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伍佯装不屑,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这单没难度,不太过瘾,以后要都这样可就没意思……” 小伍跃跃欲试,又蓦地噤声,车厢倏忽安静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抬头看李道。 李道从内视镜中睨他一眼,绷着唇,没言语,冷硬的面部轮廓在路灯映照下明暗交替。 小伍拿胳膊肘拐顾维,偷着和他使眼色。 顾维暗骂,缓和道:“算是完美收官。”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看托谁福?”他得意挑眉,装腔作势地踹了脚驾驶座的椅背:“许大卫你悠着点儿开,我妹在后备箱呢。” 许大卫眼睛盯着前方,正心无旁骛,被他这么一吓,没好气:“嫌快你来开。” “找练是吧!” “练呗!”许大卫扬声。 李道略转头,平声开口:“再欺负别人,我卸你腿。” “我腿招你惹你了?” “它踹我车,皮子刮花了,你说该不该卸?” 顾维不服:“怎么就知道跟我来劲呢!你怎么不说别人?” “别人不招欠儿,就你欠儿。” 笑骂不断,气氛回来。 李道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纪,嫂子带着孩子到宁关了?” 纪刚说:“到了,昨天就让她们先过去,在机场附近找一家旅馆待着,明天在机场汇合。” 李道点头,“安排好就行。” 又行一段路,“道哥。”许大卫突然沉声:“前面有警察。” 几人心中俱是一惊,绷直了身,迅速把目光投出去。 前方不远停着两辆警车,红蓝警灯在夜空中交替闪烁,警察站在路边,正拦截出城车辆。 许大卫放慢车速,声音微凛:“要不要掉头?” 李道眸色一瞬漆黑锐利,从袖口拨出腕表看时间,整个人沉在座椅里,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让人无法捉摸。 车还在缓缓向前行驶,他不开口,后面小伍已经坐不住。 “哥,咋办啊?” 李道开口:“往前开。” “什么?”顾维不禁前倾身体:“衣服工具和金子可都在后备箱呢,何况还有个大活人,一旦被逮,今晚也就交代了。要不先回吧,再想办法出城……你倒是说句话啊!” “现在掉头更起疑。”李道默了半秒:“事发不到一小时,里面那几个女人绑得牢,逃不开,打晕的老头也没那么快清醒,应该还没人报警。” 李道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我们现在应该忌惮的不是警察,而是郭盛的人,他一旦知道我们背叛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后视镜中看顾维:“再发现他小情人也不见了,恐怕会立即采取行动,所以现在必须出城。” 顾维眼睛一瞪,支支吾吾:“别看我,是她非要跟着的。” 李道没搭茬,稍微侧头示意许大卫,许大卫被他刚才那番话一点,想明白了,没进车流里稍稍加速。 李道:“都坐稳当喽,表情别露。” 这么些年,每个人都吊在刀口上过日子,生怕头顶上那根弦断了,也就送命了。 缓缓靠近。 李道率先挪开目光,松下肩膀:“查酒驾。” 大家这才缓了一口气。 许大卫对着探测器吹气,表情比较淡定。 车内几人的视线却依旧戒备,做贼心虚地看着那交警一言一行,生怕他一个高兴去车尾掀后备箱。 交警往里面看了眼,“再吹一次。” 许大卫照做。 对方看看屏幕上的数字:“好了,走吧。” 许大卫摆手点头。 夜间十点半,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时是十分钟后。 金店四周拉起警戒线,警灯闪烁,有人正给老王包扎,身边站着警员询问笔录。 “我正关门准备打烊……嘶……”他坐在台阶上,疼得躲了下:“有几个男人突然冲进来,我一看情况不妙,打算拿腰上的电棍吓吓他们,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警员问:“看清他们长相了吗?” “没有,都捂得很严实。” “一共几个人?” “四个……不不……五个?”