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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他眼尾抹去湿痕:“不想吃了?那休息一会待会再吃,没事了,没事了宝宝。” 沈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惶乱不安地想躲起来,想找个龟壳找个洞穴把自己埋进去。 他听不见了,以后他是不是再也听不见梁喑的声音了? 听不见他笑着逗他、压着耳朵哄他也听不见他漫不经心的戏弄招惹了。 梁喑看他双眸无神,异色瞳眸像是蒙了尘,失去了原本亮晶晶的漂亮神采。 他木然又呆滞地躺在床上,像是被人抽去灵魂的木偶,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 梁喑在他额头摸了摸,烧退了一些但还是很烫,“是不是还难受?你烧得很高,没有那么快退,明天就好了。” 沈栖慢了半拍地回过头,微微垂眼说:“梁先生,我挺好的,我想睡一会。” 梁喑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他的遗憾与失落,只能摸摸他的脸说:“好,睡吧。” 沈栖闭上眼睛,不断地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的,却先想到了男人阴冷的眼与冰冷邪恶的话语。 他打了个寒噤,将自己蜷缩起来。 梁喑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抽疼得厉害。 沈栖的反应和他想象中差别很大,他以为会哭、会埋怨,至少会说点什么,可现在这个安静的样子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知。 他是吓坏了,还是不肯原谅自己,还是最后一种可能。 梁喑怕他受得刺激太大开始封闭自己,这一条是最严重的,他宁可沈栖生气朝他发火,拿刀子捅他两下也好。 他接受过心理疏导,还曾因为绑架留下过怕疼的阴影,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梁喑给红蕊发了条消息:让苏医生来一趟,沈栖的反应不太对劲。 沈栖微微合眼,静静地看着医院的墙壁。 七年前他听不见父母的关心,七年之后,他又再次听不见梁喑的声音。 沈栖睁开眼,说:“我想吃楼下的泡芙,你能不能帮我买?” 梁喑抬起头,“现在吃么?” 沈栖端出一个笑,“你要亲自去买。” 梁喑起身拿过自己的大衣穿上,“好,你不要乱动,我让红蕊过来陪你。” 沈栖笑着看他离开,直到房门关上终于忍不住崩溃地落下泪来。 他忍着肩上的疼痛,揭开被子下床险些跪在地上。 他的脚腕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淤紫,是被捆绑过的痕迹。 这一跌牵动了伤口,纱布立刻又被血洇透了。 他疼得脸色煞白,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卫生间。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窝泛青双眸赤红满布血丝,头发却像是被清洗过,清爽干净地垂落在额前。 他抬起手遮住眼睛,轻轻叫了一声,接着用力地揉着耳朵,拍打、按压。 什么都听不见。 沈栖狠狠扫落台面上的所有东西,崩溃地吼叫出声。 梁喑落了东西回来取,开门时猝然听见他惨烈又嘶哑的哭腔,心下一沉当即去推卫生间的门,却没打开。 “沈栖,开门。” “沈栖。” 里头一直没有人应,梁喑再无耐性,直接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看到沈栖的一瞬间,梁喑心跳几乎骤停。 他才结痂的手腕上鲜血淋漓,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 梁喑快步走过去,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怎么了?别哭,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除了肩膀跟手还撞到哪儿了?” 沈栖蜷着身子,试图用最原始的办法给自己筑起一个无形的壁垒。 梁喑用力握住他的小臂不让他碰到伤口,单手把人从地上抱起来,“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以后不会有人敢再伤害你了。” 沈栖知道他在说话,可他听不见。 他不能埋怨梁喑回来的晚,他不能把这个责任推到他身上。 下巴被人捏住了抬起来,熟悉的姿势与熟悉的角度让沈栖一怔。 梁喑将近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他已经经不起再多的变故了。 梁喑单膝半跪在他身前,嗓音带着几分颤抖,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祈求:“不要哭,你要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你怨我恨我可以打我骂我,我不还手也不会躲,只要你高兴怎么做都行,我以后不会再跟你食言,我保证。你不要躲起来哭,不要弄伤自己,好不好?” 沈栖听不见他说的每一个字,可无比熟悉这个掐下巴说话的习惯。 他再也绷不住,眼泪决堤一样落下来。 梁喑低下头,眷恋又心痛地吻上他的眼睛,一点点吮去他温热的眼泪,试图把这种痛苦也一并带走。 沈栖别开脸,用力地推开他失声怒吼:“我听不见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梁喑一怔。 沈栖挣开手,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指着自己的耳朵,满脸是泪的控诉:“从刚才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见,我听不见了……” 沈栖呜咽着哭出声来,“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听不见了?听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梁喑想过沈栖会害怕、看见了他的伤,完全没料到他会听不见了。 