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想过我吗?哦!你们弟兄俩都有好处,只有我得到了坏处!你们才是一伙的!谁跟你是血亲?” 眼看阿苏洞主要被这货气死了,祝缨道:“大哥,你瞧,我就说凶案是因为贸易的事儿,就是为财杀人,不干别的事儿。” 阿苏洞主一口气缓了过来,道:“他也做得不对!人我带来了,你要怎么罚便怎么罚他!” 祝缨道:“且慢说这个话,昨晚我同大哥说的,咱们得定个准星,以后遇到涉及双方的案子要怎么判呢?” 阿苏洞主问道:“你说呢?” 所谓“约法三章”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祝缨早有方案,便说:“当然要照着律法来,我知道大哥那儿法典未备,咱们不如先约定几条绝不能犯的,余下的再慢慢商量。比如,在谁的地方,受谁的法管。在此之下,也可以有特例,咱们把例子也给定下来。” 阿苏洞主道:“哪些不能犯?” 祝缨道:“譬如十恶。” 苏媛给阿苏洞主解释了一下十恶,阿苏洞主道:“当然,不能叫奴隶反了主人。” 他们就当着阿浑的面又议了谋杀的事,杀人当然也是不好的,阿苏洞主道:“利基族、索宁家可与我们不是一家,你们不能管。” 祝缨道:“只要是在我的地上,我就要管的。不过你也放心,虽归我管,判了之后我也会知会你一声,你有异议,及时说了咱们看谁在理。没有异议,就照判的来。我的人到了你那里,也是这般。” “行,我的寨子里,你不能管。” “可以。不过即便双方都是你的人,到了我这里也得守我的规矩,譬如我这儿不兴放血祭祀,你不能把我带到我这儿干这个事。” “好!你的人到了我寨里也一样。” 此外,瑛族已到了“人有贵贱”的阶段,而祝缨这边的律条里更是将人细分为数等,不但有十恶,还有八议。 双方很快就达成了一个共识。 阿苏洞主道:“我将三个奴隶交给你,随你处置,砍头也好、放血也好,都依你。阿浑不行!” 祝缨道:“他要赔偿死者家人,以后也不能再犯。” 阿苏洞主道:“好!” 阿浑跳了起来:“凭什么?!” 阿苏洞主果断地说:“就这样!” 双方约定,由苏媛和祝缨写本上奏朝廷,将这件案子就写成一桩普通的“为财杀人”的案件,不提及任何的两族纠纷。阿浑因是“部中大人”,按照阿苏族的习惯法,他也不用死,只要交出杀手并且处以罚金。 祝缨计算了损失,给死伤者以补偿,死者赔烧埋钱,伤者赔汤药费。又有榷场受损需要修复的钱,拢共报出来二百三十九贯。阿苏洞主一巴掌拍歪了抗议的阿浑,道:“可以。” 三个凶手由于不是山下的编户齐民,阿苏洞主完全可以强行处置,不用祝缨报大理寺去复核更不用刑部批准。两人一合计,祝缨将商人往榷场一集合,阿苏洞主的刽子手手起刀落,三颗脑袋落地。 阿苏洞主对祝缨道:“还有一件事我也要给你一个交待!带上来!打二十鞭子!” 他又将阿浑绑了上来,派了个强壮的勇士鞭打阿浑。祝缨留意到阿浑的眼神,说:“大哥,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咱们也还照这样办。” 阿苏洞主道:“好!” 商人们本有些疑虑的,因为祝缨一向对“獠人”宽厚,担心她为了政绩将此事隐瞒下去。现见三颗人头滚落,阿浑又受了鞭打,都一齐欢呼。祝缨又示意丁校尉:“这位是丁校尉,以后交易都有他在。记着,我不是防备哪一个人,是防备所有为非作歹的人,你们当中有人谁心存歹念,也是一样的擒拿格杀!” 苏媛着她的话转给阿苏洞主听,阿苏洞主道:“又到日子了,你跟着你阿叔回去,将那什么本子写好。寨子里有我。” “阿爸。” “家里人要怨就怨我,不能叫你背着埋怨再管家。去!” ———————————— 祝缨又留了一日才走,这一日,她重开集市,亲自敲响了开市的铜锣。 