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传 我们的拖拉机要上广交会…… “拉缸的声音果然没有了!” 林巧枝提着扳手站起来, 又一个横亘的难题被推倒在地。 “我记一下笔记!” “这才大多会儿,就解决掉了, 你怎么学得这么快啊!!” 天呐,真的是和她们一起,才刚刚听谢工说这个维修技巧吗? “我觉得我刚刚看明白了,我来试试。” “那我下一个!谁都别跟我抢,我看明白了,我刚刚没成,就是没把活塞卡到位。” 林巧枝把零件拆下来, 重新造出故障,递出扳手:“来。” 林巧枝的轻松应对,始终表现得游刃有余, 极大程度缓解了女生们的思想压力和恐惧,还多滋养出许多信心。 虽然林巧枝学得快、修的好, 并不会提高她们的技巧和能力,但当亲眼看见有女生可以轻松自如的掌控钢铁机械, 还是将她们从“我们女孩不擅长这个”的潜意识恐惧中解救出来。 在刚刚学农回来那两天, 几乎每天都有人哭, 学着学着就哭了,甚至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只崩溃着自己记不住、学不会,抱怨着世界不公平。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气氛就慢慢变了, 哭难的声音变少了,变得有信心,变得更加坚强,变得会相互包容、相互鼓励。 还会有人说: “好像也不是很难嘛。” “对啊, 一台拖拉机而已,我看了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问题,也就是用那些修理工具,就算到时候真遇到复杂困难的,也能写信回厂里求助。” “就是,大不了写信回来问。拖拉机都是我们红旗厂造的,还怕遇到什么修不好的问题吗!!”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发现之前都是咱们自己吓自己,我家那个门开关老喀喀喀地响,每次我妈都说‘等你爸空了修’,等等等,睡觉都吵死了,昨天我气得去修,结果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这个我也发现了!其实压根不难,步骤都没有我们初中数学证明题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我老觉得难,就想着等我爸回来修,喊我叔帮忙修,自己不敢上手。” 秦飞燕站起来:“我有个提议!我们谁修好了一个问题,有了心得,可以写下来给大家分享一下,相互学习,一起进步!” “这个好,我支持!” “可以,我其实回家也有写笔记,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交流讨论。” “我也参加!” …… “因为有你在。” 看着坐在土坡上休息, 椿日 精神风貌截然不同的学生们,谢胜利喝着水,看着林巧枝这样说。 “主要还是靠她们自己。”林巧枝手撑在身后,看湛蓝的天空,“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不一样的。” 谢胜利旁观着这群小年轻,觉得很难形容出来心里的那种感觉。 林巧枝虽然年轻,可眼神坚定,动作流畅自信,再加上周围人每每围绕在她身边,任谁一看都能知道她就是这群年轻人里的主心骨。 可实际上她才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小的一批。 谢胜利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难以描述,半晌才犹豫地说:“我曾经在保障运输线时见过一支后勤的铁娘子运输队,那队长是个川军家属,她人很厉害,她只往哪里一站,队伍就像狼一样,精气神立马就不同了。” “我觉得你和她挺像。” 林巧枝没忍住发笑:“你这么夸我,明儿又想去哪儿偷闲?” 谢胜利哈哈大笑了两声。 嗐!平时吹牛偷闲多了就是这样了,真的忆往昔感慨两句,没人信咯! 他真的觉得很像。 战场上很多人有这种气质,往往是一支部队的精神领袖。 大多数人看到战场上有人冲锋在前,气势强大,信念无敌,并且频频取得战果,自然会变得勇猛无畏。 当这样的精神领袖存在久了,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一出现,就会军心大振。 他们中国有太多太多这样信念强大的人了,谢胜利看到过很多,可他说不出来。 林巧枝自然也没有意会。 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那么厉害,能比拟敢上前线的铁娘子运输队,她只是高兴。 