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 “什么?”宁知衍诧异地吵嚷一句,听了她的话却又怔住,追问:“什么叫故意的?” 孟臾摇摇头,语气满是犹疑,“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应该知道会撞,因为车祸发生前,他提前停了车,让我下去。” 她哽了下,懊恼道:“如果我不下车就好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开始回放——那夜他们争执,她不小心用雨伞伤了他的手,他全然不在意任由伤口流血甚至有意无意去按压加重痛楚的冷漠模样,孟臾只觉得呼吸都被掐住,“五哥,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宁知衍大喇喇在她身旁落座,翘起二郎腿,不以为然道:“他什么性情你不清楚?从来只有别人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的,没人敢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除了——” 他侧眸瞥过来一眼,孟臾眼泪都快要蹦出来,她抑制住全身的无力感,“除了我。” 宁知衍心知这话轮不到他讲,他本就怜惜女孩儿,而孟臾如今依然是谢二心尖尖儿上捧着的人,总要轻拿轻放,轻嘲轻讽,轻的不能再轻才好。否则,等下谢二醒来,万一知道她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还指不定要怎么作怪他。 何况,把责任全推到孟臾身上明显有失公允,这样想着,宁知衍便问起旁的来,“下车前你们谈什么了?” 孟臾满脸茫然,像是努力了很久才找回那段刚发生过的混乱记忆,“……我们吵架了,他发了很大的脾气,我……说了许多不太中听的话,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有段时间眼睛看不见,才会有这么强的掌控欲,还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宁知衍心烦抱怨道:“啧,我不是不让你提吗?” 孟臾不说话,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她一门心思想要通读他深埋在内心深处的阴暗从而打败他,不想却因此牵扯出许多密密匝匝的旧伤疤来。 宁知衍正了正神色,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逝者已逝,再提,不过是让活着的人难过……你知道弈衡大哥吧?” 孟臾垂眼定了定神,认真搜寻这个名字回想了下,是谢鹤逸的亲哥哥——许弈衡,谢重衡,虽然不同姓,却是亲兄弟。 但她从没见过本人,只是零星听说过,因为许弈衡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见孟臾点头,宁知衍继续说:“就是那场意外。嘶……你是哪年来他身边的?” 孟臾沉吟片刻,刚想回答,却被他摆手制止,“不重要。反正就是在你来之前,那天是谢二的生日,原本哥儿几个组了局打算像往年那样给他庆祝的。他从小就没跟着父母长大,聚少离多,所以感情说不上多么亲近。但我看得出来,弈衡大哥一直想从中缓和,那会儿他父亲刚调回北京,可能是事情多忘了吧,当天才想起来叫他去,谢二就推了我们这边过去了,大哥亲自到机场接的他,结果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事故……” “说实话,弈衡大哥是个非常称职的兄长,学业、能力、人品都是榜样,不光对谢二好,对我们这班跟他弟弟玩儿的朋友也很照顾。我记得有一回在俱乐部遇见,他还亲自上手教余家小三射击……”宁知衍止住话头,不无惋惜地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谢二失明那段时间是有点不太正常,恢复以后更是亢奋的不行,什么刺激玩儿什么,就跟不要命似的……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早该好了……” 宁知衍灵光乍现般,“孟臾,你不就是那次之后,谢家阿婆找来给他挡灾祛邪消业障的吗?你来没多久他就消停了,这些年专心办事,不一直都很正常吗?” 正常吗?谢鹤逸的性格,就算有什么心理疾病也不可能会轻易外露。这些都是旧事,她没那么大的好奇心,所以之前竟然没细究过他从来不过生日的原因。她其实大致能理解他的缄默不语,与一个没参与他过往的人谈旧日惨淡陈伤,是想要她的同情和怜悯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从不需要软弱的情绪。 孟臾低眸,披垂的长发松散的拢在耳后,眉目间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 宁知衍真心实意地劝她,“你为什么非要跟他犟?他就这么个人,永远都不会低头的,事到如今,你就不能放下你那所谓的自尊心?” 见孟臾始终不说话,宁知衍冷嗤一声,愤愤不平道:“谢二回家见他父亲说要跟你结婚都没低头求人,怎么的,你比首长还了不起?” “……结婚?”她明显错愕。 “你不知道?”宁知衍一副不会吧的表情,“他提都没跟你提?那是我多嘴了,可能他觉得还没办成吧。” 默了默,他吐出一口气,加了句,“谢二跟我不一样,我做三分一定会让人以为是做到了十分,他做十分可能只会表露出一分,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应该一点儿都不懂他啊。” 她懂,但是懂得和接受是两个维度的事。 0068 不禁逗 病房是套间,孟臾盖着毯子,在客厅的沙发里凑合窝了一夜。 事发突然,孟臾本想第二日给田欣打电话请她送一些换洗衣服过来的,但李嫂一早就赶到了医院,不光带了她手边需要的常用物品,还有一堆她爱吃的东西。 药物的作用下,谢鹤逸依然昏睡着,这些显然都是裴助的手笔。 象征性地吃过早饭,孟臾敲开了陈墉办公室的门,简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不想对方满脸惊诧,显然是完全不知情。 孟臾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 “每个病人的情况不一样,也没什么绝对的规律能参考——”陈墉将电脑屏幕上的片子调出来给她看,“一般额前叶都会有异常,我只能说,从脑核磁报告上看不太出来,得结合临床。但即便他曾经看过心理医生,我没有权限,也查不到病例,不过稍后我会尝试联系北京那边——” 他像是有些为难的停顿片刻,孟臾顷刻明白,还得谢鹤逸首肯才能进行,便不再多问。 陈墉心照不宣地继续道:“所有此类问题,无非是两种治疗方式,一是药物,二是平稳情绪……” 孟臾了然于胸地轻声“嗯”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病房,谢鹤逸依然没清醒。孟臾很少有机会这样打量毫无知觉的他,大多数时候他都睡得很轻,她的目光还未开始流连他便已经清醒过来。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他能尽快睁开眼,告诉她,没事。 谢鹤逸感觉正被一层层的黑暗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周遭原本是极度的安静。 渐渐从脑海深处传来一片混乱的嘈杂声,像是喘息和呼喊,翻覆的车子,漫天的火光和泼墨般的血色糊满他的眼前,然后是一种跌入深渊的恐惧——“我还有工作要忙,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他需要自己去适应……总不能因为他看不见就让所有人迁就他……” 不断坠落,下沉,无形的极端情绪如影随形,势必要将他拖入到最深的地底,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反复叫他的名字—— 听觉率先恢复后,眼前开始出现光感,关节和脏器的疼痛感随之传到每个神经末梢。 谢鹤逸终于清醒过来,朦胧的光晕倾覆极致的墨黑,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孟臾模糊的身影,他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看到她正抬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裴渊一直等在外面,待陈墉查看完情况出去,他走进来,将电话递到谢鹤逸耳边。 他刚醒,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砂纸磨砺,孟臾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摆弄手机回消息,听他对着听筒那头叫了句,“爸——” “没事。”谢鹤逸靠在枕上,眼睛没睁开,语气里有潜在的不耐烦,“跟她没关系,是我太长时间没开车,不小心把油门当刹车了……” 很快,他声线虚浮地保证道:“嗯,以后不开了。” 应该还是顾虑他现在的实际情况,对面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孟臾起身,将吸管杯递到谢鹤逸的干燥的唇边,“陈医生说,你醒来可以喝点水。” 他顺从地吸了两口,除此之外,没跟她有任何交流。 之后两天,孟臾一直守在病房,两个人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沟通似的,固执却默契地将那天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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