沈栖埋头在他颈窝里,似乎要把被绑架这段时间的恐惧、无助、埋怨全都一口气发泄出来。 “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要回国的……” 沈栖一边哭一边骂他,人生中第一次不想讲道理也不想讲原则,只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考虑,只想依靠梁喑,把所有的无助都交给他。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沈栖的哭声像一只巨大的手,当胸穿破胸膛将他的心脏抓碎,痛得他四肢百骸都发麻。 梁喑将几乎陷入崩溃的沈栖抱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明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一遍遍地承诺,“我要你,一直都要你。” 沈栖整个人都在拼命颤抖,“你混蛋,说话不算话。” 梁喑摸着他的头,轻声说:“是,我混蛋。” 沈栖感觉到他的抚摸还有他颈窝里的温度,将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口,哽咽着骂他:“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对不起,对不起。”梁喑一遍遍道歉,避开他肩上的伤口把人抱在怀里。 沈栖哭够了嗓子也哑了,脱力地闷在他颈窝里,呼吸不顺地打了个颤。 梁喑把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坐着,拿过毛巾湿水拧干,仔仔细细将他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拿过他的手,在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对、不、起。 沈栖眼睛又红了,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 梁喑又写:别怕,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不会听不见的。 梁喑:相信我吗? 沈栖一开始是被骤然的失聪吓到了,也许是汹涌地哭了一场,也许是梁喑给他的安全感,他居然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 梁喑又写: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不哭了,好不好? 沈栖点点头,低头在毛巾上蹭了蹭鼻子。 梁喑帮他擦干净脸,挂好毛巾低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亲。 他把人抱回病床,小心地处理手腕伤口,看他咬着唇瑟缩想躲,抬起眼给了他一个眼神,“我尽量轻……” 梁喑说了一半,拿起手机按下语音键说了句话,帮他点了转文字。 沈栖接过手机,看到他说:我尽量轻一些,如果很疼你就骂我混蛋。 沈栖看着看着,眼睛又红了。 梁喑握着他的手,右手指尖点了点屏幕,示意他按住语音键。 “我看到你放的烟花了,很漂亮,关机是在回来找你的飞机上,没有不要你,我永远不会不要你。这辈子我不会再对你食言,沈小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 沈栖手腕刺痛得一缩,看到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忽然想起来戒指被他丢了。 “我的戒指被我……”沈栖抽了口气,蜷缩着手指忍耐疼痛,慢慢补上后半句:“被我扔了。” 梁喑包扎好伤口,抬起头看他,从他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 指尖一挑,一对异色袖扣还有婚戒,静静躺在盒子里。 第66章 栖栖遑遑(六) “是因为你留下了戒指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找到你。” 梁喑握着他的手指,将那枚婚戒重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温柔又小心地落下一吻。 沈栖指尖一缩,忽然有一种时光在眼前倒流的感觉。 他回到了十一岁,感受到了一醒来就被最爱的人关心的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释怀了。 沈栖抽出手,在梁喑的眉宇上轻轻揉揉,很缓慢地说:“你……很累。” 梁喑笑笑,冲他摇摇头,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很轻地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一直觉得梁喑对他的爱掺杂了占有欲和掌控欲。 他强硬、蛮横,不讲道理,总用他认为好的方式来对待他。 此时此刻,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如果梁喑的爱就是这么霸烈汹涌,那他也愿意做这海浪里的一叶舟。 沈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在极致的寂静中抓紧了床单,由着他在眼睛、鼻子…… 后颈一重,沈栖睁开眼,陡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 他下意识眨了下眼,不知所措地红了耳朵。 “哎哟,我来得不巧了。”姜医生单手插在兜里,单手抵在唇上轻咳一声,“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待会再来?” 失聪带来的恐惧没办法一下子消化,沈栖抓住梁喑的手,很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梁喑拍拍他的手,说:“姜医生,他耳朵听不见了。” 姜医生笑意顿收,快步走到沈栖跟前,“听不见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喑大致讲了一遍,“我怀疑他醒来就发现了,只是没告诉我。” 