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让他自己进去。” “没事,我进去看看!”曾毅一摆手,示意苏健纯不用跟进去了,他还专门侧了侧身子,让身后的九个人先进去,自己最后一个进。 房间不大,就二十个平方出头的样子,靠左手边的墙跟前,摆了七八张椅子,靠右手边的墙边,放了三张平板床,铺着海绵垫子。 “按顺序,一个一个来,都把X光片准备好!” 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坐着一位年轻人,脸色很臭,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扎一扎的红钞票,钞票上面垛了一台点钞机,看来这才是真正负责收钱的人,那堆钞票,至少也有十七八万了。 曾毅就在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看这华老儿子到底要怎么来治病。 先上去三个人,分别在三张床上趴好了,就有三个大夫拿起了他们的X光片开始,也没穿白大褂,岁数大的,有四十多岁,年轻的那个,看样子只有二十岁出头,曾毅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华老的儿子。 三人看完X光片,岁数大的那个问了一句,“多久了?” 病人答:“三四年了!” “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病人犹豫了一下,答:“第二次了!” “上次肯定不是我给治的吧?” “上次也……” 病人还没说完,就听“咔”一声,那大夫已经上手了,毫无准备之下,疼得病人闷哼了一声。 “好了!”那岁数大的大夫整了整衣服,道:“回去静养!下一位!” 曾毅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神速了吧,一不问症状,二不问病史,三不咨询病人平时是否有其它治疗手段,甚至都不上手去触摸一下患处,只凭一张X光片,上来直接就是最猛的那一下,这也叫正骨吗? 后面还有让曾毅更吃惊的,那位年轻的大夫看完X光片后,根本连问都不问一句,让病人按自己指定的姿势趴好,就是猛然一按,一声“咔嚓”之后,也是那句话:“回去静养!下一位!” 曾毅终于知道华老为什么能一上午就诊完五十个病人了,这完全就是工业流水生产线啊,一看X光片,再猛然一按,一个病人就交代过去了。 X光片确实可以更直观准确地看到病灶所在的位置和情况,这一点曾毅并不否认,但正骨却不能这样做! 人体有几百块骨头,但没有一块骨头是可以独立存在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在对病变畸形的骨头进行矫正前,正骨的大夫一般都会对其它关联的骨头进行一番矫正松动,如此把出位脱出的骨头复位时,才不会对周围的骨头造成新的压迫,导致别的骨头变形脱位。 而眼前这是什么啊,根本就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依靠发力的技巧,一下把病变脱位的骨头复位了,病人当时肯定是松快了,那这样复位的骨头,究竟有几成痊愈的机会?如果再引起关联骨头的新病变,那岂不是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 两位病人从床上下来,到门口去交钱,每人三百块! 曾毅再次咋舌,识破门口的那个骗子后,他以为三百块或许就是骗子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里的收费标准,还真的是就三百块。 从进了这扇门,到往床上一趴,再到下床交钱,前后不到三分钟,折合下来,平均一分钟就是一百块钱,这哪里是治病!那三位大夫往床边一站,根本就是三台活动的印钞机。 而病人得到什么了?一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二不清楚平时需要注意什么,甚至连自己的病情都没弄清楚,就稀里糊涂就把钱就交了出去,说不定还因为这次的治疗,受到了更大的暗伤。 此时又上去两位患者,递上X光片,然后往床上一趴,静静等候着大夫对自己“下手”。 曾毅的心中一阵阵发冷,这就是南江第一的华氏正骨吗? 第一批的三位患者里面,就只有一个还在那里趴着了,一个膀圆腰粗的大夫,在他的背后来回按着。 曾毅看得明白,那不是在正骨,只是一般的按摩,因为这位患者的X光片上,根本就没有异常,换言之,他的骨头没有任何的问题,现在的疼痛,可能是别的问题引起的病,或许是肌肉,或许是神经,或许是中风,或许是风湿…… 那位膀圆腰粗的大夫,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却根本不提这件事,而是按部就班地做着按摩的工作,看看时间差不多三分钟了,就停下手,吩咐一声“回去静养”,然后让病人下床去交钱。 曾毅在这一刹那,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了,可见心中有多么气愤。他终于明白外面那个胖中年为什么会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态度了,在这伙人的眼里,患者根本就是主动送上门,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来宰割的牛羊,自然无需好言好语了。 平时都说西医独大,所以西医大夫心狠手辣,可就是衰落到了极点的中医界,又何尝没有败类呢!中医没有善恶好恶,只有人性,才有善恶好恶。 曾毅胸中猛然一痛,痛彻骨髓,就是上次在东江儿童医院,看到那位孙云水大夫的恶行时,他都没有如此心痛过。他心中一直都以中医为傲,此时亲眼看到中医里的败类,就像是浑身的骨头都给打碎了一样,虽然没有病痛,额上的汗珠,却开始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咔吧” 曾毅一捏拳头,站了起来,过去一把拽住正要付钱的那位患者,“慢着!” 那人还在愣神的工夫,曾毅已经抄起他手中的X光片,来到那名膀圆腰粗的大夫面前,“啪”地一声,把X光片竖在对方的面前,“我想请教你一下,他的骨头到底哪里有毛病,你又做了什么治疗?” 