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两天之后,黄部长送曾县长上任!”张善广是故意这么讲的,他知道包起帆在丰庆县肯定是四面楚歌了,否则也不会跑到市委办公大楼来做这种事,估计县委那边也是有人在使坏,故意没有把通知告诉包起帆,这是要给包起帆一个难堪。 不过这包起帆也是个聪明人,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真要是守在丰庆县,肯定就被人玩死了。 “张科长,无论如何,还请你赏个脸,中午我请客!”包起帆一把拉住张善广的手,张善广的话,让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丰庆县的处境,他道:“我老包平时可是非常敬仰张科长你的!”这是希望张善广能拉自己一把。 张善广就有点为难,这次要搞包起帆的不是别人,而是丰庆县的常务副县长葛世荣,那是常务副市长的人马。张善广不想掺和丰庆县的事,但看包起帆确实有点可怜,于是就小声提醒道:“饭就不吃了,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我看你也不要在这里等了,新来的曾县长,现在可能已经到市委小招去了,你人在市里,不去拜见认识一下,好像不大好吧?” 包起帆露出感激的表情,声音有些潮湿,道:“张科长,今后在丰庆县只要有要办的事情,你尽管吩咐我老包就是了!” 张善广摆摆手,也不应和,抬起手腕一看表,道:“哎呀,我得赶紧出发了,跟别的同志约好的,可不能迟到了啊!”说着,他就抬步出了大厅,反正自己已经给出指点了,至于包起帆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可就跟我张某人无关了。 目送张善广离开,包起帆立刻朝自己的车子走去,道:“走,去市委小招!” 曾毅此时已经找到了市委小招,正和他想的一样,市委小招就在反方向不到五百米远的地方,就这么一点路,却让曾毅多走了两里地。拿出新办的证件,市委小招的工作人员立刻就为曾毅安排了房间,黄松说得没错,组织部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在房间里洗漱了一下,曾毅泡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的沙发椅里歇着脚,顺便把路上没看完的数据继续看完。 刚翻了两页,门铃响了起来,曾毅就有点纳闷,因为那位王干事没来的原因,自己住进哪间房,组织部怕是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来敲自己的门呢。 曾毅起身拉开门,当时就有些意外,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市委办公大楼大厅里看到的那两个人。 “你们找谁?”曾毅问了一句,语气有些不高兴,他被涮得不轻,在太阳底下白跑很多冤枉路,换了谁都不会开心的。 那两人也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尤其是那位给曾毅指路的年轻人,此时脸都白了,他往曾毅身后的房间瞄了一眼,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冷汗就下来了,我的妈呀,难道这就是新来的县长,而不是分配到市委小招的嫩瓜蛋子? 包起帆也意识到不妙了,不过还是定住神,极其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这是曾县长的房间吧?”他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我就是!”曾毅微微皱眉,然后看着对方,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包起帆顿时眼前直冒星星,一阵天旋地转,我的天啊,自己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要讨好新来的县长,结果县长来了,自己却有眼不识泰山,最倒霉的是,竟然还调戏了一把新来的县长,故意指了条错误的路线,让县长白走冤枉路。 完了,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不死都不行了,这根本是自己找死啊! 包起帆眼前一黑,犹如被施了定身术,站在门口半天跟木头似的,脸色灰败,神色萎颓,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脑袋已经彻底放空了。 这时候,反倒是他小舅子比较光棍,腰身一弯,紧张地说道:“曾……曾县长,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我是专程上门道歉的,请您原谅。这位是我们丰庆县政府办公室的包起帆主任,其实我们在市委楼下就是专门等候您的,已经等了有两天,刚才我一时糊涂,包主任已经狠狠批评我了……” 小舅子的话说得结结巴巴,不过总算是讲了一个比较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就眼巴巴瞅着曾毅,带着恳求的神色,两只大腿不停颤着,祸是他闯下的,肯定要自己来抗,反正等曾毅上任,怎么都躲不过去的,但只要保住自己姐夫,自己以后在丰庆县还是能够混得开的。 包起帆此时也回过神来了,他本想狠狠呵斥一下小舅子,好撇清自己,争取曾毅的原谅,但话到嘴边,又是一咬牙,道:“曾县长,这事主要是怪我,是我平时没有教育好他,当时我也在场的,你要怪罪的话,就怪罪我吧。” 曾毅眉毛微微一挑,心道这个包起帆有点意思,换了别人,这时候肯定要把那个闯祸的年轻人往死里踩了,没想到包起帆倒是有点担当。 “进来说话吧!”曾毅淡淡道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去,冲包起帆的这句话,他决定给包起帆一个机会。 第五一六章 互相观察 包起帆如蒙大赦,曾毅的这句话在他耳里,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啊,将他一下从地狱拉到了天亮,本意是要讨好新来的县长,结果弄巧成拙,县长还没上任呢,自己就先把县长给得罪了,真是倒霉催的。 看到曾毅在沙发上坐下,包起帆迅速从兜里掏出那盒极品芙蓉王,熟练地磕出一支,双手捧着恭敬地送到了曾毅面前。 曾毅一摆手,道:“我不吸烟!” 包起帆有些尴尬,他这才想起,不光是小舅子得罪了曾毅,好像之前县长给自己派烟,自己也给拒绝了,他站在那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小舅子的事还好解释,可烟的事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吧。 