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是李玉。 简隋英瞪大了眼睛，心脏还处在刚刚猝不及防的惊吓中，剧烈地跳动着。 李玉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脖子，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餍足的喟叹。 简隋英闹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身体僵着没敢动。等了有好几分钟，身后也不见有其他动静。他小心地转过头来，借着屋里昏暗的光线，看见李玉鼻尖挨着他的肩膀，一呼一吸很是平稳，明显已经睡着了。 被吓的已经没了困劲儿的简隋英在黑暗中干瞪着眼，气到最后都给他弄笑了。 “妈的，小混蛋，还学会半夜钻人被窝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利落地在李玉怀里翻了个身。睡梦中的李玉感觉到怀里人姿势有变，下意识地紧了紧抱住人的胳膊。 简隋英反手搂住李玉，呼吸着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无比心安的味道，放松地闭上眼，安然入眠。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虽然时间不长，却异常解乏。睡饱之后的简隋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隐约闻见了熟悉的咖啡香气。他伸了个懒腰，摸到旁边的位置上还留有一抹余温，而李玉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简隋英一下清醒过来，慢半拍地意识到昨天晚上居然不是他在做梦，李玉真的摸黑跑过来了。 他难掩惊讶地起了床，一进餐厅就看到李玉正在把煎好的鸡蛋夹进烤脆的土司里，咖啡机里放着煮好的咖啡，浓郁香气阵阵飘来，让人感觉愉悦又放松。 看到简隋英过来，李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心虚躲开。 他根本没办法解释昨天晚上的行为，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找简隋英，而当他怀里抱着简隋英时，为什么又会那样的安心和满足。 李玉把早餐端上桌，过程中却一直没敢拿正眼看简隋英。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怪异的气氛。 李玉顶着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硬着头皮吃早餐，简隋英在对面坐着，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那张脸上难得露出的窘迫。 原本李玉以为简隋英肯定会拿昨晚的事儿来做文章，可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直到这顿饭吃完，简隋英都没有提起昨天半夜里有些荒谬的一切。 “我一会儿要去趟公司，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在家里休息？” 李玉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现在是跟你一起……？” “不然呢？”简隋英换了身衣服出来，精致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腰窄腿长，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你去不去？如果想去的话，我就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的环境，没准儿能想起来点儿什么呢。” 李玉一听这个，利落地点了点头，进屋也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脸上表情略显游移，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简哥，我想跟你谈谈。” “你说。” 李玉抬起头看着简隋英，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缓慢却吐字清晰地说道，“虽然，我们之前是在一起了，但是我现在都不记得了。” “嗯。” “在我找回记忆之前，我——可能没办法把你当成爱人来看待。” “所以？” “所以——”李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把下面的话给说出来，“所以，我们能不能先当普通朋友相处？” 简隋英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李玉这几句话说的异常艰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分裂了，一边情感和理智告诉他他并不喜欢简隋英，而另一边，身体的本能却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紧跟在简隋英身边。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简隋英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否则他真的没办法来平衡自己。 两个人对立着陷入了沉默。 “简哥，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李玉看着简隋英几次欲言又止，没忍住问出了口。 简隋英表情微妙，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那你说。” 简隋英眼睛一垂，视线稳稳地落在李玉紧握着他的手上，“你下回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先撒开我的手。” 他实在是没见过谁家的普通朋友，说这种话的时候要死死拉着对方的手不让人走的。 脑子：我要跟他当普通朋友。 身体：快把老婆拉住了，可不能让他跑。 4>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下来，而两人之间的沉默，则将这份凝固的时间拉得更长。李玉慢半拍地顺着简隋英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都紧紧拉着简隋英，用的还是两只手。 他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松开，因为太过震惊，脚下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 简隋英眉梢一扬，一边揉着手背上被紧握出来的泛红指痕，一边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手劲儿还挺大。” 