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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总好过让康德来来见自己。曾毅对康德来有一种良师益友的感情,尤其是康德来上次在南云县驻省办对曾毅讲过那番话之后。 牛旺森看曾毅答应下来,很是高兴,有曾毅出面,请康书记主持通车仪式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白家树不可能跟着去,跟曾毅告辞,“曾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 曾毅也不挽留,“谢谢你的这顿早饭!以后还要多走动才是,路过白阳的时候,可一定记得要来找我!” 白家树连连称是,曾毅的这句话,让他心里很是欣喜,这就表示曾毅开始能够接纳自己了,看来自己这步棋没有走错。 上了牛旺森的车,曾毅就笑了,道:“我说旺林大哥,你现在可是鸟枪换炮了啊!” 牛旺林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要是没有曾老弟,我这辈子也就是开拖拉机的命了,别说是我,就是整个老熊乡,怕是都没人开得起这好车。” 牛旺森陪着笑,没有搭话,牛旺林是他堂弟,他把牛旺林安排给自己当司机,多少有些徇私的嫌疑。其实牛旺林现在做茶叶,每年并不少赚钱,但他就是觉得没有吃皇粮的威风,于是硬磨着牛旺森让自己进了乡政府,当了这个小车司机。 “以前的拖拉机呢?”曾毅问道。 “在院子里闲置着呢,想卖,可没人买,大家都等着路修好之后买轿车、面包车,拖拉机现在是没人能看得上了!”牛旺林抱怨了几句,虽然那拖拉机不怎么值钱,但砸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总是不好。 “留着吧!”曾毅就道,“说不定以后我去老熊乡,还要再过过瘾呢!” 此时此刻,曾毅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龙美心,记得以前龙美心在老熊乡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开着拖拉机去兜风,把别人家的牛羊撵到差点就要跳崖。当时董力阳还给手扶拖拉机起了个外号,叫大号卡丁车。 想起这些,恍如昨日,所有的情景都历历在目,只是一转眼,老熊乡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老熊乡,就连牛旺林本人,也都有些讨厌手扶拖拉机了。 “行,曾老弟要过瘾,那我一定给你留着,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牛旺林就笑着发动了屁股下面的大众越野车,一踩油门,奔县政府大楼去了。 曾毅拿起手机,想了想,给龙美心发去一条短信:“以前开拖拉机载我们上山的牛二哥,现在开越野车了!” 过了一会,龙美心短信回复过来,“那他的拖拉机呢,给本姑娘留着!” 曾毅笑了笑,自己果然没猜错,龙美心就是这么一个反应,多大的一个人了,还童心未泯呢。 办公室里,康德来正在接待晏治道,他很明白晏治道这次下来南云县的目的,还是为了机场的事。 晏治道坐在康德来的沙发上,心里很急,偏偏康德来总是在东拉西扯的,根本不给自己开口讲这件事的机会。 正如曾毅所说,要想拿下这个机场,并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方方面面都得跑动,跟龙山市同时竞争的,还有好几个兄弟市,各个势在必得,综合比下来,龙山市的优势并不明显,晏治道目前取得的这点进展,也不占丝毫优势。 算来算去,除了通过曾毅牵线,在孟群生那里得到确切的答复外,晏治道这段日子跑来跑去,得到的全都是些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话,没一个准信,他岂能不急。 第二七五章 千里请援 秘书此时敲门走进来,给两位领导的杯子里都添满了水,然后低声道:“康书记,白阳市的曾主任过来了。” 在体制内,事情的重要性,向来都不是以紧急、大小来排列的,级别高的领导,就是事情再小,那也比小领导的大事要重要。所以有晏治道在场,秘书一般是不会进来通报别的事情,但晏治道早有吩咐,如果曾毅来了,必须第一时间通报,秘书只好进来提醒一声。 “是曾毅同志吗?”晏治道就先问了起来。 秘书点头回复道:“是,晏市长!” “快,快让他进来!”晏治道哈哈大笑,看着康德来道:“你这个老康啊,原来是要给我个意外惊喜,你都把曾毅请过来了,却跟我卖了这半天的关子。” 康德来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曾毅会赶在这个时候过来,看来这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过去的,他就道:“请他进来。” 秘书不敢怠慢,出门到了外间,对曾毅盛情笑道:“曾主任,快请进吧,我早都说了,你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是了。” “哪能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不然岂不乱套了!”曾毅笑了两声,就跟着秘书要进去。 牛旺森整了一下那身名牌西装,跺跺脚,精神抖擞地也准备进去。 秘书一抬手,道:“牛书记,晏市长正在跟康书记商量市里的大事,你现在就要进去……” 牛旺森就尴尬地站住了脚,“市里的事情更重要,我可以等的,没事,我就在这里等。” 曾毅看牛旺森吃了闭门羹,就道:“牛大哥,那我先进去,等出来之后,咱们好好叙一叙。” 在县委书记的门口,大家一般都是用正式的官称,很少有人会称兄道弟,曾毅这是故意的。 果然,秘书就想起来了,好像曾毅当年就是在老熊乡扶的贫。他把曾毅送进去,倒了杯茶,等再出来,对牛旺森的态度就好了很多,热情道:“牛书记,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将军茶,是我的一点私货,这就给你沏上,你先坐下来喝杯茶,解解乏,可能要等上一会工夫了。” 牛旺森哪能不明白,这是康书记的秘书故意卖给自己一个结交的机会,当下就道:“王秘,你说这话,可就是在批评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咱们老熊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将军茶。