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眉看着他,嗓音里还带着些刚醒时特有的沙哑:“……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胡闹什么?” 墨燃忙回头:“晚宁……” 楚晚宁困倦地趴着,从微乱的额发间望着他,也不吭声,像是完全没醒。 可看着看着,那双迷雾朦胧的眼睛里忽然落了一道明光。楚晚宁一凛,倏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 第345章 番外《争宠(三)》 楚晚宁一凛, 倏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 “啊?”墨燃怔然之下低头一看, 瞧见自己赤着的上半身, 抬手摸了摸自己, 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呃……” 楚晚宁看着他心虚的动作, 有些觉过味儿来了, 遂严肃道:“墨燃。” 墨燃举手:“在!” “……狗头还小, 它以后许是要修成妖的,我之前不是都说了, 你要做好表率不将它教坏的吗?” “是、是啊。” 楚晚宁危险地眯起眼睛:“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墨燃心中嘀咕,可是这胖狗真的能成精?天天在它耳边念佛恐怕都没用。再说了,狗能看得懂啥?他就算每日都在狗头面前睡楚晚宁,狗头估计也悟不出什么狗生的真谛来。 但无奈师尊说的话也不好反驳,墨燃只得委婉道:“晚宁,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想偷偷做什么……” 岂料狗头唯恐天下不乱,突然打断他的话,仰着狗头开始在墨燃怀里“汪汪汪”地叫唤。 楚晚宁扶额咬牙道:“你放开它。” “好好好。”墨燃放开狗头, “其实我……” “赤身裸体的像什么样子, 穿上衣服再解释!” 墨燃僵住了。 楚晚宁见他神情有异样,目光逡巡一圈, 发现墨燃竟不是脱了衣服,而是内衫根本就不见了,不由愕然:“……你衣服去哪儿了?”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 黄白相间的狗头斜过眼,竟又开始用那种贱兮兮的表情看着墨燃。那神情仿佛在贱笑:嘿嘿,傻了吧? 我看你怎么解释! 墨燃摸了摸鼻子,喉结攒动,支吾开口:“晚、晚宁,如果……如果我说我的衣服变成花海了,你……你会信吗?” 楚晚宁:“…………” 南屏山的小屋里传来楚宗师恼怒的叱责:“墨微雨,你真当你师父太久没下山所以傻了吗?!” “不不不,你没,没撒!师尊最聪明了,怎么会撒呢!!” “你给我好好说话!学什么平翘不分还有结巴!” . 墨燃其实是真的很生狗头的气,真的。 他觉得这只狗总有些狗不该有的想法,尤其斜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就更像在朝他示威。 唉,明明从草垛里捡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倒好了,这只五个月大的狗,楚晚宁喜欢得不得了,还说它没有成年,所以禁止墨燃在这最后一个月里做出什么伤风败俗带坏孩子的事情。 墨燃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在墨宗师的状态下做的已经够好了,收养狗头已经半个多月,该忍的他都忍了,甚至连踏仙君状态都收敛了不少,至少在一次失控事后,楚晚宁严厉地教训过了他,他就没有再行荒唐,也没有悄悄提着狗头去厨房把它炖成狗肉汤。 但现在看来,他做了一个很失败的选择。 ——他一开始就应该把狗头这只贱狗扼杀在摇篮里的! 气归气,楚晚宁的生辰贺礼却不能耽误,于是第二天一早,墨燃决定,还是赶紧搜罗些东西带去心想事成盒里。 “鲜鱼,黍米,糖罐……竹片蜻蜓,纸蝴蝶,绸缎手帕……” 趁着楚晚宁外出去南屏山深处采鲜果,墨燃在家里搜刮着每一口余粮每一寸破布,能拾掇的全拾掇进了乾坤囊。 狗头在旁边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似乎拿不准这是主人,还是冒充主人模样的窃贼。如果此刻它能开口说话,它一定会咋呼:不是兄弟,你咋连我的狗碗都不放过呢? 