来说不太舒服? 什么意思? 但清田次郎说完以后就闭上了嘴巴,似乎不愿意再谈。我就更加莫名其妙,回头去看千夏,轻声问她知不知道是哪里?千夏却也摇头,说她也是第一次跟她爸去那种地方。 也是,就千夏以前那浪荡模样,清田次郎也不可能带她去。 咀嚼着清田次郎的话,我的心里愈发忐忑起来。车子在繁华的江户都大街上行驶,渐渐来到一个叫千代田区的地方,而且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想来这樱花总部设在郊区,倒和国内的星火总部不太一样。 渐渐的,四周越来越偏僻,路的两边都是树木和野草;东洋的绿化程度本来就好,现在更像是进了山里一样,此时夏天还未完全过去,处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象。 樱花总部确实隐蔽,设立在这种地方,鬼才找得到哦?也得亏有清田次郎这个导航。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道路平稳、四周静谧,连车都很少。行至一个路口,车子停了下来,我还以为到了,立刻把头伸出去看,说在哪? 清田次郎笑了,说还没到,要在这里等等山口组和住吉会的人,然后一起到总部去。 原来如此。 等了一会儿,千夏觉得在车上无聊,便拉着我下车去玩。这边都是树、草和野花,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对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就好玩了,千夏用野花编了个两个花环给我俩戴上,然后拿出手机各种自拍。 正玩得乐呵,一辆庞大的福特黑色装甲车沿着道路开了过来,那车真的超级大,比咱们国内的特殊行动人员专用防暴车剑齿虎还大,第一感觉就是太霸道了、太气了。 我还在想是谁开了这么大的一个车子,那车就已经停在了我们的车后面,接着车门拉开,娜娜走了下来。 “娜娜!” 千夏兴奋地就要跑过去抱她,我赶紧拉住了她,千夏还纳闷地问我干嘛,我说你看娜娜穿着一身黑,她还在守丧期间,而且神色也不太好,你也别对她太热情了,否则她不知该怎么回应你。 千夏一看,果然如此,说师父,还是你眼睛尖,否则多尴尬啊。 娜娜下来以后,紧接着车身便晃了晃,一个庞大的身躯也跟着走了下来,身上照例还是油乎乎的,怀里还捧着个肯德基的大号全家桶,嘴巴里则在不停地吃啊吃啊吃——除了神谷一郎,还能有谁? 我突然明白娜娜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一辆车了,要想装下神谷一郎,还非得这种车不了。 娜娜到了,清田次郎也下了车,和娜娜问了声好,毕竟二人现在算是平级了。不过娜娜还是持着晚辈的态度像清田次郎行礼,娜娜在为人上面确实让人挑不出理。 我和千夏也过去跟娜娜打了个招呼,娜娜冲我们点了点头,说道:“筱田先生还没来么?” 筱田先生就是筱田建市,山口组的组长,现在清田次郎和娜娜都到了,就差他了。清田次郎说是的,再等等吧。接着,清田次郎又问:“今天会上,樱花肯定要公布‘灭洪屠青’的计划,那咱们就按之前讲好的说?” 娜娜点头,说那几个华人说得没错,咱们要想办法否决这个计划,如果真的打起来,整个东洋都会沦为人间地狱。 清田次郎点头,说好。 正事说完,千夏才拉着娜娜的手和她说话。千夏问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娜娜说没事啊,挺好。千夏又问:“那个,你师父有回来找你吗?” 娜娜还是摇头,说没有。 神谷一郎在旁边冷冷地说:“他敢出来,我就杀了他!” 就在这时,又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开了过来,不过没有停在娜娜的车子后面,而是直接开到了清田次郎的车子前面。紧接着,车门同样打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正是山口组的组长筱田建市,在萧落雨的葬礼我已经见过他了。身为东洋第一大暴力团的大佬,这人着实清高自傲、眼高于顶。 和筱田建市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身材消瘦、模样平平的青年。 然而他一下来,就立刻和神谷一郎对上了眼。 神谷一郎本来在大嚼着鸡块,现在也不嚼了,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青年,两人的眼神之中隐隐有着火花。我从未见过这个青年,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杀意,不知是谁? 我正仔细观察着他,就听筱田建市的声音响起:“次郎,这就是你那个华人女婿啊?听说还挺能打,不知和我手下这东洋第一剑客相比如何?” 我的心里一惊,原来是他! 山口组中第一高手,同时也号称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 1964 到达,樱花总部 我第一次见到上原飞鸟的真人,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世上最不缺的果然就是天才啊。 上原飞鸟的名字在东洋的地下世界里堪称一个神话,很少有人见过他,但他的传说到处都是。据说,他的剑气可以伤到天上的飞鸟——当然,这肯定是以讹传讹,反正我们是不信的,他叫上原飞鸟,不至于真的能飞吧。 我还叫左飞呢,也没见我飞起来啊。 至于剑气,我相信他有,但是也不至于那么邪乎——剑气这东西,和掌风差不多,普通人也有,一掌推出去,花啊草啊的会跟着摆动。习武之人练到一定境界,便能把这种气加以利用,达到伤人目的。 