膀圆腰粗先是一愣,随即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他什么关系!” “回答我的问题!”曾毅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那患者还很纳闷,怎么回事啊! 膀圆腰粗看曾毅手里没带X光片,又看了看那位患者的表情和反应,心里就明白过来了,负手往那一站,道:“你是来捣乱的吧!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这一下,屋里的三位大夫全放下了手里的患者,门口那位负责收钱的年轻人,更是一把抄起屁股下的凳子,“怎么着,进来偷师窃艺的吧!” “滚出去!”膀圆腰粗猛一抬手,指着房门,单手叉腰,“小子,趁老子还没翻脸,自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客气!” “马匹的,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门口的年轻人拎着凳子,“你胆子胆挺肥,敢到华大夫诊所的来偷艺闹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这年轻人挺聪明,不提闹事,而是说曾毅是来偷艺的。 周围的患者一听,心中恍然,原来这小伙子是来偷艺的,难怪!一招鲜,吃遍天,真要是能把华大夫的手艺学个一招半式,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你看看人家那桌子上摆的钱,多得都只能用点钞机来数了。 “就你的这点手艺,还不配我来偷师窃艺!”曾毅冷哼了一声,对那膀圆腰粗道:“你就是华彩唐的儿子吧!” 华彩唐就是华老,曾毅现在动了气,也懒得叫尊称了。 “这名字也是你叫的吗?”膀圆腰粗一听就生气了,“六子,你还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偷艺的家伙给我请出去!” 叫六子的年轻人提着凳子往曾毅面前一站,道:“小子,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去,要是让你六老子动手请的话,可就……” 曾毅一抬手,一个巴掌就打得那六子往后猛跌,把身后的床都撞得歪在一边,“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讲话!” 这一下,屋里就爆了,膀圆腰粗从床后面冲了出来,捋着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华老,您怎么过来了!呵呵呵……” 此时门外就传来那个胖中年的谄媚的呼声,听得见他噔噔噔下台阶去迎接了。 第二七二章 散架 华彩唐去而复回,没有在市中医院的门诊大厅里看到曾毅,反而是把现场的几位工作人员给惊动了,一打听,他才知道曾毅去了后面的诊所,于是就赶紧寻了过来。 一进小院子,华彩唐就看到了崔恩熙,前不久的中医研讨会,他也在场,亲眼看到曾毅和崔恩熙交谈甚欢的情景。虽然华彩唐在南江的中医界很有名气,但在那个场合,他只能是个听众观众,坐在下面静静看着听着一切,根本没有上前认识崔恩熙这些人的机会。 “是崔小姐吧?” 华彩唐笑着问了一声,就到了崔恩熙面前,笑呵呵道:“果然是崔小姐!你好,咱们在中医研讨会上见过的。” 胖中年此时紧紧跟在华彩唐的身后,准备大拍一下马屁的,华老平时可是难得来这里一趟的,谁知华老一开口,就把他给吓了一跳,难道华老和这些人是认识的吗? 崔恩熙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欠身致意:“你好。”研讨会上人太多,她对华彩唐没有什么印象。 “对了,怎么不见曾毅理事啊?”华彩唐左右一看,把自己的尴尬一语带过:“刚才他还在电话里跟我约好的呢。” 崔恩熙就知道这人是谁了,道:“曾大夫到里面去了!” 华彩唐就觉得有些不妙,好端端的,曾毅为什么要进去别人的诊所呢,这可是同行的一个大忌,而且刚才在电话里,曾毅明明说的是他自己的一位朋友要正骨啊。 当即华彩唐不敢耽搁,抬手道:“崔小姐,那咱们里面说话,里面说话!”说完,华彩唐几步上了台阶。 胖中年抢在前面,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一打开门,就听到膀圆腰粗的怒喝声:“狗东西,我看你是找死来的,敢在我华信义的地盘上捣乱,今天要是不给你长点记性,你就不知道你华大爷是干什么的。” 华彩唐看清里面的情形,当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儿子华信义正抡起一把折叠凳,兜头就朝曾毅砸了过去,他心中一急,大喝道:“放肆!住手!给我住手……” 话音没落,华彩唐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卷过,一道黑影就冲了进去,然后就听“嘭”一声巨响,折叠凳断为两截,华信义被人拧着脖子就按在了墙上,脑袋撞在墙上,又发出一声“砰”的声音。 苏健纯抓着膀圆腰粗的头发,往后一拉,然后又要往墙上再去撞。 华彩唐急忙喊道:“住手!住手!” 苏健纯这才松了手,把华信义一扔,回身站到曾毅旁边,冷冷看着屋里的一切。 “妈的!”华信义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是怒火上头,弯腰还要去找家伙什,嘴里叫嚣道:“狗东西,老子今天要是不废你个零件,你就……” “你给我闭嘴!”华彩唐大喝一声,站在自己儿子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成何体统,长口打打杀杀,还有没有大夫的样子,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 华信义被华彩唐再次呵斥,这才放弃了再动手的冲动,恨恨站在一旁,咬牙瞪着曾毅。 华彩唐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这都要你死我活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姓曾的你一个电话,我大老远就折回来了,可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到我儿子的诊所来闹事。 “曾理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华彩唐就问道。 叶清菡也崔恩熙看到里面动了手,也急急跑了进来,一脸紧张地站在曾毅的身后,想看看曾毅有没有事。 曾毅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道:“多问一句病情,便要拔拳相向,华大夫真不愧是名医之后,这气魄,可比别人要大了很多。” 华彩唐的脸一黑,他听懂曾毅的意思了,这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也是在提醒自己,名医的名头来之不易,不要让你儿子的胡作非为,败坏了你的名头。华彩唐就回身一瞪华信义,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向曾理事道歉!” “道什么歉!”华信义抬手指着曾毅,“这小子根本就是来找碴的,你是什么东西,别人的病情要你来问吗?狗拿耗子多……” “闭嘴!”华彩唐狠狠训斥一句,他怕自己儿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把事情弄得更加无法收拾,就赶紧点明了曾毅的身份,“曾理事是省中医学会的理事、保健局的专家,他问你话,那就是在提携你,你小子不要不识好歹!” 华信义吃了一惊,他已经隐约猜到曾毅是谁了。 “提携可不敢当,不管是在华老面前,还是在华大夫面前,我都是个晚辈!” 曾毅冷冷说着,华彩唐这话明显就是在维护华信义,顺道还暗讽曾毅手伸得太长了,我还没老死呢,我儿子还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教训。 “正好华老也在,晚辈就斗胆请教一下!”曾毅拿出那张X光片,“恕我眼拙,这张片子还要请华老上眼一看,看看这骨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华信义就脸色一变,那个病人是他接的,骨头有没有问题,他自己最清楚。 华彩唐一看自己儿子的表现,就知道这是让人家曾毅拿到了把柄,心中更为不爽,不过他没接过片子,他要是看完下了结论,那就是砸自己儿子的招牌。疏不间亲,华彩唐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维护自己儿子的。 他回过头,对华信义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曾理事跟你探讨病情,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要对曾理事动手,真是混到到了极点,还不赶紧过去道歉!” 华信义知道了曾毅的身份,自然就不敢拧着来了,别说曾毅是南江省的一号御医,就是人家那个中医药学会理事的身份,要想下个绊子对付自己,办法多的是。他就上前几步,道:“曾理事,对不住啊,刚才不知道是你,我的脾气冲了点,你多海涵,晚上我摆酒向你谢罪。你不要跟我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曾毅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在前面门诊大厅听说华彩唐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就处理完了五十个骨伤患者,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心中疑惑好奇,想着解开这个谜题,这才跟到了后面。 谁知到了现场,他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有多严重,都说医生是要为病人解除痛苦的,而这里却根本就是痛苦之地! 病人身上带伤,已经是痛苦不堪了,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能解除病痛,好让自己轻松一些。结果见到医生之前,却要先忍受门口那位胖中年尖酸刻薄和恶语相向,身上的痛苦还没有解除,心里再添一份痛楚,如此痛上加痛,你于心何忍! 即使这样,病人也硬生生忍了下来,只要能治病,病人觉得自己受点气、挨点骂,不算啥;收费比较贵,也还能接受。 可你收了病人的钱,却一不告知病情,二不尽心治疗,只当病人是自己赚钱的工具,恨不得病人放下钱就立刻走人,免得耽搁了自己赚钱的速度。可因此耽误了病情的治疗,或者留下更大暗伤隐患,这难道就是病人花了钱,又忍气吞声,所求来的结果吗? 这哪里是医生,分明就是白衣屠夫! 曾毅心中生气,听华氏父子这么说,就明摆着是要互相维护,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华信义所后悔的,只是刚才没认出自己,打错了人,惹了不该惹的人,今天要是再换另外一个人,多嘴问一句病情,怕已经被打了出去。 对于这样的态度,曾毅也就不再客气了,道:“道歉免了,你只要告诉我,这位患者的骨头到底有什么问题,让患者对自己的病情做到了然于心,尽到你医者的本分,也就行了!” 华信义脸色再变,他没想到曾毅还死咬着自己不放。 “咳!”华彩唐请咳一声,他也觉得自己儿子真是不会说话,难道认错了人,就可以成为拔拳相向的理由吗,这样的道歉,就是自己也难以接受啊,他就想出来打个圆场,“曾理事,要不……” “如果华大夫不能解释我心中的疑惑,我会再去找合适的人、合适的部门去请教的!”曾毅冷冷撂下一句。 华信义当下脸都有些白了,他这个诊所根本见不得光,这是他赚外快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手续。 以前没人来找碴,那是因为大家都顾忌自己老子是保健局的专家,认识省里的领导,所以只要不出医疗事故,大家只当没看见,轻易不来惹这个麻烦。但如果是曾毅来找碴,那自己铁定是完了,不光要声名扫地,还要应付很多的衙门口的秋后算账。 华彩唐气得都要吐血了,这曾毅根本就是仗势欺人,他很想一甩脸把曾毅赶走,可又知道这不行,他一跺脚,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曾理事的话吗?” 