回头还请王秘务必抽个空,到老熊乡关心一下咱们基层的工作,别的不说,将军茶一定是敞开了供应。” 王秘书客气道:“我就是给领导跑腿的,哪有资格下去啊!” 牛旺森道:“在我们基层同志的眼中,你就是领导。” 王秘书摇着头,拿出一个洗刷干净的杯子,去给牛旺森沏茶。 牛旺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挺感慨的,王秘书为什么突然之间对自己高看一眼,原因不用想都知道,人家曾毅对自己是真不错,当初自己能当代替赵成柱当上这个书记,也是曾毅起的作用,可自己刚才算怎么一回事,竟然连句客气的场面话都不敢讲,还不如自己的那个堂弟牛旺林呢,老熊乡能有今天,离了谁都不能离了曾毅,凭良心讲,人家曾毅去主持这个通车仪式,绝对是最合适的,也是最有资格的。 “小曾啊,来来来,快坐下说话!”晏治道抬起手,很热情地朝曾毅招呼。 “晏市长也在啊,我还正说要去龙山拜访你呢!”曾毅说着。 “你这个小曾,就会灌迷魂汤,我可是不信你这话!”晏治道哈哈大笑,示意曾毅坐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来。 “康书记最近都好吧!”曾毅又向康德来打了个招呼。 康德来笑着微微颔首,“别客气了,坐吧,到了这里,就别有什么拘束。”说话间,他朝曾毅打了个眼色,示意晏治道是来者不善。 曾毅笑了笑,就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道:“这才离开半年,南云县的变化就已经是天翻地覆了,等下次再回来,我怕是都要不认识了,跟我印象中的南云县完全不同了。”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刚才听秘书通报,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呢!”康德来一脸笑意,看到曾毅,他确实很开心,“什么情况,这次回来是私事,还是公干?” “一点个人的事情,要在南云待上几天。”曾毅答道,他受伤的事,因为案子还在侦破当中,所以并没有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康德来完全不知道他是回来养伤的。 晏治道终于是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道:“刚才我跟康书记还念叨你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可是个意外惊喜啊!当初让你离开南云县,真是我们龙山市的一大损失!” 康德来就抓起杯子喝水,他不愿意谈这个话题,让曾毅背着处分离开南云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桩憾事,至今想起,仍是心中愧疚。 “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我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般,我对组织上的一切安排,都能理解,都坚决服从!”曾毅笑了笑,跟晏治道说话,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上次京城一别,这都有两个多月了吧?”晏治道佯作是计算时间。 曾毅道:“是,有两个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晏治道感慨了一下,道:“最近你跟孟处长有通过电话吗?” 曾毅就知道刚才康德来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了,道:“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孟处长身在京枢要地,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高屋建瓴,凡事还是要多向他请教才行!”晏治道说到这里,脸色一凝,道:“不过孟处长的工作确实很忙,我最近有几次联系他,都没能打通电话。” 曾毅一愣神,这个应该不会吧,就算孟群生帮不上忙,也肯定会实言相告的,绝不会不接电话啊,但晏治道这么讲,也不可能是在说谎,这就让曾毅有些疑惑,难道孟群生出什么事情了吗,“大概是到下面考察去了吧!” 晏治道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曾毅的推断,不过又道:“正好你也在,我再给孟处长打个电话看看!”说着,他还真掏出了电话。 这也是没办法了,晏治道并没有说谎,他最近几次联系孟群生,电话那边总是没人接,偶尔一两次接起,孟群生也是匆匆一句“正在开会,稍后我打给你”,然后就挂了电话,再然后就毫无音讯了。这让晏治道心中没着没落的,在机场这个项目上,他唯一能够抓得住的,就是孟群生这方面了,结果孟群生现在又一反常态,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曾毅没有阻止,孟群生的反常,也让他有些担忧。 电话响了很久,在最后要自动挂断的一刻,才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孟群生疲惫的声音,“是晏市长啊,你好!” 晏治道就关切道:“孟处长你好,听你的声音,好像有些疲惫,要不我稍后再打过来,你先休息吧。” “没事,你说!”孟群生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曾毅到龙山来了,现在就跟我在一块呢,我提起上次跟你联系没打通电话的事情,曾毅就有些担心。”晏治道就问道,“你看要不要跟他通几句话。” “不用了,你让他别担心,前几天家里有点事,比较忙罢了……”孟群生说到这里,突然又道:“唔,我跟他讲两句吧。” “好的,我把电话给他!”晏治道笑了笑,伸手把电话递给曾毅,低声道:“孟处长要跟你讲两句。” 曾毅就接过电话,道:“孟大哥,没什么事情吧?” 孟群生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放心吧!”顿了一下,他又低声道:“我一会给你去电话。” 曾毅就知道孟群生肯定还是有事,便道:“那一刻钟吧,我刚到,有点事情正在向晏市长和康书记汇报。” 孟群生就道:“行,那就这样!” 