李玉被他说得尴尬不已，白皙漂亮的脸蛋儿烧得红成一片。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虚握成拳，掌心还残留着刚刚紧握住简隋英的手时的温热触感，那种刻在他身体里的本能向往令他感到惶恐又陌生，他找不到原因，也没办法理解。他的大脑里全部都是断壁残垣的记忆沟壑，根本无法与身体上的本能完好地衔接在一起。 “行了，我听懂你什么意思了。”简隋英双手揣兜，歪着头看着李玉，“普通朋友是吧，行啊，我没意见。” “对不起，我……”他嘴唇动了动，辩解的话却说不下去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刚刚那一席话有多么的不合适。即便是他失去了记忆，也能看出来如今他们两个关系匪浅，而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要求跟对方变成普通朋友，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但是爱人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他没办法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简单地将这个身份和面前的男人划上等号。缺失的大段记忆像是把他过去的人生拦腰斩断，强行嫁接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李玉根本无法想象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让自己居然会跟简隋英走到最后。他需要一个缓冲，来给自己做一个过度。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简隋英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李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简隋英，心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紧紧地揪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记着点儿啊，普、通、朋、友。”简隋英扯着嘴角，戏谑的笑容看得李玉喉咙一紧。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简隋英却没再给他机会，拿上车钥匙转身就出了门，李玉一看赶紧快走两步跟上。 电梯厢一路下行，简隋英手里晃着钥匙也不说话，李玉心里惴惴不安，几次企图打破沉默都没能成功。 两个人坐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简隋英按下车钥匙，李玉十分自然地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简隋英脚下一顿，也没太在意，开门坐进副驾驶，一上车就开始打电话。 昨天光着急带李玉去医院，简隋英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顾上公司那摊子事儿。这两天年终汇总，有几个项目的收尾工作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就昨天一天，简隋英就不知道收到了多少邮寄和工作汇报。他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听秘书提醒明后两天的会议安排，一边翻看手机里的电子邮件。 李玉开车很是平稳，失忆这件事，似乎除了隔断他与简隋英之间的联系之外，对他的日常生活和处事认知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车厢里安静地只有简隋英偶尔一声对电话那头的应答，李玉在等红灯的时候透过倒车镜偷偷看了看副驾上低头看手机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底的关切有多么明显——他十分在意简隋英，几乎是掩饰不住的。 只是这些情绪都太自然了，自然到他自己根本没发现。 “简哥，车上看手机时间长了小心晕车。” 简隋英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姿势却没变，显然没听进去。 李玉皱了皱眉，还想再劝，可惜前面路口绿灯了，他只能收回视线，尽量将车开的更加平稳。 其实简隋英早把李玉自我纠结的复杂模样看在了眼里，之前的那一番狗屁话要说他不介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要说生气，他又实在没必要跟一个病号计较。 或许李玉自己看不清楚现状，可是他跟李玉处了这么多年，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普通朋友？还真敢说。简隋英活到这么大，可没听说过谁家普通朋友会半夜摸黑钻人被窝的。 臭小子仗着失忆了就敢玩儿这套，真是长能耐了。要是收拾不了李玉，那他简隋英三个字怕不是得倒过来写。 一路上都是这样不尴不尬的气氛，直到李玉把车停稳，简隋英才跟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一会儿去我办公室谈”，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一抬头就愣住了。 刚刚路上简隋英一边在低着头看邮寄，根本没有注意过路程不对，等这会儿他抬起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李玉这货居然把车开到了他以前公司的办公楼下。 “你……”简隋英这回真有点儿哭笑不得了，他之前还觉得李玉开车肯定不成问题，却忘了在李玉现在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新公司这回事儿。他揉了揉太阳穴，用手指点了点李玉，“下车，换我开。” 李玉愣愣地不知所以，手上迟疑地解开安全带，问道，“怎么了？不对吗？” 当然他妈的不对了。 这楼上总裁办公室虽然还姓简，但坐着的早变成简隋林了。 简隋英不想跟他掰扯过去那些是是非非，毕竟李玉现在脑子不好使。可是即便过去了这么些年，一提起来当初的破事儿，简隋英仍旧有些火大。 “公司换地儿了，没在这儿。”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让李玉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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