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时候按下了快门。 那张脸,五官犹带着稚嫩,却已见威严和冷漠,漆黑的瞳孔直对镜头,仿佛野外盯紧猎物的头狼。 气定神闲,睥睨中透着不屑。 陈品清看着上方显示的日期,喃喃道:“十五年前,A国金融汇,出席的华人家族只有六家,陈家当时根基不稳,没有受邀其中,这车身上的标记是……邹家?那这少年是?” “邹璟言,二房家独子,三岁确诊阿斯伯格综合征,IQ高达158,他具备极其敏锐地观察力和超高的思维能力,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从小就被家主带在身边重点培养。” 殷迟舟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挽起衣袖开始泡茶。 “他没去过学校,每门课都有专业导师来教,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学习,十二岁那年,就念完了经融专业的所有课程,为了纠正和改善他的病症,邹家还给他安排了很多业余爱好,比如钢琴,毛笔字,滑雪,极限攀岩等等,每一样,他都能学有所成。” “邹家不遗余力地栽培他,而他,也确实很优秀,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报道,都在追捧这位天才少年……” 清亮的茶水徐徐入杯,白烟袅袅,茶香四溢。 陈品清望着这位继父,深觉这么多年以来,对方的深沉,自己仍只学到了皮毛而已。 “尝尝,今年的新茶,吉州那边送来的。” 见对方接了过去,殷迟舟才继续道:“本以为再过上十几年,商界为因为这个人,发生不小的震荡,谁知道仅仅四年,他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 “当然,他到底只是名少年,并没有真正掌权,邹家不会因为他的失踪而受到多大的影响,最初还有人密切关注着,渐渐地,提起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彻底被遗忘。” 陈品清喝完茶,咂了下舌尖,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些,和那个邹言又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他们都姓邹——” 话音戛然而止,他震惊地抬起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身价几千亿的继承人去当律师,即使是行业领域里非常厉害的律师,这也相当地不可思议。 已经不是杀鸡焉用牛刀,而是价值连城的宝刀了。 殷迟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别人或许不清楚,但邹家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以他们的实力,就连死人,也能从地下挖出来,我比较倾向于,这件事,在他们的默许中,邹璟言,也就是那位邹律师,在风光无限、一路扶摇往上的时候,主动离开邹氏,退出了夺权。” “这样一个人,不止是高智商,还非常果断、狠辣,你扪心自问,换做是你,舍得吗?” 陈品清沉默了。 好半天之后,勾了勾鼻尖:“可现在,他只是个姓邹的律师,而已。” 殷迟舟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把第二杯茶推了过去,问道:“品出什么了吗?” “柔顺,回甘,比前年的茶还好,有问题。” 听了这话,温雅的男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轻叹口气,低声道:“去年多雨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茶叶,有人在用高货糊弄我,试图掩盖什么,最近陈家好像又不太平静了,不知道这次是谁在翻江倒海,但我感觉,不是很好对付,另外,刚刚说的事,你回去之后再重新想想吧,真想对付那个人,要找准方式。” “好。” 陈品清站起身,没走出两步,又被叫住。 “品清,你妹妹她……有喜欢的人了吗?”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顿了顿,加上一句,“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她的长辈,或许,能帮她把把关。” 陈大少的眼神顿时变了,他眸色微沉,却是笑了起来:“当然有,她小孩子心性,见一个喜欢一个,你和妈咪,又不是不知道。” 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男人垂着眼,勾起唇角:“也是,她从小就这样。” “颖芝的事情,我会管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书房门合上,只剩殷迟舟一个人。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很快又淡了。 “姜律师?” “呃?” 