当然,这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猴子以前也提起过,但我们都觉得这个不太实用,气能把人伤成什么样啊,还是自个的刀、剑、拳头靠谱,武侠小说里面的东西毕竟是夸张化的。 当然,就算上原飞鸟那“伤人于无形之中的剑气”是以讹传讹,也不妨碍他真的是一名高手。在猴子给我的线报里,上原飞鸟是比神谷一郎还要恐怖的存在,同样需要有多快跑多快,回去叫人再收拾他,咱不跟他玩单挑,就玩群战。 但是现在,我他妈上哪去叫人啊? 所以,当筱田建市问起我和这东洋第一剑客相比如何的时候,我的脑子一下就懵逼了,我几乎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话是什么了,必然是想让我和这上原飞鸟较量一下啊! 靠,我连神谷一郎都打不过,还打上原飞鸟? 一想到要在千夏、娜娜、清田次郎等人的面前被上原飞鸟打得像狗一样,我就觉得头大不已;还好清田次郎也是老油条,直接说道:“筱田先生,你听错了吧,我这女婿是文化人,不会打架的。” 清田次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把筱田建市所有的后话都堵死了,实在让我佩服不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而且他越这么说,越降低了别人对我的期望值,将来如果有我展现身手的时候,必定会一鸣惊人,这叫先抑后扬,可谓装逼的集大成者——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 然而筱田建市还是不依不饶,说不能吧,我听人说你女儿能有今天,全靠这人指点,是高手啊?次郎,你就别藏私了,反正时间还早,让你女婿和上原切磋一下如何? 清田次郎又说:“可能是你老了,耳朵不太灵光,听错了吧?我女婿是个文化人,切磋什么,诗词歌赋么?论这个,上原可真不是我女婿的对手。” 筱田建市憋得一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憋出一个字:“走!” 筱田建市转身就上了车,上原飞鸟这时才把目光收回,也跟着上了车——这时我才发现,筱田建市和清田次郎围绕着我斗了半天的嘴,上原飞鸟却压根没有看我一眼,始终都在盯着神谷一郎。 虽然我也不想和他打架,但是被人如此轻视,心里还是不好受的,自然而然地生出“等老子哪天发达了,弄死你”这种类似屌丝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成为高富帅后可以逆袭女神的想法。 待筱田建市和上原飞鸟的车子离开,神谷一郎才重新吃起了手里的原味鸡——能让他暂停吃东西的,世间大概也只有上原飞鸟一人。 人都齐了,于是我们也各自上了车,继续朝着山上开去。没过多久,一片看挺气派的建筑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整体风格有点像宗教那一类的地方,在树木掩映之间显得堂皇而又庄重。 可就是不神秘,也不隐蔽。 难道这就是樱花总部?虽然设立在山上,但还是有点太张扬了吧。 正疑惑间,三辆车子已经开到了这片建筑物的跟前。门口直接就有一片挺大的停车场,停好车后,众人便走了下来,一起往里走去。我一抬头,只见门口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四个字:稻荷大社。 一看到这四个字,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悲愤、耻辱、怒冲心头……原谅我的不淡定,我相信任何一个华人看到这四个字都无法淡定! 因为,稻荷大社是专门用来祭奠那些曾为东洋作战而死的专业保卫人士和军属,而这里面又有很大一部分祭奠着死于战争的专业保卫人士——也就是说,曾经侵略过我们国家、制造过无数惨案的那些畜生,他们的灵位就在这个里面! 这些年来,无论别国怎么抗议,东洋的当家人或是议员,总要隔三差五地来这里祭奠这些刽子手;这也侧面说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从未真正认识到过自己的错误,直到今天还觉得自己的侵略是有理的。 来到稻荷大社这种地方,再理智、再认为“应把东洋的激进分子和普通百姓”区分开的和平主义者,也会忍不住浑身上下燃起一股怒火,那是我们华人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本能,恨不得将这个地方撕碎、砸烂! 原来,这里就是樱花的总部,稻荷大社就是樱花的总部——以此看来,就知樱花是站在什么立场了,怪不得屡屡主动挑起战事,不惜要将整个东洋陷入地狱也要灭洪屠青,这绝对是一帮冷血无情的畜生。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清田次郎会说我到总部之后可能会心里不舒服,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历史教材和国家教育的原因,大部分东洋的普通人士并没认识到此前那场战争对我国造成了多严重的伤害,对他们来说稻荷大社也无非是个祭拜亡灵的地方,但也知道我国人士很不喜欢这里。 而且更讽刺的是,石碑上“稻荷大社”这四个字还是用汉字写的——你没看错,就是真真正正的繁体汉字。 就是这样一个剽窃、模仿九州国文化和知识的国家,却对我们造成过那么严重的伤害,哪个华人看到这四个字能淡定得了?于是,我立刻处于极大的悲愤和怒火之中,身上的杀气更是毫不遮拦地肆虐开来,引得同样下了车的娜娜、神谷一郎和上原飞鸟都惊诧地朝我看来。 “师父,你怎么了……”千夏轻轻拽了拽我的胳膊。 