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门,招招手:“来。” 项乐进去之后大吃一惊:“这是?” 这里的陈设他有点眼熟的感觉,院子还挺大的,北边正房三间,廊前左边立着一面鼓,院子里放着老大一个站笼——里面现在还有人站在里面。人已经晒得脱皮了,小管事不经意地说:“手脚不干净,就罚他站在这里。” 正房三间,也关着门,一旁有厢房三间,一个看守的家丁循声出来:“二伯。” 小管事道:“没事儿,忙你的。” 把正房的门推开,项乐看了一眼更是吃惊!这里正面对着面摆着一张做考究的长案,案上也放着块醒木,还有签筒等物。只是这样还不如何,往两边看,有木栅,也倚着一些长度一样的棍子,棍头漆了黑漆。主座左手边还放了一副桌椅。这就是个仿制的县衙大堂嘛! 项乐背上一凉。 祝缨让他查访“私设公堂”的时候,他是有点儿意见的。大户人家如果是罚个仆人,通常不愿意拿到外面去说事儿。就算是自己人,譬如兄弟姐妹的闹上公堂,也要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再者,一旦进了衙门,也就祝缨这儿不用倾家荡产打官司,她断案的时候是不收礼的。其他的衙门,你进门得孝敬红包吧?一路红包塞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又有上下打点的钱。这还是在官司打赢了的情况下,输了的就更惨。 所以,许多人家有事是喜欢自家解决的,不是因为藐视官府,纯属为了不被压榨。比如他家。如果拿这个说事,就有点苛责普通人了。 项乐乃是因为相信祝缨,才接了这项差使。打听了一路,也打听到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儿,想:凭他干的这些个事儿,收拾他也不冤! 这才更加卖力地打听。 直到他看到这处院落,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私设公堂”。不是自家事自家结,是真的要耍这个威风。 其实古往今来的人都有一个爱好——好仿官样。 从称呼,哪怕是个白身的土财主,也要自称“大官人”。再说衣服,只要有几个闲钱,商人也要穿绸缎。又或者房屋,不许装饰还要偷偷的设置一些超过品级的装饰。从汉代开始,京兆尹厉害的时候,就天天在京城的大街上抓一些走皇帝专用御道的皇亲国戚。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男主人,也好在正房正中坐着,叫儿孙在下面排队。 但是,项乐从来没见过有一处私宅这么地像公堂。 见项乐被震住了,小管事带着一点得意,指着一旁的树说:“咱们这儿断事的时候,常有爬上去看的!” 项乐擦了擦汗,心说:到底是大人!怎么能猜得到的?! 他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又塞一把钱给小管事,询问站笼的事儿。小管事道:“这算轻的。再带你看个好的。” “你带我一个生人来,行么?” 小管事微有得意:“大官儿有事不在家,这儿看守的是我侄儿。”他还有一个想法,这也是惯用的手法,将人吓住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好谈条件了。是商人就能低买高卖,是农夫就能多收租子。 这处“公堂”的后面是牢房,上面是刑房,里面有许多刑具。 福禄县衙里刑具不多,也就是些枷、镣、锁链、棍棒。前三样是抓人、关人、押送犯人用,后面一样是行刑。相当的简单枯燥,县令大人做事毫无新意,就知道“二十板子”“再来二十”。 这里的“仿官样”就不同了,什么皮鞭、夹棍、锥子、房顶垂下来的绳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项乐都认不出来。 水牢是石砌的,隐在半地下,里面有人□□。也有地牢,黑咕隆咚,只有两盏鬼火一样的油灯。项乐拽着小管事的袖子,道:“咱们回去吧。” 小管事道:“这些都是贼皮,你好好的,进不了这里。”