老王为难:“不对,好像四个吧……我一时也没看清。”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警员,警员回头:“周队。” “怎么样了?” 警员随着周新伟绕过货车,进入金店:“货车几乎贴着大门停靠,他们利用这个盲区进入金店并遮挡外界视线,监控全部被毁,丢失大量金银首饰和金条,由于结算时间已过,所以现金不多。” “有人员伤亡吗?” “当时已经打烊,所以没顾客,几名店员被困在更衣间,没受伤,但吓得不轻。”警员向后指了下:“报案人是保安王荣发,被人打晕,目前看身体状况正常。” 周新伟点点头,拉开防盗门观察了一番。 警员说:“门上没有砸损痕迹,里面的保险柜也完好无缺,都是用密码打开的。” 周新伟略微一顿,看向他。 警员止住话。 周新伟:“你继续。” “我们询问过现场店员,有一名人质被他们带走了。” “是谁?” 警员说:“叫顾津。”他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是这家金店的销售经理,23岁,独居,租住桂林路绿洲花园13栋,我们查到她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也在本市,叫顾维。男朋友尚家伟,不过一个月前已经分手了。” 周新伟翻看着资料:“顾维什么情况?” “他的信息比较少,28岁,无业,但可以查到家庭住址。” 周新伟略微沉思:“先联系顾维,要尽量安抚家属情绪,除此之外,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辅助我们展开调查。” “是。” “还有其他的吗?” 警员摇头:“这伙儿人手脚麻利,没有留下任何皮肤纤维或指纹供我们做DNA比对。小刘他们在后巷。” “好,我去看看。” 周新伟把资料交还给他,系紧衣扣,推开后门。 窄旧的巷子里架起明亮的探照灯,他招手喊道:“小刘。” 小刘跑过来。 “你那边什么进展?” 小刘说:“这一大片儿都是政府规划的拆迁区,很久之前就已经没居民了,只有巷口有监控,但他们没往那方向跑。” “一共几条路线通往大路?” “四条。” “不能根据路径走向,在马路的监控上截取跟踪吗?” 小刘为难地说:“这片区域实在太大太破了,他们很可能没按四条路径走,从墙豁子或是狗洞不一定窜到了哪里,所以追踪意义不大。” 借助头顶的照明,周新伟眯眼看去。 面前的房屋零落不堪,到处都是坍塌的墙体和散落的砖头,杂草枯枝顺缝隙里钻出来,垃圾污水遍地都是,满眼破败。 小刘犹豫着问:“您看,会不会是那伙人干的?” 小刘所指,是近几年来本省内有名的盗窃团伙,他们有组织有预谋,针对珠宝展厅拍卖会等场所,进行高智商犯罪。他们行窃过程诡秘谨慎,样貌不详,身份不详,人员构成也不详,收尾干净,半点痕迹都不留。 周新伟是刑侦二队队长,主要负责这伙人的案件,时至今日,仍无头绪。 “犯案手法不太像。”提到他们,周新伟眼神暗了暗:“他们不会选择有人在场的情况行动,这几年来,只盗不劫,手法利落有序,不会像今天这样没有章法。” 小刘点点头。 他沉沉叹了口气:“尽快同交警等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封锁高速、车站等地。”他顿了顿:“告诉他们,搜查重点是一位叫顾津的女士。” “是。” 却在此时,许大卫驾驶着普拉多,早已逃之夭夭。 他紧踩油门,速度直接飙到一百二,将上陵这座城市远远抛在后面。 路灯划过车身,风驰电掣,如一道流光。 一小时后,下高速,来到宁关。 车子停在郊区一处民居外,开了后备箱,小伍和纪刚抱着东西先进去。 顾津窝在最里面,有转醒趋势,眼睛睁开那么几秒,没撑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维松下紧绷的身体,轻舒一口气,将她小心翼翼抱出来,走向门口。 许大卫去后面荒地处理那堆衣服,他淋了汽油,环手点一根烟,将将吸尽时,曲指弹了出去。 