姜海吟一抬头,发现小助理正站在面前,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她猛然回神,十分歉疚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要不你先把卷宗放这儿,回头我看完了再跟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 助理点点头,临走前忍不住回头道:“姜律,您一定要注意休息啊,咱们女人啊,晚上还是不能熬得太晚呢,否则这大早上看起来,就像是……嗯,像是被什么妖精吸光精神气儿似的呢,您懂的吧?哈哈!” 姜海吟平时和善低调,小助理们也敢跟她开玩笑。 不过今天这个玩笑,显得是戳中了真相。 可不是么,被某位男妖精缠了一整晚,能有精神气儿才怪呢。 能来律所,全靠敬业二字强撑着。 好在那个男人还算有点数,提前把小林臻给送去了别的地方暂住。 要是今早一推开门,看到小孩子就坐在餐桌上,她真的会羞愤欲死,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昏厥过去的。 花了大半天时间,把手边的要紧事办完,她刚打算回去补个觉,收到了袁主任的内线。 “来来来,坐。” “刚泡的大红袍,来一杯?” “哦对,你们小女生只喜欢果汁和花茶,不喝这带点苦味的东西,啊有了,我这边有盒杏仁饼,说是从什么不知道哪里带回来的特产,几百块就这么点,你尝尝!” 虽然袁主任一直很热情,是个老好人,但今天格外地客气,令姜海吟有点手足无措。 “不用了,刚吃过中饭还挺饱的,那个……要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 “咳咳。” 袁主任清清嗓子,坐在老板椅上搓了搓扶手,又咳嗽几声,才慢悠悠地说道:“是这样的,咱们律所去年的业务排名不太好,今年有计划冲刺一下,所以打算聘请几名高学历人才,这不是……地方有限嘛,所以……” 姜海吟愣住了,这是在赶自己走? 说实在的,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律师,她除了没有双学位,没有留外经历,无论业务能力还是经验,都已经算是佼佼者。 何况律师不是普通的员工,除非重大过失,或者确实不能给律所带来效益,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辞退的事情。 姜海吟想问为什么会是自己,想说如果腾出办公室,只占一个工位,是不是还能留下。 可她也是有尊严的。 走到今天,除了给邹言当助理是心甘情愿的外,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道:“今天我就会离开。” “哎呀,其实也不用这么急啦……” “当然急,毕竟之前就有好几个律所向我抛出过橄榄枝,给出的分成点数还挺高。” 她翩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袁主任站在后面欲言又止,最终跺了下脚,没有追过去。 抱着纸箱子走在路上,姜海吟倒是没有多少失落的感觉。 就像她说的,此处不留,外面多得是选择。 现在律所的案子交出去了,自己私人关系介绍来的,只有两个,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轻松许多。 趁这个机会,她可以休养生息,多给小林臻做几顿饭,处理一下与邹言之间的问题,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呢。 “小臻他……不回来了?” “嗯,再过几个月就要幼升小了,我给他找了个家教老师,这段时间,他会住在苟子鑫那边。” 虽然不知道家庭教师和苟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听着应该是正事。 姜海吟自知没什么发言权,便呐呐地应了声,把另一副碗筷收了起来。 吃过饭,照例是邹言洗碗。 他并不排斥做家务,而且其实做得还挺好。 除了做饭,似乎没什么能难倒他。 姜海吟假装抹桌子,实际上在悄悄打量厨房里的身影。 笔挺的衬衫,勾勒出宽阔有力的肩膀,格子围裙系在腰后,显得更加紧窄,两根带子随着动作,摆来摆去……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像只猫。 突然,视野内的带子消失了,换成了…… 她双腿不由地一软,连忙撇开眼。 “走吧。” “……去哪?” 半小时后,邹言以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 “昨天……昨天才……” 姜海吟撑着浴室的墙面,几次试图开口,被截然打断。 “嗯,以后每天。” 每天?!她还要不要活了啊! “不……” “你没资格拒绝。” “可是——” 后半句话被舌尖抵着吞了回去,很快她就陷入浑噩,记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被抱着压在床上,正要进行第二回合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男人一手掐着她的脚踝,一手伸了过去。 姜海吟并不会以为这个电话能救自己。 毕竟昨晚也响过,好像还是个律协的什么领导,结果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直接摁成静音模式后,丢到一边,还一脸深沉地告诉她,下班时间不处理公事。 