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能体现她的学习环境,也能看出她本身的特质。 她也要对老板和自己的岗位负责。 林巧枝沉浸下来,并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紧紧看着她手里的工具,并为此一颗心脏高高悬吊起来。 她脑子里先过了一遍流程。 又仔细想了想王柏强提醒的注意事项。 因为这里没有机床,所以王柏强这块铁料选的是容易处理的低硬度金属。 对林巧枝来说,最初接触高精度工件的时候,是非常紧张的,要做很多的准备,因为理论和实际永远是两回事,把流程和理论学得再好,上手之后,却会遇到各种意料之外的困难。 而现在,面对眼前正十二面体的林巧枝,对这种不带弧度的平直切削,她完全称得上是游刃有余了。 长期大量基本功的练习,让她在把握力度的时候,轻松自如。 长期对自己的高要求,让她对空间角度的感知、角度的把控都胸有成竹。 是真的游刃有余,不需要考虑复杂工件的各种细节,纯粹的切削出正三角形,在如今的林巧枝看来,简直和搅拌热干面一样轻松。 她手工定点。 她有条不紊地划线。 左拌一下。 一刀沿着划线切下去。 预留了一点点精修余量的正三角形,显现出来。 右拌一下。 锉刀一下下修整平面。 铁料好像热干面一样听话均匀裹满芝麻酱,丝滑地逼近目标精度,正三角形边角逐渐清晰。 搅搅拌拌…… 锉刀和铁料在她手里,真好像筷子和热干面一样听话好使,轻松、流畅、自如。 林巧枝沉浸在钢铁世界时,那种从容自若的信心和气势,让人觉得看她工作是一种享受。 王柏强微微松了口气。 他表情没太大变化,但却逃不过人精一样的外交部干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胡主管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没什么问题吧?” “挺好的。” “你刚刚在担心什么?”胡开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势必要将所有的隐患排除。 王柏强:“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只是担心她没做过。” 这话不仅没让胡开记放心,反而让他眼瞳一紧:“她没有做过?” 对方不是说这是基本功吗? 王柏强解释:“这是升三年级的暑期功课,她提前毕业,跳过了这个时期。”又安抚,“不过她是有这个实力处理这个的,放心。” 怎么能放心? “王工,有什么情况,一定及时和我们沟通。”胡开记感觉自己一颗心被捆紧了细细的绳,一跳一紧,一跳一箍,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抽抽地疼。 他的职业习惯,让他脑子里下意识做了很多预案,如果出现问题,要怎么补救,如果成功,又该怎么谈。 他越想,越神经紧绷,一颗心越是紧紧被林巧枝手里的锉刀牵动。 莎柏琳娜耐心的看了一会儿。 才问自己身边的技术员:“阿西娜,看起来不错?” 阿西娜也点头:“确实不错,您看得很准。别看她做起来好似简单,但如何保持各个面的对称性,是极其依靠经验的,她有非常优秀的空间想象力。” “而且切割线在三个不同的五边形面上,想要保证统一的切削深度,对加工技术要求也很高。” “误差但凡多一点,长度、角度差哪怕0.1毫米,都会导致正三角形肉眼可见的变形。” 肉眼确实没有仪器的精度,但肉眼是非常神奇的器官。 对正三角形这种规则的形状,稍微一点点变形,影响了对称性,肉眼就能感觉到那种细微的不舒服。 然而这难不倒林巧枝。 因为她的技术,早已远远超过了这个水准。 林巧枝最后拿砂纸简单打磨了一下平面,又拿抹布擦了一下加工的铁屑和铁皮,把工具一一收好。 把这个工件摆在桌子正中央。 正十二面体上,俨然出现一个小巧精致,浑然规整的正三角形。 一眼看过去,就非常舒服。 阿西娜测量了一下,通过翻译赞赏:“你的技术非常优秀。” CR 林巧枝一笑:“不只是我,我们国家还有非常多世界一流的优秀技术工人。” 他们的工业底子差,可他们的工人却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国家。 莎柏琳娜没有食言。 她当场就签下了一笔订单,购买了三种型号,共计十台拖拉机。 在离开前,她笑着与林巧枝握手,亲切地上前碰了碰她脑侧头发,用不太娴熟的中文,温柔祝福: “小妹妹,祝你有更广阔的前程。” *** 整个工业展区都听说了! 