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今朝病中烦闷,他便寻了一只小巧可爱的狸奴,与狸奴一起逗沈今朝笑。 沈今朝握笔吃力,字写得歪歪扭扭,也是他亲手握着沈今朝的手,一笔一笔教导。 对沈今朝而言,宋知章如兄,如友,亦如师。 他是她全心接纳的,从未设防的,另一种家人。 但后来,爱听话本子的她知道自己也是话本子中的人。 狸奴在她十三岁那年离世了。 曾带着她写下“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人,变成了她看不透的模样。 他明明知道她最怕苦,最怕疼,却仍旧选了最苦,最疼的毒药。 她死时,腹如刀绞,除了疼与苦,失望与伤心,最多的便是困惑。 明明他告诉自己真相便好了,他不知道吗,她最容易心软了,即使知晓他骗了自己,即使知晓他从不曾喜欢自己,只要他对自己言明他的为难,她都会原谅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愤怒与报复的人。 可宋知章连犹豫也无,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她的死亡。 或许同她看不透他一般,宋知章也从不曾真正看透自己。 亦或许,比起青梅竹马间稀薄的情谊,他更担忧事情暴露后接踵而至的麻烦。 送她上黄泉,便是最简单了事的解决方法。 沈今朝一口又一口呕血,泪眼蒙眬中,她似乎看到自己将心脏都呕了出来。 疼,真的好疼。 她想娘亲,想父亲,想姊姊,想阿兄,想好多好多人。 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死亡,该有多么伤心?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有多痛,该有多么心疼? 第25章 含入V通知 天色大亮,侍女带着盥洗用具走进屋内,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先听见了一道轻微的嘘声。 楼珈轻手轻脚走下床:“沈姑娘这儿我来伺候便好,你自己忙去吧。” 侍女:“是。” 打发走侍女,楼珈用水沾湿手帕,而后坐在床沿,小心地一点一点为少女擦去脸上泪渍。 他的力道很轻,几缕发丝垂下,落出眸中细碎的温柔。 梦中的沈今朝将这双手当成了母亲的,于是愈发委屈,哭得愈发伤心,从小声的呜咽,渐渐转为大声地啼哭。 她无意识抓住“母亲”的手,努力贴紧“她”的手心,似是要将所有委屈都倾诉出来。 楼珈顿住。 少女的脸颊温热而柔软,她全然依赖着他,似受了伤的小猫,哽咽着寻求猫妈妈的安慰。 熟悉的悸动再次出现,他情不自禁软下眉头,流露出令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慈爱。 真见鬼,慈爱,这个词竟然会跟他扯上关系。 他楼珈是什么七老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吗? 他想抽回手,但沈今朝抓得很紧。 自然,若是他想,依旧可以轻而易举抽离。 但偏偏,沈今朝轻微的力道,如同看不见的手铐,牢牢将他定在了原地。 沈今朝渐渐被自己的哭声吵醒,泪眼蒙眬间,恍惚看见楼珈的脸。 “楼珈?” 她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浓浓的哭腔。 沈今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哭了,并且恍然间领悟,她在梦中抓住的娘亲,其实是楼珈。 楼珈见她松手,没说什么,轻轻嗯了声算作回应,重新净过手帕后,再次温柔而细致地帮她擦去新流下的眼泪。 沈今朝尤似在梦里,大脑有些迟钝,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任由楼珈动作。 人一醒,便不再簌簌落泪,这次很快便擦干净了。 沈今朝:“谢谢你。” 楼珈看了看她仍旧泛红的眼圈,难得没说什么骚话,只是招手让沈今朝坐好。 他梳发的力道也很轻,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中,温和又认真。 这不是楼珈第一次帮她梳发,但以往他只执着于复杂华丽的发髻,并不像如今这般,似乎只在乎有没有弄疼她。 沈今朝觉得自己许是因为刚刚的梦,产生了错觉。 她竟然从楼珈身上体会到了娘亲般的温柔。 “殿下怎么一直盯着我?” 