曾毅没有纠缠这件事,他不跟包起帆计较,一是觉得包起帆这个人还可以再观察观察,二是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非常需要有自己的人马,包起帆这个时候送上门来,曾毅没道理拒绝的。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可是非常重要的,县里的大事小情,全靠办公室上呈下达,可以说县长的一举一动,都很难逃得过办公室主任的眼睛,他要给从中你搞点猫腻,或者是阳奉阴违,实在太容易了。与其提防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不如趁着包起帆犯错的机会,大度饶他一次,只要包起帆不糊涂,相信他总是会有所回报的。 退一步讲,如果包起帆实在不行,以后换他也不迟,但问题是要等到自己熟悉丰庆县的情况,要换也得换自己能用敢用的人上去。 “坐吧!”曾毅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包起帆哪里敢坐,负荆请罪还来不及呢,他道:“我就站着,我就站着好了!” “包主任在市委门前等了我两天,有心了!”曾毅提了个开头,然后就等包起帆来说下文了,新领导到任,地方肯定是要派人来提前迎接的,但一般都是在新领导在组织部报到了之后,而包起帆却在市委门前苦苦守候,要说这里面没有别的原因,曾毅是不相信的。 包起帆等曾毅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能有个表现和效力的机会嘛,何况今天还得罪了曾毅,更是要将功补过了,当下他道:“曾县长受上级组织部门委托,千里迢迢来到佳通,人生地不熟。我这个做下属的,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就过来为曾县长服务,二来呢,就是要把县里的情况向曾县长做个详细的汇报,以便协助曾县长尽管掌控县里的大局。” 说着,包起帆了看了自己小舅子一眼,他这段话讲得很漂亮,于公于私全都照顾到了。 小舅子很聪明,道:“曾县长刚来,很多东西好像还没来得及置办,我这就去买!”说着,他就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合住了。 “曾县长,我们丰庆县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县东是平原,这是我们县的经济重地,每年财政的大头,都是县东的六个乡镇提供的,其中以大丰镇、小王乡经济最好,是远近闻名的制造业基地;而县西呢,则是山地,收地理环境制约,发展不太快,前些年搞旅游产业,但因为县里不通高速,所以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几个投资商后来也撤资了。” 包起帆没有着急深入,而是先讲着基本的书面材料,只是讲完这些,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按道理来讲,我们县西的经济其实也不能算很差,比如说龙窝乡,就有大大小小煤矿十多处,质量产量都不错,只是因为管理和经营方面的原因,对县里的财政贡献不大……” 曾毅心道包起帆这个人很有点水平,听起来好像全是书面数字,但里面却带出了很多问题,就比如说这个煤矿,质量产量都不错,就说明卖得很火,这种开挖资源的产业,是一本万利的,可为什么对财政却没有贡献呢,这里面的问题就很值得追究了,很可能还连着县里的主管领导呢。 包起帆看曾毅有听下去的意思,就更加卖力,今天要是讲不到曾县长的心里去,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黑水镇位于大山深处,经济底子最差……;张庄乡的家具产业这些年发展不错……;开发区这两年引来了两个项目,只是还产生效益……” 包起帆一个乡一个镇地为曾毅介绍,但从乡镇稍微一引申,就把县里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比如说,某位副县长是从哪个乡干出来;某位局长又是靠什么政绩被提拔的;某个乡镇的领导最后成为了市领导,之后还出过什么级别的领导…… 别看这些只是顺口一提,曾毅却立刻对丰庆县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几乎哪位干部是从哪里走出来的,背后的靠山是谁,谁和谁可能会存在利益联盟,也都大概有了个判断。 这让曾毅对包起帆有点刮目相看,这位大管家,着实是有心了。 只是曾毅还发现一个问题,包起帆话里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了县里的常务副县长葛世荣。葛世荣是从龙窝乡走出来的干部,资历非常扎实,从副镇长、镇长、书记,然后再一步步到了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分管着全县几乎所有的实权部门,其中就包括了矿业局、开发区,其余还有财政局、公安局、司法局,并且负责联系人大政协、人武部、检察院。 这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土皇帝啊! 曾毅就稍稍上了点心,把包起帆话里所有能跟葛世荣牵扯到关系的节点,都记了下来。 讲了有半个多小时,包起帆终于把自己要讲的都讲完了,站在那里添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想喝水,又不敢动。 “曾县长,这就是我们丰庆县的基本情况了,你还有什么特别需要了解的?”包起帆问道,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幅恭敬的笑容。 曾毅摆摆手,了解到这些大概的情况,就足够了,自己还需要慢慢消化,他道:“辛苦你了,包主任,还麻烦你亲自到佳通来一趟!” “做好县长的后勤保障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一点都不辛苦,我会进一步提高服务水平,兢兢业业地工作!”包起帆松了口气,曾毅能说辛苦了三个字,这就是说,自己今天逃过一劫,但只是个记过,会不会追加处罚,就要看自己今后的表现而定了。 “我接到调令就赶到了佳通,这两天就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佳通!”曾毅说到,这是要送客了。 包起帆哪能不明白,立刻就道:“曾县长舟车劳顿,肯定是辛苦了,那我就不打搅你的休息了!”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小心翼翼放在了曾毅面前的茶几上,道:“如果有什么事情,我随叫随到。” 