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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自己在福禄县的时间不长,这里的人也能用得到。顺便列一下本地气候与黄历所载之节气指导的播种时间等之不同。 试种的笔记里,她画了张表,哪块地种哪样庄稼,什么时候种、播种多少斤、用多少人工、怎么用水等等都记下来,也记下庄稼成长的时间,什么时候抽穗、什么时候收获等等。 此时,春耕也将要开始了,老农们有的就着急,想回家帮忙。不能拉犁,帮家里收拾收拾农具烧口水也是好的。 祝缨果然如约将铺盖给他们都带走,又另每人再送二升米,依旧原样将人送回家。与那种过麦的老农与另两个看着还算强壮的老农约定:“等春耕家里忙完了,再来帮我看看田。” 老农们上路的时候,祝缨却下了帖子,将县城内的各家富户请了来,有事商议。 各家富户接了帖子已不那么提心吊胆了,他们也想与县令联络联络感情,更有人想到县学的事儿,愈发笃定县令是想在这里做些政绩出来的。这政绩又不是抄了他们的家抢钱,那就配合一下好了。 祝缨在县衙设宴,却是为的一件事――牲畜。 大户人家养的牛马非止一二,他们自家有地要种,也有自家的佃户之类,春耕谁不用呢? 祝缨并不要抢他们的,而是与他们商量:“你们自家用过之后,县衙出钱租你们的牛马。靠人拉犁的,不得拉到猴年马月去才能干完?有头好牛,半天就得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一耽误了,这一年的收成肯定打折扣。 祝缨说了自己的方案:“不会累坏你们的牛马、也不在账上做手脚。我还是依旧户籍来,贫户有多少,就近划拨。都是有数的,干多少,就给多少钱,你们可派牛倌、马倌跟随。县里不会占这租金的便宜,用的时候就清点给你们,到秋收之后,我再找他们原样讨回来。你们想用钱、帛、米结算都行。” 顾翁等人都很惊讶,祝缨现在说的这个他们也不算陌生。许多地方官也都会做,一般是县里出耕牛,租得起就租,钱付给县衙,租不起就没办法了。能提供耕牛的县令,已算合格的了。 但是祝缨居然会考虑到全县百姓,听这口气,她想帮这些人全都用上牛,还是垫付租金且不收贫农利息? 顾翁有点感动,第一个站出来:“算老朽一个!”又建议,“春耕时牛马紧俏,也有抬高价的,咱们就在这里定个平价,谁都不许哄抬!” 赵翁等人都附和,赵沣道:“也算我一个!又有,他们獠人那里也有牛马,并不以耕种,我愿做中人,再讨些来!” 祝缨道:“好!多谢诸位父老!奇霞那里,若有什么条件,可以让他们直接与我谈。” “是。” 祝缨笑道:“请!”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41章 交易 县衙里的酒席吃得不错,虽然县令大人自己不饮酒,却给士绅们提供了好酒。据说是京里送过来的,众士绅也都吃得醉醺醺的,脑袋飘、脚也飘。他们出县衙的时候,好些人忍不住开口唱起了歌,调子是福禄县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最普遍的调子,他们中的不少人有点墨水,还临时填起了词。 有人唱太平盛世,有人捧县令臭脚夸县令爱民如子,也有人自己夸自己跟着干了好事儿的。五花八门,嚎得半座县城都听到了。 待回到家中,一群老的、半老的士绅们的依然是情绪很高。等到第二天起来酒醒,不少人回忆往事就有了一丝丝的悔意。 顾翁答应时也是凭着“老夫聊发少年狂”,第二天就觉得有点不大妥当了——就这么把家里那么多的牛马给交出去了? 他略有点不安,想到自己又是“首倡”就颇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又担心如果是别家的牲口出了事,自己夹在中间还要落埋怨。 