他觉得这一趟很划算,这小子看起来是真的经过一些事的,商人不假,也应该是能实干的。拿捏一下,“以后”继续会有油水,黄大官人也会夸他能干,到时候他兴许还能多管几样差事呢! 两人又绕到前面的“公堂”,从门里出来,拐到夹道上,正遇到几个人抬着谷子进前面那一重院子。项乐心道:原来是个收租院,可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谷子来交呢? 如今都是夏天了,穷人正是挨饿的时候。穷人是常年挨饿的,能够有粮交租都得是秋收之后,接下来是越来越没粮。现在这个时间,就是著名的“青黄不接”。他不问也知道没有好事,目光跟着几个抬谷子的身影往里面看了一眼。 几人抬了谷子进去,项乐再看一眼小管事,见他脸上挂笑,心道:这几个人必得遇上大斗。 绕了一圈儿,他没再停留,第二天就跑到思城县的县城里去,心道:虽然大人说不急,我还是须得将事情打听全。 ———————————— 祝缨是真的一点也不急的。 项乐一走无音信,童立那儿倒是明面的,奈何遇到了思城县,童立想快也快不起来。黄十二郎要迁户籍、搬家,思城县百姓是乐意的,衙门反而不大乐意——黄十二郎在,能多给他们一点孝敬,不在,就要少一些。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荷包,书吏们的手上就更慢了三分。 童立只能在思城县熬着,他有公文,可以一路驿站到思城县。到了思城县之后,就不能再住在驿站里了,他得自己投宿个客栈。亏得事先支取了些盘费,否则一天天地花着自己的钱他得急死。 两处都无讯息,祝缨却稳坐钓鱼台,她又唤来了项安与江舟,嘱咐二人:“看好李福姐,她在牢里不能出纰漏。” 祝缨拿出了“正常”的官府速度来对待黄十二郎的案子,不再是头天报案,当天下乡,第二天查完了,第三天回来就把案给结了。 她每天以她自己的正常速度干着手上的其他公务,独将这件案子慢慢地走流程。童立等人被思城县的人磨时间她也不生气,更不派人催促,就由着他们在那儿耗着。 如此过了十天,天气更热了,黄十二郎还不觉如何,以他的经验,官府办事就是这样的。即便在思城县,县衙维护他,最快的办法就是对告状的说“滚”。次一等是接了状子骂一句“刁民诬告”,打一顿再“打出去”。如果是其他人的正常官司,从接状子到查访、断案、判决,多久都不意外。 他发誓,以后绝不再让福禄县办他的案子也办这么慢!得跟思城县似的! 但是福禄县里的其他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林家母女再次拜访了张仙姑,得到一个:“她说派人去思城县问了,人还没回来呢,不问清楚了怎么断呢?” 张仙姑跟这母女俩也没有太多的话可聊,张仙姑愣是不明白,缺儿子也有儿子了,怎么还扣着人家姑娘不放去跟人家爹娘团聚。林氏说了好几次“情愿陪着嫁妆”,张仙姑听到第三遍回过味儿来:“你现在说这些,早干什么去了?早早给人一条活路,也没有现在的事。” 林氏心比黄连苦,有理由也说不出来,只能含羞告辞。 回到娘家先向父亲哭诉,林翁便去找女婿:“这一回官司纵赢了你也将那个女人打发了!” 黄十二郎有点小兴奋地问:“怎么?判了吗?赢了?” 林翁道:“判什么?拿证据的差役还没回来呢!我说的你听进去了吗?” 黄十二郎有点泄气又有点焦躁:“知道了。” 林翁道:“你那个妾,我以前可一句也没抱怨过,现在弄出官司来了,我不得不说了。孩子留下,她愿走就走,留下来也是个祸端。” 林翁与妻女的想法是一致的,林氏没儿子,丈夫死了就守不住家业,那不行,得有一个。妾生的也行,但是确实不太愿意儿子再多一个别的娘,妾老实识趣最好,李福姐愿意走,林氏是打心眼儿里愿意“礼送出门”的。林翁也是这样的。 以往,黄家在思城县,林翁也管不着,如今搬了过来又吃了官司,林翁也就说起了女婿。 黄十二郎道:“我不是好色,我是为子嗣。” “不是有了吗?” “一个哪儿够啊?” 林翁道:“几年了,不是也只养了一个?见好就收吧。” 黄十二郎犹豫半天,嘀咕一声:“罢,不要便不要,也不是什么美人。” 