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一个帕子,用水囊之中的水浸湿了,然后去擦萧宁远的眉梢。 接着,玉姣便把帕子展示给萧宁远看:“主君的脸上沾血了。” 萧宁远闻言神色复杂地看向玉姣:“你……不怕吗?” 玉姣有些疑惑:“怕什么?是怕死人?还是怕主君杀人?” “要说死人……我还是有些怕的,但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主君是为了保护妾才杀了人,妾不怕主君杀人。”玉姣继续道。 萧宁远看向玉姣。 心中忍不住地想着。 眼前这个看似纤细柔弱的姑娘,内心比他想的,要坚韧强大得多。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刚才的事情,察觉到他戮杀了所有人,必定会心生畏惧。 昔日。 他刚刚从燕门回来的时候。 人人都称他为杀神。 满朝上下,人人都对他望而生畏,无人敢接近。 只因他手起刀落,便能面不改色地取人项上人头。 手下亡魂无数。 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女娘,竟然说,不怕他杀人。 萧宁远忍不住地问道:“今日只是杀了几人你自是不怕,若是我杀过百人千人呢?” 玉姣看向萧宁远问道:“那主君,杀人是为了杀人吗?” 萧宁远被玉姣问得一愣,但还是回道:“谁会为了杀人而杀人?” 玉姣笑了。 一双眼睛明媚且坚定:“那就对了啊!主君杀人,是因为主君有想保护的人。” “今日主君是为了保护妾,之前主君是为了保护大梁的百姓。” “若无战场上的主君,英勇杀敌,那外邦之人,已经入我大梁,到时候会杀更多的百姓。” “妾为什么会怕?” 玉姣拉住萧宁远的手,将萧宁远的手放到自己白皙如玉的脸上。 她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萧宁远的手,轻声道:“主君,妾只怪自己,无法做你手中的刀剑。” 萧宁远心中动容。 他将玉姣拉入怀中,声音温沉:“得姣姣如此,夫复何求?” 第274章 染血 夜色憧憧。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荒废的驿站之外。 沈寒时和书剑,从马车上下来。 驿站之中,还有篝火的光亮。 书剑便先走过去扣门。 无人开门后,书剑便将门推开。 火光的映照下,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 书剑见状吓了一跳,却见沈寒时正信步往里面走来。 “先生……”书剑忍不住地开口提醒。 沈寒时恍若未闻,已经迈过一具尸体,走到了屋子的正中央。 书剑的心中以凛。 公子看似一个文弱书生,可面对这么多尸体的时候,竟然能面不改色,当真不是常人。 沈寒时瞥了一眼那没有凝固的血迹说了一句:“刚死没多久。” “先生,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有要务在身,不如速速离开?”书剑征求着沈寒时的意见。 沈寒时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外走去。 谁知道,就在此时。 沈寒时的目光落在了门上,脚步便定在原地。 书剑顺着沈寒时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门上有一角褐红色的布料,像是什么人的衣服,不小心刮破,留在上面的。 沈寒时那玉著一样的手,伸了出去,缓缓地将那角布料拿到手中,轻轻一摩挲。 他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此时他到是不急着离开了。 “公子?”书剑心中疑惑。 沈寒时转身回到屋中,耐心搜寻,最终将足上软靴,踩在一个人的脚上。 这一脚下去,那人竟然微微一动。 此人虽然心口附近,有一个血窟窿,但……竟没死。 书剑走了过来,看着此人冷声呵问:“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尔等都是被何人所伤?” 那人虽睁开眼睛,但此时狐疑地看向沈寒时。 书剑冷声道:“我家大人在大理寺任职!你若有什么冤屈,大可以说出来!” “大人?你是官差?”那人开口问。 沈寒时微微颔首。 那人目光闪烁,接着便说道:“我等都是附近山上的猎户,再此处落脚歇息,不曾想闯入二人,与我等产生冲突后,将我等抢杀!幸好我的心脏在右边,这才逃过一劫。” “二人?便能将你们真多人,砍杀至此?”书剑冷嗤。 “那是因为……那里面有个漂亮女人,那漂亮女人对我们用了美人计,主动献媚与我们,我们这才猝不及防……” “人呢?”沈寒时问。 “官爷是问……那两个歹人吗?想必已经逃走了。” “可受伤?”沈寒时又问。 “应该是受伤了!官爷,你们追上去,肯定能将二人拿下,立下大功!”说话的匪徒,心念一转,便说了谎。 受了伤,才好让这官差鼓起勇气去拿人! 那一双男女,杀了他们这么多兄弟,别想好过! 沈寒时本来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幽冷了起来。 匪徒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瞬间在心头蔓延。 便在此时。 他只觉得自己的右心口一痛。 