突然间,荒草之上,火光炸开。 天边仿佛被点亮,细小尘埃同浓烟一块儿向上翻滚,如无数黑色蛾子,扑腾着翅膀,四处逃窜。 李道插兜站在不远处,略弓着背,双腿岔开,火焰在他双眸里燃烧。 没人知道他心中想什么。 他目光很深,许久都未挪开视线,直到一双手臂从后摸索过来,环住他的腰。 “我就知道,你会平安回来。” 李道没动,也没回头,“一切正常?” “嗯。”女人脸颊贴上他宽厚的背,隔着衣料,仍能感觉到他脊骨处那道深深的凹陷:“我这里这么偏僻,能有什么不正常?” “正常就好。” 女人叫杜广美,一头披肩长发,妆容精致,身上只穿一件单薄裙衫,细细勾了着曲线。 她把他的身体搬过来,抬起头,高高仰视着他:“这几个小时好难挨呀,简直度日如年。”杜广美微微紧着眉心:“我很担心你。” 李道从裤兜里抽出手,在她鼻尖儿上捏了一记:“你还有心呢?” 他轻笑,却带几分轻佻凉薄。 杜广美也不在意,皱皱鼻,身体贴过来,宽领下肌肤雪白,微微挺起胸,在他怀里若有似无地蹭了蹭,“瞧你把我说的,没心肝儿的恐怕另有其人。” 李道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稍微下移:“旷了?” “难道你不想?” 李道看她几秒,把人挡开,插着兜迈步走在前:“进屋吧。” 第 3 章 顾津醒来眼前一片黑,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周遭气味很陌生。起先大脑空白,等到渐渐回忆起今晚的遭遇,眼睛也已适应黑暗。 余光中有道影子,鬼魅般浮在她旁边,她心中一颤,下意识弹起身体,张口喊叫。 夜很静,她叫声尖锐刺耳。 旁边的黑影突然跳起来,扑上前捂住她的嘴。 “嘘!别叫,别叫,大家都睡了。” 惧怕令顾津本能向后躲避,然后发现手脚是自由的,便冲着眼前的黑影乱抓一气。 “嘶!”那人手忙脚乱:“津津,是我!” 听到这个称呼,顾津倏忽一顿。 月光寡淡,但足够看到彼此眼中闪烁的那点光亮,动作和说话声都停止,只有混乱的喘气声。 黑影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可别叫了,我的小姑奶奶。”他抹把汗,悄声说:“我现在把手拿开,别弄出大动静,那几个刚睡……” “顾维?”她想确认。 顾维嗓子蓦地卡住。 他不太敢直视黑暗中那双眼,迟疑几秒,摸摸鼻子:“啊,是我。”声音小下去。 “今晚,是你?” 顾维知道她是问打劫金店这件事,躲开她的视线,心虚地点点头,意识到她可能看不见,又小声应了句。 顾津卸下力气,控制着发抖的身体,她知道顾维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牵扯到自己。用几秒钟的时间消化这件事,顾津突然掀开棉被,双脚顺到地上摸索鞋子。 “你要干什么?” “我回家。” “等会儿,你听哥说。”他上前阻拦。 “滚开。” 顾津推撞他,直接跳到地上,跌跌撞撞往前奔。 “顾津!”他低呵,把人一把捞回来,不轻不重按坐回床上:“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句话?” 顾津抬眸恨恨瞪着顾维,黑暗中都是她气愤的粗喘声。 顾维拎把椅子坐在她面前,默几秒:“哥带你离开这儿,行不行?” “去哪儿?” “出境。” 顾津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次出去永远不再回来了,这儿没有亲人,我不可能把你自己留下。” “所以就用这方法?” “顺道……”他清清嗓,改口说:“我知道你脾气,好商好量你肯定不会搭理我……” “我哪儿也不去。”顾津忽然高声。 “你听哥……” “你不是我哥!咱俩早就没关系了!”顾津激动地跳起来,直直跪在床上:“看看这些年你做那些缺德事儿,哪里配当别人哥哥?我之前要你别违法乱纪踏踏实实找个工作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现在跑来跟我谈亲情,是不是有点虚情假意为时太晚了?