啊!不对!狗碗! 怎么可以抢它的碗! 狗头猛地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冲上去,咔吧龇牙咬住了自己饭碗的边缘,和臭不要脸的墨扒皮展开了阶级斗争。 不要抢我的碗!汪汪汪! 墨燃也不松手,开玩笑,这碗是昆仑碧琉璃斫的,食物放在里面三日都宛若新鲜出锅。在没有遇到狗头之前,墨燃原本是打算养只猫的,就是那种软软白白,安静懂事的白猫。猫咪饭量都小,他考虑到自己和楚晚宁有时候御剑云游,会两三日不回家,他就想让猫儿吃上新鲜的粮食,因此才委托梅寒雪找了这样一只碗。 岂料猫还没养,全便宜了这只蠢狗。 这琉璃碗保持食物鲜嫩的功效对狗头有用吗?粮倒进去,别说三天了,眼睛眨三下,它保证能吃到见底! “松口,这本来就是我买的碗!” “汪汪汪!”但你给我了! “我是借你的!现在到期了要收回来!” “汪汪汪!”你放屁! “松口!” “汪汪!”不松! “松!” “汪!”滚! 一人一狗正费力拉锯着,这时候院门吱呀一声响了。 楚晚宁抱着一篮子清甜嫩鲜的水果,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院子里和狗头抢碗的墨宗师。 “……”漫长的沉默过后,楚晚宁把竹篮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取了一个水果,想了想,又多取了几个。 白衣仙君垂了眼眸,对墨燃语重心长道:“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洗两只橘子。” 墨燃在他转身进厨房的瞬间,听到楚晚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唉……我给他早上煮的粥莫非是太过难吃……他怎么都饿得和狗头抢粮了?” 墨燃:“……???” “师尊!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呦!” 趁他急着解释,狗头嗷呜一声咬住了他的手背,墨燃惨叫着骤然松了手,黄白土狗叼着它的琉璃碗窜出院门,一溜烟绝尘而去。 墨燃咬牙捂着手骂道:“这只蠢狗……” 鸡飞狗跳闹了一整天,吃过午饭后,墨燃放下筷子,借故说自己想去附近临安城买点儿伤药,于是揣着心想事成盒就出了门。 一出院子,他就迅速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念了一遍咒诀“送黄金实在太愚蠢”,再一次进入了盒中。 糕霸天正在昨日的花田边晒太阳,见到墨燃,它哼哼唧唧道:“来、来来来——来啦?” “久等。” 糕霸天挥挥手表示不以为意,眼睛却往墨燃的乾坤囊瞟:“都带了些、些森么呀?” 墨燃不急,先笑着把一只新鲜蜜桃递给它:“这个送你,晚宁采的。” 糕霸天绿豆小眼一下子亮了,一只爪爪挥摆着,扭过头去,正直地拒绝道:“死不得,死不得!”一只小爪爪却把自己肚子前的兜兜给拉开。 墨燃笑道:“怎么使不得,一只鲜桃而已。” 说着塞到了它的兜兜里。 受了桃子贿赂的糕霸天咳嗽几声,神情柔缓下来:“嗨,你、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则、则么客气做森么!” 说完又咳嗽几声,往树墩子上挪挪小屁股,坐端正了。 “来吧,让我康康你都带了些森么东西。” 机智的墨宗师笑道:“好,劳烦糕先生换好一些的材料。” “没、没问题!” 墨燃就把搜罗了一整天的零碎都递到了它的小爪爪里。糕霸天拆开锦囊,在里头大致翻了一遍,叹了口气。 墨燃的心一紧:“怎么了?” 糕霸天抬眼道:“骚年啊,你四真的很穷啊。” 墨燃垂下睫帘,有些无奈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更好的东西虽然有,但那都是我们日常要用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我……” “算啦算啦。”糕霸天打断了他,“滋道你们平时都在散财济世啦,先、先凑合一下吧。” 内心却道:看在你给我次桃子的份上,先凑合一下下吧! “我给、给你的东西不会四最好的,因为你能给我的就则么多。不过我们妖族的器物都很神神神奇!哪怕破、破一点,紫要发挥你的想象和勤劳,也,也四能做出非常令人满意滴效果的!” 