因为之前榷场的交易并没有做足三天,商人们带来的货物也都没有贩卖完,又有一些从山上下来的商人,这几日过得度日如年还怕有人报复,见恢复了正常,心思又渐渐稳了下来,想到十五日的时候少贩些货,看看情况,如果不被报复就再接着做买卖。 凶案现场被雨水冲刷一新,又重垫了土,已几乎看不出来了——工费祝缨都算给阿浑出了。 丁校尉带着二十个人,个个昂首挺胸,商人平常见到这样的人都要担心他们勒索,现在看着又觉得安心了。 祝缨和阿苏洞主也逛一逛,顺手买些小东西。阿苏洞主看着衣饰、相貌像是自己这边的人,也问一句:“你卖的什么?能有多少钱?换回什么东西?”之类的。 祝缨道:“大哥,回去寨子里的事儿请多上心,后院不稳,前头事情也不好办呐。” “当然!”阿苏洞主一口应下来。 眼下祝缨也不适合再往人家寨子里插手,只得一劝而罢,反正她还有苏媛。 交易结束,只要没死的,交易都还挺顺利。几个死者的家属也赶了过来,祝缨又主持代他们交易了货物。他们见凶手已伏法,竟也都没再闹,反而跪谢祝缨代他们主持公道。祝缨心中满是遗憾,明明事情该怪阿浑,她竟也只能这样判,甚至不愿意因为阿浑的事情而影响到两族的交往。她现在只能记下双方的姓名。 祝缨道:“是我的疏忽,天气炎热,你们加紧回去办丧事吧。莫主簿,给他们兑钱。” 阿浑现在也没带钱,先让赵沣垫付,然后阿苏洞主再收了阿浑的钱给赵沣。 一桩案子就此结束,祝缨与阿苏洞主在榷场分别,阿苏洞主捆了阿浑上山,祝缨则带着赵苏、苏媛与自己的随从回县城。 赵沣被留了下来处置后续的事务,祝缨又派了他一项差使:“你再盖几间房子,给丁校尉他们过来的时候落脚。校尉要单间,其他人分两间。就在榷场边上,不要远离。” 赵沣道:“大人放心,一定办好。” 祝缨道:“大郎先随我去县里,分麦种的事儿先由他料理。” “是。” 祝缨于是启程因县城,此时从案发至今不过六日。 祝缨回到县城,关丞等人迎人上来。祝缨道:“定了,凶手已然伏法了。” 关丞吃惊地道:“不上报大理寺吗?” 祝缨道:“那是瑛族的人,现在归大理寺管吗?” 关丞道:“那……那怎么伏法?” “抓了杀了。”祝缨说,“阿苏洞主也是深明大义的人。行了,以后有这样的事甭一惊一乍的,给我累得。出个安民告示吧,就说凶手伏法了,以后两族如果犯案,各依法办。无论何族,我皆一视同仁。” 关丞大声应了:“是。” 祝缨方与一行人重回了县衙,祝缨对苏媛道:“你也要写个奏本的,写出来一同送进京里。” 苏媛道:“奏本我也会写一点儿了,可是那个律条有点儿难。” “先写奏本,写完了我再教你写那个。” “好嘞!” 赵苏道:“你留神着脚下,别绊倒了。” 苏媛见他脸上笑都多了一点儿,道:“你遇着什么好事儿了么?笑得像个傻子。” 赵苏也不跟她生气,说:“写不出来的傻子不知道是哪一个。” 两人拌嘴的时候,顾同从县学里回来了,看到一堆人就知道祝缨回来了,跑过来就叫“老师”。 “老师!您将事情办妥了么?!” 祝缨道:“你帮关丞去。” 顾同看一眼那边一对已经停下来的“表兄弟”,答应一声就去找关丞。祝缨这边将兄妹俩打发走,顾同又跑了过来:“老师!!!” “这是怎么了?” “您办成了!真不简单!山上山下好些年没这样过了,出了事儿,就是打。据说在很久以前有过捉了对方的犯人交还对方的事迹,但早已模糊不清了。” 祝缨看他有点兴奋,道:“还没完呢,奏本还没递上去,你帮忙了没啊?” “我这就去。”顾同又兴兴头头地跑了过去。 祝缨回家先换了衣服在书房里写奏本。记述了事件的经过、自己查访的过程、证据以及判罚的依据。然后写了自己与阿苏洞主的约定、属地管辖、互相知会。 奏本的最后写了自己的观点:总体还是要对方与自己一致,不一致而不能劝说的地方就先保留对方的习俗。 然后铺开一张纸,打起了《法典》的草稿,律法虽然是她的长项,让她现编一套还是太难。她寻思着瑛族本身也没个《法典》,弄得太复杂也不像。就先仿着她背过的律法分部,然后往里面填自己需要写的内容。 