我一回头,看到千夏那张可爱的小脸,才瞬间让我的怒火平息了一些,让我清醒过来东洋也是有好人的,杀气也随之收敛起来。清田次郎同样注意到我的异状,问我有没有事,不然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他就好。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即便我想要砸烂这个地方,也得需要先了解这个地方,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才行。而且这里可是樱花总部,我可是带着使命来的,绝不能让怒火冲昏了头脑。 进,当然要进。 “次郎,你的华人女婿受不了这里吗?”黑色奔驰商务车的玻璃摇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下车的筱田建市笑呵呵说着,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车厢里似乎有个女人。 筱田建市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玩女人,实在让人无语;而且他到樱花总部,还把这个女人带来,更加叫人无语。 “不关你的事。”清田次郎冷冷说道。 “受不了就回去嘛,何必呢?”筱田建市还是一脸嬉笑。 清田次郎看了他一眼,说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这么大年纪还玩女人,就不怕马上风? “哈哈哈,不怕不怕,我是老当益壮;我最近在喝一种补酒,喝了以后浑身燥热、金枪不倒,可以夜御七女,次郎,你要不要?” 清田次郎一脸怒容,说你别当着我女儿的面说这些,走! “好嘛,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筱田建市依旧没有下车,仍和车里的女子调笑着,传来一阵阵声浪笑。 在清田次郎的带领下,我和千夏随他一起朝着大门里面走去,娜娜和神谷一郎也跟了过来。我们走到门口,却被守卫拦住去路,说道:“不好意思,樱花神交代,要你们三个一起进才行。” 樱花神! 樱花神果然在这里,我的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我只见过樱花神一次,还是围剿仓天的那次,樱花神虽然只现身一下,但是随意挥洒出的樱花炸弹却仍令我心有余悸。 樱花神对我国内部伤害极大,我们万里迢迢到东洋来,就是为了要这家伙的命。 清田次郎回头,有些不耐烦地说:“筱田先生,要一起进去。” “好好好,我来了!” 筱田建市虽然嘴上答着,但并没有下车,仍在车厢里和那个女人调笑着,依旧传来一阵阵的声浪语,守在车厢门口的上原飞鸟倒是淡定无比,始终默默等着。 清田次郎有些不耐烦了,又催促了几声。 “来了来了。” 直到这时,筱田建市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不过那女人似乎不想让他离开,还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因为那女人还在车里,所以我们只能看到她的胳膊,看不到她的脸,不知有多倾国倾城,才让筱田建市如此着迷? “好了宝贝儿,我真要走了,等我出来再和你玩。” 筱田建市捧着那女人的脸亲了一下。 正因为他捧着那女人的脸亲了一下,所以我们才终于看到了那女人的脸,我一下就惊呆了…… 1965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惠子! 自从惠子被千夏打过一顿,接着负气出走之后就再无踪迹。有消息说她来到江户,千夏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找到她,没想到她原来是混进了山口组,还和筱田建市混到了一起! 怪不得找不到人,和筱田建市这样的人在一起,鬼才找得到啊? 现在的惠子化着浓妆,白面颊、红嘴唇,看着极其妖艳,而且身上的穿着极其暴露,又露肩又露沟的,完全没有了当初那副清纯模样。 虽然不知她是怎么和筱田建市混到一起的,但显然就是因为当初受辱,所以才找了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靠山——或者说,她还存着报仇的想法,想借筱田建市的手来对付我和千夏? 想到惠子临走时露出的阴毒目光,不知怎么我竟哆嗦了一下。 女人发起狠来,确实要比男人可怕千倍、万倍。 惠子一直就在车里坐着,那她一定看到了我和千夏,但是并没跟我和千夏说话,就算没把我俩当仇人,也至少是把我俩当陌生人的。而且以我推测,前者居多。 我和惠子曾是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自暴自弃,和筱田建市这样比他父亲还大几轮的老男人在一起,因为我并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阻止她。 再看千夏,也是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显然比我还要不可思议。她找了那么久的惠子,谁知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惠子。 清田次郎并不知我俩的心理状态,他也不认识什么惠子,还在催促着筱田建市。 筱田建市说着来了来了,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把惠子放下,和上原飞鸟一起朝着门口走来。