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田欣嚎叫着,“孟孟你看他啊……” 孟臾反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显然邵启冬是想告诉谢鹤逸,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工作顺利,生活开心,他总是这样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她连忙说:“那有什么的,下次我多做点就好了。”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谢鹤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水,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很明显,她在故意无视他,冷落他,并企图以此刺激他。 有意无意间,孟臾用余光瞥他一眼,却像是被察觉到,谢鹤逸侧眸,淡漠地看着她,透明镜片折射出黑瞳中那一片幽深的清寒,她有些不自在,僵硬地避开他的目光。 “孟孟,把你面前那盘小青菜给我烫几根吃。”听到田欣的要求,孟臾从心不在焉中回神,手肘不小心碰到盛酒的杯盏,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地面,啪擦碎成了渣。 “哎呀——”田欣没料到这场意外,不禁出声。 “别动别动,我来处理。”邵启冬连声强调,起身去取了工具回来,蹲下来仔细把碎片三下五除二打扫干净。 谢鹤逸蹙眉站在一旁,低声问她:“没伤到吧?” “没……”孟臾摇头,还在可惜那套酒具就此少了个杯子,自责道:“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邵启冬温声安慰她,“不要紧,别往心里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砸个杯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没事就好。” 这顿饭吃得七七八八时,门前的雨水终于败下阵来,在檐外蒸发掉,夜空如洗。 饭后,邵启冬热情邀请谢鹤逸尝尝本地产的云雾茶,“这茶虽不名贵,但还能入口,我看谢总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酒,正好喝点茶消解一下。” 他做事很是周到得体,但越是这样,谢鹤逸就越觉心烦,他根本不打算继续留下来,却听孟臾替他应承下来,“好啊,我去拿茶叶。” 这是生怕他太过失礼,给她丢份儿呢。 谢鹤逸没给她这个面子,垂眸道:“茶就不必了,太晚了,我睡眠不好。” 说着,起身颔首告辞。 邵启冬怔了下,竟然还能笑得满脸和气,他客气附和道:“是,那倒是,这个点儿再喝茶确实会有影响。” 孟臾站在原地,目送谢鹤逸走到门边,直到他折身回过头来看自己,冷然问:“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孟臾心下忿忿不平,他连点面子情都不愿给她留。就连田欣好像都注意到他们之间流转奇怪氛围,邵启冬却好似无所觉一般,心平气和地提醒她,“小月,想什么呢?快去送送谢总,那是不是他的伞?” “……噢。”孟臾抬脚跟出去,不忘带上门旁那把被主人遗落的伞。 谢鹤逸的步伐迈得很大,已经走出不短一段距离,孟臾小跑着追过去,没好气地扬声叫他:“哎你的伞——”他突然停下来回身,以至于她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贴在一起。 谢鹤逸没什么表情,垂下眼睛看她,“你倒是听话,他让你送你就送?” 孟臾不满他语气中的讽刺,“谁说的对我就听谁的。”她细数他做错的地方,“启冬哥好心请你喝茶,你非要扯什么太晚了睡不着,这才几点?我记得,你以前应酬都很晚,经常喝泡得酽酽的浓茶解酒,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谢鹤逸声音很低很淡,“以前?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她寸步不让,冲他嚷:“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比谁都清楚!” 他喉结滚动,低声道:“对别人都很好,对我就只会发脾气?” 事已至此,索性彻底把话说开好了,孟臾注视着他,凛然道:“我曾经只对你一个人好过,也没见你有多稀罕。” 谢鹤逸气得不行,闭了闭眼,勉强压下满心戾气,回望她,沉声问:“在你心里,不是一直把那些对我的讨好,定义成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做出的伪装吗?” “我……”孟臾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否认他的反问,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而是爱和恨相互拉扯,彼此牵制,她从骨子里看不起自己用性作为支付,用以交换生活资料的行为,心底深处却又沉溺于从他那里所得到的、无与伦比的情绪价值难以自拔。 这些混沌而纠缠不清的情愫,他都是清楚的,甚至比她自己还要看得明白。 但以往,他是从不屑于跟她吵架的,更别提你来我往地争执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0054 硬骨头 “你一定要这样吗?”孟臾不再纠缠上个问题,而是说:“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宽容一点,温和一点,情绪稳定一点,学会换位思考……” 谢鹤逸大概快要被她气炸了,气息都变得粗重,“别人?你想让我像谁?” 这个小硬骨头,明明是她先要讲道理,讲不过又开始不讲理,东拉西扯,胡搅蛮缠,就是不肯服软。 孟臾垂眸,咬着唇不作声。 谢鹤逸沉声冷笑,“是,我这么自私、自大、脾气暴躁、不择手段,自然是比不上……别人。” 字字句句都跟她的要求反着来,明知道他可能只是在以退为进,可当听出他语气中难以掩饰的自厌,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孟臾难免接不下来,支吾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看问题,不是嫌弃你……” “没有嫌我吗?”他俯首敛眸,“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这么对我。” 像是对待仇人,报复一般地羞辱他,让他失态,让他气急败坏。 谢鹤逸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孟臾,你成功了。既然目的达到了,能跟我回去了吗?” 他从容的样子像是一面镜子,把她的处心积虑映照出来。孟臾登时有些羞恼,她的目的当然并非是为要看他这样,可她没有办法表达的更清楚了,事实证明,他们果然谁都改变不了谁。她无可奈何地叹气,试图解释:“你错了,我是想让你看清……一些东西。”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一言不发与他对视片刻,把伞柄递过去交还到他手中,下逐客令,“我是不会回去的。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说罢,孟臾转身离开,却不料被他一把拽了回来,力道之大弄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冷眼睨他:“谢鹤逸,你是不是有病!” “你今天才知道?”他毫不在意,一手拎伞,一手紧紧握着她细瘦伶仃的腕。 “你放开我!”任凭她怎么甩都没用,她的动作越大,他的禁锢就越牢,似乎除了无能狂怒,她没有其他任何能产生有效对抗的办法,就这样僵持不下时,她实在气不过,顺势趴在他肩窝,对着颈间那片裸露,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而谢鹤逸除了最开始发出的那声意外大于忍痛的闷哼,就这样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等到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她才像是终于从混乱中回神。 周遭重新开始飘起零落的雨丝,正好给了孟臾下来的台阶,她劈手从他那里捞过伞,嘟囔道:“下雨了,有伞不打吗?”但她之前从来没用过那把伞,按了半天都没能撑开。诸事不顺,她心气难平,迁怒一般低声抱怨:“啧,你这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孟臾正杵着伞胡乱晃动,谢鹤逸突然伸手过来,大概是想要帮她弄,随着啪嚓一下雨伞的开合声,他探进来的手指好巧不巧地被锋利的合金伞骨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随着翻开的皮肉渗出。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惊怔不已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的手,流血了!” 谢鹤逸接过伞撑在两人头上,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看着滴血的伤口,“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啊?”孟臾简直理解不了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几颗血珠子滚落到她掌心,刺目的鲜红开始让她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想去按压止血,又怕弄巧成拙,想了想说:“扇庄有急救药箱,离这里不远,你跟我去。” 夜里的风都带上了凉意,扇庄里此刻空无一人。 孟臾安排谢鹤逸坐在她的工作台前,疾步去取了药箱过来,再把酒精、碘伏、棉签和创可贴挑出来在桌面摆开,拆开包装,“东西不太全,只有这些,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 谢鹤逸浑然无所觉,任由她侍弄。 伤口在食指指腹,不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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