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要不是莹莹钟情著名音乐家虚舟子," "只能以徐菲全球第一琴师徒弟的身份接近他,我也不会娶一个进过会所的女人。" "我确实是富豪,但我的钱只给莹莹花。" "至于那个孩子,我从来都不想要。" 1 每一个字落入耳中,我拨弄琴弦的手指开始剧烈颤抖。 指尖传来的震动让我几乎握不住琴拨。 胸口仿佛被重物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身后的舞者依然在表演,但我已无法控制面前的古筝。 视线变得模糊之际,我想抬手擦泪,却听见"嗡"的一声响动...... 琴弦断裂了。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格外刺耳。 音乐戛然而止,引得台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 在那些目光中,也有付林舟的视线。 这一年来,他的眼神总是带着纯真与呆滞。 而现在,他看向我的眼神锐利又冷漠,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却忘了自己为隐藏身份戴着面纱。 兴致被打断,拍卖会的贵宾们开始表露不满。 在他们发怒前,经理匆忙上台换了另一位乐师,迅速将我带下了舞台。 我来过这里三次,今天是第一次出现失误。 她本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在看到琴身上的泪滴时噤了声。 刚才,她也坐在台下,将那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她原本心中还在谴责一个男人如此算计一个女人。 可刚才一瞥,她认出了付林舟。 之前,她还不禁感叹付林舟对我的深情付出。 但听到事实真相后,她眼中满是同情:"世上所有男人都是负心汉,你千万别想不开。" "今天的酬劳照常给你。"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之前听到你琴声的花老板还念叨着你,让我再问问,你要不要去京市烟雨楼?" 2 烟雨楼是京市规模最大的文娱公司。 那里汇集了全国知名的音乐家和歌手。 花老板欣赏我弹奏的琴音,想要培养我。她希望我前往京市,但因为担心遇到曾将付林舟打成傻子的权贵,我一直不肯离开C市,生怕他再次遭人欺凌。 然而我的担忧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如今,再次收到邀请,我没有拒绝,只是紧抱着怀中的琴,嗓音嘶哑地说:"我去。"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决绝。 经理闻言一愣。之前她问过我三次,我都没有应允。 现在听到我答应,她眼中满是喜悦:"你能想开就好,去了京市,你的前程会更加辉煌。" "今晚我就通知花老板,让她派人来接你,可以吗?" 她有些急切,我却摇头:"给我点时间,我想和付林舟办理离婚。" 听我这么说,经理应了下来。将我送入休息室后,她便去忙别的事了。 从窗口望去,乐声再次响起,我不由垂眸,一眼就看到了付林舟。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引起他的注意,而我却盯着他身上昂贵的西装出了神。那套西装的价格,足够我们生活大半年。 3 一年前,徐家破产倒闭,父亲跳楼自尽。继母为了卷钱逃跑,将我送给债主卖进了会所。 那时,一直关照我的老师也已去世。我以为,我的命运就是沦落风尘,永远无法脱身。 但就在那天晚上,付林舟将我赎了出来。 我们是邻居,也经常见面,但关系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的青梅竹马。他挥金如土的举动让我忐忑不安。 我说:我会努力赚钱,把这笔钱还给他。即使他富可敌国,不在乎这些钱。 但那天晚上,他向我表白爱意。 "小菲,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这辈子绝不会辜负我,红着眼眶恳求我别拒绝他。我心软答应后,他兴奋地带我回付家准备婚事。 然而在会所时,有个权贵看中了我。那人本想将我带走,却被付林舟捷足先登。 于是,付林舟因替我出头被打得遍体鳞伤。眨眼间,他满身是血,智力也受到损伤。 第二天,付家产业被查封,他从此一贫如洗。知道此事的人都说,我一定会抛弃他。 但他是因我才变成这样,我怎能弃他而去? 于是,我花了9.9元拉着他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发誓要用一生照顾他。 这一年里,他虽然智力受损,却对我倾注全部心意。我努力打工挣钱,在贫民区租了一间小屋。 一年过去,我怀孕了。我以为,我们的幸福即将到来。 可现在,我美好的梦想被彻底打碎。碎得连渣都不剩。 4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心肺仿佛被撕裂。