那些钱不是自己劳动得来,你花着还心安理得,不怕有一天遭报应么?” 她嘴皮儿溜得很,蹦豆子一样控诉,眼中通红,越来越晶亮。 “是是,哥对不起你。”顾维知道她委屈,一句也不辩驳,只说:“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保证金盆洗手,我们一起离开好好过日子。” 顾津吸吸鼻:“你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 “这次真的。” “我不信。”她去推他。 又闹起来,正争夺不下,毫无预兆间,房间骤亮。 顾津一个膝盖跪在床上,另一只脚踩着地面,眼睛一刺,下意识抬手遮挡住。 安静了几秒,“大半夜的,这是唱得哪一出?”声音低而懒散。 顾津微顿,拿开手,看见门口站个男人。 先入眼是一副精壮赤裸的上身,接近麦色的皮肤隐隐泛着油亮色泽,脖颈和胸膛一片不正常红晕;下面套着牛仔裤,没有腰带,松垮垮卡在胯上,呼吸间,腹部肌肉带起强烈的力量感。 顾津目光避了避,又没忍住去看他的脸。 剑眉,高鼻梁,内双眼。 顾津后脑一炸,当即认出这眼睛。 那人手还停留在墙边的开关上,见她投来目光,视线也锁定她。 不知为何,她面对顾维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收敛起来,咬紧下唇,下意识逃开视线。 “不乖?”李道朝她略抬下巴,问的却是顾维。 顾维抹了把脸,刚才这通折腾出不少汗:“没事儿,说通就好了。” “大卫鞭子在车上,用不用?”这话绝对不像开玩笑,他眉间藏着浅显的川字纹路,可能被打扰,表情很是不耐。 “甭添乱。” 李道:“你先出来。” 顾维看了看李道,对着她一时也没办法,于是闷头走到门口。 李道倚门边,开口对她说:“你哥惯着你不代表别人好脾气,皮子紧了吭一声,我帮你松松。” 顾津踩着地的脚不自觉缩了缩,瞄他一眼,李道眸色黑而凉淡,像潭水一样深不见底,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很是强势。 她伶牙俐齿却一声都不敢吭,灰溜溜地低下头。 李道指着她:“睡觉。” 顾津一缩。 “给你三秒时间。” 她只觉鼻端酸涩难当,缩回腿,默默爬上床。 李道关灯,顾维贴着门缝低声低气:“津津,先睡一觉,有话咱们明早再说。” 他小心翼翼阖上门,落锁,暗暗叹口气,哪像平时那么嚣张。 “真有出息。”李道折身回房。 顾维脖子一梗,傲得不行:“你没妹,你不懂。” 李道没什么笑意地牵牵唇角,边走边拉裤链,进屋时,杜广美还是刚才的姿势,身上多了条被单,趴在床上,小口吸烟。 “那姑娘可真能闹腾。”她笑着说。 李道没吭声,把牛仔裤甩一边,手臂枕着后脑躺下,忽然失了兴致,竟闭上眼。 杜广美愣了愣。 她手顺他腰肋摸上去:“我们……没完呢吧?” “自个玩儿去。” 杜广美笑着打他,吸满一口烟,微抬下巴,嘟嘴冲他吹过去。 李道鼻翼翕动,喉结不自觉上下翻滚,微启开眼瞥她。 “何必那么自律,抽一根也没什么要紧吧。”她把烟递到他唇边。 李道抬手挡开,复又合眼。 杜广美撇撇嘴儿,怏然作罢。 她抽完烟,侧身偎到他旁边,一时了无睡意,问:“明天要带那姑娘一起走?” 李道没理。 “看样子她倒是不想。”她观察他的神情,兀自说:“有人不想你们非要带,想跟着的人,却连一张机票也讨不到,你说公不公平?” 她声音腻味极了。 他淡道:“什么时候学得不知进退?”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杜广美毫无矜持地表白,大着胆子:“都说男人薄情寡义,好歹我跟着你时间不短了,一张机票而已,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跟我谈情呢?” 杜广美心下微凉,一咬牙,掀开被子跨坐到他身上:“我对你怎样,你感觉不到呀!” “等价交换,我以为给你不少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看她半晌:“明白。”李道点点头,故意曲解。 