而惠子就坐在车边咯咯咯地笑,两只赤脚来回摆动,嘴里还说着:“快点回来哟,我等你。” 怎么看怎么像个妓女。 千夏突然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我连拦都来不及拦,只好追了。我们和正往这边走的筱田建市和上原飞鸟擦身而过,筱田和上原两人也奇怪地回头看向我们,千夏直接奔到惠子身前,大声说道:“惠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惠子依旧笑嘻嘻的,脸上全是玩世不恭的笑容,用一只手撑着脸颊,说哦?我怎么样了? 千夏气呼呼道:“之前我打你,是我的不对,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至于这样自暴自弃吗,你这是在报复谁?你伤害的只是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长时间,知不知道你爸找了你多长时间!” 惠子笑得更开心了,说哇,在风月场所混了二十多年、和无数男人上过床、被人称之为公交车的千夏小姐竟然一本正经地教育起别人来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你说什么?!”千夏一把抓住了惠子的领口。 惠子冷声说道:“怎么,你还想打我?” 就在这时,筱田建市、清田次郎等人都奔了过来,说怎么回事? 我赶紧把千夏拉开,而惠子则扑到筱田建市的怀里,委屈地哭着说道:“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她就要过来打我,她是清田先生的女儿,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么?” 筱田建市愤怒地回头,说次郎,你女儿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打我的女人就是打我的脸! 我则赶紧向他们二人解释,说我们三个都是同学,之前发生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没什么的。又劝千夏,说你别管她,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惠子还扑在筱田建市的怀里委屈地哭着,筱田建市也哄了她半天才算完。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所以一场风波立刻平息,我们一干人继续往里面走去。以前的千夏固然有错,但是惠子因此就自暴自弃变成这副德行,那也叫我瞧不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家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只是悲催了隆一,唉…… 回头和隆一说一下吧,当父亲的总有权力知道女儿的下落,希望隆一能把惠子给劝回来。 至于现在,就暂时把惠子的事抛开,继续说回稻荷大社。 这个地方对华人来说并不陌生,隔三差五地就能在新闻里听到,但是真正来过这里的人却少之又少——好像说了一句废话,哪个华人没事会来这里,不是找气受么? 刚进门口,我就被气到了。 门口有块浮雕,上面刻着中日甲午海战的的画面,上面把日军刻画得无比英勇,说得好像我们才是邪恶的一方。根本不能细看,否则火会越来越大,恨不得把这东西给砸烂了。 再往里走,则分着好多殿,有本殿、拜殿、奉安殿等等。本殿供奉着一些“战功赫赫”的专业保卫人士灵位,越是杀人狂魔越有资格留在这里;拜殿则供奉着普通的专业保卫人士,数量也最多;奉安殿则存放着为国牺牲的专业保卫人士名册,据说多达两万多万。其他也有一些功能不同的殿,这里不再细说,总之任何华人来到这里,都会燃起想要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想法。 ——历史上确实有人这么干过。 院子里还矗立着一些雕像,比如母亲和孩子的铜像,用来向那些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丈夫、独自抚养孩子的母亲表示敬意——感觉真是日了狗了,你们主动侵略别人,还特么引以为豪了? 走在这个地方,真是需要无时无刻地压抑怒火才行。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一干人员走到本殿门口,之前说过本殿是供奉那些“战功赫赫”的专业保卫人士的,我突然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所以站住了脚。 他们要拜,我不能拜。 我就是打断了腿,也不能拜这干畜生。 清田次郎看出了我的意思,贴心地让我就在外面等着。千夏一看,也不进去了,在外面陪着我。娜娜、清田次郎、筱田建市等人却进去了,拜祭那些逝去的亡魂。 以我现在的地位,还不足以影响他们,只能影响影响千夏。不过……我看着本殿的大门,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能影响整个东洋,最好能把这个邪恶的地方付之一炬。 “师父,心里觉得不舒服么?”千夏拉着我的手。 我点点头,说你不是华人,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千夏抿了抿嘴,说她会试着去理解的。又说:“师父,我代表不了所有的东洋人,但我可以代表我自己,向你们国家的人致歉!” 我的心里一暖,忍不住轻轻摸着千夏的头,说谢谢你,不过,这并不关你的事情! 清田次郎他们进去的时间有点久,千夏最终还是把话题引到了惠子身上,说她还是觉得对不起惠子,看到惠子变成这样心里难受的很,不知怎么才能把惠子再拉回来。 