我猛地站起,想要离开。 但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今天我们真是幸运,居然能听到全球第一琴师弟子的琴声。" "是啊,听说,琴师的弟子叫苏莹,路过C市听说这里今天有音乐会,想借此地弹奏一曲。" "苏莹"两个字传来,让我下意识回头。 我认识苏莹,她是付林舟的表妹。只是在付家出事前,她就去了国外,所以付家只剩下付林舟一人。 但台下付林舟的话中,满是对苏莹的爱恋。 我想见见这个能让付林舟爱到骨髓,即使她嫁给别人也不在乎的姑娘。然而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姑娘怀中抱着的琴上。 霎时间,我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那把琴,是我老师留给我的遗物。 一年前,在安顿好与付林舟的住处后,我把老师留下的琴取了回来。但那天,一群人踹开家门,抢走了我的琴。 因为是老师的遗物,我拼命想抢回来,却被付林舟紧紧抱住。 他泪眼朦胧,满是惊恐:"小菲,不要过去,他们会打死你的。" "我不能没有小菲......" 最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琴被抢走。 之后,这一整年总有三三两两的地痞流氓出现。他们或抢走我的钱包,或打砸我买的东西。 我担心他们伤害付林舟,一次次忍让,一次次搬家,却始终无法摆脱。 在被混混推倒伤了胎气后,我便偷偷来到拍卖行,想多赚些钱,保住腹中胎儿。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非偶然。付林舟身边的人说,那些地痞流氓,都是他安排的。 我的琴,也是他故意抢走给苏莹的。 5 付林舟听到人群的议论,立刻抬头,看向苏莹的眼中闪烁着星光。那种光芒,我从未在他看我时见过。 他迫不及待想上前,却怕影响心上人,强行克制住了自己。 苏莹登台,拨动琴弦。台下无人懂她与这琴不相匹配的技艺,只一味地称赞。 有那么一刻,我想冲下去,夺回我的琴。但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也没人会相信我才是全球第一琴师的弟子。 恍惚间,付林舟带头喝彩,举牌打赏十亿。 两人目光交汇,付林舟那句"我的钱,只给莹莹花"如魔咒般回响,刺得我眼眶通红。 从前每次下班,付林舟都会捧着我长满老茧的手心疼地说:"小菲太辛苦了。" "等我康复了,我也去工作,再也不让小菲受苦了。" 他字字真诚,我全盘接受,四处寻找能治疗智力障碍的医生,期盼他能恢复正常。 但他的傻是假装的,对我的爱也是假的。我们之间,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梦,虚幻又可笑。 6 至此,我不再逗留,从后门离开了拍卖行。 换回在地摊买的衣服后,我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小院。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旧。 桌上,还放着一把破旧难看的木琴。 琴被抢走后,我失落了很久。付林舟不想让我难过,偷偷做了这把琴:"小菲,对不起,没能帮你把琴抢回来,是我没用。" "这是我做的,补偿给小菲好吗?" 我以为,他不知道那琴对我的意义,藏起心中的伤痛,接过了他给的琴。当时的甜蜜涌上心头,如今却只剩苦涩。 此刻,我才明白,他口中的补偿是什么。 但这样廉价又虚伪的补偿,我不稀罕! 抬手间,我抓起琴,猛力砸下,任由琴弦断裂,底板碎裂。木屑飞溅,就像我破碎的心。 发泄完,我的力气也被抽干。腹部隐约的疼痛让我不由皱眉。 这时院外传来轻声交谈。声音入耳,我便知道,是付林舟和苏莹。 "莹莹,就送到这里吧,你能回来看我,我很开心。" "你快回国外吧,缺钱了,就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句句叮嘱,满是关爱。 苏莹看着他身后的门,突然红了眼:"表哥,虚舟子不肯娶我,他太风流了,即使我获得了全球第一琴师弟子的名号,也只能和他交往两个月。" "知道他从未想过娶我后,我就不打算再去了。" "表哥,你和徐菲离婚好不好?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她的话让眼前的男人一愣,随即涌上巨大的喜悦:"好,表哥娶你,我今天就和徐菲离婚,到时候,按照你喜欢的传统仪式,十里红妆,表哥娶你。" 得到想要的回答,苏莹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讥讽地看了院门一眼。 将这番话听在耳中的我脸色惨白,心底充满苦涩。 这些话,付林舟曾经也对我说过。但他却装傻,让人演了一场戏。 除了结婚证,他什么都没给我。我工作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故事。 