红旗厂那个林巧枝,因为一句“要做全世界最好的拖拉机”给红旗厂拉到一笔宝贵的外汇采购单! 谁不羡慕? 整个工业展区没有一家不羡慕! “这种好事,怎么就让红旗厂碰上了?唱戏都没有这么唱的。” “咱们多少单位都还挂着零,他们红旗厂一个厂拿下了两个大单,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你也别羡慕,搜罗搜罗自己单位,看找不着得出来能一个敢说这话,还能有这么精湛技艺的年轻人?” …… 不止这些酸溜溜的羡慕和议论。 就连商务部和外交部的同志们,都有点看大熊猫的感觉看林巧枝了。 好像她是什么招财猫附体,财神爷面前烧过头香的人物。 林巧枝:“……” 不过她觉得,她确实是非常幸运的人。 否则怎么会受命运青睐,做那么多神奇的梦。 但幸运是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的。 自从莎柏琳娜离开后,红旗厂再没有赚到下一笔外汇订单。 倒是是王柏强做的正十二面体,成了工业展区的流行趋势——钢铁“招财猫” 一度每个展区面前,都能看到有技术最精湛的师傅,在手搓一个个正十二面体。 巧的是。 还真有一个厂因此争取来一笔价值4万元的外汇订单! 当真是让整个工业展区都轰动了。 参加这次广交会,林巧枝认识了很多人。 而她的表现,也让许多人关注到她。 比如胡开记,在工作报告中,就对林巧枝履历最后政审人员批的“建议持续关注,重点培养”写了附议的建议。 他在工作报告中称赞:她在工作中展现出坚定的信念,灵活的头脑,强大的抗压能力,如果能顺利成长起来,日后势必能成为我国工业崛起道路上的中流砥柱。 胡开记写这份工作报告的时候,林巧枝已经跟着红旗厂的队伍,踏上了回江城的火车。 原本在出发前,红旗厂还打算在广交会结束后,让大家在广州逛一逛,玩一玩,带一点特产回家。 但肩负着两个如此重要的外汇订单,谁也没心思玩了。 火车桄榔桄榔地响。 车窗外的大片田地飞快后退,林巧枝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里不由在想莎柏琳娜分别前说的,“祝你有更广阔的前程,期待有一天,我能从中国采购到全世界最好的拖拉机。” 全世界最好的拖拉机啊。 会是她做出来的吗?等她真的做出来那天,又会是什么样子? *** 商务印刷社那边,眼看着怎么也找不到手稿的作者,急得他们恨不得生啃拖拉机了。 也不是他们没有更大的动作,实在是他们出版社现在自己都岌岌可危,又没有合适的出版工作,每天都只能是思想教育课和劳动课,实在是让人焦头烂额。 柴主编在这个出版社工作了一辈子,亲眼见证过它如日中天的辉煌,见证过它的起起落落,在这里投入了自己毕生的心血和精力,当然不愿意看到社员们全部被下放去劳动,更不愿意看到它轰然倒塌在时代的洪流中。 柴主编咬咬牙,带着他的工作证,拎起行李:“我亲自去一趟红旗农械厂。” “去红旗农械厂做什么?”编辑也十分可惜,叹着气,但总归理智还是在的,“咱们不是打听过了吗?不是那边的人。” 柴主编也是没办法了,反正现在出版社的工作也陷入停滞,他咬牙:“实在找不到,我就请红旗农械厂的同志写一本!” 这真的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大家都很可惜,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篇好的稿子,出书是肯定会有销量的,这种书和《最新国文教科书》销量肯定没法比,不能做到新青年人手一本,但在农村广为传播,遍布祖国南方土地,又何尝不是一种畅销? 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刊印需求,并且有来自广大农民群众的喜欢和肯定,他们出版社自然就能在这股时代浪潮下,站稳脚跟了。 而再写一本,谁也不能保证。 都是搞文学的,他们心里都清楚,风格是非常独特的东西,就算是努力模仿,也是模仿不来。 他们不是没有寻找过其它适合的作品,但这年头愿意搞文学创作的知识分子本就寥寥无几,所有人都风声鹤唳,而且出版社也不愿意随便冒险。 只有工人农民创作的作品最安全,可大多质量又不怎么样。 看来看去,只有这份手稿最合适。 内容纯粹,质量又高。由工农创作,面向广大农民群众,维修知识写得简明扼要,一看就懂! 柴主编落地江城后。 第一时间联系了红旗农械厂。 