沈今朝回神:“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楼珈为她插上粉色蝴蝶步摇:“殿下在想什么?” 他今日挽的发髻十分简约,也并不执着于耀眼夺目的珠宝,别有少女的清新自然。 沈今朝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我在想娘亲。” 她以为自己又会受到楼珈的嘲讽,比如什么娇气呀,幼稚呀,这么大了还一直想母亲呀…… 但楼珈没有。 他笑眯眯地说:“殿下是觉得我很像你娘亲?” 沈今朝摇摇头,又点点头,迟疑道:“楼珈,你今日,很不一样。” 楼珈笑得更加温和:“哦?不知在殿下看来,奴家今日有何不同?” 沈今朝:“你今日,很温柔。” 楼珈歪歪头:“是吗?可我觉得自己平日也是这样的啊,莫非殿下是在怪罪奴家往日太过放肆?” 刚刚一直氤氲的母爱光环瞬间碎掉。 沈今朝:“我不是这个意思,楼珈,我是说,你今日,格外温柔。”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是因为我在梦里说了什么吗?” 楼珈:“殿下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吗?” 沈今朝:“抱歉,我只记得自己似乎在哭。” 楼珈帮她描眉:“是呢,殿下一直在哭,还攥着人家的手不肯放。” 沈今朝隐约有记忆,不敢反驳:“对不起。” 楼珈抬起她的脸,为她扫上轻薄的胭脂:“还有哦,殿下还一直叫人家娘亲。” 沈今朝长睫轻颤,脸色微粉,分不清是脸红还是胭脂的颜色。 楼珈却透过她的耳尖,轻而易举看穿她所有心思。 “小殿下一口一个娘亲,唤得奴家心都酥了,恨不得殿下是奴家亲自生出来的。” 沈今朝:“楼珈,你是男子。” 楼珈:“嗯,所以呢?” 沈今朝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无奈,叹气道:“你生不了的。” 说完,又想起往事,补充道:“而且生孩子很疼,很危险。” 她的娘亲生她时,便因为难产,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楼珈:“可如果殿下是奴家生的,便会一直与奴形影不离,相伴终生。” 沈今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楼珈指尖抹上口脂,轻轻摩挲沈今朝唇瓣:“殿下,若是奴家像你娘亲一般待你好,你便一直留在奴家身边,别再想着回家了,好不好?” …… 后花园,凉亭中。 沈今朝身后站着楼珈,身侧坐着范琳琅,对面坐着贺清秋。 贺清秋似是已经养好了伤,又恢复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与范琳琅有说有笑,诙谐风趣,进退有节。 沈今朝有心游离,却总能被贺清秋三两句话扯入话题中。 “师弟多日不见踪迹,不知弟妹可有他的消息?” 沈今朝:“我也没有。” 范琳琅:“你这夫婿也太不像话了,一句话不留就玩消失,别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丢下你自己逃命去了吧!” 沈今朝:“范姑娘,我夫,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范琳琅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他不是这么贱的人,他只是个单纯的死人,大概已经死外面了。” 沈今朝闭口。 贺清秋淡淡一笑:“弟妹勿恼,琳琅自幼心直口快,只是看不惯师弟这般待你,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她没有恶意的。” 沈今朝:“我知道。” 她拉拉明显有些气呼呼的范琳琅:“范姐姐,我知道你待我好,别生我气,好不好?” 范琳琅被哄得舒服了,却仍旧有些脾气:“反正你管不着我骂那个恶毒小人,若是不爱听,趁早离我远远的,少帮他说话!” 沈今朝悄悄看了眼楼珈:“嗯,我以后不说了。” 虽说这几日范琳琅早当着他们的面骂了好几次楼珈,但每回,沈今朝都忍不住汗流浃背,生怕楼珈一个没忍住大爆发,把大家都杀了。 贺清秋牵了牵嘴角,主动引开话题:“近日城中来了一名南诏医师,自称极擅巫蛊之术,或许能帮弟妹找到一些关于师弟的线索。” 范琳琅:“南诏的巫师?他们不是天天在深山老林里玩虫子,怎么会突然来我湖城?” 贺清秋:“南诏意欲向吴王殿下示好,适逢城主大人诞辰,特来献宝贺寿。” 范琳琅撇撇嘴:“呵呵,墙头草,之前不还打算跟皇室联姻吗?