华信义也恨不得将曾毅撕碎,却又无可奈何,今天真要是把曾毅惹急了,就不是隐瞒病情、欺诈病人这么简单的事了,而是自己今后还能不能继续在中医界混的问题了。 他上前两步,从曾毅手里接过那张X光片,拿起来对着光看了起来,迟迟不肯说出结论。 曾毅心中没有丝毫同情,他刚才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了,只要华彩唐看过片子,然后向病人说清楚实情,哪怕你华信义就是说自己看走了眼,曾毅也能接受。他要的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今后收敛一些,不敢再肆意妄为。曾毅并不指望着要把对方一棍子打死,拯救中医,拯救医生的形象,唤醒医德医风,并不是靠打死一个两个败类就能做到的。退一步说,今天你把华信义打倒了,那外面的病人要怎么办? 可这父子俩的表现,让曾毅深深失望了,他看出来了,华信义敢这么胡作非为,要说其中没有华彩唐一丁点的默许和支持,那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你们给脸不愿意接着,那我就让你们自己打自己的脸!曾毅也要给华彩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还不能做到一手遮天。 周围的病人,此时都聚在旁边,好奇地往里探着头,议论纷纷,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出来没有!” 华彩唐催促了一声,看自己儿子那吭吭哧哧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早就告诫过你很多次,好好地看病,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就是不听,还跟我大讲那些歪理,现在出事了吧! 华信义额上的汗就冒了出来,他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心一横,道:“好像……好像骨头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那位患者顿时就叫了起来,既然没有问题,那你刚才治了半天是在治什么呢。 “这个……这个……”华信义脸上的汗珠子更多了,“你的骨头……确实没有问题,这个病可能是其它原因导致的,你去大医院查查吧……” “马匹的!你再说一遍!” 那患者当时就爆了,道:“老子花了钱,排了队,还站在外面让你们的人训得跟龟儿子似的,但老子都忍了!现在老子钱都交过了,你却告诉我,说我的骨头没问题!你早干什么去了!” 华信义的蛮横之气完全没了,抹了一把汗,道:“这个……刚才我看走眼了。” “看走眼了?我操!”患者就“呸”地啐了一口,指着华信义道:“你他妈的是干什么的,你是正骨的!要是别人说看走眼了,我信,你说看走眼,鬼才信呢!” 周围的患者就有些骚乱了,怎么回事,华信义不是神医吗,听说是一治一个准,自己就是冲着这个才过来的,现在怎么就会看走眼了呢! 华信义听到四周的议论,心中火大得很,但曾毅站在跟前,他又不敢发火,只好任由大家评头论足,一瞬间不知道在心里把曾毅咒骂了多少遍。 “你把老子的人,都给丢光了!” 华彩气得浑身颤抖,不过他不是在气自己的儿子,而是在气曾毅,“平时告诉过你多少次,患者奉上自己的血汗钱,以性命相托,这是多大的信任,治病的时候一定要细心细心再细心,而你却看走眼了,你好意思说得出口吗,你对不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这话明着是在教训华信义,暗着却是在帮华信义找退路。 华信义怎能不明白,当即就顺着台阶往下爬,赶紧接过话茬,对那位患者道:“实在是对不住,今天我看走眼了,这是我华信义学艺不精,我向你道歉!这样吧,你的诊费我分文不收,另外再双倍还给你!” “我要的是这个钱吗!”患者瞪起眼,道:“什么狗屁的神医!连X光片你都看不懂,还好意思出来给人治病!” “消消气!消消气”华彩唐上前劝了一句,然后道:“听我说一句,你的这个病呢,先不要着急,就由我先来治着看看,不光是你,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由我来治。我是华彩唐,你们可能都听过我的名字吧!”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华彩唐?那不是市中医院的华老吗!听说是给省领导治病的,号特别难挂。 大家的焦点,顿时就从华信义的身上,转移到了华彩唐那里,没人再关心华信义究竟是走眼了,还是故意那样做的。大家都在琢磨一件事,如果能让华彩唐来给自己治的话,那自己今天可是占了大便宜啊,享受到了省领导的待遇。 曾毅也不禁暗道华彩唐这一手玩得极其漂亮,一下就扭转了局势。不过,曾毅可不想让华彩唐如此轻易就蒙混过去,既然你要死挺你儿子,那就让出出汗,曾毅就扫了一眼苏健纯。 苏健纯当时就喊了一嗓子:“华老大夫,你来治的话,怎么收费,会不会很贵啊!” 华彩唐差点吐出血来,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可能在自己儿子的黑诊所里坐堂应诊,更不可能收钱,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就是授人以柄,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当即他咬着牙,强笑道:“今天是我义诊,全部免费!大家就不要在这里站了,到前面的门诊大厅排队吧!” 这一下,又轮到华信义吐血了,眼前得有七八十号病人吧,这要是全部都义诊,得损失多少啊! 苏健纯此时又喊了一声,“华老大夫搞义诊,是大好事,机不可失,大家谁要是还有生病的亲戚朋友,就赶紧叫过来吧!” 这倒是提醒了那些患者,当时就有二十多号人拿起电话,开始在传播这个好消息。 叶清菡明白过来,就帮着苏健纯使劲喊了两嗓子,煽动大家都打电话叫人过来,她心里早已乐不可支,老华今天要帮亲不帮理,替自己儿子受过,但就怕他受不起啊。 华彩唐的脸,此时黑到了不能再黑,曾毅既然来挑刺的,自己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搞流水线作业了,否则又要被这小子借机闹事,可真要一个个认真来治,光是眼前这些,就足够自己应付的了,要是再叫一些过来,自己这把老骨头,今天怕是要累散架了。 