曾毅微微颔首,示意这个名片自己收下了。 包起帆就不再耽搁,客气一下,就退出了房间,等门合上,包起帆抬起衣袖就擦着脸上的汗水,今天真是太惊险了,但总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出了门,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小舅子,正站在车旁,手里大袋小袋,提了很多东西,都是刚买回来的,包括了一些洗漱用品、日常用品、甚至还有两身衣服。 “姐夫,情况怎么样?”小舅子立刻上前问道,表情关切。 包起帆摇了摇手,道:“暂时混过去了。” “姐夫,我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我实在不该乱指路!”小舅子看着包起帆,今天这个祸确实闯得大,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道:“这些东西现在送进去吗?” 包起帆摇摇头,道:“曾县长有点累,需要休息,等下午吃饭之前,我们再去一趟,把东西送过去。”包起帆就看着小舅子买来的东西,仔细检查着,看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两人也不敢离开太远,把东西放在车上,然后就守在小招等着。 “姐夫,曾县长好像太年轻了,有25岁吗?”小舅子小声问道。 包起帆瞪起眼睛,道:“给你讲过多少遍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今天的教训还不深刻吗!” 小舅子就闭嘴了,他只是想知道,这么年轻的县长,到底能不能镇住丰庆县的局面,葛世荣最近可是上窜下跳,没有一天的安宁,本来葛世荣是想整走原来的县长之后自己当县长的,现在被新来的曾县长截了胡,这岂能善罢甘休啊。 如果新来的曾县长水平不够,真是嫩瓜蛋子,可能就要步前任的后尘了,到时候又是灰溜溜离开丰庆县。 小舅子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能够来一位强势有力的县长呢,自己姐夫投靠过去,那也不吃亏,可现在就得打个问号了,或许投靠并不是个好主意啊! 包起帆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刚才自己汇报的时候,曾县长什么都没讲,甚至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问,但包起帆观察得非常仔细,曾县长把自己几处隐含的体外之意,全都听了进去,这肯定不是官场新手了。 再说了,曾县长也没有追究之前乱指路的事情,这是一个合格政客才会有的表现。要不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包起帆也就不会竹筒倒豆子,把县里的情况讲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他能感觉到,这位小曾县长虽然年轻,但还是有抱负的,而且异常理智冷静,是值得信任、靠得住的领导。 葛世荣,你个王八蛋等着吧,老子总会报仇的!包起帆心里恨恨想着。 第五一七章 上任 两天之后,是曾毅赴任的日子。 一早起来,曾毅洗漱完毕,就来到市委大楼前,等着黄松的出现。张善广也来了,是代表丰庆县来迎接曾毅的,同时还带来了县里的那部二号专车。 等了有十分钟,黄松从楼里迈步走了出来,两手操在背后,腰杆笔挺,精神抖擞,脚下皮鞋铮亮,头上头发油光水滑。在他身后,还跟了一名组织部的小干事,捧着黄松的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着。 黄松瞥了一眼,看到了丰庆县的车子,但却像没有看到张善广似的,而是对曾毅笑道:“小曾,我们这就出发吧,坐我的车子!” 说完,黄松就直接朝自己的座驾走去,后面的干事此时快走几步,就在黄松到达车前的一刹拉开了车门,同时一手高高抬起,遮住了车顶,以免黄松上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头。 张善广道:“曾县长,我坐您的车子跟在后面!”只要还没有正式上任,曾毅就不能算是丰庆县的二号人物,严格来讲,是没有资格乘坐县里的二号专车的,但是张善广还是把这辆车给带来了,曾县长上任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带什么车来迎接,是个态度问题,就算曾县长不坐,也得把态度表明。 曾毅点点头,就上了黄松的车子,干事合上车门,然后跳上副驾驶的位置,司机就发送车子,缓缓驶出了市委大院,张善广带着县里的二号车紧紧跟在后面。 佳通市的经济发达,路况就比较好,出了市区,车子就驶上了前往丰庆县的道路,一路上都是车水马龙,各种轿车、货车穿梭在黑色的柏油路之上,路的两边,几乎被各式各样的厂房给挤满了。 这让曾毅感慨不已,如果是在白阳的话,几乎是一出城,路的两边就全是庄稼地了,而佳通市的企业非常多,甚至一个镇上的企业数量,就会远远超过整个白阳市,这就是经济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极大区别。 出城二十里地之后,路两边的企业才少了起来,但还是零零散散能看到一些伫立在田地里的厂房。 丰庆县距离佳通市有六十公里的路程,四十分钟之后,就看到公路上横空架了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开放的丰庆欢迎您”。曾毅就知道,从这里开始,就算是进入了丰庆县的地界了。 车子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穿过了县界标志,因为地界处没有前来迎接的人,这跟黄松的级别有关。地方上最重要的工作的迎来送往了,根据下来人物的级别职务,在哪里迎接,由什么人迎接,什么人接待,那都有一整套不成文的规定。 黄松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按照这套不成文的规定,县里的领导班子成员是会在县城的入口做出迎接的,如果是市里的常委下来,那肯定就是在县界处进行迎接了,这就是级别不同、待遇不同。 同样是常委下来,下面还会根据常委分管权力的重要性,在迎接上做出一些微调,有的是政府口的人迎接,有的是党委口的人来迎接,而有的则是四套班子成员集体出迎。 黄松身处组织部要职,见官大一级,就算他不是市里的常委,但等到了县城的入口处,丰庆县所有在家的常委也必定是集体出迎。 “小曾以前来过东江吗?”黄松此时突然问了一句。 曾毅就道:“来过两次,年初在党校培训的时候,我曾被安排到东江来做调研课题。” 