最先写的就是“继承”,将女儿也列为有同样继承权的人,只要还姓娘家的姓、生的孩子也随母姓,就不算“出嫁”。她有意模糊了嫁娶与入赘的区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朝廷里读到的人将会以为这是一种并不鄙视的“招赘”。 她又将“杀伤”里面夫杀妻减刑,而妻杀夫加重的一条抹去了,特意写“互相杀伤”。 凡她之前看不顺眼的律条,在这新的《法典》里想改则改。什么“变法”?不如自己造一个。 唯有这“人有贵贱”阿苏家比朝廷分得还狠,她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上面明写。只能含恨不写。 她这里草稿打好,苏媛那边奏本的草稿也写好了。晚饭后,苏媛捧着她写的奏本来请祝缨给修改。 祝缨看她已掌握了写奏本的要领,先敬问皇帝,再谈正事,道:“照着这个模子写,总是出不了大格子的。” 苏媛道:“那咱们的《法典》怎么写?我想照着上回写的那样,您看?”她问得有点小心翼翼的。 祝缨道:“行。你的草稿给我看一下。” 苏媛苦笑着拿了几张添改过的纸:“就这点儿,没想好怎么写。” 祝缨提起笔来道:“呐,律,先分几章,再往里面填内容。你现在要的,让人知道你与儿子并无差别,就照这个写。不要写什么儿、女的差别就行,也不要写什么夫妻有差。什么都不要特意去表白,更不要写只要女儿厉害了就能如何如何。把男人女人当成一样的人,很难吗?” “是有点难,他们不如我。”苏媛说,“阿叔你和我阿爸除外。阿叔,那要怎么写?我们断事,没个明确的法,怪随心的。阿爸嫌写了下来就像被捆住了手脚,我也说不清哪些事到底用哪些刑。” 祝缨道:“那这样,我来填,最后你来看。” “好!” 祝缨照着自己之前打的草稿,一章一章地往里写内容,有些内容,譬如宵禁,那是没有的。此外五服、九族也分得不细,祝缨也就不费心把这些写进去了,一概都省了。 两人商量到半夜,才写了个开头。 此后数日,两人都在商定这一部《法典》,祝缨只管写她需要的部分,苏媛十分满意这位阿叔的回护。在“酷刑”这一点上,二人又有些分歧,祝缨认为瑛族现在的刑罚有些不宜宣示,苏媛则认为阿叔脾气太好。 苏媛道:“这些原本就是会有刑罚,咱们不写,该弄还是要弄的,到时候或砍手脚、或挖眼睛,真干了,又要怎么说了?我可不想总用朝廷解释这么多的事情。” 祝缨将笔递给了她:“那你写。” 写就写,苏媛接过笔就写。 虽然有些条目祝缨并不喜欢,这本《法典》最后还是成型了,连同奏本一同发往了京城。 祝缨对苏媛说:“不是紧急军务回复怎么也要八月以后了。你可先做其他事。” 苏媛道:“朝廷能答应么?” 祝缨道:“不是朝廷能不能答应,是咱们告诉朝廷有这回事儿。以后你当家了,要朝廷敕封,朝廷翻出旧档就能用。” 苏媛笑道:“我懂了,做到前面去。” 祝缨道:“不错,还有一件事,你要放心。” “什么事?” “阿浑。” “他怎么了?”苏媛问。 祝缨却什么也不肯多说了,只让苏媛继续读书去。她不让苏媛读六经,而是让她先读律法和史。苏媛也没有再追问,却不得不记住要把阿浑当个事办。 祝缨一面处理县内的事务,一面等着政事堂的回信。她预计政事堂是会接受她的处理方案的。朝廷本来也没有实际控制到阿苏家,以往连缉凶都很难做到。现在连凶手都正法了,阿浑也被阿苏洞主罚了,是正常人的朝廷能够接受的结果。 几十年了,这样将触手伸入到某一支“獠人”内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虽然不归管辖,细究起来是控制得更强了,无怪阿苏洞主觉得不太舒服了。 —————————— 祝缨心情不错,将士绅们又召了来,与他们协调分麦种的事情。她将大部分的麦种分给了有势力的地主,小部分分给一部分家中有壮劳力的普通农夫。 