但这还不是华彩唐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自己今天没让曾毅借题发挥成,这小子日后要是记恨在心,时不时都要来找碴,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曾毅当然明白华彩唐心里是怎么想的,故意冷笑了一声,扭头便走。 出了门,就看那胖中年又站在台阶上,挥起棍子在赶人,“都下去站好了!看病要排队,幼儿园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怎么你们就不明白呢!小时候没上过幼儿园的话,就在这里报个名吧!” 苏健纯哪里还会再客气,一把夺过那胖中年手里的棍子,道:“华大夫很会接骨是不是?” 胖中年一瞪眼,“你要干什么!” 苏健纯冷笑一声,一掌拍在了那张躺椅上,“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你的骨头散成了这个样子,华大夫还能不能接好!” 胖中年不明白苏健纯这是什么意思,等苏健纯离开了,才骂了一句:“神经病!看精神科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咔嚓嚓”一声响,他脚边的躺椅突然就散成了一堆木头。 我的个妈呀! 胖中年看着那堆木头,当时脸色就白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觉得脚下发软。只是一掌,就把椅子打成了这个样子,好像……好像刚才那人还在自己身上拍了一掌吧…… “噗通” 胖中年一屁股坐倒在地,脸上哭的表情都有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不怎么安全了,刚一这么想,他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马上就要断成一截一截的了。 等出了幼儿园的小院子,叶清菡就道:“苏大哥,你怎么弄的,把那死胖子吓得都快瘫痪了。” 苏健纯嘿嘿笑着,却不作答,他哪有一掌拍碎椅子的功夫,这种事是有窍门的,但讲出来就没意思了。 几人到了门诊大楼前,正好遇到了老五下车,能看得出,一步一步走得很痛苦,但腰板还是挺得那么直。 众人顿时心里以咯噔,怎么把老五给忘了,这下得罪了华彩唐,还真让老五等曾毅伤养好再正骨吗? “五哥!”曾毅笑着就过去了,远远伸出一只手,“好久不见了,来,握个手!” 老五哈哈一笑,道:“跟我还玩这一套!”说着,却是伸出手。 马上就要握到手,意外发生了,曾毅突然脚下一崴,就往地上直直倒去。 老五哪能让曾毅甩到,赶紧伸手去拽,就在这一刹那,曾毅一下抓住老五的胳膊,先是一拽,然后猛然起身,这肩膀就正好顶在了老五的腰上。 “咔嚓”一声。 就看老五的脸上立刻露出松快的表情,而曾毅的眉头,却是皱了一皱。 叶清菡和崔恩熙的心思一直都在曾毅的身上呢,看到曾毅皱眉,就急急上前,撩了曾毅的衣服一看,两人的泪珠子当时就下来了。 第二七三章 养伤 出了这件事,曾毅自然不可能去刘老三的饭馆了,被叶清菡和崔恩熙催促着回了医院,这两人一路上泪珠子都没断过。 回到医院后,医院给护士们下了死命令,在病好之前,都不准曾毅再出门了。 曾毅哪能受得了这个,这几天就已经把他闷得够呛了,跟邵海波一番讨价还价后,邵海波才勉强同意曾毅出院,但前提是曾毅回南云县去养伤。现在大家谁也不放心把曾毅再放到荣城的大街上去,不是别人在背后抽他闷棍,就是他自己路见不平,反正总会出点事。 事情定下来后,由韦向南送曾毅回南云县,她这次回去,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可以侍奉公婆,可以带带孩子,另外,蔡成礼的那个宝贝儿子,现在还在长宁山上,跟着汤皓麟、汤颖心做着康复,她要是待在荣城不管不问,似乎也说不过去。 崔恩熙自然不可能跟着去,她在荣城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只好返回京城,但她已经决定明年一定要到南云医学院来学习中医。她能够这么放心地走,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叶清菡也无法前去南云县,韦向南已经帮叶清菡安排好了新的工作,就在她旗下的进出口公司做事,先从小职员做起。 跟着曾毅一起前往南云县的,还有苏健纯那帮兄弟中的一个,叫做徐力,是他们中间最年轻的一个,跟曾毅差不多的年纪,但已经是很多年的老兵了。 路上开车的任务,自然就交给徐力了,他的车子开得很稳,虽然车速很快,但很难感觉到快。以前坐汤卫国的车,快的时候,总是让人悬着一颗心,这就是苏健纯把徐力派来跟着的原因,徐力年纪不大,但以前是干狙击手的,性格超级冷静沉稳,属于是那种酒喝多了,直接倒头就进桌子底的人,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中午到达长宁山的时候,汤颖心和汤皓麟都眼巴巴地等在了后面别墅区的入口,一人蹬着一辆小孩子骑的那种自行车。看到韦向南的车子出现,两人就把小车子蹬得哗哗作响,赛着谁能更快地朝到车子跟前。 “小心,慢着点!” 韦向南急忙下车,把两人给拽住了。 “我骑得快,是我先到的!”汤皓麟道。 “是我先到的!”汤颖心有些不服气,平时什么都能输,但今天比谁先到自己妈妈跟前,自己绝不能输,她一指身后,道:“不信让小致中来说!” 蔡致中此时站在汤修权的身边,闻言却不敢上前,他现在虽然已经能站起来稳稳地走上几步了,但跟汤皓麟、汤颖心比起来,那还差得太远。 那两人又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转世,这几天把没少折腾蔡致中,让爬树也不会,让掏鸡窝也不会,看着那两人整天跑东跑西,一会上树弄松子,一会去掏鸡蛋,一会又拿出个笼子,商量着山上去抓松鼠来跟老母鸡一块养,这都把蔡致中羡慕坏了。不过他此时的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那边的两辆小自行车,他没骑过这东西,来到这里之后看到汤皓麟汤颖心骑,已经羡慕很久了。 “一起到的,一样快!真是厉害,这小车子都比大汽车跑得快了!”