黄松面露微笑,心道曾毅还算诚实,曾毅的履历已经到了组织部,虽然上面的资料很简单,只说了何年何月担任什么工作,但令黄松诧异的,就是曾毅的一年三迁,白阳市高新园区管委会的主任,到党校镀金之后,立刻上挂到京城医院挂职锻炼,挂职期未满,又被调到丰庆县担任副书记、代县长,一年之内三次变动职务,而且明显带着提升的痕迹,这非常罕见。 饶是黄松这个老组织,也都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京城医院和丰庆县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两者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曾毅是不会被委任到丰庆县的,因为京城来的干部,很少有直接空降到县里的。 “这么说,小曾你对东江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了?”黄松问道,和别的领导不同,他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让人觉得非常平易近人。 “只是做了一个走马观花的调研,谈不上了解,我到丰庆县之后,肯定还是要先深入地了解实际情况,还请黄部长不吝赐教,多帮助、多指点!”曾毅讲得非常客气。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能有这个态度很好!”黄松淡淡笑着,道:“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嘛!不管是东江,还是佳通,这都是充满了活力的一方热土,很适合你这种年轻干部来施展抱负。” “谢谢黄部长的勉励!”曾毅客气道了一声,心道自己跟黄松也没什么交情,他怎么这么看重自己,是真看重呢,还是只是一句虚话? 黄松却不再讲话了,闭目靠在椅背里养神,黄松已经做了一任组织部的副部长,一任常务副部长,对于组织口的工作,可谓是里外皆清,他分析了好几种可能,却都不能很完美解释曾毅到丰庆县的原因。 偶然之间,他翻起了省里重要领导的履历,突然来了灵感,省长顾明夫可是来自南江省的啊,这个曾毅,不会是顾省长钦点的将吧? 对于这个猜测,黄松无法去证实了,但他觉得这是所有推测里最合理的一条了。 车子很快到达了县城的入口,丰庆县的现成恰好位于县域的中心位置,往东是平原,往西不到几里地,就是山区了,县城就坐落于山脚,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山间飘动的云雾。 公路边此时停了一条长龙,曾毅猜测得没错,县里的领导几乎全都到齐了,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在等着黄松的到来。 车子刚停下,一位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就走上前来,朝双脚刚刚落地的黄松伸出双手,热情道:“黄部长,欢迎您,同志们一直都盼着您能来呢,这不听说您今天来,同志全都自告奋勇前来迎接。” 黄松呵呵一笑,跟黑脸汉子一握手,道:“张书记,惊扰同志们,这多不好啊!”黄松心里很清楚,今天这个迎接规格有点高了,完全是冲着自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手里的这点权力来的。 “实在是黄部长在同志们心中威信太高,我拦都拦不住啊。”黑脸汉子爽声笑着,但态度非常恭敬,这是丰庆县的县委书记张忠明。 黄松一摆手,指着自己身旁的曾毅,道:“张书记,这位我想就不必再介绍了吧!” 张忠明就朝曾毅伸出手,道:“曾毅同志,欢迎你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曾毅一听,就知道张忠明的意思了,这话里分明有结盟拉拢的意思,难道张忠明在县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不太可能吧?不过,曾毅还是道:“张书记,我一定尽我所能,不辜负县委、县政府的期望!” 张忠明握住曾毅手的时候,使劲捏了一下,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肢体语言,其实他更惊讶的是曾毅的年轻,这么年轻的县长,张忠明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曾毅同志,欢迎你啊!”又上来一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斯斯文文,朝曾毅伸出手,话也很简单,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曾毅一看就明白是谁了,这肯定是县里的专职副书记宋明华,常委里排名第三,但分管的是党务、团委,手里没有什么实权,虽说如此,可手里还结结实实握着常委会的一票呢,曾毅初来乍到,当然能争取的尽量争取。他很客气握住宋明华的手,道:“宋副书记,初来乍到,还请多关照啊!” “曾毅同志,我可早就盼着你来了,有你来主持咱们县政府的大局,我终于是可以松口气、偷个懒了!”一位头发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挺着啤酒肚上前,个子不高,但嗓门不小。 现场的不少人,就全朝这边看了过来。 曾毅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平静的笑容,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位一定就是常务副县长葛世荣了。听葛世荣的口气,这明显是有些不忿啊,表面上是尊敬曾毅这位行政一把手,但其实是极大的不满,前任的县长被免之后,县政府的工作就是由葛世荣来暂时主持的,现在曾毅来了,他就得交权,他这是拿话顶曾毅呢。 “世荣同志,辛苦你了!”曾毅只是笑着讲了一句,并没有跟葛世荣多纠缠,还没上任,他可不想搞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看曾毅只是用中规中矩的话打发了葛世荣,大家一看没什么热闹可看,这才把注意力转移,重新回到了黄松身上。 一一握手认识,寒暄之后,众人就分别登车,朝县委的方向驶去,这次曾毅没有再乘黄松的车子了,而是上了县里的那辆二号车,送到这里,曾毅就算是进入自己的地头了,不需要再麻烦黄松了。 第五一八章 汇报工作 县委礼堂里,几乎座无虚席,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到齐。 