墨燃转忧为喜,笑道:“真的吗?那就多谢你了。” 糕霸天又摆了摆手,然后开始挨个儿把墨燃带来的东西换成盒子内的妖族器具。 “鲜鱼——可以换这个!” 糕霸天从兜兜里掏出了一堆柔软的毛毡布料。 “这是什么?” “这个四,四用猫毛滋成的布匹!” 墨燃惊异地睁大眼睛,接过这捆布:“猫毛还能织布?” “九尾大猫妖。”糕霸天解释道,然后又从兜里掏出另一件东西,“竹蜻蜓可以换则个!” 墨燃看着那一堆平平无奇的小木棍:“这又是什么?” “拿一根,插在地丧,啐一口气,就能变成顶好的木材,虽然不是最棒的,但也相当不错啦。” 接下来糕霸天又陆续给他兑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比人还大的贝壳,有风一吹就往下飘雪的铃铛,有一群善于筑巢的燕子,自己会铺路的青砖,一团听得懂人话的火……诸如此类。 其中最值钱的居然是一袋楚晚宁做的焦炭。糕霸天对它爱不释手,表示这是小年糕们最喜欢吃的食物,墨燃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他心道,要不是晚宁并不会天天下厨做饭,你要吃焦炭,我可以给你带许多来。 他问道:“焦炭能换什么?” “你等着瞧。”糕霸天嘎巴嘎巴咀嚼着其中一块焦炭,小爪爪一挥。 很快地,墨燃看到花田旁边陷了一块金光粼粼的荷塘,那荷塘里的流水像融掉的金子,里头探出一朵又一朵繁灿的雪莲花。 “心想事成池。”糕霸天意犹未尽地叭叽着嘴,说道,“想次森么鱼,去河边念两遍就会有荷叶给你飘着送桑来,还有鲜藕啊,嫩菱啊,都可以问它要。足、足够你尊备生辰筵席啦……怎么样,四不四很厉害!” 墨燃盯着那池塘沉默片刻,转头对糕霸天斩钉截铁道:“我下回给你扛一麻袋焦炭来!” “曾、曾的吗!”糕霸天一激动又结巴了,“你曾棒!” 墨燃真心实意道:“不,你才是最棒的。” 有了糕霸天给他的这些材料,墨燃挽起袖子就开始干起了活儿。 师尊的生辰就在后天了,明天是踏仙君人格,他必须干快一点,只要今天一整天都要在这盒子里忙碌,再加上后天白天的时间,到了后天晚上,他应该就能在吃过长寿面之后领着师尊进来,给师尊一个惊喜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迅速规置了那些妖族的布匹,什玩,木材……着手给师尊建一个超乎世外的田园仙境。既不铺张浪费,也不叨扰旁人,墨燃手脚麻利地搬架木椽,颇有些欣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的生辰宴,师尊一定会过得比去年开心! 然而,墨宗师还是太天真了。 他倒是无心与自己争宠,但是踏仙君不一样,踏仙君是个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磕死的人,怎么可能甘愿被他强压一头? 要知道南屏山归隐后,踏仙君可是处处都在和自己置气,时时要和自己争锋。 两种人格的日常记忆并不完全共通,只是随缘共享。这种情况其实比彻底的知道和彻底的不知道都不好,就好像隔着一层纱,挠得人心发痒,更容易惹出幺蛾子来。 譬如前几日,踏仙君盯着楚晚宁熬粥,盯着盯着,忽然就说:“本座记得,昨天你熬的不是粥。” “是啊。”楚晚宁淡淡的,“怎么了?” “但本座不记得你昨天具体做的是什么了。” “没做菜,就去村里买了几个馒头。” 踏仙君不干了,瞪着黑紫色的眼睛,用力道:“本座也要吃馒头!” “……你不是自己早上起来说要喝粥的?” “不行。”踏仙君蛮不讲理道,“本座也要吃馒头,你不能只给他买,不给本座买。” “……你不如吃药去。” “要馒头!!!” “只有粥。” “粥和馒头都要!” 楚晚宁简直懒得搭理他:“你爱吃就吃,不吃算了。” 踏仙君气得差点晕厥,他一把抓住楚晚宁的手腕,将人带过来,压抵在灶台边上,垂了睫毛森森然看下去:“你什么态度?为什么他能吃实心大馒头,本座只能喝稀饭?你说,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本座好?” “……我只觉得昨日的你病的比今日的你轻。” 踏仙君沉默一会儿,似是想发怒,但最后仍是怆然道:“好……很好。楚晚宁,你从前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我从来便是一个人——你便是这样对待同一个人的吗?