第二天一早,祝缨就派人将昨晚答允提供耕牛的人又请到县衙里来,各自报一报数目,县衙这里也好有数提前做一个调度,顾翁只得硬着头皮到了县衙。他犹犹豫豫的,将昨晚的慷慨激昂又减了几分,变回了那个沉稳的老者了。 祝缨扫一眼就知道他们犹豫了,耕牛耕马都是极重要的财产,有犹豫是正常的。她看破不说破,等人聚齐了才慢慢地说:“昨晚诸位父老都答允了将牛马与贫农使用,今天就请报一报各家的数目,以备县衙调配。” 顾翁有点犹豫,思忖是不是要少报几匹,祝缨并不催促他们开口报数,却又命人搬了本县的简单舆图上来,说:“多谢诸位父老昨日慷慨允诺,父老信我,我也不能辜负诸位。”她把舆图上标了十三乡的名字,又抬手一个圈、一个圈地圈了许多村落。 看着她将县城周围的村落都圈出,顾翁的心慢慢地放回了肚里——县令有数。他稍稍少报了两头牛、两匹马。 祝缨就把他的数目标在了地图里,说:“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只要使得来,就从顾翁这里挪用。” 一一地将各乡标了出来,祝缨手里握着最新一次的数据,哪个村子里田亩有多少、贫户又有多少,她知道这种数据不一定是完全精确的,不过也有个大概。便指着图给各位乡绅说了:“某乡,贫户若干,需牛马若干,现有某翁、某某家有多余牛马若干,可调配。” 一一分派,总不至于累坏了牛马。又指某乡:“此处所需牛马极多,某翁之牛马余额不够,就近调某家之牛若干……” 全县的数目竟都在她的心里,乡绅们也知道,这数目有时候不是很准,但是大概还是实情。也都把一颗心放到了肚里。 顾翁道:“大人明察秋毫又为福禄县如此劳心费力,我等生长于此若是再不为家乡尽力,也是愧对祖先的!大人放心,我等必督促好家中加紧播种,好腾出牲口来。”到时候把瞒报的牲口一报,就是自己超额完成了的! 乡绅们有这主意的也不在少数,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人一放松便不由说了点实话:“庄稼人也是爱惜牲口的,只可惜不太爱惜别人家的牲口,要是跟自家牲口一样的照料,倒也不是不能借。” 祝缨只当没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她叫来了祁泰,连同县衙原本的账史之类再做一本账,将数目等都统齐了,又留下一些,以备应付突发的情况。 一切准备好,祝缨这才派人往各村里进行统计,哪家没牛、哪家想租,又有哪家实在太穷——祝缨准备替这些特别穷的农夫暂垫这一年的租金,不过现在不跟他们讲,等到差不多收获的时候再一道免了。 待将各将所需统计了上来,祝缨又重新做了一次调度,哪村分得多少,从哪处调耕牛或者马。调多少、用多少天……一一分派完毕,又派了衙役等往各乡去督促。 赵沣携妻子紧急回了西乡一趟,临行前告诉祝缨:“这便与舅兄联络,不日便回。牛马数目约摸各二、三十,多了不敢讲,这些还是可以的。” 祝缨道:“如若能成,可就省了不少力了。他有多余的牛马,我也可买一些。” 赵沣答应了,匆匆离去。 祝缨又抽空往县学里去了。 ———————— 县学与府学、州学都不大一样,与国子监更是不同。县学与县令一样,都有一个特点——亲民。 县学里四十个学生,大部分家境殷实,少数几个家里到了农忙的时候都缺壮劳力。家境殷实的,只要家里不败家,父母长辈也都在这个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使人干活也得会使,更遑论有些家里自己有地,还要管一管佃户、雇工们如何干活了。 祝缨便到了县学,宣布给半个月的假,许其回家帮忙。 县学生们被连日的考试已考得十分紧张,得到假期也都欢呼一声。 祝缨道:“且莫忙着乐。