他倾身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取了现金搁在桌上,手指点了点:“这两天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他手臂又叠回脑后,抬眼看她:“应该多出一点儿,自己再买两套好看衣服。” 杜广美知道他向来大方,却气不过,话也没过脑子:“你就不怕我去郭爷那儿通风报信?” 李道嘴角本还带着笑意,听完这话,那抹弧度缓缓拉平,脸色彻底转冷。 杜广美察觉失言,刚想说两句话找补回来,哪想音儿还没发全,就被他狠狠卡住喉咙,天旋地转间,已跌到床铺上。 这男人变脸极快,前一秒还笑意迎人,瞬间就危险狠戾。 “我这人不怕背叛,就禁不起挑衅。” 他腾出手去够抽屉里的套子,撕开来用,身下狠,卡着她脖子的手更狠:“在你通风报信之前,我他妈先弄死你。” 杜广美脸颊涨红,挂泪求饶,只半刻功夫,就感觉呼吸困难了。 转天,天色未明时,杜广美从房中出来。她颈间带了条花样别致的丝巾,套上大衣,去集市上为几人买早餐。 女人到底有别于男人,只要挂两行清泪就是最好武器,她舒了心。 睡前和解,所以早起又巴巴给人买早饭。 她承认自己很贱,但面对这样强大硬气又体能完美、样貌养眼的男人,只剩臣服,谁还会顾忌是贵是贱? 回来时天际微露鱼白,男人们都起来了,李道正站院子里和许大卫交代着什么。 没多会儿,许大卫从她身旁过,起先偷瞄一眼,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这才挪到她脸上,咧嘴笑了笑。 杜广美也一笑。男人的心思,她懂。 许大卫开着车出去,再见到人时,已经上午十点钟。 他疾步进来,抄起桌上的杯子猛灌水。 李道:“首饰和金条都出手了?” 许大卫点头。 “没出什么漏子吧。” “没有,按照你说的办,直接去找邱爷,应该没问题。” 李道拍拍他肩膀,“辛苦了,赶紧去厨房垫口吃的。” 许大卫却没动,犹豫一瞬,在他旁边坐下。 此时几人都在厅中,顾维身旁还多出个女人,高挽着发辫,眼尾上扬,带那么点儿妖气,却素着脸,感觉上既亲切又骄横。 是从郭盛身边逃出的女人,叫苏颖。 所有目光都投向许大卫,等着他开口。 许大卫:“我听来个消息,这次恐怕不能坐飞机离开。” 李道没等说话,小伍先问:“为什么?” 许大卫说:“我们倒是没事儿,但顾津的身份证件一旦出现,警方那边恐怕立即就知道了。” 第 4 章 身边没有手机或腕表,顾津抱着膝盖蜷坐在床上,不知几点了。 桌边放着豆浆油条,早已凉透。 客厅里的争执声终于停息,她望着门的方向,恰巧启开一道缝隙,没多会儿,闪进一个人。 顾津定睛,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几秒,想来能和顾维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便别开眼,不看她。 苏颖身体歪靠墙面,指间绕着头发打量她:“你赢了,他们说带你一起走。” 顾津并不搭腔。 苏颖面容算是极美的,巴掌大的脸颊,下巴尖尖。她努着嘴:“飞机火车都不行,说是开车一路往南,再想办法出境。” 顾津装作没听到,手心儿却攥出汗。 “你想什么呢?能不能给点儿反应啊?” 她微顿几秒,转回头。 苏颖说:“顾维为了你和他们红了脸,这回你高兴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 她回答太快,苏颖竟卡壳半秒:“你一张扑克脸摆给谁看呢?顾维又不欠你,为了你和他们闹掰,简直是多余。” 听她多次提到顾维,顾津内心闪过一丝异样。 她视线不由自主定在对方身上,本能猜测两人关系,又蓦地反应过来,好像无论哪种关系,都不关自己的事。 顾津冷笑:“你觉得跟着他们是光荣,也许对别人来说是耻辱。我还真想求求你,替我说句好话,让他发善心放我回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 苏颖一撇嘴:“可真够无情的。” “这话留给你们自己更适合。” “你……”苏颖脸颊涨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信不信我修理你!” 