张忠明和曾毅领着县里的班子成员,陪着黄松进入会场,下面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在主席台各自就位之后,张忠明弹了弹面前的话筒,然后一清嗓子,换上极严肃又热情的声音,大声道:“同志们,大家热烈欢迎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黄松同志为我们宣读市委的重要决定……” 会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黄松此时拿出一份盖着鲜红打印的文件,打开之后环视会场,掌声戛然而止。 “市委研究决定,任命曾毅同志为丰庆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拟提名为副县长、代县长人选……” 黄松一改平易近人的面容,表情严肃地宣读了红头文件,然后按照惯例,讲了一大段诸如“该同志有想法、有干劲、政治觉悟高、立场坚定”之类的套话,结束讲话之后,就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会场。 “下面,请曾毅同志讲话!”张忠明按照惯例,又请曾毅发言,这个发言相当于就是上任演讲了。 在南江的时候,曾毅的讲话向来很简单,因为不管是在南云,还是在白阳,他都有引以为傲的资本,但现在到了东江,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这里的人可不认曾毅以前的光辉往事。 “这次组织上派我到丰庆县,我感到很荣幸,东江人‘开明、进取、团结’的精神,世所公认。这些年,丰庆县的经济发展所取得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我为能够加入这个集体感到自豪,也感到责任重大……。我决心与全县干部融为一体,秉承东江精神,共同为丰庆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曾毅的讲话非常平淡,但中间却被掌声打断了好几次,台下的干部都很好奇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县长,只不过当曾毅的视线飘过来的时候,大家又赶紧低头,一幅认真聆听讲话的模样。 在张忠明、宋明华、葛世荣等班子成员一一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讲话之后,曾毅就算是正式就任了。 会议结束之后,县里的领导簇拥着黄松进了县委招待所,那里早已摆下丰盛的宴席,一是欢迎曾毅到任,二是款待黄松,县里凡是觉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挤了过来,准备认识一下新来的县长,也在黄部长面前露个脸。 进了宴会现场,黄松又换成了平时那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于是很多人都壮着胆子上前,要敬黄部长一杯酒。 “这样吧,我们共饮一杯!”黄松很豪爽,举起杯子,笑呵呵地看着大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黄部长海量!” “黄部长真是我们的好部长!” 县里的干部很激动,一番恭维之后,赶紧举杯痛饮,黄部长如此赏脸,自己怎么可以不兜着呢。 黄松放下酒杯,抬手压住准备上前的干部,笑道:“只此一杯,就此打住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黄某人嘛,大家可别搞错了情况,是不是啊?”说着,黄松就笑呵呵地看向了曾毅。 现场沉寂了几秒,然后再次喧哗了起来。 “黄部长说得极是!” “曾县长,我敬你一杯!” 现场的干部,又集体向曾毅发动了攻势,只是人人心里此时都开始琢磨了,看刚才的样子,黄部长似乎对这位新来的年轻县长非常看重啊,甚至都主动把风头让了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不能不想清楚啊! 葛世荣坐在一旁,脸上不动声色,那只肥手却在肚皮上不断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张忠明则是凑近了黄松不断地进行交谈,看脸上的表情,两人似乎交谈甚欢,但这是表相,还是真的交谈甚欢,就无从得知了。 曾毅可不想刚来第一天就被灌倒,和黄松一样,他也举杯敬了一杯,然后借口酒量不行,再也不喝了,在座的人里面,他地位第三,除了黄松和张忠明,也没人敢强迫他必须喝酒。 散席之后,黄松要赶回市里,曾毅和张忠明领着一班人员把黄松送走,酒宴便散了,刚才还很热闹的县委招待所,顿时冷清了下来。 张忠明此时来到曾毅的房间,陪着曾毅聊天,道:“曾毅同志,我们丰庆县的情况,用几个字可以概括:挑战与机遇并存,所以很需要像你这样具有积极进取精神的年轻干部来担当大任,上级这次派你到丰庆县来,是全县干部都期望的事情。” 曾毅很客气地道:“我一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曾毅对张忠明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有些话极像是拉拢,又像是警告,比如年轻,这也有暗指指曾毅经验不足、办事不牢的意思。 张忠明颔首,道:“你的大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后,举行个临时全会!” 曾毅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今天他只是被任命为县委副书记,至于代县长,则还要去县人大表决一下,等明年正式召开县人大全会,再次表决通过之后,曾毅才能算是正式成为县长。 张忠明又看着站在一旁的包起帆,道:“曾县长的住处和办公室都安排好了吗?” 包起帆立刻道:“都安排好了,办公室是重新布置过的,住处安排在了后面新建的二号小楼,再过几天就可以搬过去了。” “一定要照顾好曾县长的生活起居,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顾之忧,以便专心致志地为全县百姓工作!”张忠明又叮嘱了一句,就告辞道:“曾毅同志一路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 曾毅坚持把张忠明送出县委招待所,包起帆又跟着曾毅回到房间门口,道:“曾县长,那您就休息吧,晚上张书记以及县里的常委要为您接风洗尘,到时候我再来接您。另外,房间的冰箱里我让人放了各种饮料食品,招待所的食堂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包起帆一一介绍之后,直到看着曾毅进了房间,他才离开了房间门口,一步三回头,生怕还有什么没有照顾到的地方。 县城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葛世荣正坐在宽大奢华的沙发里吸着烟,在他的周围,围了有五六个人,这都是葛世荣在丰庆县的铁杆心腹。 “葛县长,这太欺负人了!我们县里最有资格来做这个县长的,就是您了,上面却派来这么一位小猴崽子,毛都没有长齐,他能有什么本事,我坚决不服!”一脸义愤填膺的,是龙窝乡的乡长王荣标。 “除了葛县长,我谁也不服!”附和的是县招商局的局长贾仁亮。 “葛县长,不管谁做县长,我们这些人全听你的招呼!”王荣标一脸的横肉,道:“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拿个主意。” 葛世荣翘着腿靠在沙发里,抬手弹了弹烟灰,却不为所动。原来的县长,是被葛世荣给整走的,葛世荣为了当这个县长,也是上下奔走,该使力的地方全都使力了,谁知道到头来却被曾毅摘了桃子,要说他心里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他现在对曾毅恨得是直咬牙。 “照我说,干脆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这么大一个县,弄个事情出来那还太容易?到时候咱们全推给他来处理!”贾仁亮捏着下巴,在这个团队里,他一向是以军师的身份自居的,“一个小猴崽子,他能见过多大的世面,到时候一定被吓得手足无措!” 王荣标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啊,县里棘手的事情,没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随便挑出几件扔给那个曾毅去处理,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处理好了,那是做县长应该做的,处理不好,那就是能力不足、难以服众,到时候这位新来县长的脸可就丢大了。 问题是,他能处理好吗? 做梦去吧,有我们这些人在,他就一定处理不好! 王荣标哈哈一笑,在贾仁亮的肩膀上一拍,道:“老贾,虽说你平时的馊主意多,但这个点子还真是不赖。” 众人也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齐齐看着葛世荣,等着葛世荣来拿主意。 葛世荣掐灭了手里的烟,道:“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乱来!”葛世荣能够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脑子还是好使的,他是恨曾毅,但自己现在连曾毅是什么来头都没摸清楚,就冒然出击,这或许能打击到曾毅,可万一对方的来头非常大,自己就算赶走了对方,也难免要吃板子的,搞不好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智者不取也。 众人心里都有些不服,但看葛世荣表情严肃,只好按下这个念头,反正来日方长。 “都散了吧,明天我要去趟市里!” 葛世荣摆摆手,又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他跟市里那位靠山的关系,可不是一般地硬扎,就算来了新的县长,那又如何呢,这丰庆县再大,也大不过市里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曾毅刚刚吃过早餐,包起帆就掐着点过来了,笑呵呵地道:“曾县长,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不错!”曾毅说着,又喝了口水,然后就准备起身出发。 包起帆抢先一步,把曾毅的公文包抓过来夹在肋下,就在前面带路,等出了门,门前停着那辆二号车,一个三十多岁的司机笔直站在车门旁。 看到曾毅,司机站得又精神了一些,道:“曾县长早!” 包起帆此时几个小快步上前,就把车门给拉开了,司机打完招呼顺手要开车门,却拉了空,一时好不尴尬,赶紧往旁边几步,两个人都站车门口,这还让县长怎么上车啊。 曾毅微笑点头,跟司机打了个招呼,道:“师傅贵姓啊?” “司机姓张,叫张伟,退伍的汽车兵,在县里开车已经有十多年了,技术好,人也稳!”包起帆就赶紧介绍了一下,他已经把自己小舅子从小车班给开了,就算曾毅大度不追究,他还是要表明态度的,另外,以自己小舅子那毛躁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待在小车班,迟早会闯更大的祸。 从县委招待所到县政府大楼,其实就几步路而已,步行的话,可能也就五分钟不到,乘车就一分钟的路程。 “县长早!” “县长好!” 曾毅进入县政府大楼,一路遇见的人,立刻退到一旁,恭敬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早!”曾毅一路招呼过去,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和在开发区当管委会主任不同,作为高新园区的主任,曾毅是没有资格配备秘书的,所以只是一个大单间的办公室。而这次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套间,最外面是秘书间,中间是会客厅办公区,在最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办公室摆了一整套红木的办公桌椅,贵气十足,会客用的沙发,也是真皮的,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红一白两部电话。 “包主任,几位副县长的办公室都一样吧?”曾毅问道。 包起帆就道:“标准都是一样的,只是您这间稍微大一些!” 曾毅也就不再说什么,标准这个东西,都是讲究入乡随俗的,南云和丰庆县同样都是县级,但办公标准肯定还是大有不同的,既然大家都是如此,曾毅也就无话可说了,新来乍到,最怕的是自己标准远远高出别人,这是一种变相的捧杀,让自己一个人坐在了火药桶上。 包起帆等曾毅坐下,熟练地去泡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端到曾毅面前,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厚沓文件,放在了曾毅面前,道:“县长,这是我们机关里所有工作人员的档案和资料,您请过目。” 曾毅知道这是要让自己选个秘书,但他并不着急,秘书既是领导的第三只眼睛,也是贴身的心腹,他的人选很关键,不能操之过急,他收下文件,道:“回头我看看!” “我让办公室里的小何暂时待在外面,负责端茶倒水,如果有什么其它的事情,您只管吩咐我就是了。”包起帆笑眯眯说着,比高新园区的李伟才还殷勤。 “好的,那暂时就辛苦包主任了!”曾毅客气说着。 