我则劝千夏不要费这个力气,因为惠子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谁都做主不了她的人生。 正说着,清田次郎他们终于出来了。接着,工作人员又把我们往后院领去——说是工作人员,其实就是樱花的人,谁能想到樱花的总部竟然设在稻荷大社,随后等我把这事说给猴子,指不定他会怎么惊讶呢。 后院挺安静,风景也好。有一间独立的低矮小屋,坐落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工作人员引我们进了屋子,让我们等一会儿,说樱花神马上就到。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樱花神了,我的心里还是蛮紧张的。 屋子里设施很简单,就是很普通的日式小屋,但是干净整洁。中间有张小小的榻榻米,众人围坐而下,三方势力各坐一边,还空了一边出来,就是留给樱花神的。 神谷一郎还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鸡块,众人则随意地聊着天。娜娜虽然做了七年代理会长,但好像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问道:“据说樱花神麾下还有四大王座,不知会不会来?听说他们的大名很久,一直想见一见。” 筱田建市嘿了一声,说樱花神下四大王座,分别是仓天、烈地、破空和游海,及少现身,连我都没见过,比樱花神还神秘。不过据说,位居四大王座之首的仓天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三大王座…… “死了?!” 不光娜娜吃了一惊,清田次郎也颇为惊讶:“怎么会死了的?” 筱田建市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你们刚才在本殿祭拜的时候没注意吗,最下方多了一个灵位,就是仓天的灵位。 清田次郎说这个还真没注意,回头去看一看。又扼腕叹息,说据说仓天王座实力强劲,竟然死了…… 就连很少说话的上原飞鸟都忍不住叹息,说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这位仓天王座交手,没想到以后再也无机会了,真是造化弄人。 他们都在讨论仓天,我的心里自然怦怦直跳,如果他们知道仓天的死我也有份的话,不知会怎么看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杀掉仓天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1966 左飞,你够厉害 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人,却突然多出一个声音,确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刚还平淡无奇的墙壁,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忍术!同样的技法,我在稻川会的“忍军”身上也见过,没想到这人还是一位忍术高手。 再看他的模样,身材高大,身后一袭黑色披风,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和约两年前我在流水巷见到的樱花神一模一样。原来,樱花神早就在这屋子里面,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果然有些。 此间见过樱花神的显然不止我一个,清田次郎和筱田建市最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樱花神问好,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向樱花神鞠躬致意。我也随着大流微微躬身,不过心里却紧张极了,因为我知道樱花神说得那个杀掉仓天、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是谁;当初樱花神在总部流水巷现身的时候,我只是华北群豪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虾米,甚至都没和樱花神有过任何的眼神接触,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 樱花神突然现身,现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他附和着众人的问候,然后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子上,昔日里觉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樱花神,此刻就距离我不到两米,我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樱花神坐下以后,已经和他见过多次的筱田建市、清田次郎等人倒是不太拘束,直接问道:“樱花先生,您说杀掉仓天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谁呢?” 上原飞鸟也接口道:“是啊,我不认为现场有人能够杀掉仓天王座。” 神谷一郎一边啃着鸡块,一边来来回回地看着,显然也很好奇是谁,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显然并不认为我具备这个资格。