顾津抬眼瞪着她,听她威胁:“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人质,电视里这一类人都是因为呈口舌之快才丢掉小命的。说白了顾维就两只眼,正好那几人嫌你是累赘,把你处理了算干净。” 顾津还想开口争辩,到底不禁吓,抿抿嘴,噤了声。 苏颖扳回一局,心中正雀跃不已。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顾维挤身进来,见苏颖在,不禁愣了愣。 他见到她眼中亮晶晶的小光彩,照她后脑轻拍,压低声:“你没事儿来招惹她干什么?” 她也小声:“替你管教妹妹。” “我用你?”顾维唬着脸:“出去。”虽训她,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柔色。 苏颖恼道:“狗咬吕洞宾,你们兄妹俩简直一个德行。” 顾维赶紧揽住她的腰,嘴唇在她太阳穴触了下,将人推出去。 他关上门,一转头,见顾津下巴轻抵膝盖,明亮的大眼正盯着他瞧。 他脚步略顿,回手指了指门的方向:“女朋友。” 隔几秒,顾津评价:“挺般配的。” 顾维意外她能开口同自己说话,笑容放大,搬椅子坐到床边:“早饭不想吃?” 顾津摇头。 “也是,这地方偏,没什么好吃的。” 兄妹俩许久不曾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一时竟冷场。 三五秒的间隙, “你其实……” “我……” 顾维松下肩膀,笑着:“你先说。” 顾津舔舔干燥的下唇:“你其实不用那么为难,他们如果不想带我,就让我回去吧。” “你都听到了?” 顾津情绪已不像昨晚那样失控:“说到底你是我亲哥,血缘摆在那儿,所以你即使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也不会揭发你。” 顾维没吭声,静静听她说。 “我们已经分开生活那么久,说实话我早就习惯一个人,我现在不是小孩子,即使上陵……只剩下我自己也无所谓,你就别管我了,行吗?” “不行。” 顾津一顿,瞪着他,又气的转开眼。 顾维:“其实对你来说没差别,左右都是你自己,只不过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时间久了,自然会慢慢熟悉。” 顾津说:“何必多此一举。” “你刚才也说我们有血缘,即使再嫌弃我,恐怕这辈子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还是离得近比较安心。”他商量着:“最多我答应你,等出了境,一切都稳定下来,我就消失,你好好生活,绝不烦你。” 软硬都说不来,顾津曲着的膝盖慢慢放平,低下头,兀自寻思着什么。 半刻,她轻轻叹一口气,忽问:“真的?” “当然。” 顾维心思比较直,见她表情略有松动,还暗地庆幸终于做通工作,“答应了?” 她没说话,却歪身捧起桌边的瓷碗,就着油条喝一小口凉豆浆。 顾维笑容快咧到耳根子,当她默认:“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 顾维没敢在房间多待,看着她吃完,起身出来。 客厅里没人,他寻着细微动静来到院子里。 李道带着尼龙手套,正蹲着换车胎,大腿重量都集中在前脚掌,脚跟虚抬,牛仔裤绷紧。 他回手摸工具,没摸着,转过头。 顾维已把套筒扳手撞到他眼前。 李道撤开脑袋躲了下,看看他,又垂眼看了看工具,接过来。 “换车胎呢?”顾维笑嘻嘻问。 “没有,卸着玩儿呢。” 他也不恼,拍着他的肩:“谢了啊。” “哪一件。” 顾维说:“要不是你说话,大卫跟小伍肯定挂脸子,别看老纪没吭声,心里一准别着劲儿呢。” 李道没搭腔,身体微抬,拧紧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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