却见眼前那模样清隽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何时,从地上捡了一把短刃,已经对准他的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你……”匪徒不可置信地开口。 沈寒时冷声道:“伤了她,自是该死。” 说话间,沈寒时便用力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刃。 这一次……这个心脏长在右边的男人,算是彻底死干净了。 书剑在一旁瞧见这一幕,不敢言语半句。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清正温和的沈先生,竟然有如此狠绝的一面? 沈寒时从屋中往外走去。 马车又一次,疾驰在路上。 沈寒时端坐在马车上,拿着一块素帕,缓缓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直到将那一只染了血的手,擦拭干净。 他这才用火,将那帕子点燃,然后掀开马车的车帘,随手将那帕子扔了出去。 燃着火的帕子,随风飘出,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如同鬼魅现世。 不多时,那帕子,终究是熄灭了。 沈寒时的马车,也离了此处。 …… 藏冬比沈寒时,还要晚一些,赶到那驿站。 他一眼便认出,杀人的是他家主上。 虽然说有一个人,死的比较奇怪。 但……藏冬并未多想。 他如今,只想着快些寻到主上。 春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多言语,只盼着藏冬能快些带着自己去找到自家侧夫人。 好在没多久。 藏冬就带着春枝,追上了萧宁远和玉姣。 “属下来迟,还请主上恕罪。”藏冬看到萧宁远,单膝跪地行礼。 他本应该更早一些追上主君,也不至于让主君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匪徒。 春枝站在藏冬的身后,小声说了一句:“是……是奴婢,央着藏冬带我过来,才耽误了藏冬的时间。” 藏冬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春枝,他到是没想到春枝会主动站出来为他开脱。 玉姣瞧见这一幕,连忙拉住了萧宁远的手。 萧宁远坐在玉姣的身旁,被玉姣这么一拉,就看向玉姣。 玉姣轻声道:“主君,春枝也是担心我,才想着跟过来的……至于藏冬,藏冬更是无错了。” “主君能不能,别罚他们?”玉姣眨着眼睛,小声道。 萧宁远轻笑一声:“谁告诉你,我要罚他们了?” 玉姣愣住:“主君没打算罚他们?” 萧宁远看向藏冬问道:“我让你找的人呢?” “属下寻过去的时候,那被侧夫人所伤之人已经自缢了。”藏冬如实回答。 萧宁远微微点头:“这件事,等着回去再处理。” “至于……”萧宁远将目光落在了春枝的身上。 春枝被萧宁远这么一看,顿时紧张了起来。 萧宁远继续道:“你来的正好!等着到了淮阳,便还是由你贴身伺候你家侧夫人。” “路上累了,便坐下来歇一会。”萧宁远看着藏冬又吩咐了一句。 藏冬的脸上顿时带起了笑容。 他家主上看着严苛,但实际上……对他一直很宽容。 只不过,主上宽容,不代表他来迟了,可以不认错。 所以他刚才主动认错。 如今得了主君的宽容,他便随意地坐下来烤火。 到是春枝,这会儿紧张地凑到玉姣的旁边,关切地问道:“侧夫人,您还好吧?” 春枝问这话的时候,眼中带泪。 玉姣温声道:“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侧夫人,您有没有受伤?”春枝担心地追问。 玉姣道:“没有。” 春枝放心了下来,但此时还是担心地蹲在玉姣的旁边。 藏冬轻咳了一声。 春枝看向玉姣:“藏冬小哥,你……好端端的咳什么?莫不是害了风寒?” 藏冬忍无可忍。 春枝就没点眼力见吗?没瞧见自家主君已经在皱眉了吗?分明就是嫌弃春枝在旁边,侧夫人的注意力都在春枝的身上。 好一会儿,春枝才回过神来,然后尴尬地走到了藏冬的旁边,坐了下来。 四人在此处休息了个差不多的时候。 萧宁远急着赶路,众人就起身往外走去。 这才走到门口拴马的地方,不等着玉姣上马。 众人就瞧见,一辆质朴的灰色马车,缓缓驶来。 第275章 同乘 玉姣一眼就看到,那车辕上坐着的,分明就是沈寒时那个叫书剑的随从。 萧宁远正欲带着玉姣上马。 那马车上便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厚重的兽皮帘子掀开。 接着沈寒时便从中,弯腰往下走来。 “沈……先生?”藏冬有些意外。 萧宁远一只手环绕着玉姣纤细的腰肢,听到这话,便抬头看去。 沈寒时已经下了马车。 沈寒时抬眸往众人身上看来,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萧宁远平叛期间,私下回京,很是不妥。 如今又撞上了沈寒时…… 玉姣虽然心知,在西山田庄附近,沈寒时约莫已经发现萧宁远了。 但萧宁远并不知道。 玉姣也拿不准,沈寒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此时,沈寒时对着萧宁远,行了一个礼:“见过萧伯爷。” 萧宁远回礼,并开口问道:“沈先生,不在汴京城中,怎么在此?” 