林翁松了一口气,道:“我再托人打听打听。” “有劳岳父大人。” ———————————————— 林翁托的人是顾同,他没有找顾翁,使自己的儿子林八郎找了县学的同学顾同。 顾同道:“老师断案,哪能被我左右呢?” 林八郎道:“我那姐夫,要不是看我姐姐面上,我早打他了!是我爹叫我找你打听的,你能问就问一句,不问就罢,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哎,你不觉得,大人这回断案有点儿慢么?” 顾同道:“你没发现童立还没回来么?那是老师慢么?是思城县那边的人慢!” 林八郎道:“对哦!” 顾同道:“你就这么回呗。” “行。” 林八郎对姐夫黄十二郎没半分真心,关系黄十二郎的官司他回家对亲爹也是胡乱应付了事。更以为姐夫就该被县令好好教训一顿!凭什么别人都能挨打。就他姐夫不会挨? 巧了,顾同也不喜欢黄十二郎。两人都很敷衍应付,套好了词儿各自散去。 顾同应付了完林八郎,心里也有吃不准的事,想问问祝缨这事儿想如何收场,怎么跟思城县交涉。 他一向行动迅速,扭头就跑到了县衙,见祝缨依旧如常他又不敢开口了。往前迈了半步又收回了脚。 祝缨看了一眼顾同的动作就知道他心中有事,点点桌面说:“有话就说。” 顾问凑上前,问道:“老师,您要怎么处置黄十二郎呢?” 祝缨道:“来了证据如法而断嘛。” “也太慢了。” “嗯。这事儿啊,得扯皮。” “啊?思城县?” 祝缨点点头:“原告是思城县的人,事情发生在思城县,且有得磨呢。” 自己猜中了,顾同却一点也不高兴:“世上怎么会这么多不要脸的人?真是枉为士绅!” 黄十二郎算什么“士”啊?祝缨都想笑。黄家连个官身都没有呢。 祝缨道:“你怎么耷拉着个脸?” 顾同道:“还有思城县,他的心里没有百姓吗?!不用说,一定被买通了。” 祝缨道:“裘县令虽然不是什么能臣干吏正人君子,倒也不是个贪暴的人。” “平庸。”顾同小声诋毁别县的县令。 祝缨道:“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圣人贤者?大家伙儿都是平常人。” 顾同道:“老师就不一样!老师不肯收黄十二郎的贵重礼物,咱们都看在眼里,都说老师是个真正的君子!跟王相公一样。” 祝缨道:“礼物我也是收的。” “那也跟他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顾同皱眉思索:“您心里有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祝缨想,那是什么鬼? 她摇摇头,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活儿,这件案子不但原、被告的籍贯涉及两县,哪怕是断了案,还有一个执行的问题。两家的家产大部分都在思城县,她得怎么干到思城县的境内? 跟裘县令扯皮是一定的,两人到南府上司那儿说不定还得打打嘴仗,要是不能照自己的想法来,祝缨甚至做好了一路官司打到冷云那里的准备。今年六月三十,大家都得去刺史府里报到。 所以思城县办事慢是好事! 得拖到六月末呢,思城县的裘县令这么配合,祝缨都想请他吃饭了。 顾同来说了一通,最想知道的反而没来得及问,看祝缨这个样子,他又不好意思再打扰。踌躇间,童波捏着一份公文近来:“大人,思城县回函。” 顾同赶紧去接了,再双手捧到祝缨面前。祝缨接了,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两县互不统属,福禄县要档案思城县没有给的依据,不如把案子移交思城县。 扯皮,开始了。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85章 准备 祝缨看完了公文, 核对了上面的印鉴,将文书放到一边,问童波:“童立呢?” 童波道:“就在外头。” 童立没办好差使, 自觉丢人蹩在门外不敢进来。 祝缨道:“都到这会儿了,还害的什么羞?你去把他揪了来,我有话要问他。” 童波没能从祝缨脸上看出是喜是怒,带点对兄弟的担心,应道:“是。” 