你们回家,想也没几个人是要起早贪黑下地干的,趁这些日子想明白一件事儿——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祝缨的人生仕途曾有有郑熹、王云鹤两个人指点,他们都代她谋划过,这两个人的路子祝缨哪个都学不了。她自己没有这二人的位高权重,县学的学生也没她当年读书的顺溜劲儿,她想先跟学生们摊开了好好谈一谈,如果他们愿意,挨个儿给他们安排一条路。尽量能安排出仕是最好。 她将学生聚到了县学的大讲堂里,问道:“你们这一生都有什么志向?” 有学生说是要践行圣人之道的,也有说要造福于民的,也有说要钻研学问的,还有说要造福家乡的。而“封狼居胥”、“着朱紫”也是青年们的豪情。 祝缨听他们这般有活力,也不嘲笑他们是妄想,而是说:“那咱们就聊聊‘将来’。‘将来’路很长,事很多,要怎么走?往哪里走?” 她立起两根食指,弯一弯左边:“有志于学、专好圣人学问。” 弯一弯右边:“建功立业,造福于民、封妻荫子。” 然后将两根手指并到了一起,慢慢地说:“两件事可以同时发生在你的身上,都由你这个人来完成,虽是一个人的事但两件事不是一件事。”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傲气。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该明白一件事儿,求知、做人是贯穿终生的。不是说选哪一门就定了终身的。你就一辈子都是圣人门徒或者从此与君子之路无缘了。选了小路,能到地方也是一样的。反之,选了大路徘徊不前也是无用。” 她给学生们先慢慢地说了一串,然后才是让学生们趁春耕放假的时候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等春耕结束了,告诉她有没有人想转科,她好给学生们规划一下将来的做官之路。如果不想转科,那就按部就班来,前程如何看各人造化。 四十个人,以她的想法,什么办法都用上怎么也要推出四、五个出仕的吧?九品也是官儿啊。 则她对福禄县也就算能交代了。她还是比较希望有人能够认清现实,不要死巴着明经、进士不放的。整个福禄县多少年了,也没见有能考出去的,可见此路于福禄县是很不通畅的。她也不打算跟一群乡绅的儿子死磕,非得把他们人人都送上青云路——凭什么呀?! “你们想明白了咱们再聊,看看怎么能把更多的人送出去,也好为家乡张目。” 学生们唯唯,此时却没有人说自己要转科之类,他们与他们的家人此前根本没有经历或者考虑过“如何出仕”这个问题。整个福禄县都几十年没出人才了,大家都没这个习惯,更没经验。 于是便左右摇摆。今天想能出仕就行,九品也是官。过两天又觉得县学越来越好,实在不舍得放弃时人最追捧的“正途”。上一回看到祝缨,还琢磨着县令大人此言有理,下一回就觉得自己还是得再坚持坚持。 祝缨也不催促,如果没人想改行,能推出一两个就算不错了。那也随便他们,路都是各人自己选的。她要再诱导学生转行,学生该恨她了。 祝缨打算这也就是最后一次说,这一次如果不听,她也就只好拿出考试淘汰的手段,将力气往尖子生身上堆一堆,争取堆出一两个走最正经仕途的人了。 害!我又不指望你们做官来给我抬轿子!她想。 见学生们一脸的紧张,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拖去走其他更不好走的仕途,祝缨摇摇头,离开了县学。 她这一离开,也就意味着春耕放假的令马上就生效了。大部分学生家里的“忙”与普通人的忙是两种忙法。家里都有功夫问学生:“放假了?为什么?” 学生们就把这事儿又说了一回,引得家里将春耕的心分了一半儿在这件事情上。 其中最为躁动的便是顾翁,开始觉得“明法科”毕竟不如进士明经,再看祝缨春耕之调度,又回忆她去年做的种种事迹,又觉得明法科不一定可靠,但是“祝缨”是真的可靠啊! 他便将“县令大人必有深意,不如听她的改科”的念头一转而为“他们没甚家财要人养家寒窗苦熬是熬不过去,咱们家却是不怕的,跟着县令大人熬一熬又怎样?