高兴自己可以在这个小小的红旗厂里,像是温厂长护住厂校学生一样,她也有能力给女孩们带来一点点改变和希望。 等到越来越临近知青下乡的时间。 林巧枝慢慢把谢胜利这么多年的维修经验掏空了,整理出的工作笔记也越来越详实。 她不慌不忙地学,有条不紊地教。 不知道大家在私底下交流学习时,讨论她。 “太厉害了,我看她修得都越来越快了。” “每次看她站在机械前,都很安心。” “她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 林巧枝看着自己整理的那份维修笔记。 想到很多人都曾夸她的笔记思路清晰、一看就懂。 终究是还是起了一点点私心。 整个教学过程,她对谁都没有藏私,都是一样教,但到最后了她心里还是想给女生们多一些保障,多一点兜底。 她私底下让周美美通知了这次下乡的所有女生。 天慢慢黑了。 家属院也渐渐陷入寂静。 有打着手电筒、提着油灯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从四面八方出现,沿着一条条小巷穿梭,向宁珍珠家去。 黑暗中,莹莹光芒像是萤火虫一样汇聚。 “嘘——” 宁珍珠朝着书桌指了指。 不断有人围坐过去,看到桌上那份总结全面、清晰易懂的维修手册,惊喜地转头朝林巧枝看过去。 林巧枝板着脸,端出老师威严:“不要瞎想,想要就赶紧抄。” 她自己的工作习惯,又不是特意为谁写的。 “好!” “好多啊,这能抄完吗?” “能的能的,我们分一分。” 微弱的灯光烛火下,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们埋头抄写,钢笔与纸张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音。 逐渐有人进来。 桌子一圈挤满了人,就坐地上,坐床边,如获至宝地抄写着操作维修笔记,奋笔疾书地写出一份未来的底气。 林巧枝在旁边,靠着墙和宁珍珠耳语。 “你妈妈这几天真不回来?” “放心吧,不是为了你特意腾地儿的。”宁珍珠看着眼前的画面,眼底漾着高兴,微微侧头,“我嫂子马上要生了,我妈不放心去看几天。” 聊了几句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转去做妇女工作,宁珍珠很快表现出被供销社糖衣炮弹砸晕的幸福。 她用肩膀轻轻怼怼林巧枝,“供销社最近到了一批白衬衫,还有军绿色的布,要不要?” 她声音有点期待:“白衬衣绿军裤,多好看呀!咱们几个一人做一身,到时候走出去,不知道多靓!” 现在穿这一身的普通群众不多,但风潮已经刮起来了,小碎花和布吉拉,都顶不上绿军花了! 林巧枝也见过。 白衬衣绿军裤,再背一个军挎包,青春、健康、靓丽! 她点头:“行。”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林巧枝和宁珍珠对视一眼。 飞快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人是对的,林巧枝狐疑,“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不会是你妈妈回来了吧?”林巧枝猜测,边往门口走。 宁珍珠摇头:“那肯定不会,我妈回自己家从来不敲门,都是拿钥匙直接开的。” 那会是谁? 秦飞燕、周美美她们也都面面相觑,不会是谁走漏了风声,让男生也知道了吧? 林巧枝把门打开一个缝。 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阿曼?” 苗花曼冲她笑了笑,她谨慎地往里飞快瞄了一下,像是怕谁突然钻出来。 林巧枝:“地小人多,阿水今天没来。” 她走出来,回身轻轻把门关上,留珍珠在里面守着。 “你怎么来了?”林巧枝心情颇为复杂的看着她问。 “我站在走廊上看到有人往这边来。”苗花曼眼眸含笑地看着林巧枝,“一看就能猜到你们想干什么了。” 这是独属于她们红旗厂家属院女孩的默契。 那些儿时曾一起斗争过的默契。 尽管她胆小地逃走了,但那些曾经紧紧团结在一起的时光,她不会忘记。 苗花曼伸手把夜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从外套内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林巧枝,她看着林巧枝的眼睛发亮:“我也找到工作了,在县卫生院。” 按理说,她原本毕业后,是可以分到江城市内的卫生院、医院的。 她明显是降低了标准和条件,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工作机会。 