他出了门, 童立缩在一根柱子后面对他招手, 童波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肩膀道:“快进去回话吧。” “大人生气没有?” 童波道:“我能看出来大人在想什么我就是大人了。少啰嗦, 快去!” 童立知不能免,硬着头皮进了签押房,当地一跪:“大人。” 祝缨垂下眼来看他,道:“甭耽误功夫,起来把事儿回了再去哭吧。” 童立爬了起来,道:“小人给大人丢脸了,差使没办好,叫人给赶了回来。” “从头说。” 童立道:“小人领了差使不敢耽误, 两天就赶到了。到的时候不巧, 他们早落衙了!说起这个就叫人生气, 他们后半晌就不干正事了!小人到的时候,寻思着先去投递文书, 第二天再去打听回信, 哪知到了思城县衙, 他们已经关门了!真是叫人不敢信!咱们干到什么时候, 他们干到什么时候?” 祝缨道:“说正事儿。” 童立道:“小人只好找了个宿头, 第二天一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了过去,到了那儿人家还没开门儿呢!好到晌午的时候才打开门来,看小人是投递公文的才叫小人进去。小人投了书信,他们接了,没叫小人见着裘县令,连他们县丞也没见着,出来个人叫小人回去等信儿。小人寻思,大人交待办的事儿里除了文书证据,还要带李氏家人来,找人找东西是得费点儿功夫,就等着。哪知等了五天,文书没找着着,人也没见个影儿!” 童立一肚子火,他在福禄县干惯了的,福禄县衙的时间在祝缨看来已比在大理寺的时候宽松多了,架不住越是偏僻的地方越闲得慌。其时,许多衙门里甚至不是要求每个人每天都应卯的。福禄县以前还不如思城县,在前任汪县令的时候连县令都不在县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福禄县也是在祝缨到了之后才慢慢规矩起来的。她自己觉得宽松,在百姓、官吏眼里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勤政爱民的极佳的官员了,官吏天天忙碌虽然也累,但是她给的钱粮多,干活也能赚些好口碑,也就渐渐地习惯了。 猛然间再与邻县打这等交道,童立就不适应了。往府里、州里递公文都没这么磨蹭的,思城县这是要上天! 童立越说越火,越说越委屈:“小人左等不着、左等不着,跑去问,他们说在往上请示了,让小人等。小人又等了三天,再去,说裘县令有事,叫接着等。小人也不敢出门,就在客栈里数蚊子……” 他本来还想着到思城县出公差,盘费又能报账,等回信儿的时候到思城县里逛一逛,看看有无新鲜东西买一点回来。后来事情没办妥,连逛街也没心情了,眼看着支领的盘费一天比一天少,虽不是自己的钱,看着也心慌。更不要提有心思买伴手礼回来了。 “直等到三天前,他们那里来了人招小人过去。小人以为人证物证都备妥了才花这么长时间,哪知裘县令说,‘事情我已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李氏是思城县人,文书都是思城县的文档,不能就放出去了。看你辛苦,祝县令又有文书,我回一封公文同他说清楚吧。’就把小人给赶回来了!”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的。这事儿哪有什么难的?他们就是不肯给这个面子,小人没面子不打紧,可恨他们连大人也不放在眼里。这起子贼皮,就是欠打!也不爱护百姓,也不为朝廷用心办事,真是可恨。” 祝缨问道:“你也没打听一下黄十二与李大的风评了?” 童立忙说:“小人打听过了,李大么,人都说他家犟,唉,妹子养下了儿子,他以后不就是黄家的舅爷了?他们偏不。黄、黄十二郎,呃……都说是个厉害人物。” “怎么个厉害法儿?” 童立咳嗽了两声,道:“就,那样的厉害,没人敢惹。” 祝缨轻笑一声:“知道了。你去账上把花销报了,给你三天假,好好歇歇。” “是。”童立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大人真是个好人,虽然严厉,但不无故迁怒。 祝缨道:“三天后你再跑趟思城县。” 