连同样的菜肴都做不到,你何其偏袒于他!” 楚晚宁无语道:“同一个人也不会每天早上吃一样的饭,你快别闹,一会儿粥凉了。” 踏仙君气道:“不喝了!” “真的不喝了?” “不喝!” 楚晚宁颔首:“行,那我倒给狗头了。只是可惜了里头搁着的云腿,是你上回最喜欢的。” “……” 就是这样,踏仙君永远是这种自己和自己争风吃醋争宠邀功的状态。 而作为云淡风轻,历经两世故而老神在在的墨宗师,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行为。 此时此刻,正在辛勤劳作的墨燃根本不知道,再过几个时辰,切换成踏仙君人格的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第346章 番外《争宠(四)》 第二天上午。 踏仙君眯着眼睛, 坐在院中的枇杷树下, 一边给自己剥着枇杷吃, 一边眯着眼睛, 出神地想着些什么。 切换过状态来之后,这三日里别的事情他倒是记不清了, 就隐约记得自己得到了一只木盒子, 是一只年糕……年糕怪送来的, 好像与楚晚宁的生辰礼物有关。 但更多的,他就回想不起来了。 踏仙君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他觉得墨宗师是个心机颇深的鸟人,看似忠厚老实,实则道貌岸然,花花肠子特别多。 哪里像自己,英俊、耿直、霸气、威武,待人真诚。 自己这种老实人真是太吃亏了。 踏仙君叹了口气, 紫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枇杷汁很粘腻,他抬手舔了舔指尖,汲取那丝丝缕缕的鲜甜, 暗自心道:不能输!本座可是帝王出身, 对于后宫争宠一套,本座懂得比另一个自己多得多!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只要本座提前见到墨宗师的贺礼,本座就能绝地反击,强压他一头! 但是渴望知道墨宗师的礼物是一回事, 如何知道,却又是另一门高深的学问了。 他不指望能和自己进行心灵的沟通,墨宗师会理他才有鬼。 那要不……试着让楚晚宁去套套话? 不行不行。 这个念头很快地,也被踏仙君自己驳回了。 回想前世,宋秋桐总是每逢节日便盛装打扮,尽态极妍地来讨好他,旁敲侧击地来和他打探“楚妃妹妹”有没有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他当时心中憋着一股邪火,瞧着宋秋桐那张看似精明实则蠢笨的脑袋瓜子,耗费了毕生的涵养才没破口大骂——干什么!问什么问!楚晚宁就是没有给本座送过节日礼你满意了吗!!! 但每次却都没有吼出来,而是强压着怒意,研开一脸笑吟吟的阴森,慢条斯理道:“想不到皇后居然如此关心楚妃,送个礼还要向他看齐。” 宋秋桐那张姣美的脸上闪过惶然,她因畏惧而愈发显露恭顺与妩媚,希望以此来博得君王的怜惜。 所以她忙道:“臣妾只是拿不定主意,想了解了解楚妃妹妹那边的心意……” “哦……想了解楚妃的心意。”踏仙君慢吞吞地把这几个字在唇间浸淫一番,倏尔冷笑,眸水如寒剑出匣,冷光乍现。 “所以,你是想表示你这皇后当得毫无主见,也打算和他一样当个妃子,或者干脆降成嫔?” 吓得宋秋桐踉跄跌跪,连连叩首。 而他当时只觉得厌弃与怒气同时在他心腔里龙盘虎踞,撕咬争斗。旁边目睹此事的宫娥只道是帝君喜怒无常,却无人知晓——哪怕宋秋桐自己也不知晓,他是被她实实在在触到了痛处——他软禁楚晚宁这么久,只得了人,却好像从没得到过心。 至于那些他渴望的顺从、臣服、爱慕,就更像是九天寒月,遥不可及。 甚至这些年,他都没有从楚晚宁那里得到过任何一件节庆之礼……哪怕除夕夜雪深浓时,他隐秘期盼的一声“新春快乐”,也都是痴心妄想。 宋秋桐就这样刺他的自尊,戳他的烦心处。嘲讽他一无所有一无所得嘲讽他只是个孤家寡人一个看似志在必得其实怨戾深重的可怜鬼—— 她居然敢……她怎么敢!!! 帝君气得脸色发青,宋秋桐吓得脸色发白,他阴恻恻地盯着她,真话不能一吐为快,她也全然不知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 当时帝后二人谁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的争宠,从一开始,便是输的。 是。 不能问楚晚宁。 