祝缨不让他们将所有的土地都种上宿麦,而是照名下田产的三分之一的数量给种子,这样即便有问题,不妨碍另外三分之二的产出。 士绅们喜气洋洋地接了她写的条子,只等时候到了去领麦种。祝缨又教他们种植的法子,这些人都识字,暂时不用刻碑去背——万一种不好,又要改进种植的方法,碑也白刻、歌也白背了。 她因比也还没让小江提前谱曲。 顾同看着自己祖父高兴地拿着条子走,起了点叛逆之心,低声问祝缨:“老师一向体恤贫苦百姓,为什么有这样的好事要先便宜了乡绅?” 祝缨问道:“这是好事吗?” “难道不是?”顾同又有点为自家担心了。 祝缨道:“既然是好事,等到青苗出来了,我赶一群羊去吃草。是士绅有办法把羊赶走,还是贫民能赶得走吃麦苗的羊?” 顾同恍然,又说:“人不至于这么坏的吧?” 祝缨道:“人可以好,你不能不想到最坏的情况。真发生了你怎么办?苗都吃完了,哪怕罚了他,一年的光景也追不回来了。” 顾同道:“原来如此。” 祝缨道:“你阿翁还不让你回家啊?” 顾同大惊失色:“您要赶我走吗?” “秋收不回家帮忙啊?” “那……那也不用不让我在您跟前侍奉呀!” “你要能够回家。” 顾同勉强同意了:“好吧,大不了被打一顿。” 顾同把铺盖带回家,他一个人大模大样地回家给顾翁问好。顾翁像没事人一样地问:“县学什么时候放假?” 顾同道:“跟去年一样,还是秋收的假,老师让我回家帮忙来的。” “去吧,你的屋子都准备好了。” 他的祖母拉着他的手说:“我们阿同回来了呀!” 直到秋收,顾同都住到了家里。他心中既有了个榜样,也就要事事学一学榜样,祝缨在秋收的时候往田间去,他也学着样子跟着下田去看,看懂了多少不知道,农夫的忙碌却是看得明白了。 他又忽然想起来,之前老师好像安排了个“防火防盗”,又赶紧巡查这个。农夫们收割稻谷就忙得要命,哪有功夫陪他玩?再懦弱好脾气的农夫都要说他:“小郎君,我们收完了稻子不就不怕放火了吗?!你到一边玩吧。”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只管弯腰继续干活。 顾同只得回家帮祖父记账。 祝缨知道了他的行为,也是一笑而过,她自己也在紧张地盯着秋收,农夫在收拾稻谷,她又要巡查一下谷仓。稻子收完没多久就要种麦了,今年计划比去年早种个三、五天试试的,种之前要育种,开始的时间只会更早。 今年的收成也还不错,收获的稻谷没有去年涨幅那么大,但是亩产也多了一点。祝缨的脸上,每天都带着点笑。 这天,她正与赵苏说上京的事儿,她拿出自己的两件冬季的皮毛斗篷给赵苏:“带过来也总穿不上,你到了京城正好用得上。先凑合着穿,到了京城看有更喜欢的再置办。” 赵苏原是想帮表妹给递个话的,他看得出来苏媛也很想要种麦,已经询问了他好几次了。他要上京了,想起母族心中也是滋味难辨。现在两件斗篷将他心里一暖,只知:“嗯嗯。”地应声了。 缓了一阵儿才试探地提了麦种的事,祝缨道:“唔,我倒还有些,先与她一些试种,倒也不怕种坏。” 赵苏笑道:“义父真是慈悲为怀。” 祝缨才要客气,外面突然跑了童立进来:“大人!不好了!” 屋里的两人看向他,童立扶着膝盖道:“出事了!出人命了!还、还、还有强盗闯进人家了!” “哦。”祝缨说。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69章 杀性 赵苏听到“出人命了”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听到“强盗”的时候才缓过来一点。他看了一眼,见祝缨表情不变,低声问道:“义父, 要去看一看么?” 祝缨会查案, 县里有案子她都会去管, 赵苏才有此一问。 祝缨道:“去看看。” 赵苏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强盗这样的不长眼睛, 还敢到福禄县来犯案。 