曾毅把电话又还给晏治道,晏治道拿起来,还想再跟孟群生寒暄几句,谁知那边已经挂了,他尴尬地笑笑,把电话收起来,道:“听到孟处长的声音,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没什么事,晏市长放心吧!”曾毅说到,他知道晏治道是担心机场的事情有变动。 晏治道听曾毅这么说,才有些放心,看来孟群生的家里可能真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自己需不需要去走动一下。 曾毅刚到,也不可能立刻就走,耐着性子陪晏治道和康德来聊了十多分钟,才起身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搅两位领导了,你们还有重要的公事要办,等什么时候领导清闲了,可一定要想着召见我。” “我也得走了!”晏治道站起身来,他哪能这么容易就放曾毅走,“小曾,我们一起走!” “好啊,求之不得!”曾毅笑着,心中却是苦笑,晏治道果然对机场的项目很热心啊。 门口的牛旺森一直等着康德来召见,听见办公室的门“咔嚓”一响,就赶紧站了起来,然后就看曾毅陪着市长晏治道、还有县委书记康德来,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牛旺森的眼睛就瞪大了,乖乖,曾毅竟然在市长跟前,也能谈笑风生,换了自己,早就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曾毅向牛旺森打了眼色,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把通车仪式的事情,向康德来讲过了,然后就跟晏治道,一起走到了电梯间。 康德来看着两人进了电梯,就回过身,背手朝办公室走去,走过牛旺森身前,还道:“小牛来了,进来坐吧!” 牛旺森急忙应了,跟着康德来就走了进去,他偷瞄了一眼,觉得康德来今天心情很不错,一时心中大定。 走进电梯,晏治道对曾毅道:“这次回来办事,有没有什么困难?” 曾毅就道:“谢谢晏市长关心,就是个人的一点小事,都办妥了。” “你是小晏的老上级,以前没少帮助他,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讲,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晏治道微微笑着,换作平时,他是怎么都不会对人讲这句话的,堂堂一位大市长,平时别人想找市长帮忙都只恨没有门路,而自己现在却上赶着要让别人开口求自己帮忙,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如果有,我一定不会客气,不找老领导撑腰,还要找谁为我撑腰啊!”曾毅笑着,这个情必须得领。 晏治道笑了笑,道:“你是咱们龙山市走出去的干部,小晏也常在我跟前提起你,虽然以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令人遗憾,但我知道,你对咱们龙山,尤其是南云,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是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是,回到南云,我就感觉非常亲切!”曾毅笑着,晏治道不会以为自己不肯帮忙,是因为自己还在记恨当初黯然离开南云的事吧。 “这次回来你也看到了,南云的变化很大,我相信你看到这一切时,心里一定是开心的、自豪的、欣慰的!”晏治道说东说西,目的还是要以情动人,希望曾毅在机场的事情上,为龙山出把力。 刚出电梯,曾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孟群生打来的话,曾毅就抱歉道:“晏市长,我接个电话……” 晏治道也猜到是谁的电话了,呵呵笑道:“接嘛!”说完,他背着手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做出回避的样子。 曾毅按下电话,道:“孟大哥,你说!” “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讲吧!”孟群生顿了一下,“你的接骨水平,我是早就知道的,久泰集团的董总曾经对我说你其它方面的医术,更是了得,所以我想请你到京城来一趟。” 曾毅就问道:“是谁生病了?孟大叔……” “电话里不好讲,你先来吧,就当是帮孟大哥一个忙!”孟群生道。 曾毅就知道生病的不会是老孟,老孟生病了,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难道是乔文德乔老? “孟大哥客气了,不过就是跑个腿的事,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合适?”曾毅问道,孟群生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个忙不帮不行,说什么都得走一趟了。 孟群生听曾毅这么问,心中大定,给乔老看病,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去的,曾毅能这么问,就说明他已经猜到病的是什么人了,而且以前也肯定是给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看过病。既然知道,曾毅还敢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就说明他手底下是有真名堂的,这让孟群生感到一丝希望。 “我来安排吧,你等我的通知!”孟群生道。 第二七六章 未雨绸缪 挂了电话,曾毅正想去跟晏治道告辞,身后就传来将中岳的笑声:“晏市长,会议室都准备好了,您一定要给同志们讲几句,大家一直都盼着您能过来呢,要是就这么让您走,同志们可饶不了我啊!” “我这次下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必劳师动众了嘛!”晏治道客气着。 “我已经按照晏市长的意思交代了,可同志们平时都很为晏市长的魅力所折服,热情踊跃,我也不好强拦着啊!”将中岳再次邀请。 他不能跟康德来比,康德来现在是市委常委了,虽然排名靠后,但也算是跟晏治道平起平坐了。康德来可以只送晏治道到电梯门口,但将中岳就不行,必须按照接送上级领导的规格全程执行,不能打丝毫折扣。 