你又年轻,咱们家也熬得起!县令大人总不能轻看了咱们!我看县令大人是个厚道人,又是个有成算的人,咱们家又不与他作对,他必会给我们一个好结果的。” 顾同一想也对,便说:“我想也是!京城来的书我还没读完、卷子也还没做完,不试一试不甘心!” 顾翁道:“男人就该这么有志气!” 祖孙俩的主意就定了。其他人家也有互相悄悄打听的,顾翁都推说:“不敢妄想。” 这回连姻亲都想骂他:老狐狸!你一定有主意的,你不改,我们也不改!主意定了,他们就自动去找无数借口来坚定自己的念头。福禄县越来越好、县令认真对待学生也是理由之一。 祝缨又去哪里知道他们还有这想法?更不明白他们的信心竟是自己给的!她还一面准备春耕,一面等着有人春耕之后向她请教仕途安排呢! —————————— 春耕才将将开始,赵沣回西乡一是安排一下自家的春耕,二就是去见舅兄。儿子虽然放假,却被留在了西乡主持家务,他与妻子连同侄女一起到了寨子里。洞主许久没见女儿,先拉了女儿来看了一回,说:“不错不错,回来就好。” “小妹”笑道:“我当然是好的,阿爸你别担心。姑姑和姑父有事儿跟你说呢。” 洞主看过去,赵娘子道:“问他,他揽的事儿,县里春耕要牛马呢。县令就是心太软了,还要帮着筹。” 赵沣忙对洞主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如果让妻子再发牢骚,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题,他赶紧自己接过了话题,向洞主说了祝缨怎么计划的,乡绅们怎么允诺的,自己又怎么从中插了一手。 洞主先不马上回答,而是问小女儿:“小妹,你说呢?” “小妹”道:“我看也行,不过得他亲自跟您谈谈,不能赖账。” 洞主道:“好!就这样!”他托赵沣给祝缨传个话,价钱、数目之类的可以让赵沣代议,又派小女儿筹措牲口,不过最后订盟的时候需要祝缨亲自到场,在双方交界的地方设个坛,大家好立个盟。因为奇霞族自己还没个文字,大家还是见面了宰只鸡、发个毒誓比较放心。 赵沣道:“好,那我这就下山去转达!” 洞主担心地问:“他能答应吗?他不怕吗?” “小妹”先笑了:“阿爸,那个人是一定会答应的。阿爸,我也跟着下山去,看看他这回是怎么干的。” 洞主觉得怪异,口上说:“好。”又安排妹妹妹夫吃了饭再赶路,然后将女儿叫到一边问道:“你这么信得过那个县令?” “小妹”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是信他,是看了这些日子觉得他一定会到。要为了这几十匹牛马,也不能请动一个县令,他要是为了‘春耕’那就会出现了。” “唔。” “阿爸,咱们的机会可能就在他身上了。” 洞主道:“你可要看准了啊!唉,哪怕看不准也无法了,你哥哥们的本事都不够与那两家相抗,你又是个女孩儿,咱们得找个帮手啊!” “小妹”想了一下,说:“我看了这些日子,觉得这个人可以。阿爸,你瞧山下的那些人,多少年县令不管事,他们也过得好好的。不像咱们,洞主要是不够强,寨子都要被邻族、邻家霸占了,阿爸现在不就是担心这个?他们的过法比咱们的好,这个县令又能让他们的日子更加‘不变’。我看这个人行。” 洞主道:“我亲自下山去见一见他。” “哎!” 赵沣第二天下山,“小妹”就没跟着,她许久没回寨子里,先留在寨子里帮父亲处理一些事务,还要帮着父亲准备交易用的牛马、父女俩再商议一下见面要讨论的细节之类。 赵沣到了西乡的时候,山下的春耕才刚开始,山坡上的小块地还没开始——福禄县也有一些山地,比起奇霞族的住处来说,那些又只能算是小丘陵了。他先听了自家春耕的情况,得知一切顺利,而一些没有牛的人并没有干等着衙门牵头租牛,还有些力气的人家已经开始自己想办法先慢慢干着了。 