结束了这段回忆后,踏仙君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争宠的精髓在于云淡风轻,看似毫不在意,其实运筹帷幄,一开始就跳出去暴露自己在意得要死,那是最不可取的。 可是,该如何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打探到墨宗师的行动呢? 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明天就是楚晚宁的生辰,自己只有这最后几个时辰可以打赢这场反败之战。 踏仙君在沉思之中,看到狗头追着一只花蝴蝶从自己面前跑过。狗头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一个急刹停下脚步,斜过脑袋,以它那种惯有的贱兮兮斜眼乜着这个陷在困扰中的前任帝君。狗眼中充满了智慧与关怀。 踏仙君灵机一动。 有了! “好狗头,乖狗头,来。”趁着楚晚宁出去探查南屏山草木之灵,踏仙君一把抱过狗头,将它放在腿上,然后带着自以为和蔼其实非常吓人的笑,揉搓它的狗爪子,“本座知道你最聪明了,本座说的话,你应当是能听懂的。” 狗头:“……” “本座问你,你知不知道前几日本座得了一只木盒子?” 狗头:“呜……” “你乖乖听话,把那盒子给本座叼来,是否能做到?” “呜呜呜……”做不到。 踏仙君的脸色沉了几分,但还是笑道:“赏你一根肉骨头吃,如何?” “汪汪!”两根! “行,两根就两根。” 人模狗样的踏仙君,果然比人模人样的墨宗师更善于和同类交流。一人一狗在完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达成了狼狈为奸的共识。 “汪!!” 狗头摇了摇尾巴,一下子从踏仙君怀里跳下去,哒哒哒跑到了某一片不起眼的草丛深处,没过一会儿,它就做了墨宗师的叛徒,把墨宗师藏好的心想事成盒刨了出来,沾着泥土颠颠地就送到了踏仙君跟前。 “这么快?” “汪汪汪!”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踏仙君甚为满意,笑摸狗头:“爱卿真是条好狗,本座这就封你为——” 封为什么还没想出来,忽听得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踏仙君脸色一变,立刻抬手将心想事成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到了怀里。 然后以无事发生的淡定回头:“晚宁回来了。” 狗头也以无事发生的淡定摇着尾巴,谄媚地冲着楚晚宁吐舌头。 巡山回来的楚晚宁看着这一人一狗,总觉得有种诡秘的阴谋气息在他俩之间流窜:“……你们在干什么?” 踏仙君赶紧岔话题:“本座的后宫如何?” 楚晚宁道:“你的小翠和小红死了。” “!!!”踏仙君大惊,“什么?!!” “昨夜暴风雨,你种在南山坡的湘妃竹和红海棠全给吹倒了,我之前说了让你不要种在岩壁迎风处,你不听,只能给你下次长记性。” 踏仙君顿时伤心了,他不干了。 那是他刚刚归隐南屏山时,兴冲冲拉着楚晚宁一同种下的草木啊!虽然他一直为了捉弄楚晚宁,管那些花草叫做他的后宫,但后宫里也不止妃嫔,他其实是悄摸摸把他们合种的树木封做公主、皇子的。 现在他们的孩子居然夭折了,这还得了? “不行!本座要去看看!” “看什么。”楚晚宁一看逗他他还当了真,立刻拉过他,对他说,“我施了法术,已经把断了的花草都续接回去了。” “都接好了?” “都接好了。” 踏仙君盯着他,过了片刻,楚晚宁未及反应,就被他忽然张袖,蓦地牢牢一把抱住。 “……”楚晚宁冷不防被环住腰抱了个满怀,怔忡又无奈地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踏仙君坐着,楚晚宁站着,踏仙君的头抵在楚晚宁的腹肋处,想蹭一蹭,又放不下面子,最后只闷声道:“本座……本座高兴。” 这才是楚晚宁的心呢,会心疼他期待满满种下的花草树木被风雨摧折,一言不发地替他将它们救活。枯木逢春犹再发,他这颗曾经委顿凋零的心,也终于在楚晚宁的陪伴下,逐渐有了鲜红的颜色,有了血、热和爱。 他也终于能小心翼翼地走到光明里。 为了让光明多照一点给自己,少照一点给墨宗师,踏仙君愈发坚定了自己要解开墨宗师贺礼之谜的决心。