晏治道就看向曾毅,有些犹豫,不去吧,怕下面的人会有所误会,但要是去吧,肯定就让曾毅给溜走了,他今天再次偶遇曾毅,可不想又一次错失良机了。 将中岳顺着晏治道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了曾毅,心中很是意外。 “将县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曾毅收起电话,笑呵呵上前打招呼,“我正说要去拜访你呢。” “是曾毅啊!”将中岳作出一幅很熟络热情的样子,在曾毅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这是要搞意外惊喜吗?怎么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呢!” 话是这么说,可将中岳的心中仍然难掩一股失落,当时曾毅能够来南云县,还是自己给领的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曾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如今呢,却成了淡水之交,要不是在楼下碰见,或许双方都难有再说话的机会了。记得自己刚认识曾毅的时候,曾毅还只不过是卫生厅的保健局的挂名小干事,有衔无职,可一转眼再见面,曾毅几乎都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回来处理一点私人的小事情,就不敢惊动老领导们。”曾毅笑着,“打算着等事情办完了,再一一去叨扰几位老领导。” “欢迎叨扰,你嫂子平时可没少念叨你,等你忙完了,就到家里来,让你嫂子多做几个好菜!”将中岳很是热情,他老婆平时确实没少提起曾毅,不过大多都是埋怨,埋怨将中岳当时昏了头,放走了一条大鱼。 “好啊,一定去!”曾毅笑着,“嫂子上次还托我在荣城帮她留意一件首饰,我这次也给带过来了。” 将中岳就板起脸,道:“别把她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你平时工作也挺忙的,买首饰这种小事,怎么能去麻烦你呢,太胡闹了,回头我一定说说她!”将中岳听曾毅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说完,将中岳又回过头,继续邀请晏治道,“晏市长,同志们都在等着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向您汇报呢!” 将中岳倒是很想跟曾毅多聊几句,可惜有晏治道这位市长在旁,他自然不可能撇下市长不管,去跟曾毅聊天。 晏治道此时又何尝不是觉得将中岳有些碍眼,讲话有什么好讲的,又什么时候不能讲,非得这时候让我讲话,还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你们南云县有很多的工作要向我汇报吗!晏治道刚才听曾毅讲电话,依稀猜出可能是孟群生的什么家人生病了,他还想要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看自己需不需要去探望拜访一下。 曾毅好容易逮到机会脱身,就笑道:“那我不打搅两位领导了,等领导们抽出空了,我再去拜访!” 晏治道只好无奈作罢,道:“那小曾你也先去忙自己的事吧,咱们再联络!” 将中岳就赶紧抬手,请晏治道上楼。晏治道心里没好气,一背手,就朝楼里走去,也不容将中岳跟曾毅说几句道别的话。 看着那两人进了楼,曾毅也不耽搁,直接返回了长宁山,孟群生那边,可能会随时要让自己出发的。 “一大早就有人找,出去一圈,又揽回一件事来,你这是在养病吗?”韦向南看曾毅在收拾药箱子,难免要说上几句,“病人要紧,难道受了伤的大夫就不是病人了吗?” 汤修权倒是没说话,坐在沙发里戴着老花镜看书,随口道:“由他去吧,他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他要去,肯定就有自己要去的道理。” 韦向南也就是发几句牢骚,说完了,又进房间,帮曾毅收拾衣服,早上才帮曾毅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柜子,现在又要拿出来了。 汤修权此时问道:“病人的病情,你有大概的了解了吗?以后可不要什么病,你都大包大揽。” “朋友相托,没办法拒绝的,我就是去看一看,未必就有治病的法子。”曾毅收拾好行医箱,往脚边一放,坐到汤修权对面的沙发上,低声道:“这次生病的,是乔文德乔老,好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汤修权就放下了书,乔文德那可不是一般人啊,此人的政治眼光,就是放眼整个体制,也都是首屈一指的,多年来,高层领导班子历经几番巨大调整,很多人上去了,也有更多的人下去了,可乔文德的官,却始终是只升不降,越做越大。 在国内的高层之列,最难做的官,就要属组织部的部长了,手握官帽子予取大权,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是如履薄冰。每一次官员的任命调整,就是一次政治上的博弈,在调整中,既要贯彻最高领导人的指示,又要平衡各方势力,要是没有极大的能耐,是绝对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可乔文德就做到了,在他的任内,几乎听不到任何对他不满的声音,名副其实的“政坛不倒翁”。 汤修权摘掉老花镜,站起身来,打开客厅旁边的一间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拙气的小盒子,道:“我给翟老搜罗了一个小玩意,正好你去京城,就帮我转交给翟老吧。” 曾毅接过来,顺手塞到药箱里,道:“到了京城之后,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它转交给翟老!” 汤修权微微颔首,就不再说什么,他已经知道曾毅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给乔文德看病,可不是寻常的小事,弄不好反而会惹火烧身,汤修权让曾毅捎东西给翟老,只是个托词,目的是要让曾毅先把这事告诉翟老知晓,如此即便是医治时有小许的差错,有翟老照应,断然不会有什么大祸。 