沈寒时看向萧宁远,把一卷文书,高高举起,正色道:“忠勇伯萧宁远接旨。” 萧宁远连忙单膝跪地,准备听旨。 玉姣也跟着跪了下来。 沈寒时的声音平稳,语气清朗如磬。 “上诏:忠勇伯萧宁远,奉旨平叛,然乱党狡诈,恐生有变,特敕令大理寺沈寒时协助平叛。” 萧宁远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他的眸色深邃。 只觉得这件事很是奇怪。 这淮阳一带的叛军,虽已经成了一些气候,但陛下既然已经命他来剿匪,如今怎么又派了沈寒时来? 这莫不是……来监督他的? 萧宁远在燕门的时候。 便立下赫赫战功。 不只萧宁远,还有当年的萧伯爷,皆是军功赫赫。 可萧宁远自知功高盖主,容易招惹事端,在封赏的时候,只求了一处老宅,并未求其他功名。 所以哪怕他的实权在,可这名义上,他还是顶着一个不上不下的,伯爵的名头。 若真论功行赏。 以萧家的功劳。 莫说一个伯爵,便是国公,萧宁远也做得! “萧伯爷,以后便叨扰了。”沈寒时声音清朗。 萧宁远微微一笑,态度也很是和气:“倒是劳烦沈先生了。” “萧伯爷不应该在淮阳剿匪吗?如今怎在泰康地界?”沈寒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萧宁远将目光落在沈寒时的身上。 玉姣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不等着萧宁远作答。 沈寒时便道:“萧伯爷连夜追击逃窜的匪徒至此,当真叫人敬服。” 萧宁远含笑道:“沈先生过誉了。” “此去淮阳,还需一日的时间,先生若是愿意,不如和我等同行。”萧宁远继续道。 沈寒时道:“如此甚好。” 萧宁远微微点头。 看了一眼身旁的玉姣,便拥起玉姣就要上马。 玉姣出来后,站在这已经有一会儿了,脸颊早已经被吹到泛红。 沈寒时的目光从玉姣的身上,淡淡扫过,接着就看向萧宁远说道:“我观伯爷神态疲惫,我这马车尚且宽敞,不如……同乘马车吧。” 对于萧宁远来说。 是骑马还是乘车,都是一样的。 但萧宁远看了一眼身旁的玉姣,见玉姣满脸风霜,瞧着万分憔悴,心中就软了下来。 他微微颔首:“那便叨扰了。” 马车之中。 玉姣和萧宁远并肩而坐,沈寒时坐在萧宁远的对面,这马车虽然宽敞,但如今坐了三个人,还是略显狭仄。 沈寒时亲自斟茶。 他将两个茶盏,放到了自己的对面,以此斟满,然后抬手示意大家请用。 玉姣拿起茶盏来用。 玉姣饮茶的时候,恰逢马车一个颠簸,手中的茶盏便脱手掉了下去。 萧宁远眼疾手快,将玉姣手中的茶盏托住。 整个过程之中,那茶盏之中,一滴茶水都不曾溅出。 萧宁远轻声道:“姣姣,小心一些。” 玉姣乖巧点头。 沈寒时轻笑了一声:“萧伯爷倒是好雅兴,出来追击匪徒,竟然还随身带着美妾。” 玉姣听了这话,瞬间警惕了起来。 沈寒时明明知道,萧宁远去了西山田庄寻自己,又用追击匪徒到此处,圆了萧宁远的欺君罔上之罪,如今为何还要提起自己随行之事? 这让玉姣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当初她从田庄往外跑的时候,沈寒时并未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等着。 可她走了后,为了避嫌,并未和萧宁远提起沈寒时对自己有帮助的事情。 如今……她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怕沈寒时对萧宁远提起此事。 若最开始她便给萧宁远说清楚也就罢了,可最开始没说,现在若是给萧宁远知道了……倒显得这件事有鬼一样。 再清白的事,也经不起欺瞒后的揣测。 尤其是男女之间。 哪怕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说了一些善意的谎言。 可当有朝一日,这谎言被戳破之时。 本来只是一分的谎言,便会被人揣测成十分。 萧宁远眉眼温和地看了看身旁的玉姣,轻笑道:“我离府数日,姣姣她心中不舍我,便昼夜奔袭来寻我……恰逢再此遇见。” 萧宁远这个借口用得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曾回京,是玉姣自己寻来的。 玉姣看向沈寒时。 沈寒时笑了笑,嘴上还感慨了一句:“萧伯爷和玉侧夫人,当真是感情深笃,叫人羡慕。” 第276章 再无良人 不知为何。 玉姣总是觉得,自己在沈寒时那看似真诚的语气之中,能听到几分漫不经心的讥诮。 萧宁远闻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玉姣,眼神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他知晓玉姣这一次受了许多委屈。 所以,他的心中,也为另外一件事,下定了主意。 萧宁远看着沈寒时,开口道:“沈先生日后也会得遇良人的。” 沈寒时轻笑了一下:“吾妻已死,再无良人。” 说完这话,沈寒时便闭目养神去了。 这一路上,沈寒时和萧宁远二人并未多言。 沈寒时闭目养神,萧宁远和玉姣也很累,两个人便也靠在马车上闭目休息。 有外人在,萧宁远到底还是收敛了,并未和玉姣靠在一起。 马车上,到底比在马儿上面舒服多了,至少不用直面凛冽的冷风。 