韦向南笑得很开心,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意,弯下身摸了摸两人的脑袋,然后就朝汤修权走过去,“爸,你怎么还出来了,山上风这么凉!” 汤修权微笑着颔首,“带他们两个出来活动活动,路上都挺顺的吧!” “很顺利!”韦向南就答道。 “那就好,回家,回家坐下慢慢说!”汤修权呵呵一笑,伸手牵着蔡致中,只等曾毅下车后,就一起回家。 曾毅身上有伤,下车有点慢了,不过一下车,就被汤皓麟两个小家伙发现了,两人这次连小车子都顾不上骑了,往旁边一扔,就张开胳膊往那边跑了过去,嘴上直喊:“曾毅舅舅!曾毅舅舅!” 韦向南急忙快步上前,一把牵住一个,道:“别闹,曾毅舅舅的身上有伤,这次可不能抱你们了。” “曾毅舅舅,谁把你打伤了,我给你报仇!”汤皓麟还挺有心,立刻就开始“安慰”曾毅。 汤颖心也是很认真地点头,“我也给曾毅舅舅报仇!” “哈哈哈!”曾毅笑着摸了一下这两人的脑袋,道:“好,等曾毅舅舅养好伤,咱们三个一起下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好!”汤皓麟就双手叉腰,道:“我会铁砂掌!连小张叔叔都打不过我!”小张是汤修权的警卫员,自然是“打”不过他。 汤颖心就道:“我也会铁砂掌,我还会九节鞭……” 韦向南笑得乐不可支,没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挺护短的,她道:“曾毅,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曾毅呵呵一笑,道:“所以说,南姐你以后必须把他们放在身边自己来照顾,否则这就要被我给拐跑了!” 汤修权一板脸,道:“你们这一下车,就开始商量着要把我的宝贝孙子孙女带走,这个我可坚决不能答应!”不过眼里却全是开心。 “你老要是不点头,谁能带的走啊!再说了,谁敢啊!”曾毅笑道。 汤修权就看着曾毅,“你平时最警惕,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走,回家去说吧,长宁山的空气好,环境好,你多住一段时间,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走。你这一来,我也有个下棋的对手了!” 一行人往回走,曾毅观察了一下蔡致中,他让汤修权这么牵着走,基本已经能保持住平衡,再有一段时间,估计就能自己迈步走了,看来自己的判断完全没有错。 汤皓麟和汤颖心在前面骑着自行车带路,每当车子往前超过一些距离的时候,蔡致中明显就走得快了一些,几乎都要拽着汤修权了。 曾毅就道:“致中,如果你不要别人抱你,能自己走路,我就送你一辆小自行车!” 蔡致中一听,眼里就褶褶生辉地看着曾毅,生怕曾毅反悔。 “我说到做到!”曾毅笑着,“绝对跟他们的车子一模一样,还是新的!” 蔡致中就觉得脚下突然充满了力气,道:“我现在就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说着,撇开汤修权的手,就自己挣着往前走。 说实话,比以前要强很多了,竟然一口气走了二十多步,这才有些摇摇晃晃的感觉,于是赶紧站住了身子,维持住平衡,然后回头看着曾毅。 “很好!很棒!”曾毅竖起两根大拇指,“加油,再努力努力,我看你明天就能骑自行车了。” 蔡致中感觉更带劲了,道:“明天我肯定能走更远!” 韦向南看着也是觉得惊奇,蔡致中的这个毛病,竟然还真是娇惯出来的,现在不但能自己走路,而且还能在失去平衡之前,又自己回复过来! 平时韦向南总觉得把孩子交给老人来带,心中有些愧疚,现在却稍稍有些释然了,如果是自己来带,肯定也是会娇生惯养的。现在两个小孩虽然被公婆带得野了一点,但却胜在健康活泼,比起别人的小孩,也多了一份童年的快乐,如果真要被惯成了蔡致中那个病怏怏的样子,自己还不知道有多么伤心呢。 回到屋子,两个小家伙吵着要看带给自己的礼物,韦向南这次带了不少东西过来,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比如遥控汽车,滑板,旱冰鞋,当然,还有小孩子专用的各种护具。 两个小家伙戴好护具,就冲了出去,不是带着滑板滑轮,而是带着自己平时的“武器”,大概是觉得带了护具之后,自己更加威风了,于是出去找干休所其他的小孩比试去了。 蔡致中被警卫员小张领着,也跟了过去,直到吃饭的时候,三个家伙才肯回来,浑身脏兮兮,抢着进了洗手间。 汤修权就笑道:“你们送来的这个小孩,可真是爱干净,脾气也大。刚来的时候,是坚决不肯和麟儿心儿下地去玩,现在倒好,三个小疯子。” 韦向南就不好意思道:“给你和妈添麻烦了。” 汤修权呵呵一摆手,“我和你妈现在退休了,整天也没个事情做,全靠带这三个小疯子解闷呢,有什么麻烦的,我们还怕你们不来麻烦我们呢。就是我们两个带孩子的方式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跟养卫国那时候一样,粗生粗养,怕你们心疼孩子。” 韦向南急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其实粗生粗养挺好的。” “你们放心就好!”汤修权一点头,“行,吃饭吧!”汤修权虽然是知识分子,但一向不主张娇惯孩子,他认为要让小孩子顺着天性成长,大人要做的工作,只是引导小孩子树立高贵的人格即可。 饭桌上的气氛,跟平时在荣城吃饭完全不同,有三个小孩子在场,显得非常热闹,而且也无需刻意去应酬什么人,一顿饭吃得曾毅肠胃都妥帖了许多。 第二天,曾毅和往常一样去爬山,韦向南也跟着去了,在城里可没有这个条件。 两人刚到山上,就接到警卫员小张的电话,说是有人到干休所来了,是找曾毅的。 韦向南就笑道:“以前总觉得自己忙,现在跟你一比,我发现我还有清闲的时候,你这都躲到这里了,竟然还无法清闲。” 曾毅也是摇头苦笑,“下去看看,我也想知道谁的消息如此灵通!” 第二七四章 牛二哥 两人下了山,远远就看见汤修权的小院子前站了位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礼盒,身后趴着一辆很豪华的轿车。 看到曾毅走过来,年轻人迎上几步,道:“曾主任,你好!”又看到韦向南,赶紧道:“韦总你好!” 曾毅是有些意外的,他没想到大清早来看自己的,竟然会是白家树,就伸出手,道:“原来是白总,稀客稀客!” “昨天到荣城办事,才知道曾主任受了伤,到医院没看到曾主任,我一琢磨,就猜着曾主任可能是到南云来了。”