他知道曾毅是个谨慎的人,给大人物治病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再复杂的情况,曾毅也肯定有办法应对的,绝不会硬来强来的,这个倒是不用自己多担心,但就怕万一啊,所以未雨绸缪也未必是坏事。 韦向南收拾完行李箱,出来道:“这次出来,也没料到你会去京城,就没有带什么厚的保暖衣服。京城不比南江,这时候气温很低,风又大,你自己到了京城,一定要记得先添几件衣服。” “好,我记下了!”曾毅笑着点头,又站起身来,道:“我这次去京城,也不知道要待多久,来的时候带的那些礼物,我都已经分好了,还写了名字,如果到时候不能回南云的话,南姐你就帮我……” “争取能回来!你现在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在外面多待,事情一了就回!”韦向南又嘱咐了一句,不过还是道:“万一耽搁了,我会让小张帮你把那些礼物送过去的,你就放心吧。” 吃过午饭,曾毅接到了晏容的电话,他就笑道:“是晏市长告诉你我在南云吧!” 晏容就嘟囔道:“是啊,他现在一门心思搞那个机场,谁要是能帮他搞定机场落户的事,他都恨不得把自己闺女送给对方!我真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老爸!” 曾毅哈哈大笑,“很多人恨爹不成钢呢,你有个当市长的老爹,就知足吧!” “不过曾主任你太不够意思了,来南云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晏容在电话里佯作生气,“本来是要请你吃饭的,现在得考虑一下了!” “我悄悄来的,谁都没有告诉!”曾毅笑着,“打算等事情办完了,再跟大家一一见面的。” “那不知道曾主任晚上是否能赏脸抽个空,给我一个做东道主的机会?”晏容笑道。 曾毅就道:“怕是不行了。本来是要在南云多住一段时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有一件事,怕是今天就要离开南云了,下次吧!” 晏容的语气就有些失望,“很久没见曾主任,还想着能跟你见个面呢!” “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一直都待在白阳,也没见你过来看望老领导,这个必须得批评啊!”曾毅哈哈笑着。 晏容在电话里顿了顿,道:“那……那……” “那什么,有事就说吧!”曾毅笑着,他跟晏容很熟,虽然现在不多见面,但平时晏容也没少在电话里问候他。 “就是机场落户的事,曾主任如果有什么门路的话,请一定帮帮忙!”晏容在电话里叹气,道:“我快被晏大市长逼疯了!” 曾毅呵呵笑着,心里有些意外,晏容受的是西式教育,一向是个比较自主的人,除非她自己认为自己有必要开口,否则谁也无法让她开口的,从京城回来之后,晏容给曾毅打过七八个电话,但没有一次提起机场的事,今天突然开口,想必是有什么原因,“你说!” “可能我说了,你会觉得我矫情!”晏容顿了顿,道:“可能你也有些了解,其实我父亲这个人,对于金钱一向是非常看淡的,他当官就是想做点事,搏个好名声,是典型的文人政客。可现在这套根本就吃不开,别人去跑项目,手里提的都是真金白银,他去了就是以理服人,顶多送点土产、吃吃喝喝,光靠这些,怎么可能办成事。每天看着他迎来送往,见人就说好话,我心里也很难受,他做这个事,一部分肯定是为自己,但如果真办下来,受益的却是龙山市的百姓。曾主任,你觉得对不对?” 曾毅微微颔首,“是,晏市长并不是为他自己在跑这个项目。” “如果曾主任有办法的话,请一定要指点一二。”晏容又是叹气,她很不想对曾毅说这些话,上次在京城适逢其会,自己开玩笑说一说可以,真要是正式说出来了,晏容就觉得自己和曾毅的关系会有点变味,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晏治道旁敲侧击了无数次,她也不为所动。 “晏市长返回龙山了吗?”曾毅问道。 晏容就道:“没呢,他不放心自己闺女办事,准备亲自出马,还等着晚上跟你一起吃个饭呢。” “这样吧,饭就不吃了,我可能今天就要出发去京城,如果晏市长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前往。跑项目这种事,待在家里是想不出办法的,不如大家到京城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曾毅说到。 “你又要去京城吗?”晏容问道,随即才意识到正事,道:“好啊好啊,我现在就通知他!” “呵呵!”曾毅笑了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用太发愁!这件事毕竟是晏市长要做的工作,你的本职工作,是做好南云县投资局的事情,要是这个工作做不好,小心康书记打你板子啊!” “他把我撤了职最好,我就立刻去白阳投奔老领导!”晏容咯咯笑着,她很感激曾毅没有为难自己,还反过来开导劝解自己。 两人又在电话里扯了几句闲话,就收了线。 很快,曾毅就接到了晏治道的电话,“小曾,听小晏说你要去京城?” 曾毅点头道:“是啊,有点私事!” 晏治道也猜到是什么事了,他闺女已经不止一次提到曾毅的医术高明,“我正好也要去京城,咱们路上做个伴,你看好不好啊!” “这样最好,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曾毅笑着。 “那你就开始收拾吧,等收拾好之后,咱们就出发!”晏治道哈哈笑着,“这回路上可不寂寞了!” 下午的时候,孟群生电话打了过来,“曾毅,怕是要辛苦你了,这边比较紧急,明天早上你能不能赶到京城?如果有困难的话,我来解决。” 曾毅看了一下表,道:“没什么问题,明天早上我一定到!”现在是下午近五点,快一点返回荣城的话,还能赶上晚上飞京城的班机。 “那到了京城之后联系!”孟群生客气两句,也不耽误曾毅出发,就挂了电话。 徐力已经把曾毅的东西都在车上放好了,看到曾毅出来,就立刻拉开车门,然后发动车子。 “先到南云县城!”曾毅在车上坐好,道:“时间有点紧,可能要跑快一点了!” 徐力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只是一点头,就踩下油门出发了。 下山的工夫,曾毅打了两个电话,一是让汤卫国帮自己拿机票,二是通知晏治道出发。 车子飞快进城,直奔县委小招,晏治道今天就下榻在这里,他的秘书从里面搬出来很多东西,都是些土产,特意还加了不少滋补品,大概是想找机会看望一下孟群生这个生病的家人吧。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吗?”