他脑子不好,和活得很清醒的墨宗师不一样,死活不肯承认他俩本为一体,所以墨宗师对另一个自己毫无敌意,他却每天都在脸红脖子粗地和墨宗师较劲。 踏仙君以“本座今日心情甚好,本座亲自来做饭”为由,把自己一个人悄悄摸摸地关在小厨房里,开始研究这只心想事成盒。 人界帝君的阅历告诉他,只要能够打开这只盒子,墨宗师的秘密就会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问题是这盒子严丝合缝,究竟怎么样才能开呢? —— “盒子开门!” 没用。 “你想开了!” 它依旧自闭。 “给你看看本座英俊的脸。” 盒子纹丝不动。 踏仙君试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全都不得解,最后他有些狂躁了,竟掌凝红光打算来硬的,欲将之一劈两半! 他蓦地一掌狠劈下去,只听得哐当一声! 盒子下面的板凳碎了。 但盒子居然还很完好。 “可笑,本座还不信这邪了……”踏仙君恼怒道,召出佩刃对着它横劈竖斩一连二十余刀。只是无奈他身在厨房不能随意释放灵力以免房屋炸毁,所以力量施展不出万分之一,劈了半天,盒子仍安然无恙。 反倒是外头楚晚宁敲了敲门:“墨燃?你在干什么,里头怎么这么大动静?” “……剁馅!”踏仙君随口胡诌道,“做馅饼!” 楚晚宁顿了一下:“冰鉴里还有前天剩下的,我之前包抄手没有用完。” “行,知道了。” 应了声之后,踏仙君却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楚晚宁又给墨宗师包抄手?! 他怎么没有!!! 这一想,更气了,觉得更加不能放过墨宗师,断不能让对方于生辰日再邀一功!那个伪君子,卑鄙小人! 与他争宠?何其不自量力! 踏仙君眼中蒙上一层晦暗,他盯着那盒子,细长修匀的手指摩挲着上头粗糙的纹理,心中冒起坏水。他想,要不然……干脆把这盒子丢到悬崖下头去……? 不就是个生辰礼物吗?他大可以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给楚晚宁寻到一个更好的。 他是踏仙帝君,他要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东西,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虽然他是厌极了从前高高在上贵为君王的日子,爱极了重回凡尘的温暖,所以没事总喜欢乔装打扮,去山下闻嗅那人间烟火,甚至觉得自己偷偷伪装成“苟宗师”去打杂赚来的钱两,比当时在寂冷深宫里,别人战战兢兢跪伏着呈上来的稀世宝物要珍贵的多,有意义的多。 但这般凡俗的甜蜜虽好,他却不愿表露自己的喜爱。 踏仙君是要脸的,尤其为了把自己和贫寒的墨宗师区分开来,他哪怕心里偷偷爱死了农家的白菜煮豆腐,他也要哼哼唧唧地假装自己最爱的仍是大排场,是山珍海味。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威风,偶尔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踏仙君坚信,只要自己冒着被楚晚宁抽死的危险,嚣张地重出江湖,四处搜刮珍宝,他就一定能迅速找到那种奢华精致上台面,新颖别致有内涵的贺礼! 一定的!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扎根之后,踏仙君站起身,打算把木盒收好,下午找机会带出去扔掉。 然而想归想,真的要这么做了,他复苏的良心还是有些不安起来。 ……那、那这样楚晚宁就少一个礼物了。万一本座找不到更好的怎么办?万一楚晚宁真的很喜欢这个盒子,被本座毁了,岂不是……呃……岂不是要来和本座闹?本座如今任他专宠于前,他要真的闹了,那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哄?会不会哄也没用? 这样想着想着,居然又有些忧愁起来。 自古无情帝王家,帝王一旦有情了,就只能沦落到和爱人去过家家。 居然连这么点小事,想到楚晚宁或许会不高兴,他的心都硬不起来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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