困极了累极了的玉姣,不知道何时,便缓缓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 玉姣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 便瞧见,对面的沈寒时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此时正目光空无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想着什么。 玉姣不敢打扰,便闭目休养。 又过了好一阵子,萧宁远的声音传来:“前面停车。” 此时已经晌午,大家一路舟车劳顿,人能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此时也只能暂时休息一下。 萧宁远看着藏冬吩咐了一句:“藏冬,我看前面有一处驿站,你过去买一些吃食。” 藏冬微微点头,领命而去。 萧宁远则是转身,将玉姣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正是晌午,阳光明媚,落在玉姣的身上,竟不叫人觉得冷。 此处已经临近淮阳,想来是淮阳比汴京地势偏南的原因,所以此处少了几分寒凉。 萧宁远拿起一个水囊,便往一旁那尚未完全结冰的河面上去了。 沈寒时从马车之中出来,便看到玉姣依旧站在马车的旁边,于是就从另外一侧下车。 玉姣听到动静,连忙看向沈寒时。 “沈先生,多谢你。”玉姣真诚地说道。 沈寒时淡淡道:“有何可谢?” “谢你没有和主君说起,你早便救了我的事情。”玉姣小声道。 沈寒时神色淡淡:“本就是小事,无需多言。” 玉姣看着沈寒时,忍不住地说了一句:“那……沈先生,会将在西山田庄附近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吗?” 玉姣虽未明说。 但沈寒时知道。 玉姣这意思是,怕他将萧宁远回京的事情说出去。 萧宁远到底是有圣命在身,又是武将,忽然间返京,那自然是犯忌讳的。 沈寒时不喜萧宁远,但他不会再此事上,做文章。 若此事闹起来。 萧宁远为了一个侧夫人回田庄。 对玉姣,绝非好事。 他虽不会这样做,但如今玉姣这样问,他的心中便有了几分恼意,声音之中好像是淬了冰一样的:“沈某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并非那种阴险狡恶之辈,薛四姑娘这么问,难不成是担心我会这样做?” 玉姣见沈寒时好像生气了。 连忙开口道:“是我的不对,先生莫要气恼。” “而且,在玉姣的心中,先生是美玉无瑕、清正无私之人,若连您都不是正人君子,那这天底下,也没人配得上的正人君子这个称呼了。”玉姣继续道。 沈寒时淡淡地瞥了玉姣一眼。 正人君子吗? 那便继续做他的正人君子。 等着萧宁远取水回来,藏冬买了点心,马儿也简单休息后,众人便继续上路。 终于赶在傍晚之前,进了淮阳。 …… 淮阳的叛军,并未在城中,而是在淮阳往南那片,连绵不断的山中。 所以这几日,萧宁远都在淮阳的郡衙落脚。 此时马车已经停在淮阳的郡衙外。 萧宁远先下了马车,然后对着玉姣伸出手来。 玉姣弯腰出来,将自己的手搭在萧宁远的手上,萧宁远用力一带,便将玉姣带了下来。 接着便是沈寒时。 一身绿色蟒袍,满脸正派的男子,已经等在郡衙门口了。 他是此处的郡守,名叫冯绍。 冯绍见大家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大步迎了上来。 他看着眼前的萧宁远,有些微微的惊讶……他今日来这,是为了迎沈大人,没想到萧伯爷竟然也在这马车上。 难不成,萧伯爷今日一早,就去迎沈大人了? 萧宁远离开淮阳的事情,并未对人说起。 郡守冯绍,并不知道萧宁远离开的事情。 好在冯绍并没有把事情往萧宁远回京的事情上想,因为这三日,他是见过萧宁远的。 萧宁远从此处离开,自然是做了安排。 冯绍见到的,自然不是真正的萧宁远,不过是萧宁远暗卫冒充的。 冯绍每次见萧宁远都是低着头的,在没有仔细端详的情况下,倒也没分出个真假来。 冯绍开口道:“见过伯爷,见过沈大人。” 说话间,冯绍便将目光落在了玉姣的身上。 玉姣立在萧宁远的侧后方,虽只穿了农妇的衣服,但难掩绝色容颜。 整个淮阳,都找不出另外一个,这样漂亮的美人。 “这位是……”冯绍见玉姣模样出众,自然不敢小看,连忙开口。 萧宁远看了看身旁的玉姣,开口道:“我的丫鬟。” 玉姣意外地看向萧宁远。 丫鬟? 她何时成了萧宁远的丫鬟了? 萧宁远这样说,倒不是真的想让玉姣当丫鬟,而是……玉姣需要一个身份,可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身份。 经历过玉姣遇险的事情。 萧宁远自是多了几分不安……尤其是在这看似太平,但其实暗流涌动的淮阳。 萧宁远想将玉姣,寸步不离地带在自己的身边。 萧宁远的这一句丫鬟,让冯绍颇为意外。 只是丫鬟吗? 不过冯绍到底不蠢,萧宁远都这样说了,就没有继续追问。 这问多了,难免讨人嫌。 第277章 醉温柔 玉姣和春枝,一起被安置到了萧宁远所住院子之中的,一处厢房里。 这一路舟车劳顿,玉姣觉得自己走路,都好像是坐在车上一样,直打晃。 春枝见玉姣在屋内摇摇晃晃地走,忍不住笑出声音:“侧夫人……” “您快点坐下来,奴婢出去寻一些热水,为您沐浴更衣。”春枝继续道。 玉姣点了点头。 她自那日从山坡上跌下来后,便满身泥土汗渍,身上十分不舒爽。 春枝如今的身份,亦是萧宁远身边的丫鬟。 她问府上的人要热水,府上的人送来的也痛快。 没多久的功夫,玉姣就泡在温热的水中了。 