姜医生严肃起来,抬手在沈栖耳朵上摸了摸。 “你先别担心,过度惊吓是有可能造成短时间的失聪失语或者失明的。” “他的耳朵没有明显外伤,按着不疼,应该也没有内伤,多半是心理造成的。” 梁喑说:“我查过资料,他的异瞳会有几率造成失聪,会有这方面原因吗?” 姜医生盯着沈栖的眼睛看了一会,说:“不能肯定,先做个检查吧。” 沈栖视线不断在两人身上切换,能猜到他们在讨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医生表情凝重,梁喑看起来也不太轻松。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以后都听不见了怎么办。 他还能不能帮得上梁喑,会不会给他造成很多麻烦。 他抬起头,正好撞入梁喑的眼神里。 梁喑低下头贴住他的额头,然后在他手上写:我们去做个检查,好吗? 沈栖点点头,但他现在走不了路又不好意思让梁喑抱来抱去,便指了指墙角的轮椅。 私人医院病人不多,检查和结果都进行得特别快。 沈栖还没弄明白到哪一个环节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进了医生办公室。 姜医生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按照检查来说,他的听力系统没有损伤,很大原因是心理障碍。有很多病例表明,病人在遭受过重大打击会有不同程度的应激障碍。” 梁喑想起来一件事,他曾经被气得说要打个链子把他锁起来,当时沈栖特别认真地说不能锁他。 他当时没多想,现在看着沈栖手腕上被绑缚过的淤痕才回过味儿来。 沈栖在这次绑架之前可能还有其他的应激障碍,二次绑架将第一次的阴影激发出来造成强烈的应激反应。 “他的眼睛呢?” 姜医生深吸了口气,先是看了沈栖一眼又抬起头看梁喑,“虹膜异色症会有几率造成失聪,但这是一个过程,不会骤然听不见,我无法跟你保证绝对没有这方面的因素或者说以后绝不会发生,我只能说,你以后要多花心思,按时带他体检。” 沈栖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唇,感觉到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又慢慢松开。 姜医生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放松心情,我建议你多陪陪他,最好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 不用他说,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事挡在跟前,梁喑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漫长的诊疗结束,沈栖又被梁喑抱回病床上。 他迫不及待地拉住梁喑的手,问他:“医生……怎么说?” 梁喑拿了枕头给他靠在背后坐好,先指了指一旁的保温食盒,在他手心里写:你边吃饭,我边告诉你,要听话。 沈栖点点头,梁喑把手机调整到语音转换界面上,端起一份还热着的雪梨燕窝舀了一勺吹凉放在他唇边,慢慢说:“医生说,你的耳朵没有问题,是心理紧张造成的暂时性失聪。” 沈栖盯着手机,又倏地抬头。 梁喑把勺子贴在他唇上,说:“不听话,那我不说了?” 沈栖虽然听不见,但莫名读出了他眼里的意味,连忙张口含住了勺子。 梁喑又舀了一勺,等他吃进去了才又说:“医生说,你想什么、害怕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能瞒着我一个人承受,这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沈栖一口口吃,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文字,似乎还能想象出梁喑的声音和语气。 “医生说,你要放松心情,什么都不许想,只能想我。” 沈栖瞳孔微微一颤,勾起眼尾有些质疑:“最后这句、也是医生说的吗?” 梁喑抬手抹去他唇角晶亮的水泽,笑说:“这句不是,这句是我的私心。” 沈栖觉得他说的不会是好话,但相比较未知而言他还是更希望知道真相,于是低下头。 屏幕上一粒粒的小黑字,蹦蹦跳跳地闯进他眼睛里。 “我私心希望,在这段没有任何繁杂声音的时光里,沈栖一直在想我,心里只有我。” 沈栖怔愣地看着屏幕,梁喑则轻笑着看他,说:“好吗?” 沈栖抬起头,动了动嘴唇,说:“好。” 沈栖现在听不见也不怎么想见外人,梁喑让心理医生先回去。 医院的病床足够大,他帮沈栖洗完澡,自己随便洗洗就上了床抱着他。 九点多时陈亦洲来电话,说那人醒了,承认当年的绑架案是他和哥哥一起为了钱铤而走险,但因为沈栖心眼儿多逃跑了两次,最后因为程术的出现害得他连一毛钱也没拿到,还被通缉这么多年所以怀恨在心。 陈亦洲有些好奇,“这里头怎么还有程术的事儿?” 梁喑说:“我让程术去的。” 陈亦洲愕然:“你当年就认识沈栖了?” 梁喑按照李仁芾说的一点线索和自己的猜测,把整合过的真相说了。 陈亦洲在那头听得震惊又感叹,“这缘分,不过你当年但凡多问一句,但凡他睁睁眼你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才认出他来。” 梁喑比他更惋惜,更希望时光能倒流,带回十一岁的沈栖,亲手把他养大。 陈亦洲见识过梁喑自信闲散的一面,也见过他薄情霸道的一面,但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失控害怕的样子,便也没把那男人是通过公开婚讯的新闻认出的沈栖这件事说出来,也没告诉他在他到之前,这男人还想侵犯沈栖。 只不过沈栖挺狠,找准机会一膝盖把他撞废了。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恐怕会让梁喑会更内疚,还是算了吧。 陈亦洲说:“他还招了点儿其他的罪,这辈子大概是出不来了,让你家小孩儿放心吧。” 梁喑说:“亦洲,多谢你。” 陈亦洲也没客气,当场轻嗤:“你说呢,我是拿来给你做这事儿的么?我在这儿看了一晚上,吓得他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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