白家树笑了笑,道:“我回龙山路过这里,就来碰碰运气,曾主任的伤不要紧吧?” 曾毅摆摆手,道:“多谢白总关心,不要紧,一点皮外伤!” “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现在的歹徒,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白家树唏嘘两句,把手里的礼盒递上,道:“一点补品,小小意思,曾主任一定要收下。” “让白总破费了,屋里坐吧!” 曾毅难得没有拒绝,抬手邀请白家树到屋里坐,白家树一大早上山来见自己,绝不是探病这么简单,身后的徐力就上前接过白家树手里的礼盒。 果然,白家树客气道:“就不坐了,免得打扰到汤老,如果曾主任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到山下吃个早饭!” 曾毅微微颔首,道:“也好,我有大半年都没吃到南云的早餐了,白总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肚里的馋虫!” 白家树没想到曾毅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心道跟聪明人讲话,果然是省心省力,“能请曾主任吃顿饭,是我的荣幸!”他就要过去开车门。 此时韦向南从屋里走出来,手上提了两个盒子,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家树,谢谢你今天来看望我家老爷子。”说着,韦向南把两个盒子递到白家树面前,道:“在荣城这么久了,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拜访白主席了,实在是太失礼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转交给白主席,顺便替我道个歉,等回到荣城,我一定登门向白主席请罪!” “言重了,言重了!”白家树急忙客气,“韦总你这说得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嘴上这么说,白家树却是把那两个礼盒给接了过去,他心里明白得很,人家曾毅刚才能收下自己的礼物,怕是早就准备好这份回礼了,这就叫“礼尚往来”!自己明明是来看曾毅的,让韦向南一说,就变成了探望汤修权,这礼物你不收都不行,人家又不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你老子的,只是托你转交罢了。 白家树把礼物放进车里,道:“韦总,一起去吧,南云县的早餐很有名的!” 韦向南一摆手,笑道:“不了,你们去吧,孩子睡醒了。” 白家树只得作罢,邀请曾毅上车后,就驱车下山,徐力很自然地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三人下山,就进了南云县城,曾毅离开这里有大半年了,此次重回故地,感觉非常亲切。 南云县城的变化现在非常大,当初曾毅走的时候,才刚挖下地基的深坑,现在已经变成为十几层高的大楼,速度慢的,此时刚刚封顶,正在做着外墙装修;有动作快的,都已经完成了招商,打出了巨幅海报和招牌,开店纳客了。 大街上最显眼的,就是开通了多条公交线路,曾毅刚来南云县的时候,县城就是东西南北四条街,两步路到头,一条公交线都没有,大家也没坐公交的习惯,而现在都开通了有六七条之多,有跑城内的,也有跑城外几个景区的。 “曾主任,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吧?”白家树笑呵呵问道,“就是我这个常来南云县跑动的人,每次来,都能发现有新变化呢!” 曾毅感慨道:“是啊,变化太大了!”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曾主任!南云县的两大招牌,将军茶、刘老三腊肉,这都是曾主任给发掘出来的,这些事情在南云县,几乎是人人皆知!”白家树说这话,虽然有点恭维的成分,但心里其实也很是佩服,如果没有曾毅的话,南云县今天就绝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白家树见过太多的官员,嘴上谈发展的时候,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谈,就是白家树的老子也不例外,但要论最后的成果以及受惠之众,能比得上曾毅的人,绝无仅有。 车子直接到了南云县商贸酒店的门口,这里的早餐,做得比较有名,比起街头小摊上的早餐,也稍微精致一些。 进去餐厅,里面大堂坐得满满当当,除了附近的百姓,还有不少外地的游客,白家树已经定了包间,当下就领着曾毅过去。 在今年以前,南云县一家星级的酒店都没有,商贸酒店所谓的包间,也就是在餐厅大堂靠墙的位置,用木板围起来的独立格挡罢了,现在看起来可能觉得很不起眼了,但在以前,也都是县里各局行领导常来吃饭的地方。 早餐是南云县特色的豆花,有几种好吃法,白家树让餐厅每样都来了三份,又点了一些小菜小吃,八宝稀饭,就是一顿正宗的南云县早饭了。 徐力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一般填饱肚子,就站起来,道:“我出去转转!”说完,就推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白家树暗道曾毅的这个秘书可真有眼色,看起来好像冷冰冰的很死板,但心眼里倒是挺活泛的,知道自己有话要对曾毅讲,吃完饭就主动避嫌了。 “曾主任,来,再尝尝这个包子!”白家树又把一笼包子推倒曾毅面前,“这是他们店里新推出的,里面的肉馅,是用加了将军茶卤出来的野猪肉做的,吃起来一点都不会腻,别的地方绝对是吃不到的。” 曾毅一听就笑了,加将军茶卤肉,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怕是算不上是创新菜式,只能说是借着将军茶的名头在卖包子。曾毅就摆手笑道:“够了够了,已经吃很饱了。” 白家树就给曾毅倒了一杯茶,道:“曾主任这次受伤,怕是要有一阵子休养了,我听说白阳高新园区要搞一个大的地产开发项目,如果曾主任不受伤的话,肯定就要由你来主持了,我还想着到时候要去曾主任那里讨点事做呢。” 