童立的脸垮了下来:“啊?” 祝缨安静地看着他,童立背上一紧:“是。”他不敢再说什么,深深一揖,倒退着出去。脚后跟儿一碰门框赶紧转身跑了。 ———————————— 顾同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才上前试探地唤了一声:“老师?” 他心里对裘县令也有了点厌恶。之前见过一次裘县令的,看着是个还算正常的中年人,不像是那等书也读不全、道理也讲不通但是因为有祖荫或者是行贿又或是谁的门下、谁的裙带之类才得以做官的糊涂虫。 哪知一打交道就这样! 顾同将同学林八郎的姐夫的消息抛到了脑后,他只想一件事儿:“都这样干事儿,那朝廷还交给您广种宿麦的差使,可怎么办好?” 祝缨道:“这是两码事。” “那就是他故意的了?”顾同犹豫地猜测,“因为黄十二搬迁过来,觉得在您面前没了面子,所以故意刁难?” 祝缨道:“凡事,能互相推诿扯皮,就有它的道理。要是件斩钉截铁的事儿,谁也没得扯。诶?你不是转明法科了么?看不出来吗?这案子我手松一松,也能落到思城县手里。他手松一松,就是我的了。这才扯得起来。” 顾同道:“人都不在他那儿了,还争的什么?他在那儿这么些年也没见能办得了黄十二,为什么不索性移交给您?还不用他费力?哦!他收贿赂了!” 祝缨道:“别把人想那么简单。” “那是?” 祝缨道:“以后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儿,先别想,你只管干自己的事儿,照自己的意思来。办着办着,就能明白了。他干他的,咱们干咱们的。” “那现在?” 祝缨道:“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等思城县的信儿。” “是。可是裘县令真的行吗?他能干好宿麦的事儿?” 祝缨道:“他以前往朝廷缴的租税可没怎么耽误啊。稻米能种好,宿麦自然也能种好。反正也不用他亲自下田。” 在鲁刺史的手下,光听话不行、光能干也不行,裘县令起码得能完成得了鲁刺史下达的政令。就是之前的汪县令,成天躲府城里躲清闲,也是与本县的“士绅”达成了一种平衡,关丞也能看守好这一县。虽然有点“无为而治”,终归是维持住了。 顾同有点心急,暗道:这回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这事儿的关键是他老师,他现在还没本事从他老师身上看出端倪来。 出了县衙回家,家里人问起,他就说:“我也不知道。”家人也不甚在意,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家里要趁下雨的季节再安排检查粮仓,及时修补房顶等处漏雨、渗水的情况,也就没再多问。 第三天,顾同还没睡醒,忽然觉得身上一痛,他从床上弹坐而起,只见他祖父顾翁提着一根拐杖在打他。杖首雕着一只鸟,顾翁终于满了七十岁,也得到了一支鸠杖,现在就拿这杖打孙子。 顾同要跳下床躲闪,不幸被单薄的夏被缠住了,顾翁的拐杖一点也不留情地打,顾同在床上连滚带爬的:“嗷!干嘛?!我又干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干呀!” “胡说!我都知道了,童立都回来了,说思城县那儿为难咱们这儿。回话的时候你就在场,你回家说你不知道!” 祝缨让顾同不要对外宣扬,她没嘱咐童立。童立受一番委屈,没跑到集市门口摆张桌子说书已经很克制了,他只是对同僚们破口大骂思城县之无礼。跟街坊邻居诉说思城县真是混蛋! 顾同白在这儿守口如瓶了。 顾同道:“那算什么进展?老师什么都没说呢。” “真的?” 顾同抚着被打痛的伤:“当然啦!” 顾翁将杖又重重地顿在地上,道:“对家里要讲实话!要是大人说,不许你说出来,你就直说,我们当然不会再问。你平白装不知道,眼里还有长辈吗?”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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