包起帆的腰就低了几分,摆着手道:“不辛苦,不辛苦,为县长服务,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说完,包起帆又拿出一份文件,道:“县长,这是上周的县情简报,您过目。” 曾毅微微颔首,接过文件就看了起来,包起帆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生怕打搅了曾毅办公。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很快响了起来。 “曾县长,我是刘宏民,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想您汇报一下!”电话里传来副县长刘宏民的声音。 “你过来吧,我泡杯好茶等你!”曾毅笑着地讲了一句,自己第一天上任,刘宏民就来汇报工作,这里面的意思,其实就是尊重自己这位一把手,所以曾毅非常客气。 放下电话,刘宏民很快就来了,他这副县长分管的是文教卫工作,没什么实权,在丰庆县所有副县长的排名里,也只是比那位挂职锻炼、分管科技工作的副县长要高一名。 刘宏民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和和气气,带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白衬衫,灰西裤,人很精神,带着热情的笑容,道:“曾县长!” “坐,坐!”曾毅站起身来,亲自去为刘宏民泡了杯茶,递到了他的手边。 刘宏民慌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感激地说道:“曾县长,你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呢!” “是你太客气了!坐,坐吧!”曾毅在刘宏民的胳膊上轻轻一拍,就坐在了沙发里,刘宏民第一个过来汇报工作,给予了自己充分的尊重,曾毅自然是投桃报李,给足了刘宏民面子。 “曾县长,下周要召开全县卫生工作会议,我想请你过去给做个指导,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刘宏民看着曾毅,非常希望曾毅能够过去捧场。 “卫生工作关乎着全县百姓的生命健康,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到时候一定去参加!”曾毅没有把话说起,但态度却很明确。 “感谢曾县长对于卫生工作的支持……”刘宏民讲了一大段感谢的话,他在县里没什么地位,现在来了新的县长,肯定就要过来拜会一下,赶早不赶晚,但他没想到曾毅会如此支持自己。 曾毅也是做过卫生工作的,明白分管卫生工作领导的难处,他打住了刘宏民的话,道:“我们丰庆县的本地人口不算多,但外来务工的人员,数量非常大,刘县长主抓卫生教育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刘宏民一听,就道:“不瞒曾县长,我们最大的难处,就是如何做好外来务工人员的工作,卫生工作其实还好办,但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入学问题,始终都是个大问题。去年我曾经提议,要在县西的几个乡镇上,都建立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就近解决他们子女的入学教育问题,只是……只是教育局的同志,也是他们自己的难处。” 曾毅微微颔首,刘宏民能够主动提出这个提议,看来还是肯做事的,这个提议最后没能实行,估计是得不到教育局的支持。由此可见,刘宏民这位副县长确实比较尴尬,连他自己主管的教育局,好像都不怎么给他面子啊。 第五一九章 发火 “虽然我对丰庆县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也觉得刘县长的这个提议非常好,是一项实实在在的大好事。” 曾毅对于刘宏民的提议给予了肯定,就算他不了解丰庆县的情况,但也了解白阳高新园区的情况,不管在哪里,外来务工人员总是最辛苦的那一个阶层,为了生计而不得不背井离乡。他们把年迈的双亲和年幼的子女留在老家,自己一个人孤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一年到头,钱赚不到多少,既无法赡养家中的二老,又无力照顾年幼的子女。 在有的地方,甚至家中的老人去世,尸体腐烂了都无人知道,而年幼的小孩因为缺少父母的贴身关爱保护,发生意外和不幸的概率也是非常高。 相信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对父母,愿意狠心把自己的小孩留在老家,教育没人管,被别人欺负了也没人撑腰,这样的小孩也是很苦的,相信只要有条件,他们肯定会把子女带在身边疼爱的。 曾毅说道:“没有外来务工人员的辛勤劳动,就没有我们丰庆县的经济发展,只有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我们的经济才能取得长久的发展。” 刘宏民顿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之前他把这个事情提了很多次,可惜原来的县长只关注招商引资,对于建农民工子弟学校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而刘宏民又跟常务副县长葛世荣的关系不怎么融洽,所以是处处碰壁,非但县里不支持,就连他分管的教育局,也是推三阻四,把刘宏民气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事一直拖到了现在,毫无动静,刘宏民自己都死心了,谁知今天只是顺着新来县长的话题往下随口一讲,没想到就获得了新来县长的大力赞同。 “曾县长,只要您支持,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刘宏民情绪有点激动,大声地表着态。 曾毅笑了笑,道:“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没有道理不支持的,这件事我会关注。” 刘宏民就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的大概构想,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也不敢太耽误曾毅的时间,只得起身告辞,准备回去之后拿个详细的材料出来,好再做一次汇报。 在刘宏民之后,其他的几位副县长,也过来坐了一会,说话都很客气,但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接下来,县里的各个局部委办,以及下面的乡镇的领导,也都打来电话,纷纷表示要来汇报工作。 