晏治道问道,“小晏还到市里去了,说是京城冷,怕你没准备防寒的衣服,要不要再等一会?” “不等了!”曾毅一摆手,笑道:“我怕晚了会赶不上航班。” “是,飞机不等人!”晏治道看着自己秘书把东西搬上车,就道:“那咱们就出发吧,我打电话告诉小晏一声。” 徐力的车子果然开得很快,昨天来的时候,路上花了将近四个小时,今天返回,却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到荣城机场高速的路口,汤卫国已经等着了,远远看到曾毅的车子,他就打开警备灯,拉响警笛,一踩油门,就狂奔着在前开道。 有意思的是,路上还遇到了另外一个车队,几辆省牌的黑色奥迪,在一辆警车的护送下,也是奔机场去的。汤卫国追到跟前,车速没减一分,直接向前闯过,这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倒吓得那车队赶紧靠边让道,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大佬出巡呢,否则哪敢如此横啊。 等汤卫国的军野蹿过,黑色奥迪车里的领导就齐齐侧目,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大佬来了,结果除了看到一辆豪华越野紧跟其后外,就什么也没看到。领导们的鼻子顿时都气歪了,这又是哪个王八蛋二世祖出来瞎胡闹的。 那边车里,晏治道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了,我的乖乖,曾毅这也太强势了吧,去个机场,竟然也用军野开道,刚才那个车队里,似乎……好像是有副省长的座驾吧,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不是汤卫国跑得急,实在是时间紧,到达机场的时候,飞机就只有三分钟起飞了,汤卫国没走候机大厅,直接就进了紧急通道。 看到飞机时,飞机的舱门已经跟机场的固定登机舷梯脱离,还是通过旁边的舷梯车,几人才上了飞机。 曾毅刚刚坐好,系上安全带,飞机就合拢舱门,开始了滑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迎头钻进了黑色夜幕之中。 第二七七章 转了性 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寒风凛冽刺骨,刚下飞机的人,立刻就让京城的气温给来了个下马威。 “我都安排好了,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咱们龙山市的驻京办!”晏治道也是觉得这天气冷得有些受不了,道:“今天走得急,连晚饭都没好好吃,走吧,咱们先回驻京办,吃个涮羊肉,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 曾毅就道:“晏市长,晚上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可能去不了驻京办了。” 晏治道一愣神,孟群生到底在电话里跟曾毅讲了什么事啊,怎么紧张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呢,他只好道:“那行,先出去吧,驻京办的车,应该等在外面了!” 两人顺着人群往前走,准备上机场的接引摆渡车,徐力在后面提着晏治道准备的那些土产,得有一百多斤重吧!曾毅想搭手,但被徐力拒绝了,他可不想曾毅的伤再出一丁点问题。 人群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曾毅!曾毅!” 三人就站住脚往外看,之间不远处停着一辆武警牌照的车,龙美心并没看到曾毅,只是站在车边,双手拢在嘴上呐喊。 “我在这呢!”曾毅一抬手,对晏治道道:“晏市长,我有朋友过来接我了!”说着,他就分开人群,往那边走了过去。 晏治道就有些感慨,这曾毅在军界的人脉似乎很宽广啊,在荣城就有军车护送直入机场,到了京城,竟然也有军车等在了停机坪上,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没有点通天的能耐,怎么能随意进到这里来。看来小晏没有看错,曾毅上次到京城来的时候,应该也是被军车接走的。 想到这里,晏治道就搓了搓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换上一幅笑容,也跟了过去。他的机场想要获批,没有军方的点头是不可能的,这几乎是国内所有跑机场项目人最头疼的事了,空中管制权,被牢牢抓在了军方手里,只要跟上天有关的事情,就绝对绕不开军方的审批。 龙美心看到曾毅的脖子上,围着的正是自己上次送的围巾,当时就笑得很开心,道:“你就是要来京城,也不用这么急吧,害我大半夜来接你,看被风吹成什么样了!” 曾毅哈哈一笑,道:“本来一下飞机,我还觉得京城好像不怎么样欢迎我,这北风明显是想把往回吹,不过看到龙大姑娘,我这又立刻感觉到了首都人民那种春天般的热情,连心都快融化了!” “我呸!”龙美心啐了一口,“没幽默感,就别学人家油腔滑调,你这是要冷死我啊!” 罗刚永一直站在车边抽烟,看到曾毅,就把烟头踩灭,上前笑着伸出手,道:“曾毅,咱们又见面了!” “罗司令,你好!”曾毅就笑着把手伸了过去,跟罗刚永握在了一起,“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呢,让我很惶恐啊!” “哈哈,还不能这么叫,副参谋长,副参谋长而已!”罗刚永呵呵笑着,但也没有太过于纠正曾毅的叫法,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这个旁系到最边缘的副参谋长,突然被翟老叫上玉泉山当面训话,这也就意味着,罗刚永升任副司令员的事情,基本已成定局,年前就要正式下任命了。 “先上车吧,一张嘴,牙都快被冻碎了!”龙美心跺了跺脚,这机场的风实在是大,加上前两天刚下过雪,实在是冷得有些难熬,风在脸上吹过,犹如千万把小刀子在切割。 晏治道就有点着急了,不等曾毅介绍,主动开口问道:“小曾,这两位就是你在京城的朋友吧,幸会幸会。” 曾毅就笑着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山市的晏市长,是我的老领导,这次我就是搭晏市长的顺风车过来的。” “罗刚永!”罗刚永伸出手,主动跟晏治道打了个招呼,道:“晏市长你好,幸会,幸会。” “能够认识罗司令,是我的荣幸才对!”