而樱花神却偏偏抬头,朝我看来。 “左飞,我真没想到,你还敢来这里。”樱花神的声音有些哑,和两年前差不多;虽然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威压,一下就让我的后背彻底被冷汗浸。 现场众人均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杀掉仓天的人竟是我。从刚才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对樱花神下的四大王座极其仰慕,就连号称东洋第一剑客的上原飞鸟也说想和仓天交交手;在他们眼里看来四大王座便如神一般的存在,四大王座之首的仓天更是神中的神,却得知仓天是被我杀掉的,怎能让他们不惊讶?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原飞鸟说道:“樱花先生,您搞错了吧,他怎么可能杀得掉仓天王座?” “不是他一个人杀的。”樱花神淡淡地道:“当时有几十个人围攻仓天,他是其中之一。” 众人一边恍然大悟,一边愈发迷茫,有询问樱花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也有直接朝我投来仇恨目光的;清田次郎也讶异地看向我,轻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和他说过这事? 其实我和清田次郎说过我和樱花之间的恩怨,也坦诚曾经杀死过几个人,但确实没说仓天这事。场中焦点一下聚集到我的身上,似乎成为众矢之的,千夏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以无声的方式证明她的立场。 怎么说呢,虽然我平时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和千夏相处的越久,就越没办法克制自己对她的好感。 樱花神依旧淡淡地说:“具体怎么回事,不如请这位左飞先生详细说说吧。” 众人再次集体看向了我,现在的我显然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着头皮讲起了曾经的过往,说我在光之国的时候,曾为天门机构做事,而这位仓天王座竟然也在这个机构之中,而且担任的职位不低;不过可惜的是,最终他的身份不幸暴露,死于众人的合围之下。 我讲得已经足够简单,但现场众人还是听得热血喷张,上原飞鸟直接抽出一柄长剑对准了我,说那我杀了他,为仓天王座报仇! 清田次郎也豁然站起,说轮得着你动手么? 樱花神却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又看向我,说左飞,近几年来,樱花在光之国折戟数次,你都有份参与……在我们樱花内部的黑名单上,你是榜上有名的,上次大岛先生应该和你说过了;你竟然还有胆子过来,实在叫我佩服,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有着诸多的前尘旧怨,樱花神却没有一上来就杀了我,而是耐着性子和我说话,不知是看在清田次郎的面子上,还是真的有心吸收我,于是我也认认真真地说:“樱花先生,我们几人身上发生的事,想必您也略知一二,我就不再赘述了。其实来到东洋以后,我是没打算和樱花有任何接触的,毕竟咱们之间曾经有着许多不快。但是偏偏巧了,我认识了千夏姑娘,我们两个互相爱慕,所以就在一起了;正因如此,我也顺理成章地认识了她的父亲,加入了稻川会,并坐在了这里。如果你不欢迎我,我马上就可以走。” 我说完以后,清田次郎立刻接道:“是啊樱花先生,左飞虽然是个华人,可他是被他们天门赶出来的……” 话没说完,筱田建市突然插嘴,说赶出来又怎么样,他们那帮华人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洪门和青族也是被赶出来的,你看他们的爱国、向国之心可曾少过半分?这并说明不了什么,他们都是一帮死脑筋。 清田次郎压着性子,说左飞和他们不一样,左飞在我身边做事已久,早就通过了我的考验。而且上次你们让他去杀田正,他也毫不犹豫地去了。喏,脑袋都给你们带来了。 清田次郎一边说,一边将随身携带的包打开,里面果然露出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来。虽然田正已经死了很久,但是因为保存得当,所以还没腐烂,看新鲜的很,好像是昨天才死。 在座众人谁也不是第一次见死尸,但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见死尸,筱田建市皱着眉说行了,你赶紧收起来吧,怎么还带到这来了? 清田次郎嘿嘿地笑,说我就怕你不认账,所以才专程带过来的,上次你们几个可是说了,只要左飞杀了田正,就能说明他的诚意,怎么着现在还要反悔不成? 筱田建市吭哧吭哧地不说话了;但实际上,清田次郎这话表面是说给筱田建市的,其实是说给樱花神的。 樱花神却看着田正的脑袋,有些疑惑地说:“这人是樱花的成员,是谁下的命令?” 樱花神此话一出,现场一片震惊,众人都是一脸错愕,刚才还拿着田正脑袋邀功的清田次郎都傻了,谁都没想到樱花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之前我就问过这个问题,清田次郎给我的回复却是樱花说了,照杀不误;我还以为田正做了什么错事,才遭到樱花的诛杀,敢情樱花神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说啊,是谁让你杀田正的?”