光是接电话和应付这些事,就耗费了曾毅两天的时间,到了第三天,这些电话才几乎没有了。 静下来仔细一想,曾毅发现有那么几个部门,好像是有些内在默契的,比如龙窝乡、矿业局、招商局,他们也打电话来要求汇报工作,不过打电话的却是副手,一把手统统都不在单位,而其它的单位,都是一把手亲自打电话的。 曾毅淡淡一笑,看来有一些人,对于自己前来丰庆县的事实,似乎是极度不满意啊。 下午刚上班,包起帆就敲开了曾毅办公室的门,笑眯眯地请示道:“县长,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曾毅放下手里的一份文件,站起身来,道:“现在就走吧!” “好!”包起帆一点头,立刻上前捧起曾毅的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按照事先的安排,曾毅今天要去视察审计局。曾毅作为代县长,负责政府的全面工作,什么都可以管,但重点分管审计局和监察局,所以曾毅就将视察的第一站,定在了审计局,通知昨天就已经下达了。 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廊下,这次他的动作很快,没等曾毅来到跟前,他就一把拉开了车门,没有让包起帆再代劳。 不过包起帆还是挤上去,抬手遮住车顶,道:“县长,小心!” 等曾毅上车之后,包起帆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随即车子驶出县政府大院,朝审计局的方向驶去。 审计局位于县城的最西边,丰庆县因为经济发达,城区比南云要大了很多,也更繁华,这几年县城规模的扩张速度非常快。为了带动新建城区的繁荣,县里前年出了个政策,要求把县里很多局部委办的办公地点,都逐步迁到了城西的新区里去了,审计局就是第一批迁出去的。 车子往西驶出三条街道,然后拐上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大路,往前走了两百多米,司机就道:“县长,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故。” 说着话的同时,车子的速度就放慢了,只要情况不对,司机随时都准备调头就走。 包起帆抬眼往前一看,心跳猛地加速,好家伙,前方不远处的路边,黑压压至少围了有一百多号人,把路面都给挤占了一半,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包起帆心中觉得不太妙,就想命令司机调头,但看曾毅坐着没发话,他只好捏着一把汗,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什么意外的事。 车子再靠近一些,就能看清楚前面的情况了,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跪在一栋大楼前,在他身旁的地上,铺着一条席子,上面有铺盖,似乎躺着一个人,但看不真切。周围围了不少人,正在指指点点。 “停车!”曾毅就下了命令,等车子停稳,就推门走了下去。 包起帆急忙追上来,挡在曾毅的前面,一幅绝不让开路的样子,道:“县长,前面人太多了,情况极其混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坚决不让你过去!要过去也是我先过去,等县局的人赶过来,你再上前也不迟。” 曾毅一摆手,就把包起帆推到了一旁,直接朝不远处的人群走了过去。 包起帆一看拦不住,只好急得朝司机猛打眼色,示意司机赶紧通知求援,然后紧紧跟了上去,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县长出了意外啊。 往前走了几十米,就来到了人群的外面,曾毅抬头一看,心道好阔气的一栋楼啊,就问道:“包主任,这是什么地方?” 包起帆抹了一把汗,道:“是县教育局!” 曾毅就冷笑了一声,据刘宏生的说法,教育局一直借口教员不足、资金不足,不肯同意建民工子弟学校,建学校就没钱,可盖这么豪华的办公大楼,却一点都不缺银子啊。 拨开人群走进去,曾毅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不到二十岁,好像是个高中生的模样,而躺在铺盖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脸色很差,一看就是有病有伤。可能是在这里跪得太久了,高中生的两腿不住打颤,脸上冷汗直流,但仍然倔强地跪在那里。 在高中生面前的地上,有一块小小的牌子,白底黑字,“恳求教育局的领导救救我父亲!”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道:“这孩子太可怜了!” “是啊,要不是没办法,谁会做这种事啊!” “听说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个民办教师,在县东山里教学,前不久上山接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滑下了山,把腰给摔断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送到医院治了几天,但手术费太贵了,他们掏不起,就被赶了出来!”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果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这帮天杀的狗官,有钱盖楼买车,却没钱给一个民办教师看病,真是气死我了!” “听说教育局的局长,以前还跟这位民办教师在一个小学干过呢。当时他还不是局长,是校长,他看学校的一个女老师长得漂亮,就想强暴人家,结果让这位民办老师给撞见了,被狠狠揍了一顿,所以怀恨在心,别的民办老师都转正式了,却死死卡住这一位。” “还有这事?” “反正我信,我早就听人说了,这位局长色得很,下面不少女老师都遭了秧!” “气死我了,如果让老子撞见他这个狗官,我非宰了他不可!” “兄弟,低声点,别乱说!这种事咱们遇见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路人一边议论,就有几个大胆的好心人上前,从自己口袋拿出一些力所能及的钞票,放在了那位高中生的面前,安慰了几句。高中生道了声谢,给这些好心人磕头。 “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教育局的大楼里,此时走出四个结实的壮汉,一看就是教育局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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