入水的一瞬间,玉姣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垂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本来光洁白皙的肌肤上,上面竟然有数道刮痕。 之前她不曾察觉。 可这一入水,疼痛感便来了。 尤其是一双手臂,上面的伤痕更多。 一眼看去,伤痕虽不深,可在玉姣那分外白皙的手臂上,也格外的显眼。 “主君。”门外传来了春枝的声音。 接着,便是门被推开了。 玉姣抬眸看去。 此时的玉姣,整个人都浸在浴桶之中。 水汽氤氲中,玉姣墨缎一样的发,在水中蜿蜒到雪白的肩头。 隔着水雾,玉姣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萧宁远。 “主君……”玉姣轻声道。 这一声主君,叫萧宁远整个人跟着火热起来,他往玉姣这边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玉姣浮出水面的手臂上。 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伤痕。 萧宁远的眸色倏然一冷,接着便抓起了玉姣的手。 “这是……”萧宁远紧张地问道。 玉姣微微垂眸,声音细弱蚊蝇:“就是……就是……妾从赵管事手中逃走的时候,滚落山坡……不小心划破的。” 萧宁远冷声对着外面吩咐:“来人,去取玉肌膏来!” 藏冬闻言,便转身去拿东西。 没多久的功夫。 藏冬回来,他自是不方便进来的。 所以这玉肌膏,是春枝送进来的。 玉姣看向春枝,开口道:“春枝,你……再寻一间空舍,休息一下吧。” 如今萧宁远来了此处厢房,春枝自然是不方便和自己住在一处了。 春枝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萧宁远见状也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藏冬,你也回去休息。” …… 玉姣红着脸看着萧宁远:“主……主君,你回避一下,妾要从浴桶之中出来了。” 萧宁远知道玉姣脸皮薄,这会儿便转过身去。 玉姣忙不迭的,穿上了刚才准备好的寝衣。 接着,她便拿起一块干帕,擦拭头发。 此处已经没了伺候的人,所以玉姣只能自己来。 萧宁远瞧见这一幕,便从玉姣的手中接过了那干帕,看着玉姣温声道:“姣姣,你坐下。” 接着萧宁远便为玉姣擦干头发。 玉姣坐在镜前,看着那一双本是执剑持刀,弯弓挥枪的手,此时在自己墨缎一样的青丝之间,来回穿梭。 玉姣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闷闷的情绪。 等着擦干了头发。 萧宁远便道:“姣姣,你躺到床上去。” 玉姣看向萧宁远,微微一愣。 萧宁远看着玉姣那清亮之中,又带着几分茫然的眸子,轻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躺到床上去,我好为你上药。” 玉姣的脸色微红:“主君……还是妾自己来吧。” 萧宁远挑眉看向玉姣:“怎么?姣姣莫不是怕了?” 玉姣的脸更红了:“上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那便乖一些。”萧宁远道。 玉姣也只好如萧宁远愿,靠在了床头。 萧宁远用拇指点了玉肌膏在手上,然后掀开玉姣的袖子,将玉肌膏在玉姣的伤痕上,晕染开来。 除了双臂。 还有玉姣的小腿。 都是伤痕格外多的地方。 腰间也因为滚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树,青紫了一块。 上药这种事情,听着似乎很是香艳,但实际上……萧宁远的脸色是越来越沉,冷沉到几乎可滴出墨汁来。 等着上好药后。 萧宁远便将玉姣往被子里面塞去。 至于他,则是和衣躺在了玉姣的跟前。 萧宁远先睡着了,玉姣便侧过身来,看了看萧宁远那看似冷硬无情的眉眼…… 她从未想到,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对自己竟然如此温柔耐心。 事实上,自从织雪山庄后。 萧宁远对她,一直都有足够的温柔,足够的耐心。 这种温柔和耐心,仿若美酒,让她醉意熏陶。 就好似,她当真是萧宁远弥足珍贵之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这份被珍惜的感觉,能维持到几何。 她之前费尽心思想得到萧宁远的宠爱,可当她真的得到后……她这心中,就又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来。 她觉得,她的心空洞又茫然。 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敢想,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怕那个答案,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 玉姣到底是累极了,恍恍惚惚地睡着。 直到傍晚,身旁的萧宁远动了,玉姣才惊醒过来。 萧宁远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向旁边的玉姣,温声道:“既然睡醒了,便随我去参加宴席。” 