现在又巴巴来讨好我爹了。” 贺清秋:“他们自知理亏,不敢贸然觐见,是以找上了在下。” 范琳琅:“贺哥哥你就是为人太和善,谁都敢来麻烦你!” 贺清秋淡笑:“琳琅,如今这个世道,没人活得容易,既是求生之举,帮衬一二自是无妨。” 他看向沈今朝:“更何况这次的使者恰好能帮上弟妹,也算是一桩善事。” 沈今朝:“多谢师兄,只是不知,南诏的这位医师,是如何寻人呢?” 范琳琅也好奇:“对啊,南诏人害人是把好手,但寻人?没听说过啊。” 贺清秋:“此法关键在弟妹身上。” 范琳琅:“沈岁岁?她能做什么?” 沈今朝也疑惑不解。 贺清秋喝了口茶,缓缓解释:“南诏有一类蛊虫,名唤寻隶,只需取得所寻之人,或曾与对方贴身相处之人的血液,便能辨得踪迹。” 范琳琅一听就皱眉:“什么阴毒招数,还需要人血,南诏人果真恶心。” 贺清秋:“此举还需要弟妹与那南诏人同住一段时日,叫那蛊虫熟悉你周身气息后,才不会将你当成敌人。” 沈今朝还没说话,范琳琅先皱起了眉:“不行,我才不允许南诏人和他的那些臭虫子进我的城主府!” 贺清秋状似为难:“可,师弟数日没有消息,弟妹与他鹣鲽情深,定已十分担忧。” 沈今朝轻轻嗯了声。 贺清秋沉思片刻,无奈道:“琳琅,既你不愿南诏人入府,不如便让弟妹去我府上小住几日吧,早日寻得师弟,也好使他们二人夫妻团聚。” 范琳琅一拍桌子:“什么?她去你府上!不行!我不允许!” 沈今朝保持沉默。 贺清秋正想继续劝,范琳琅却直接指着他大声道:“范哥哥,你怎能如此不守男德,你一个清白男儿,怎么好让别的女子住在府上?” 沈今朝猛地抬头。 贺清秋一噎,眼角抽搐,却仍得保持得体的微笑:“琳琅,莫要开玩笑,岁岁是我的弟妹,我们二人怎会不清白?” 范琳琅:“你不准叫她岁岁,要么叫弟妹,要么叫沈姑娘!” 贺清秋:“……好,好,都听你的,行了么,琳琅?” 吵吵闹闹到最后,范琳琅还是同意了沈今朝暂时搬去贺清秋府上,但为了保证贺清秋恪守男德,她特意派了小翠去监视二人。 兜兜转转又回到贺府,看到楼珈被支开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沈今朝如坐针毡。 贺清秋却浑然不知沈今朝究竟在害怕什么,只以为对方是在担忧小翠告状,被范琳琅报复。 他有意安抚道:“岁岁,别怕,琳琅只是嘴上厉害,并不会真的对你做些什么。” 沈今朝:“嗯,我不怕。” 范琳琅应该不会报复她,只会报复“不守男德”的贺清秋。 她想了想,还是道:“师兄,你还是叫我弟妹吧,不然范姑娘会不开心的。” 贺清秋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好,弟妹。” 沈今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贺清秋:“岁,不,弟妹,上次相见,我曾说过,会为你寻一位医师,助你恢复记忆,你可还记得?” 沈今朝:“自然记得,莫非,这位南诏人,便是师兄所说的医术了得的朋友吗?” 贺清秋:“弟妹当真冰雪聪明,不错,蓝狸正是我为你特意请来的。” 沈今朝:“可师兄方才不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楼珈吗?” 贺清秋摇摇头:“弟妹,你不知,关于你的身世,我已大致有些猜测,可能同范家有些不好的渊源。虽不敢妄下定论,但总归小心些是没错的。” 沈今朝适时露出迷惑的神情。 贺清秋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脑袋,沈今朝后退躲开。 沈今朝:“师兄,还是莫要与我这般亲近了。” 贺清秋被拒绝,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是我逾矩了,还望弟妹勿怪,只是有一事,我仍想跟弟妹解释清楚。” 沈今朝:“无碍,师兄想说什么?” 贺清秋:“或许今日琳琅对我的种种表现会让弟妹误会,但我本人,待琳琅从来只有兄妹之情,我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沈今朝下意识粗了蹙眉。 贺清秋观察她的神色:“弟妹可是不信?” 沈今朝忍下胃中翻涌的恶心,摇摇头:“师兄自是没有必要骗我,我只是,在为范姑娘伤心罢了,她那般喜欢师兄,若是知晓师兄只将她当做妹妹,定然无法接受。” 贺清秋:“可是感情一事,向来无法强求,琳琅还小,对我大抵也只是少年慕艾,等她长大了,见识过更多儿郎,自不会一直执着于我。” 沈今朝:“师兄说得是。” 贺清秋看不出沈今朝情绪,转而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若是弟妹需要,待恢复记忆后,贺某可送你归家。” 