晏治道很客气地伸出双手一握,他刚才已经听到曾毅的介绍了,知道这是一位即将升任司令员的将军。晏治道对于武警部队的编制还是有所了解的,武警部队在省一级是没有司令员的,只有总队的总队长,能叫司令的,那就只能是武警总部的首长了。 晏治道就暗暗吃惊,曾毅的面子也太大了,大半夜的到京城,还能让武警总部的首长前来迎接。 “这位是我外甥女,跟曾毅是好朋友!”罗刚永简单一介绍龙美心,就转开话题,道:“晏市长,不知道你要来,实在是对不住,要不就在车上挤一挤,我搭你一段。” “不了,不了!”晏治道连连摆手,不过却在猜测龙美心的身份,看罗刚永这意思,似乎龙美心的背景还要深一些,“驻京办的同志已经等在外面了,出去就能坐上车,就不麻烦罗司令了。” 说完,晏治道冲龙美心一笑,又对曾毅道:“小曾,既然罗司令来接,你就去吧。” 曾毅歉意笑了笑,道:“那咱们就明天早上再碰面,到时候我去驻京办找晏市长。”说完,曾毅对徐力道:“大徐,那就辛苦你一趟,送晏市长去驻京办。” 罗刚永本以为徐力是晏治道的秘书或者是司机,现在听曾毅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看错了,道:“到了京城,这种事自然得我的人来做,小李!” 罗刚永的司机就上前一步,脚后跟猛一磕,也不等罗刚永再下命令,直接就抢过徐力手上的东西,抗在肩上就往摆渡车上走。 “这不合适,这不合适!”晏治道急忙阻止。 罗刚永笑了笑,道:“晏市长难道连这点帮小忙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这不合适啊!”晏治道脸色有些焦急,“太麻烦了罗司令了嘛。” “晏市长就不要客气了,今天时间有点晚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再好好聚一聚!”罗刚永很客气地讲了一句,就把晏治道的话堵死了,意思是就这样定了,我没有时间再和你说这些客气话了。 晏治道只好作罢,道:“那就等罗司令有空的时候,我去拜访你!” 众人就此分别,曾毅就上了罗刚永的车子,徐力很自然就坐在了驾驶位上,不等任何人吩咐,就发动车子,开始朝外驶去。 晚上的灯光有些暗,罗刚永此时这才有些看清楚曾毅的这位司机,心道这不是一般人啊,看样子也是部队下来的,奇怪,上次见曾毅,他可没有带司机,按说他也不是如此高调的人啊。 等车子驶上进城的路,龙美心才道:“张参谋晚上要守在山上,让我来接你,今晚你就住在城里吧,明天再上山。” 曾毅道:“上了你的车,自然是听你安排!” 龙美心一瞥眼,道:“怎么转了性,平时你这芝麻大的小领导可是最难伺候的,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曾毅一拍脑门,作出后悔状:“原来你没有安排啊,早知道我就跟晏市长走了,他还安排了涮羊肉呢!” 龙美心恨得牙直痒痒,才夸了一句,这小子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她咬着牙道:“我安排了烫猪蹄,就怕你不敢去!” 罗刚永一旁淡淡笑着,他知道曾毅这么晚到京城来,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所以他刚才就没有真的邀请晏治道一起进城。 车子直接到了罗刚永的家里,用罗刚永的话讲,曾毅不是外人,到了京城,断然没有让曾毅住在外面的道理。好在罗刚永家里比较大,安排曾毅和徐力住下,还是绰绰有余的,家里还特意准备了接风的晚宴。 不过曾毅明早还得办事,就不能喝酒,罗刚永也没有勉强,吃过饭,徐力进了自己的房间。 龙美心这才问道:“你这次来京城,是有什么急事吗?” 曾毅道:“以前的一位老朋友,请我到京城来给人看病。” 罗刚永微微颔首,“病情很复杂吗?”其实他想问的是:得病的人不普通吧? “明天去看过才能知道,估计情况不会乐观,应该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只是去看看,未必就能治得了。”曾毅说到。 龙美心就道:“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她现在很喜欢去看曾毅治病,总是能给人一种很大的惊喜。 曾毅摇头,“怕是不行!”他现在只是猜测病的人可能是乔文德,这可能性很大,给乔文德看病,规矩多得很,龙美心现在并不合适过去。 龙美心也不勉强,摊开手一耸肩,“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睡觉!”说完,站起身来,慵懒地一伸腰,准备朝自己卧室走去。 “吃完就睡,肥死你!”曾毅低声嘀咕了一句。 龙美心听到了,回身得意地看着曾毅,道:“本姑娘基因好,怎么吃都不胖,气死你!” 等龙美心走了,罗刚永看看时间道:“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清晨,翟荣泰还跟平时一样,出去散步,顺便拎着鸟笼子,让鸟儿也透透气,等回到家里,往老躺椅里一坐,张杰雄就立刻递上热茶。 趁着翟老还没捡起内参,张杰雄就汇报道:“老首长,曾毅到京城来了!” “哦?”翟荣泰有些意外,随即哈哈笑道:“我不信,他要是来京城,敢不告诉我?” “是凌晨到的,因为太晚了,我就没打搅老首长。”张杰雄就解释了一句。 翟老平时一个人在山上有些闷的时候,就会自己跟自己下棋,以前他会乐此不疲,但最近总是下着下着,就会把棋盘一推,道:“不下了,没意思!”,然后又莫名地骂上一句:“一群白眼狼,都快把我这老骨头给忘到天外边去了!” 话说回来,谁敢把翟老给忘了啊!那些想见翟老的人,多得都数不过来,只是翟老自己不愿意见罢了,见到他就会很烦。 所以,张杰雄心里明白,翟老这是又想起曾毅了,曾毅是为数不多几个不让翟老烦,很乐于见到的人之一,又能在下棋上胜过翟老一筹,翟老只要棋瘾一上来,自然就想起曾毅来了,可惜曾毅离得太远,翟老不骂才怪。 每当这个时候,张杰雄就会在旁开玩笑道:“老首长,要不我去把曾毅捆来,让他陪你下棋?”这话说得次数多了,翟老都不信了。 “他还知道来京城啊!”翟老哼了一声,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我还以为他的地图上,就没有京城这个地方呢!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没空见他,让他从哪来,还回哪去!” 张杰雄笑了一下,道:“老首长,曾毅这次来京城,是有事情要办!” 翟老就更生气了,敢情这还不是来看自己的,当下他把茶杯就磕在桌上,拿起内参使劲抖了两下。 “美心小姐刚才来电话,说曾毅这次来,是受朋友相托,来给人治病的。”张杰雄走近两步,低声道:“生病的人,很可能是乔家的老爷子。” 翟老的眼角就抬了一下,乔文德病了吗?这倒是没有听说啊! 有人说国内的政治是老人政治,虽然有些夸大,但也算说中一些特点,一位老人的生死,往往关乎着国内政坛一股势力的兴衰。就比如对面的常家,老常一死,常家的威风就不在了,所以有的人病了,就不单纯是生病那么简单,它也是一件很重大的政治事情。 既是如此,那乔文德生病的事,翟老不知道,也就一点都不意外,或许是乔家的人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好像很久没看到老乔了吧?”翟老自己问了自己一句,道:“前几天别人送来的那些辣味,你找个机会,送过去一些!” 张杰雄就道:“是!” 翟老不可能真的生曾毅的气,其实曾毅很用心,每隔一周,他都要跟自己的专职医生专门通电话,沟通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事情,翟老心里都有数,只是他要不这么说,难道还要说自己很想曾毅吗!那样的话,翟荣泰说不出口,也不是翟荣泰的风格! 曾毅前脚赶到龙山市的驻京办,孟群生后脚就到了,是来接曾毅的。 “辛苦你了,大老远让你跑一趟!”孟群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一个电话,什么情况都没讲,就把人家曾毅给催了过来,这似乎不怎么合乎做事的规矩。 “孟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曾毅笑了笑,“你也是相信我,没拿我当外人,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的,对不对?” “是!”孟群生拍了一下曾毅的肩膀,道:“你这么想,我很高兴,那孟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这就出发,路上边走边说。” 晏治道让人搬出那些准备好的土产补品,道:“孟处长,我从龙山带来了一些土产,本想亲自给你送到家里去,但就怕你没有时间,今天刚好凑巧,我让人给你到放车上去,不值几个钱,就是想让孟处长尝个地道口味。” 孟群生也没工夫跟晏治道客气,微微颔首,道:“谢谢晏市长了,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这么多我哪能吃得了,放着都坏了!” “不打紧,要是你觉得还可口,吃着舒心,我再带来就是了,这些东西龙山多的是。”晏治道一摆手,让人把那两包东西都放进了孟群生的后备箱。 在去的路上,孟群生才给曾毅交了底,“曾毅,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次病的是乔老,情况有些严重,一会到了地方,你务必谨慎小心,如果心中没底,也没有关系,就当是走个过场,千万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啊!” 曾毅点头,“这个我有分寸,孟大哥放心!” 孟群生就往座椅的深处坐了几分,然后轻声叹了口气,其实这次请曾毅过来,他也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在晏治道面前,孟群生这个发改委的司局长助理,牛气得厉害,但放在树大根深、枝叶繁茂的乔家,他连旁系都算不上,孟群生能在发改委谋到这个职位,也是因为是乔老爷子发了话,否则这么抢手的位置,是绝对不会轮到他的头上的。 现在乔老病了,在乔家,就是天大的事,他一个旁系都算不上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发言权的。只是孟群生深感乔老知遇之恩,才壮着胆子向乔老推荐了一下曾毅,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孟群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好在是乔老对孟群生宽容,竟然准许了让他推荐的人来试一试,今天如果成功,孟群生就算为乔家立下了大功,证明乔老以前没有白白看重他;但要是不成功,后果可想而知,孟群生在乔家的就更没有地位了。 孟群生这段时间没有心思做事,就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出一份力、尽一份心,否则乔老这次真的挺不过去,孟群生后半辈子都会心中难安的。 乔文德没有住在玉泉山,而是住在京郊的西苑别墅,也是一处老干部安享晚年的好地方,山庄里有温泉园林、小桥流水,环境非常舒爽。 到达乔家的时候,秦一舟就站在大门口的岗亭旁边,这是待客的礼数,另外此时也不比平时,对于上门的大夫,必须要给予重视,这样才能让对方全力以赴啊。 曾毅一下车,秦一舟看到再没别人,眉头就稍稍皱起,孟群生也太孟浪了,怎么能找来这么年轻的一个大夫呢。 “群生,这就是你说的神医吧!辛苦了,辛苦了!” 秦一舟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素养,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同曾毅握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秦主任吧?”曾毅呵呵一笑,“咱们以前通过电话的,我记得你的声音。” 秦一舟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也算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了,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曾毅就道:“去年孟主任在南江省人民医院受伤,孟大叔给你通过电话……” 秦一舟就记起来了,当时自己按着那个号码打回去,是个年轻人接的电话,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世界真小,没想到群生说的神医,就是你。这么算起的话,我们都是老熟人了嘛,是不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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