玉姣微微颔首。 虽是参加宴席,但玉姣知道,如今她的身份,是“丫鬟”。 萧宁远差人给她准备的衣服,也是一件淡绿色的丫鬟服。 玉姣换上衣服,又梳了双髻。 这一身装束,和寻常丫鬟没什么两样。 可穿在玉姣的身上,就叫人有一种,分外灵巧可爱的感觉。 萧宁远目不转睛地看了玉姣一会儿,这才带着玉姣往外走去。 …… 淮阳郡府的暖阁之中。 已经摆好了宴席。 萧宁远和玉姣到此处的时候,沈寒时和冯绍已经在席上了。 瞧见萧宁远到此。 冯绍连忙起身相迎:“萧伯爷,里面请。” 沈寒时也起身行了礼。 萧宁远便坐在了主位上,至于玉姣……则是站在萧宁远的身后。 这丫鬟么,怎么也得有点丫鬟的样子。 玉姣往那一站。 在场的其他宾客,此时都忍不住地将目光落在玉姣的身上。 也幸而玉姣今日,特意用暗色的脂粉,将她本来莹白如玉的肌肤,涂暗了一些,硬生生地将艳色压下来几分。 否则,怕是更要引人注目。 冯绍见萧宁远落后,便含笑道:“继续吧!” 随着冯绍的一声令下,屋内就响起了歌舞丝竹之音。 几个红衣舞娘,扭动着曼妙的身体,出现在厅中,载歌载舞了起来。 第278章 赴宴 众人推杯换盏之中。 便已经有了几分醉态。 此时舞娘们,正媚眼如丝地看向在场的人。 其中一个大胆的舞娘,竟直接将水袖,甩到席上宾客的身上。 路过沈寒时旁边的时候,那水袖拂面而来,倒是叫沈寒时眉头紧皱。 冯绍瞧见这一幕,便含笑道:“沈大人既然来了饮宴,何必如此拘束?” 沈寒时面若寒霜,冷声道:“守节。” “守……什么?”冯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是萧宁远,此时含笑说了一句:“冯大人有所不知,沈先生妻亡不过三年,为妻守节。” 玉姣瞥了沈寒时一眼。 默默感慨了一句。 沈先生到底是读书人。 这招就是高明。 避免了被人乱点鸳鸯谱不说,还免了很多莺莺燕燕的烦恼。 “原来如此,没想到沈大人竟然如此痴情。”冯绍赞叹道。 众宾客也纷纷感叹沈寒时深情。 那舞娘见沈寒时不吃自己这一套。 便旋转着向前,最终将水袖,飘落在萧宁远的怀中。 在场的宾客,将目光落在了那水袖上,也去看萧宁远的反应。 他们也想知道这位忠勇伯,到底喜不喜美色。 这舞娘的容颜,已是上乘,虽不及忠勇伯身后那位婢子看着美貌,但也不遑多让,而且……明显是更有风情。 再者。 这男人么。 可不是选了一,就不能选二的。 若是喜欢,得了一个,再得一个,享齐人之福又何妨。 所以今日,大家都想看看萧宁远会怎么待这舞娘。 玉姣也看向萧宁远。 她初见萧宁远,便以色惑之……所以她也不确定,萧宁远会不会贪慕美色。 毕竟男人么。 在她的心中,都是一路货色。 如她的父亲。 今日喜了这个,明日又爱了那个的。 并不长情。 那舞娘见萧宁远没有反应,此时便绕到席内,柔弱无骨地往萧宁远的身上栽倒。 “哎呀……”那舞娘轻声道。 玉姣在后面瞧见,只觉得有些刺眼。 她微微抬眸,往远处看去。 这种碍眼的事情,她没有资格阻止,不看便是! “奴家蕊娘,给伯爷见礼了。”舞娘娇笑着说道。 那冯绍瞧见这一幕,便道:“蕊娘可是我们淮阳最有名气的舞娘,素来傲气,没想到如今竟然拜服在伯爷这。” “伯爷若是喜欢,便让这蕊娘服侍伯爷可好?”冯绍笑道。 萧宁远把目光落在蕊娘的身上,轻笑了一下。 玉姣觉得这轻笑有些刺耳。 萧宁远已经继续说道:“你打算怎么伺候本伯?” 玉姣沉默了。 虽然说玉姣也不相信,萧宁远会是这种见色起意之人,但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让玉姣不得不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人。 她真傻。 当真以为这个男人珍惜自己,对自己用了真情。 可转眼间。 这个男人,便当着自己的面,和另外一个女子,如此调情。 倒是有一种莫名的讽刺感。 这种感觉,叫玉姣的心中有些发堵,发闷。 当玉姣察觉到,自己心中有这种感觉的时候。 她猛地惊醒过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要学那孟侧夫人吗?然后落得一个和孟侧夫人一样的下场? 妒忌,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这不是她应该有的情绪! 更何况,那孟侧夫人有兄长撑着,可她若是在萧宁远这失宠了,怕是没有翻身之地了。 玉姣的目光一寸寸地清冷了起来。 这样一个男人,对她极尽温柔,甚至为了她抗旨回京,她这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涟漪? 但这涟漪。 也仅限于此了。 此时此刻,面对残酷的现实,玉姣的心,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萧宁远的身后。 “伯爷您说,想奴家怎么伺候您?不如……你我二人,这就去内室之中,奴家单独跳舞给您看。”蕊娘说着,便轻轻地掀开了自己肩膀上的一点衣服。 玉姣心中冷漠地想。 单独跳舞? 跳什么舞? 怕是脱衣舞吧。 “萧伯爷,美人相邀,您便赴约吧!”席间有一个人,大着胆子开口。 萧宁远笑了起来,像是默许了这种说法似的。 便是此时。 那人又用绿豆大一样的眼睛,扫视了一下玉姣,舔着脸问道:“我能否问问,萧伯爷身后这个女子,是伯爷何人?” 萧宁远的声音淡淡:“一个婢子罢了。” “如此美人,只是婢子吗?