他们赞叹付林舟深情,要我好好珍惜。但事实上,他深情的对象,从来不是我。 7 泪水滑落的瞬间,付林舟推开了门。 看到我站在院子里,他立刻恢复了傻气:"小菲,你回来了,林舟好想你!" 他扑过来抱住我,似乎试探:"小菲有没有听到外面的鸟叫?真烦人。" 我摇头,他才注意到我满脸泪水。一时间,他心中一空,连忙问:"小菲,你怎么哭了?" 在看到脚下四分五裂的琴后,他沉声道:"那些人又来了,还砸了你的琴,是不是?" 他问,我却始终不答。无奈,他只能不断给我擦泪。 为了哄我,他找了两块木板,给我递上纸笔:"小菲写一下自己的名字好吗?" "我不认字,但我想重新给小菲做一把琴,再刻上小菲的名字。" "这样,小菲就不难过了!" 四目相对,他眼中满是真挚的爱意。但他让我写的地方,却是离婚协议和各种合同签字的位置。 他认为我只懂音乐,不懂合同。但我什么都明白。也知道他不可能再爱我。 我握着笔,鼻尖发酸,但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墨迹在纸上晕染,就像我模糊的泪眼。 本来我就想和他离婚。现在他替我解决了这件事,我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会带着腹中的孩子,远离他。 8 拿到我的签名后,他眼中满是兴奋,甚至没再看一眼我落下的泪。 次日,C市首富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传开。他甚至在网上给祝福他和苏莹的人都发了红包。 没人知道,现在的首富,就是当年的付林舟。也没人知道,我和他做了一年夫妻,却从未得到过他的一分钱。 接下来几天,付林舟总是不见踪影。他说,他在给我做琴。 但我清楚,他在准备他和苏莹的婚礼。我也不追究,只默默收拾行李,联系了花老板。 等到明天,我就会彻底离开。 晚上,付林舟回来了。这几天,我不再和他同床共枕,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冷淡。 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烦躁,但看着我的睡颜,他还是没有开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压下躁动的心,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爱的,是苏莹,无需在意我。 我不管他在想什么,只在日出时,准备离开。 门外,付林舟看着我手边的行李箱,立刻红了眼:"小菲,你去哪?" 他开口,眼中满是懊恼。一年来,他养成了习惯,此刻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许厌烦。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装傻,明明可以直接和我坦白,却始终开不了口。 "我找到一份出差的工作,做几天,有5000块钱,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我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破绽。 他没再多问,给我递了杯水:"喝点水,别太累,记得你还怀着孩子。" 我随意点头,将水一饮而尽。走到巷口后,我毫不犹豫上了花老板的车。 我以为,从此我就自由了。付林舟不爱我的孩子,那我就自己爱。 但上车才半小时,我的腹部就开始剧痛。不久,我的腿间浸满了鲜血。 花老板脸色大变,连忙将我送往最近的医院。 "这位小姐,您怀着孩子怎么能喝浓缩红花煮的水呢?" 医生皱眉,我却如坠冰窟。今天,付林舟递给我的水,夺走了我的孩子。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谈话声。有人柔声撒娇:"表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允许有人和我们未来的孩子争家产。" 苏莹的话传入耳中,我的泪再次滑落:付林舟,你好狠毒...... 片刻后,花老板轻声问我:"要不要再留几天?" 我摇摇头,撑着身子起来:"今天,我们就走。" 从此,我与付林舟,再无交集。 9 几天转眼过去,人人都知道了首富即将结婚的消息。 婚礼当天,酒店门口挤满了想沾喜气,得红包的人。 这些天,付林舟忙得不可开交。想到今天终于能娶到朝思暮想的人,他应该欣喜若狂。 但现在看着完美的一切,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闭眼,满是徐菲的面容。 此时,他才想起,已经三天没回那个小院了。想到那杯用红花煮的水,他心里有些堵塞,情绪越发焦躁。 婚事就在眼前,他却忍不住派保镖去小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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