樱花神看向清田次郎,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已有森森寒意。 “是大岛先生。”清田次郎直接就把大岛供了出来。 “大岛……”樱花神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陷入沉思。 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清田次郎也悄悄把提包的拉链合上了。过了一会儿,樱花神才呼了口气,说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事了,既然你们已经验证过左飞的忠诚,那我也就不再多此一举,这样,咱们进入今天的正题吧。 终于要说到主题,众人纷纷重新坐好,气氛也跟着恢复了一些。樱花神直接切入主题,上来就说“灭洪屠青”的事,说洪门和青族是东洋的两块毒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必须铲除不可,然后又让大家发表意见。 筱田建市马上表示赞同,说他早就看不顺眼洪门和青族的做派了,这明明是咱们的天门、咱们的国土,为何要让一帮华人耀武扬威?筱田建市一番慷慨激昂,算是无条件支持“灭洪屠青”的行动。 接着便轮到清田次郎发言,他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说洪门和青族在东洋扎根已经几十年了,门下成员也各自过万,如果真打起来,恐怕整个东洋都会遭到侵害,到时候受苦的其实是老百姓;又说,洪门和青族到底还是华人,如果在东洋出了问题,他们的天门不会不管,到时候又涉及到两国外交和政治的问题,十分麻烦,所以希望上面能够三思。 清田次郎发言完毕,便又轮到娜娜发言,娜娜和清田次郎的看法一样,只不过又多做了一点补充,说洪门和青族这些年来安安稳稳,说不上对东洋做了多大贡献,但是也并没怎么闹过事,何必要触碰这两个庞然大物? 清田次郎和娜娜一唱一和,就是不同意樱花神的提议。筱田建市却急了,说他们两个都是软脚虾,竟然还怕一帮华人云云,于是现场很快起了一番争执,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樱花神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左飞,你够厉害的啊。” 1967 谈笑间,灰飞烟灭 清田次郎、筱田建市、娜娜正为了各自的论点争执不休,樱花神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够厉害,又把众人给惊着了,纷纷朝我看来,屋子里也陷入一片沉寂。 自从他们说起“主题”,我就没插过半句嘴,实在不知樱花神为何说我厉害,其他面面相觑的人显然也是一样想法。樱花神却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摆弄起桌上的一套茶台来。 我和我爸学过几天泡茶,所以也算半个内行,能看出来樱花神的手法很专业。 樱花神泡好了茶,又依次给每个人斟上,每个人都对他说了声谢谢,到我这的时候,我正要接茶说谢谢,樱花神手里的镊子突然一抖,一碗滚烫的茶水便朝我身上泼洒而来,我立刻站起往后退去,方才狼狈避开。 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看得出来,樱花神是对我有意见了。 我的心中满是恼火,说樱花先生,您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可以走,何必这样? 千夏也站了起来,说师父,我和你一起走。 让我没想到的是,清田次郎也站了起来,说樱花先生,看来您对我女婿是有意见,这可能是我们的错,那我们先行告退,回去好好反思一下,改日咱们再叙。 清田次郎为了我竟然做到这种地步,着实令我感动。而且他说走就走,绝不含糊,胳膊一甩,便朝门口走去,我和千夏也立刻跟上。不过未走两步,樱花神的声音又响起来:“清田次郎,我问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你今天反对‘灭洪屠青’的计划,是不是受了左飞的影响?” 清田次郎回过头来,坦诚地说是,我女婿是华人,因此爱屋及乌,我不希望和其他华人发生冲突。 樱花神点头,又看向娜娜,说你呢,你阻止这个计划,也是受了左飞的影响? 娜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也不是,我确实受了他们的影响,但也不完全是他们的影响;我有志助力东洋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但要达到这个目标,就绝不能随便发生战争,几十年前的那场教训还不够吗,我们国家的脚步因此停滞了多久,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樱花神哼了一声,又看向我,说这就是我说你厉害的原因,你竟然可以影响到两个会长来为你说话。 我心里连声叫着冤枉,清田次郎是受我影响没错,可娜娜和我没关系啊,娜娜刚才都说了是“他们”影响,而樱花神偏把那个“们”字去掉,栽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但我也不可能和樱花神抠这个字眼,便说樱花先生,我能影响他们,证明我是对的;您可以想像一下,如果真的打起来,洪门和青族不会善罢甘休、九州国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这片土地又将陷入战争之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这真是您所希望看到的吗? 