沈今朝倏然抬头:“真的吗?” 贺清秋微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只是,若弟妹梦中之事为真,我那师弟想必是不愿放你离去的。” 沈今朝怔愣:“这,这……” 贺清秋轻声蛊惑:“岁岁,你若想回家,需与我联手,一同杀了楼珈。” 第26章 沈今朝大惊:“什么,杀了楼珈?” 贺清秋察言观色:“弟妹可是已对我那师弟情根深种,不忍心离开他了?” 沈今朝:“这,这,为何非要杀人呢,就算梦中之?事为真,我们亦只需要回家便是,不必害人性命。” 贺清秋:“岁岁,你?清醒一点?,莫要被楼珈的虚荣伪善骗了,我知道那家伙生了副好皮囊,讨女孩子欢喜,但你?不知,他乃断袖,不喜欢女子。” 沈今朝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 贺清秋叹了口气:“身为师兄,我本不该多?加置喙楼珈的私事,但他此番行事实在恶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 沈今朝依旧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贺清秋:“你?说在梦里,他杀了你?的夫婿,那么极有可能,是他与你?的夫婿早已私相授受,他心狠手辣,无法容忍情人另娶他人,所以?才杀了那人,又掳走身为他妻子的你?,岁岁,楼珈如今做的一切,大概都是为了报复你?罢了。” 沈今朝喃喃:“可那是梦,不一定是真的,楼珈救了我,待我很好。” 贺清秋眼底浮现?几分嘲弄,声音却依旧温柔似水:“可是,岁岁,若那是真的呢,你?难道要抛弃你?的父母亲人,跟杀害你?夫婿,掳走你?的仇人过一辈子吗?” “他现?在待你?好,费尽心思让你?爱上他,为的不过是日?后能将?你?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好好想想吧,岁岁,若你?狠不下?心,还是莫要恢复记忆了,不然反倒多?添烦恼,不如糊糊涂涂过这辈子。” 贺清秋说完,似乎便打算离开,然而当他的脚当真迈向门槛时,沈今朝开口了。 沈今朝:“师兄,你?当真会送我回家吗?” 贺清秋满意地勾起嘴角:“自?然。” 沈今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便依师兄所言。” 贺清秋:“好。” …… 入夜,沈今朝忽地攥住楼珈帮她?摘耳环的手。 沈今朝:“楼珈,你?不问贺清秋今日?找我做什么吗?” 楼珈:“奴家问了,殿下?会告诉奴家吗?” 沈今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楼珈:“殿下?会伤害我吗?” 沈今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良久的沉默后,她?的眼泪忽地啪嗒啪嗒滴到楼珈手腕。 “楼珈,你?让我回家吧。” 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太?想回家了。 往日?总能安慰自?己,楼珈玩够了自?会放她?回去,可今日?,他却让自?己一辈子陪着?他。 沈今朝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一时兴起的玩笑。 他似乎真的不打算放自?己离开了。 沈今朝抽噎着?说:“你?知道的,我是个没用的人,一直被娇惯着?,离不开父母,我想我的娘亲他们了,从上一世便在想了。” “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上一世我便因为愚昧蠢笨,被奸人所害,不曾尽孝,好不容易重来一世,我只想与他们朝夕相伴,承欢膝下?。” “楼珈,你?带走我这些时日?,不知我父母该是何等心急焦虑。我娘亲素来身子不好,若是忧思过重,怕是又要病了。你?便放我回去吧,我感念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感念你?对我这些时日?的照顾,绝不会报复你?的。” 楼珈垂眸,静静地听?她?说完。 珠帘晃动,树影斑驳。 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凉:“岁岁,贺清秋今日?便是以?这个做饵,诱你?与他联手对付我吗?” 沈今朝不说话。 楼珈:“可你?想过没有,凭他那个废物,杀得了我吗?” 