赵沣急忙到了县城,向祝缨提了洞主的条件:“惭愧惭愧,只谈下来三十头牛、三十匹马,在下看过了,都是好牲口。租金照着咱们县里的来,也不多要。只有一样,洞主想与您当面约誓。” “这么讲究?” 赵沣摊手:“獠人无文字,重大事情都是对天发誓。大人以后要有什么要用他们的,恐怕也是这么个法子。约定会面的地方就在西乡那里边境,咱们也不用出境。” 祝缨点点头:“可以。正好验货。”牲口不算多,却是个引子。什么对天发誓都是虚的,见个面互相掂量才是真的。 赵沣大喜:“如此,在下就去通报了。” 两家很快约定了时间,祝缨从县城往西乡赶,洞主从主寨里带着族人和牛马下来。两人便在约定的地点见面,是山下林地边的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此地虽然地势比较平整,因为靠近山区,寻常百姓也不大敢到这里来开荒,于是便成了交易的地方。 —————————— 祝缨只带着县衙的随从,但赵沣却带着儿子、家仆等跟随着她,显然不全是以中人自居。那边顾翁等人忙着自家耕种的事许多人没有跟过来。祝缨让关丞守家,自己带着莫主簿等几人并几十个衙役、一些牛倌、马倌过来接货。 祝缨骑着马,穿戴整齐,此时天气已有些炎热了,她没有穿得很厚。 对面洞主也是穿戴得很整齐,穿着他的窄袖、大披风、衣服上也绣着道道花纹镶宽宽的绣边。他身前两人执刀开道,身下四人抬着张椅子,他就坐在椅子上。身后也跟着人,前面一些衣着讲究,也坐着或两人、或四人抬的椅子,后面的随从衣着就些破烂,大部分人是短衣短裤,也有穿草鞋的,也有赤脚的。队伍的最后面是一小群牛马。衣着鲜亮的昂首挺胸,衣着破烂的都低头顺脑。 两人相距一箭之地就停了下来,那边喊话:“是山下的县令吗?” 这边赵苏给做翻译:“大人,他们在确认您的身份。晚生这就回答他们了?” 祝缨去年就向顾翁等人讨了好几个各“獠族”的仆人,奇霞族的话对她也不太难,还省了许多学文字的功夫,现在完全能够听得懂。她点点头。 赵苏就给那边传了过去,他知道那边是他舅舅,就没有问,也转过来告诉祝缨:“中间那位帽子上有鲜艳雉羽的就是洞主了。” “你舅舅?” “是。” 祝缨点点头,问道:“现在可以见面了吗?” 赵苏又给转了过去,那边也传来了同意的声音。赵苏就在前面代为引导,两边的仆役、奴隶都忙碌了起来。 盟誓的台子是赵沣负责搭建的,平地打进几根桩子,架上梁、铺一层剖开的树干。洞主的人打着旗,把旗也立在台子上。福禄县这边,有赵沣从中协调,也带了旗子,也如对方一样将旗子树起。 双方都站到了台子上,洞主一双老眼锐利极了,上下打量着祝缨,仿佛盯着兔子的鹰。祝缨面不改色,虽然不笑,也不冷着脸,礼貌地对他颔首,说了一句:“你好。” 双方谈话由赵沣父子转译,祝缨听着也没有听出大毛病来。各人的译法有所不同,并非赵沣父子有意隐瞒,只因奇霞族没有文字,语言也因生活习惯的不同与山下有着不同的逻辑。 譬如奇霞族没有“朝廷”,没有“律法”,洞主父女俩算比较了解山下情况的,勉强能够知道一点。 他们的神灵有关的许多词多得让神棍家的姑娘都觉得烦,许多用具又都只是借了山下的发音。如笔墨纸砚之类物口是奇霞族之前所没有的,他们也没再造一个词,就借音了。 因事先通过赵沣一家有了沟通,这点语言上的不便也就是小意思了。 一番言语下来,洞主爽朗地大笑,指了指身后。祝缨顺着手指看过去,洞主指的是牛马,那边穿着坎肩与短裤的赤脚牛倌赶了牛马上来。赵沣道:“大人,可要在下去点数一下?” 祝缨扫了一眼,道:“数目是对的。我要验货。” 那边洞主听了赵沣转述的话,说:“好。” 祝缨这边的牛倌去看了牛马,说:“是好的。” 祝缨也一把摆手,小吴也捧了一只匣子上前,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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