林巧枝接过她递来的小册子,由衷为她高兴:“恭喜你。” 苗花曼抿了抿唇,小声跟她说:“我们都在努力找工作呢。” 那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好像写着——我们依旧看着你。 依旧跌跌撞撞地追随着曾经的明灯,源源不断地汲取能量和勇气。 林巧枝眼眶一涩,那些压在小巧枝心底的,儿时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的酸涩难过都涌出来。 她低头看小册子,不去看苗花曼的眼睛。 翻了翻,好像是一本讲急救和草药的工作手册? “这是?”她问。 没得到回应,苗花曼有点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介绍:“这是我们县卫生院培训新职工的宣传手册,是县卫生院里老医生们总结的经验,有几种急救手法、伤口包扎,常见病可以用的草药……” 这么说,林巧枝就明白了。 尤其是里面明显还画了草药长在山里、地里的样子——不要钱的。 这就和王柏强教她的维修“三就原则”一样,县卫生所长期扎根县城,服务乡镇人民群众,自然也会总结出一套适用的经验。 适合那些并不舍得花钱,也没有太多能力负担医药的乡村群众。 会治点头疼脑热,会点简单急救,显然也是一个能在乡下吃得开的一技之长。 “你教她们?” 苗花曼用力点头:“我已经通过入职培训了,带教老师都说我很优秀。” 有些细碎的心情从心脏跳出,蔓延到全身,林巧枝无声笑了一下。 “我问问她们。” 不过她相信,秦飞燕她们都是愿意学的。 苗花曼也加入了进来。 每天下班之后,晚上会过来教大家,还从卫生院带回来她采摘的草药,来教大家辨认。 几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知青出发下乡的日子。 送别知青队伍时,厂领导站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鼓励知识 椿日 青年发扬奋斗精神,为国为民! 而厂子弟们在下面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奔赴广阔土地,去施展一身才华和本领! 林巧枝也在送别方阵中,随着大家一起齐声高唱着红旗厂歌: “红旗猎猎飘,我们昂首向太阳!” “铁肩担山河,星火燎原闯。” …… “团结如钢永向前,热血写新章!” 在昂扬热血的歌声中,林巧枝目送着她们奔赴广阔农村的背影。 一批会开拖拉机,会修拖拉机,会维护柴油机的女知青,下乡了! 她们来自江城红旗农械厂。 她们是红旗子弟。 她们奔赴广阔天地,一定会大有作为! *** 送走了下乡知青。 林巧枝睡梦中,大汗淋漓一场。 再睁眼时,噩梦好像被橡皮擦擦过一样,逐渐从记忆中模糊淡去。 连同那些令人紧绷窒息的负面情绪一起,也如灰飞一样飘散,再无踪影。 林巧枝浑身轻松,好像冬天搓澡搓掉了一层泥,骨头缝都叫嚣着舒服。 她活力满满地蹦起来,飞快拿毛巾去楼下洗漱。 又去食堂。 “林工,早。” “早!” “嘿,林工,今儿这么高兴啊,吃点什么?” 林巧枝乐得一笑:“二两热干面!” “好嘞。” 她把粮票和钱往里头一递,就勤等着食堂师傅给她下面了。 窗口里立着一深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滚水咕咚咕咚冒着沸腾大泡。 师傅动作娴熟地把担好的面兜进长柄笊篱,在沸腾的锅里上下抖几下,提起,一气呵成地倒进碗里,撒盐、胡椒粉、辣罗卜丁,最后再浇上一大勺油润的芝麻酱。 大声问:“要辣不?” 当然要! 拿到了热干面,林巧枝又在窗口台加了点葱,坐下来一拌,浓郁的麻酱香气扩散,扑鼻而来。 林巧枝被香得直咽口水。 等把面拌匀,再吃一口,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吃饱了肚子。 林巧枝就到车间上工了。 她站在自己的操作台前,先活动一下手腕手指,脑子里过一遍今天要完成工作,也是最后一点收尾。 脑子里过完。 她吸一口气,开始处理这个只有小拇指大的拐角。 这个位置是机械加工的死角,要是有高精度的车床,倒是可以试着用软金属贴合,再辅助定位点来完成,可偏偏中国没有,只能手工来做。 像是这种零件,量产肯定是要做模具的,通过铝金属液灌入模具,冲压成型。 否则产量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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