来的是当地的里正,这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布带,黝黑的皮肤,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见到祝缨便当地一跪:“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祝缨道:“慢慢说, 怎么回事儿?” 里正道:“大家都忙着收稻子,男女都下地了,只有些老人带着孩子在家里看家、做饭, 强盗闯了过来,抢吃的、抢钱,不给就杀人……” 祝缨听他口音里的细小差别, 觉得他应该是福禄县靠近邻县边上的,问道:“你是哪里的?” 里正道:“小人是河西村的, 靠着思城县的。” 河西村故名思义,在河的西边, 河也不是正南直北, 而是从山中发源,西北斜向东南, 这条河也就成了两县天然的分界点。河东村就在思城县了。 现在正是抢收的关键时期, 村里能下得了地的都在地里忙着, 此外又有打谷的、晒谷的等等,凡能干得动活的都在为口里一点食不惜力气。老弱病残带孩子在家里做个饭、往地里送饭送水的。连祝缨说的“防火”都被许多人疏忽,更不要提“防盗”了。 他们最大的财富都在地里,防的什么盗?该防着田里的庄稼不能按时收割、晒好、入仓。 祝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后半晌!” 祝缨道:“强盗现在是跑了么?” “是……呜呜……”里正越说越愤怒,最后呜咽了起来。自然的聚落几乎都是同族,或者是二、三大姓,相互之间也要通婚,大部分人都是亲戚,一家戴孝、家家着白。 祝缨问道:“有人目击到了吗?” “是,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他杀了咱家几个人,又点着了屋子,晒谷场里扬场的看到火光敲的锣,将这强盗惊跑了。” “强盗有几个人?” “三、三个,吧?” “长什么样的?” “一个瘦子,一个五大三粗,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破烂,有个二、三十岁,顶多不过四十岁。” “他们是一起逃的还是分开逃的?” 里正的愤怒被渐渐问散了,他摇摇头:“不、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的相貌吗?有听到他们互相的称呼吗?” 里正道:“小、小人当时不在。” 祝缨对童立,道:“请关丞过来。” 关丞就在县衙里,本就尖起耳朵听消息的,听了这一声赶紧过来了。祝缨道:“河西村出了强盗杀的事儿,我得去看一看,出个告示,晓喻一下,各村都要当心,遇到生人速速来报。” 关丞忙道:“是。” 祝缨道:“叫上人,咱们走。” 里正磕了一个头,道:“小人带路!” 祝缨去后面换了一身衣服,佩刀而出,后面跟着小吴等人,祝缨这回不带高闪了,事实证明,高闪这位司法佐对查案是没什么天赋的,她这回带上了另一个司法佐。 一行人出县城,此时正是农忙时节,似斜柳村时跟着看热闹的人几乎没有了。祝缨命给里正一头驴骑,差役们也不用跑路,都坐一辆大车上。县里的仵作也带着个小徒弟,小江带着小黑丫头坐另一辆大车,同往河西而去。 走不三十里,前面又遇到了一个腰缠白布条的人,里正还以为是自家人,催动驴子往前要招呼,却发现这人不是他村里的!来人也看到了他腰间的孝带,两人对眼儿,指着对方的腰间,迟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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