沈今朝哽咽:“我不想害你?,我只是想回家了,楼珈,你?放我回家吧。” 楼珈困惑:“我待你?不好吗?” 沈今朝:“你?待我很好,可我们才认识多?长时日?,我怎能因此抛弃父母?” 楼珈:“可若你?我此后一直在一起,相处时日?总能超过与你?父母的,至于感情,多?相处相处便有了。我知道作为郡主,你?必定需要精细着?养,放心,我不会比他们养得差。我会比你?娘待你?更好的。” 沈今朝被吓到了:“楼珈,你?不能这样,我父母辛辛苦苦养了我这么多?年,你?,你?……” 楼珈:“我怎么了?” 沈今朝:“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抢走,只有人贩子才会这么做!” 楼珈:“反正我干的也不是什么干净活,当回人贩子怎么了?” 沈今朝哭得更大声:“你?,你?不能这样!” 楼珈:“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能管我。” 沈今朝:“呜呜,楼,楼珈,我是,觉得你?,不算很坏,才,才想要跟你?好好谈的,可是,我我我,我错了,你?比我想的坏多?了。你?比贺清秋坏,比宋知章坏,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坏!”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泣不成?声。 楼珈讽刺地勾起嘴角:“哦?那小郡主之?前真是看错我了。可我记得我与小郡主说过,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最?恶心当好人,你?现?在总算知道咯,我就是比他们都坏。” 他把耳环随手扔在桌台,起身便要离开。 沈今朝攥住他的手腕:“楼珈,你?别走。” 楼珈寒着?脸道:“不是觉得我坏,坏人走了,你?不开心吗?” 沈今朝:“你?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走,为什么要我陪着?你?呢?” 楼珈冷笑:“不为什么,看你?还算顺眼听?话,当只猫儿狗儿养着?咯。” 沈今朝:“可我是人,有生养我的父母,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不能因为一时兴起便这么做。” 楼珈:“人和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吗?” 沈今朝:“自?是有的,人有父母疼爱,倾注心血……” 楼珈打断她?:“猫猫狗狗便不是它母亲好不容易生下?来,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了?小郡主,我不信你?没养过小猫小狗,你?问过它们愿不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母亲了?” 沈今朝哑口无言。 楼珈:“这人啊,在我眼里跟猫狗没什么区别,非要说,便是人更贱。所以?,你?想用什么大道理劝我,还是省省吧。” 翌日?清晨,楼珈照例帮沈今朝梳洗,沈今朝也任由他动作,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区别,似乎昨日?那般激烈的争执从未发?生。 唯有二人间?诡异的沉默,透露出不愉快的氛围。 上妆时,楼珈看着?沈今朝肿成?小桃子的眼睛,停顿良久,终是率先打破僵局。 楼珈:“用得着?哭这么伤心,妆都化不了了。” 沈今朝敛目。 楼珈:“哼。” 得不到回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本就不是个习惯服软的人,更何况难得的主动示好,还遭到了无视。 两人较劲,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侍女请沈今朝去往贺清秋书房。 楼珈:“不让我去?” 侍女:“是,贺大人特意嘱托只让沈姑娘去。” 楼珈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闻言当即阴阳怪气:“哟,看来咱们贺副官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想想自?己多?大胃,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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