樱花神笑了——我虽然看不到他的笑,但我可以感觉得到。 他说,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怪不得上次我和三方势力见面,他们还同意这个计划,这次就改变了主意,原来是你在作祟。但实际上,谁说这个计划一旦实行,就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之前策反青族中的太子田正,就是为了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青族,结果却被你给杀了;还有洪门的雪狼、白震、余黄金,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真和你们没有关系? 这一次,樱花神用了“你们”二字,别看只是微小的差异,说明他知道我们几个还是一伙的。我的心中震惊,面上却反应极快,说杀田正,那是你们的命令,现在反倒怨到我头上来?至于雪狼他们几个,那是洪门内讧下的牺牲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栽到我身上来? 这一次,我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微小的差异下,也在极力撇清一些问题。 清田次郎也附和着我,说是啊樱花先生,要杀田正还是樱花的命令,当时左飞还问过一声,经过反复确认,仍旧是杀,这都有证据的;至于雪狼那几个人,左飞确实在场,可他是为了追杀田正,和他没关系的啊。 千夏大声说道:“爸,你别和他说了,他明显就是对左飞有意见、对咱们稻川会有意见;既然人家信不过咱们,咱们还死皮赖脸地在这干嘛?不如一走了之!” 清田次郎板起脸来,说住口,不许这么和樱花先生说话。接着,清田次郎又好言好语地说:“樱花先生,看来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不少误会,还是容我们回去反思一下,再做定夺。” 清田次郎面对樱花神,有点类似于我们之前和周明、张宇杰的关系,命令肯定是要听的,但要发生不快,也能据理力争。清田次郎好歹是东洋第三大暴力团的会长,在樱花神面前也不至于太过卑躬屈膝。 樱花神再次拦住清田次郎,说急什么,既然来了,总要吃个午饭,否则显得我待客不周。 清田次郎想了一下,便应承下来。 于是这场会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最后既没说打,也没说不打,大家就热热闹闹地吃饭去了,看来“民以食为天”这几个字,放之四海皆准。餐厅也在稻荷大社的后院,一出门左拐就是,装修的很漂亮,到处是落地窗户,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风景美丽的很。可一想到这里是稻荷大社,祭奠着上百万日军的灵位,着实让我心里堵的很。 吃的是日式料理,一众人等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樱花神知道神谷一郎能吃,特意给他多上了几个人的分量。吃饭的时候,樱花神没再提“灭洪屠青”的事,而是改说其他事情,时不时还夹几个笑话,所以气氛一度轻松起来。 而我就是做梦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听上樱花神讲的笑话,感觉这位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的神似乎又接了几分地气。樱花神吃饭的时候也没摘面具,好在他嘴巴处有口,不妨碍他进食。 日式料理挺好吃的,不过一想到自己身处稻荷大社,就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心情享受美事。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匆匆走过来,在樱花神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让他过来吧。”樱花神淡淡地说。 还有人要来? 是谁?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大岛,之前还和我一起洗过澡,闹过一些不愉快。大岛是个坚决的种族歧视者,骨子里严重的看不起华人,当时我还心想,以后有机会要把这家伙给宰了,不过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了,后来他和清田次郎的几次接触都没我在场。 大岛走到樱花神身前,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说樱花先生,您找我。 “嗯。” 樱花神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却没急着说事,而是问他饿了没有,吃点东西。 “不饿,您找我有什么事?” “不着急,你先吃点。”樱花神说道。 大岛只得弯来,吃起了桌子上的寿司,吃了两三个,便说:“饱了。” “好。”樱花神这才说道:“杀田正,是你的命令?” 大岛愣了一下,似乎疑惑樱花神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事来了,点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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