那到是委屈了……如今伯爷得了蕊娘这样的美人,能否将您身后这位婢子,让给我?”那人又问。 玉姣把目光落在了此人的身上。 此人身形微胖,一双眼睛和绿豆一样,瞧着很是猥琐。 今日在场的人,都是这淮阳府上有头有脸的人。 刚才说话这位,刚才玉姣听到席间有人给沈寒时介绍,这位好似是淮阳的郡尉,叫做孙高。 此人负责整个淮阳的治安和军事防务。 在淮阳府内,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孙高此时垂涎地看向玉姣。 玉姣倒是镇定自若。 她知道,萧宁远就算是对那个叫蕊娘的动了欲,也不至于真把她送给其他人。 且不说她好歹也是伯爵府的侧夫人,永昌侯府的小姐。 就算她真的真是一个丫鬟、通房。 一个男人,也绝对不会把一个自己的女人送出去。 尤其是萧宁远这种身份和地位的男人。 萧宁远也看着孙高,神色之中带着丝丝的凉意。 “伯爷,还是先别管一个奴婢了,带着奴家去内室吧,奴家还等着给您跳舞呢。”蕊娘继续道。 萧宁远闻言,将手缓缓滑在了蕊娘的脖子上。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 萧宁远忽地一用力。 蕊娘的神色顿时扭曲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萧宁远。 玉姣也错愕了起来。 这是…… 第279章 刺客 冯绍最先回过神来,紧张地开口了:“萧伯爷,您这是……” 萧宁远微笑着,将被他扼住喉咙的美人推离自己的身体。 但与此同时,他掐着那纤细脖颈的手并未松手。 “您就算是不喜欢蕊娘,也……也不必如此。”席间有个疯狂迷恋蕊娘的人,大着胆子开口了。 蕊娘此时也疯狂地扭动挣扎了一下,然后用微弱地声音艰难地开口:“蕊娘不知道怎么……怎么得罪了伯爷。” 萧宁远将目光落在蕊娘的身上。 萧宁远似笑非笑:“真当我会为了你的美色所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一些。” 蕊娘很是虚弱地说道:“放……放了我?”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萧宁远冷声道。 玉姣疑惑,萧宁远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此时。 另外几个舞娘,忽然动了起来。 手中的水袖被扔下,露出了寒光凛冽的短刃。 除却一个舞娘是奔着沈寒时去的,另外几个舞娘都是奔着萧宁远袭来。 玉姣站在萧宁远的身后,还没等着反应过来。 就瞧见。 蕊娘那柔弱可怜的目光,瞬间凌厉了起来。 玉姣轻呼一声:“小心!” 蕊娘那水袖之下的手,猛然往前刺去。 萧宁远另外一只手,眼疾手快的将那短刃夺到手中,代替自己掐着此人脖子的手,将短刃横在了蕊娘的面前。 鲜血瞬间涌出,蕊娘已经倒在地上。 “本伯最是讨厌,以投怀送抱之法来算计本伯之人。”萧宁远冷声道。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此时的蕊娘,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另外几个舞娘见状,已经红了眼睛一样的,刺杀而来。 藏冬出现,拦下了三个。 可还有四个,不要命一样的,冲向了萧宁远。 这些人……也绝非真正的舞娘,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狠辣要命。 萧宁远手中的短刃不停。 一人与四个舞娘缠斗,并不落下风,反而在舞娘的身上,留下数道伤痕。 此时一个舞娘注意到萧宁远身后的玉姣。 她似乎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萧宁远不离开这个范围去追击,是因为要护着身后这个女人。 于是便如离弦之箭一样,纵身冲向玉姣。 玉姣瞪大了眼睛。 萧宁远却先一步,冲过来将此人击飞。 但护着玉姣的时候,旁边的人,短刃便刺破了萧宁远的衣服。 裂锦的声音,让舞娘们明白。 今日想刺杀萧宁远,得对着玉姣下手。 于是招招对准玉姣。 就在此时。 沈寒时看着旁边,解决了另外一个舞娘的书剑吩咐着:“去帮伯爷!” 书剑有些紧张地看向沈寒时:“公子!我若去了,您的身边就没人了……” “听从我的命令便是。”沈寒时冷声道。 书剑没了法子,看了沈寒时一眼,便往前冲去。 萧宁远借机,露了一个破绽,在那人刺向他心口的时候,将那个舞娘击杀。 与此同时书剑也到了。 剩下的情况就简单多了。 没多久的功夫,八个舞娘已经死了六个。 剩下两个,不等着萧宁远去审问,已经服毒身亡。 萧宁远紫色的衣袍上,染上了朵朵暗色的花纹。 此时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刃,便将目光落在了孙高的身上。 只见萧宁远含笑问道:“你刚才……同我说什么了?刚才我并未注意,不如,你再说一次?” 萧宁远站在那,宛若杀神再世。 玉姣也懵住了。 之前在驿站的时候。 她没看到萧宁远杀人的过程,是因为那些歹人,身手很差,萧宁远解决得迅速。 可今日缠斗之下。 她是避无可避地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她瞧见萧宁远毫不犹豫地,了结了蕊娘…… 这和两个人在织雪山庄遇到的情况,还不甚相同。 