只处理她。 姜海吟默默叹了口气,刚准备享受这两秒钟不到的休息时间,脚踝上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她一愣,支起上半身,抬头望去。 邹言已经下了床,随手捞起两件衣服,进了浴间。 还没完全息屏的手机上,依稀可见来电显示的最后一个字:芊。 白芊? 她心口一跳,整个人仿佛走进冷库,从浑身火热到遍体冰冷。 当穿着整齐的高大身影走出来时,她想也没想,开口道:“你要去哪?” 狭长的眼眸看了过来,一如既往地淡漠。 这一刻,姜海吟仿佛在其中窥见了几分不耐和厌烦。 她努力压下这种想法,扯起唇角,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很晚了,我一个人……会怕,能不能,别出去?” 邹言眯起眼:“之前你一个人在鸿园待了那么多天,也没见你表现出任何害怕的情绪,记住,我不是某些人的智商,以后要找个不那么容易拆穿的谎言。” “……” 见他继续往外走,姜海吟急了,顾不上酸软的双腿,快速下床追到门口,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阿言,我、我会努力让你尽兴的,别走好不好?” 看着那只细白的手,邹言的眼中划过一丝迟疑,随即掩去。 他皱了皱眉,抽回自己的袖口。 “早点睡。” 呯! 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姜海吟返回卧室,匆匆忙忙裹了套衣服,抓起玄关上的车钥匙,也冲出了门。 她知道邹言有个习惯,开车喜欢从东门出,出了小区需要绕行大半圈,才会驶入主干道。 如果直接从西边的小门出,则会省下一小段时间。 她正利用这点时间差,成功追上了对方。 夜晚的道路没什么人,姜海吟追得很辛苦。 其实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立场。 换做失忆之前,她可能会掩耳盗铃,甚至满怀愧疚地躲藏起来。 可现在,有什么东西忽然间豁然开朗了。 她想弄个清楚。 她相信自己喜欢的,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 她也不信,如果没有一点点地喜欢,邹言能为了自己,做出那些事情。 第149章 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的 然而,连绕了两个大路口后,前面的车就像凭空消失一般,突然不见了。 姜海吟难以置信,她不死心地来回搜寻,以20码的速度贴着路边,一点一点的察看,不放过任何小区公寓的进出口或者能够拐进去的巷道。 二十多分钟过去,她终于接受跟丢了的事实,躺在车座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难道是邹言发现自己,然后故意甩开了? 但怎么可能呢,明明隔得那么远。 凌晨一点多,门响了。 邹言脱下外套走进卧室,啪地一下,床头灯亮起,他微微一愣:“还没睡?我以为,你应该挺困的。” “你不在,睡不着。”姜海吟大大方方地说道。 女人跪坐在床上,长发披散肩头,莹白的肌肤衬着他深色的床单,就像是刚拆开的礼物。 她睁着那双清澈的圆眸,瞳孔被自己的身影,满满地占据了。 本就不错的情绪,顿时变得更加愉悦了些。 男人的眼中,甚至浮起了点点笑意。 姜海吟发现他心情似乎挺好的,便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想跟你谈一谈,行吗?” “嗯。” 应声间,对方已经上了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偏头深吻了下来。 “唔?” 她瞪大眼,想开口说话,又贪念唇齿相依的美好。 虽然几个小时前才分享过体温,却依然不满足。 毕竟每一次,她都有种偷来的感觉。 男人很会接吻。 记忆中,除了前两次比较生涩,没有什么章法外。 之后便是花样百出,亲得她难以招架。 那件事上也是。 负责任的说,如果还是像多年前那样,由她来主导,那么可能永远都是煎熬的,心理满足远远大于身体享受。 而现在,天赋异禀加上后天进修。 令她不禁默默感慨,优秀的人,果然学什么都快。 “我们……谈一谈……” 一吻毕,姜海吟喘息着,一边唾弃自己的不争气,一边提醒对方履行承诺。 谁知男人单手扯开领口,再次覆下。 “嗯,我正在跟你谈。” “……” 昏睡过去之前,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身上没有香水味,还这么有兴致,是不是至少说明,他与白芊见面后,并没有发生什么? 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吧? 天蒙蒙亮,某工地。 一名工人提着裤子去撒尿,转了圈回到屋子里,发现下铺空着。 抬手推了推对床的同伴,疑惑道:“木头呢?” “上厕所去了吧……”同伴咕哝着翻了个身。 “可我刚从厕所回来啊,没看见他。” “嗐,那么大个人,还能跑丢了不成?睡吧睡吧,再过一个钟头就要开工了……” 阴沉沉地天色又亮了些,大家伙儿三三两两爬起来洗漱,吃早饭。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救命啊!