宣传科主任杜为民一听:“我们打听过了,确实没听说厂里有谁写过这个。” 柴主编心里实在是遗憾。 只能表明来意,希望红旗厂能参考手稿风格和这个问答的模式,写一本红旗牌维修手册:“这也能更好的服务大江南北使用红旗牌拖拉机的群众。” 宣传科杜为民琢磨一通,又在开会时讨论了一下。 都觉得有一本这样的维修手册挺好的,既有利于红旗厂生产的拖拉机,也便利广大人民群众。 于是他从厂里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有的拥有丰富的维修经验,有的擅长动笔杆子。 然后就感受到深深的头秃。 柴主编:“不是这个感觉!”他形容,“要清晰易懂,最好是能让不懂拖拉机的人也能看懂。” 改了一稿。 柴主编:“还是不太行,没有那种感觉。” 又改了一稿。 还是不行,工人怒:“这不是挺清晰的吗?” 柴主编指着稿子里看不懂专业词汇“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他看完都还是一头雾水,和手稿感觉太不一样了! 原来是看不懂业内行话。 又改了一稿。 柴主编皱眉:“还是感觉不对。” 工人气得拍桌,感觉感觉,你倒是说清楚是什么感觉啊! 杜主任接二连三被工人师傅暴躁拍桌,收到崩溃的反馈:“不干了!” 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谁愿意干谁是孙子! 去修拖拉机都比受这个闷气强,他们不干了! 杜主任第一次被拍桌,还好声好气的劝:“配合一下,柴主编是专业的,按照他说的改多半没错,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等到一次次被工人拍桌后,杜主任也暴躁了。 哪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 说不清晰,好,改了。 说有业内行话,好,改了。 说动作描述要精准,好,改了。 改来改去,你大爷的还说不清晰,不明了!! 怎么比他都还难伺候? 他让手下宣传科干事改宣传稿,都没有这么挑剔过! 头一次尝到这种苦的杜主任,决定送走这尊大佛。 他们红旗厂又不缺这点名气! 他们红旗厂可马上要有新型丘陵山地拖拉机驶下流水线了。 腰杆子硬得很,不需要求人! 他笑着把人请出门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厂里马上要忙起来了,我们宣传科有重要的宣传任务。” 拜拜了您嘞! 不伺候了! 柴主编心里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真不是他挑剔,可创作这个东西,真的是需要一点天赋和表达能力的,有些人确实自己会修,但写出来的东西,却缺少逻辑和表达。 有的人确实 椿日 会写,但写得那是修拖拉机技术吗?写的是修拖拉机的故事,七大姑八大姨都出来了。 他连招待所都不想回了。 去找了江城的一名老同学喝酒。 老同学如今在报社工作,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有共同语言,他把手稿拿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伤心事:“怎么就偏偏找不到人?你说说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藏到哪里去?” 他们出版社要完了。 他指不定也要去干校劳动了。 老同学忽然看到这份手稿里,旁边批注的字迹好像有些眼熟,不由诧异指了指:“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字迹。” “你见过?”柴主编猛地抬头,惊喜地看她。 柴主编跟着老同学回去报社,见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邮递的投稿:“我很看好的一篇文章,只可惜主编那头没过,被就压下来了。” 她从信封里取出稿子的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我记得没错,地址就是红旗厂的。” 柴主编:! 红旗厂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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