曾毅心道白家树果然是找自己有话说,就摆手道:“我休息了,但这个项目又不会中止,白总如果有兴趣投资的话,我还是非常欢迎的。” “说实话,我原本对这个项目的前景倒是挺看好的!”白家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这次参与开发的,都是一些很有背景很有来历的公司,据我所知,就有蔡氏集团、均胜公司、平川建设……,对了,平川建设曾主任一定很熟悉了,就是以前的飞龙建设。” 曾毅有些意外,飞龙建设是袁文杰的公司,当时袁公平落马,袁文杰被拘,飞龙建设自然也被查封起来调查,案件明了之后,听说是被人收购了,但曾毅并没有关心是被什么人收购的。 现在白家树专门提起此事,曾毅就知道这件事不寻常,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呢,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和公司,竟然全聚到这个项目中来了。 心里暗暗留意了这件事情,曾毅举起茶杯笑道:“白总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有这么多有实力有背景的关系一起参与开发,我看这个项目的前景一定差不了。” “如果这个项目是由曾主任来主持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刻就参与进去,现在么……”白家树微微摇了摇头,笑了两声,不置可否,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顺道又很隐晦地恭维了一把曾毅。 “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想着凡事三思而后行,总是不会错的!”曾毅笑了笑,就开始专心喝茶。 白家树把自己要说的消息说完,也就点到为止了,陪着曾毅一起喝茶,顺便聊着自己那间茶叶代理加工储存厂的情况,那厂子虽然不算是暴利,但收益很不稳定,尤其是明年周围几个县也被授权参与将军茶的种植后,白家树那个加工厂处于三县交界的地方,业务量会变得非常大,相应的业务分成,也会翻几倍。 曾毅只是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跟白家树一起坐下来吃饭,还聊得挺投缘。 水足饭饱,两人准备离开,刚站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徐力的声音,喝道:“退后!” “退后就退后!”有人在跟徐力讲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就不说嘛,何必赶人!” 曾毅推门走了出去,一抬眼,发现正在跟徐力交涉的人,竟然是老熟人,老熊乡的那个牛旺林,以前开着手扶拖拉机,领着曾毅转遍了整个老熊乡。 “牛大哥!”曾毅喊了一声。 牛旺林也看到曾毅了,眼里全是惊喜,立刻喊了起来:“曾老弟,怎么会是你啊!”说完,他不是往曾毅这边跑,而是回头扯起了嗓子,道:“哥,是曾毅啊!” 曾毅往那边一看,就看到牛旺森正大步走了过来。 牛旺森比以前阔气多了,穿了一身名牌西装,标签都没捡,显眼得很,不伦不类的是脚下蹬了一双耐克运动鞋,走起来虎虎生风,人没到,声先至,“熊日的,你说算这算球怎么一回事,竟然打搅了曾老弟吃饭,哈哈,怪我,怪我,都怪我啊!” “哈哈!”曾毅也是大笑,看到老熟人,心情果然是大好,“我说牛书记,你这是搞什么呢!” 牛旺森尴尬一笑,“这不是吃完饭了,看到这位兄弟站在这里把门,我想着会不会是县里又来什么大投资商,就让旺林过来问一问,谁知道是曾老弟你在里面。” “牛书记的嗅觉可真是灵敏!”曾毅一指白家树,笑道:“这位是市里的白总,大投资上,躲在包间里,都被你闻出来了。” 白家树就拿出名片,笑道:“商人嘛,一身铜臭味,让牛书记见笑了!” 牛旺森把名片接过来收好,道:“怎么会呢,白总你这是自谦,刚才唐突了,两位勿怪啊!”说完,他往包间里瞄了一眼,道:“两位怕是没吃好,这样的吧,这顿我请,要吃什么就添,算是我向你们赔罪了!” “不至于,不至于!”曾毅笑着摆手,“我们都吃好了,正要出门呢,牛大哥可就别客气了。” 牛旺森也看到包间里的情况了,知道两人是吃好了,也就不再坚持,搓着手笑道:“你看这事闹的……” 曾毅就岔开话题,道:“牛大哥今天到县城是公干?” “来向康书记汇报工作!”牛旺森笑了两声,道:“另外,从县里到咱们老熊乡的路,终于是修好要通车了,我想请康书记去主持通车仪式。今天碰着曾老弟,那就更好了,你是咱们老熊乡致富脱贫的大功臣,乡亲们都念着你呢,这个通车仪式,你一定是要去参加的。” “是啊是啊!”牛旺林一旁直点头,“如果曾毅去主持,就最合适不过了!” 牛旺森就朝牛旺林暗暗瞪了一眼,事是这个理,但这话能这样说吗,要是传到县领导的耳朵里,我这个书记还要不要干了! 曾毅就推辞道:“这是老熊乡的大好事,要是少了康书记和将县长,肯定不行的。” “康书记平时工作非常忙,市里县里两头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出席这个仪式!”牛旺森就转移了话题。 “我想康书记是会去的,他一直都很关心老熊乡的事情!”曾毅说到。 牛旺森一听,就道:“要不曾老弟你帮我去说说,你跟康书记比较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别看我在老熊乡威风,可一到县里,尤其是见了领导,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啊,我也很久没见老领导了,是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曾毅只是想了片刻,就答应下来了,自己今天就是不跟着牛旺森去,牛旺森见到康德来,也一定会提见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见康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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