有人摔死啦——” 众人呼啦一下围拢了过去。 只见主楼区前方的平地上,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看起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闻讯而来的工地负责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见这情形,双眼发黑,差点当场晕厥。 这片商业区,再过几天就要封顶了,由于地段不错,早就卖出去七七八八。 现在出事,不仅两年的心血全部白费,还不知道要再亏损多少钱,牵连多少人。 他当机立断,扫视一圈,恶狠狠地警告道:“都听好了,这件事,肯定会调查清楚,然后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但再那之前,谁都不准出去乱说!要是被我知道,谁在外面传播消息甚至造谣……哼!” 工人们面面相觑,连忙承诺绝对保密。 “小曲,立刻打电话给张秘书,问问该怎么——” “不好了!外面冲进来好多人,说这里发生命案了!” “什么?!” “有警察,还有记者!”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快打电话,快——” 半小时后,苟大信来到事发现场。 话筒如雨后春笋般,一支支送到他面前。 他深吸口气,刚准备说出公关部紧急想出的方案,身边的秘书接了个电话,脸色刷地白了。 凑过来耳语几句,苟大信还算高壮的身躯顿时晃了晃。 他努力维持住镇定,几次想开口,最后到底没撑得住,眼白一翻,当众晕倒在地。 本以为老总亲自到场,能镇住局面,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场面霎时更加混乱。 一架架摄像机运转着,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电视机前,陶卫林露出满意地神色,他拿出手机,给陆茂筠发去条消息: 对方很快回道: “68号,姜女士。” 姜海吟拿着挂号单,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有些迟疑地说道:“灼热感,还有些肿痛。”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一边询问一边记录:“最近有过夫妻生活吗?” “……有。” “频繁吗?” “……挺频繁的。” “过程中,是否有出血的现象?” 她连忙摇头:“那倒没有。” “嗯,这样吧,你先去验个血,做个B超,回来我们再看看具体情况。” “好。” 她挂的是妇科,但妇科归于妇产科,因此这边来检查的孕妇非常多,B超室外面,直接排起了长龙。 姜海吟前后都是孕妇,一个大概四五个月,一个看起来已经快要生了。 这边是公立医院,男士止步。 两人低着头在玩手机,时不时踮起脚尖瞥一眼外面,脸上洋溢着一种带着娇嗔的幸福感。 显然,是在和自己的丈夫聊天。 姜海吟摩挲着屏幕,忽然也想那个人发条消息。 虽然她不是怀孕了,但说到底,这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点击发送后,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她抱着手机,左等右等,差不多快轮到自己时,对话框才跳了出来。 姜海吟:“……” 一个字,有种天聊死了的无力感。 不过她也不算太意外,刚准备主动说几句俏皮话,余光内,忽然有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白芊? 她怎么会在这里? 姜海吟伸长脖子,努力张望,却只能看见玫红色的裙摆,以及一双男士皮鞋。 她刚打算走过去,门开了,护士招呼道:“下一位,进来吧,大家加快点速度啊,今天病人比较多!” 后面人推搡几下,她被迫走了进去。 “邹、邹先生。” 白芊拿着报告单,跟在男人身后,头垂得低低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您不用特意陪我来。” 邹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女孩一噎:“我、我那是吓坏了,才……毕竟,我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啊。” “嗯。” “您知道的呀,我真是头一次……” 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待会儿先看看医生怎么说。” “喔……” 两人来到诊室门前,白芊忽然捂住肚子:“我先去下洗手间。” 邹言不置可否,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进入隔间,锁上门,白芊立刻给邹远良打电话:“他盯得很紧,我没法告诉你……” “你们在哪?” “第三人民医院啊,车开到一半,他忽然改变主意,随便挑了家就近的公立医院,你可不知道,当时我简直吓坏了……” 相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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