至少,当时她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一幕。 她虽然嘴上说,不怕萧宁远杀人,但她这种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闺阁女子,近距离见到这种场面……玉姣得承认,她的确被惊到了。 不过玉姣,此时还是竭尽全力地保持了冷静。 孙高却有些不冷静了。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了:“伯……伯爷……我刚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见萧宁远总是笑着的,便觉得这位是好说话的人了。 却忘记了。 这位在燕门的时候。 曾经用燕人的尸骨,垒了一座白骨坟。 这样一个手段狠辣之人。 他真是蠢了,竟然想从此人的手中去讨人! 萧宁远满意地看向孙高,继续道:“没说过什么就好。” 孙高闻言,就瘫坐在座位上,他刚才瞧见那舞娘行刺的时候,都没有腿软,因为他知道这行刺目标不是自己。 但刚才被萧宁远那么一看。 那么一问的时候。 孙高就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 幸好,他的答案让这位杀神满意了,否则……他觉得,他可能要和那几位美人一起上路了。 孙高的危机解除,冯绍的事情却没完。 冯绍硬着头皮走到席间。 哆嗦着跪了下来:“请萧伯爷恕罪,下臣疏忽,叫大人受到如此惊吓。” 萧宁远微笑着说道:“无妨。” “不过今日怕是不能继续饮宴了。”萧宁远继续道。 说完,萧宁远便往前走去。 玉姣跟在萧宁远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迈过一个人的尸体。 她觉得自己的脚,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萧宁远的脚步微微一滞,但当他察觉到玉姣跟上来的时候,便继续往前走去。 …… 萧宁远的屋内。 玉姣帮萧宁远脱下染血的衣服。 等着玉姣看到那完好无损的里衣的时候,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好在那舞娘只划破了萧宁远的衣服,并未真正地伤到萧宁远。 “主君……”玉姣看着萧宁远,心中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萧宁远阔腿坐在屋内的桌案旁,看向旁边有些惊魂未定的玉姣,含笑道:“姣姣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第280章 在意 玉姣看向萧宁远,迟疑道:“主君……想要妾说什么?” 萧宁远笑看玉姣,但他虽是笑着的,可是玉姣还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玉姣便抿唇道:“是妾不好。” 萧宁远瞥了玉姣一眼:“怎么不好了?” 玉姣小声道:“那蕊娘到主君怀里的时候,妾还以为……还以为主君真看上那蕊娘了。” 她心知,萧宁远没头没尾地问自己这一句。 肯定是发现她那时的想法了。 这会儿索性就承认了。 萧宁远声音微微一沉:“旁人也就罢了,可是姣姣当我是好色之人,可是会让我伤心的。” 如玉姣所料。 在那宴席上,萧宁远确实察觉到了玉姣情绪的变化。 其实萧宁远并非那种,会在于女子情绪之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玉姣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刻到他的心头,叫他无法忽视。 他自是察觉到玉姣心中所想。 玉姣微微垂眸,等着再抬眸的时候,眼中就已经是水雾了。 “妾……其实不是不相信主君。”玉姣轻声道。 说到这,玉姣眼中的水雾已经变成了泪花。 “妾其实是不相信自己。”玉姣继续道。 玉姣的声音如春雨落在湖面上,空灵之中又带着细密的绵愁。 “妾……不过是永昌侯府,一个不被父亲喜爱的庶女,从小都是这般,无人在意,更是无人同疼宠……可后来主君出现了。” 玉姣清亮的眸子,和萧宁远深邃的目光对在一起。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难掩的小雀跃。 如同湖面上初绽放的荷花一样。 她轻声道:“主君是那么的疼爱妾,对妾那么的好,好到让妾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妾时常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毕竟……妾这般一无是处的女子,似乎没什么,值得主君宠爱的地方。” 玉姣说着说着,泪珠就滑落。 萧宁原本也不是想质问玉姣什么。 他只是察觉到,在玉姣的心中,可能把他当成那种见色起意之辈,他心中有些许不快。 因为他从未想过。 他玉姣的心中,他竟是那种,真的会见色起意,然后就将蕊娘收用之人。 其实他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自己。 但如今…… 他好似有些在意,眼前这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是如何看自己的。 这才起了恼意。 但如今听玉姣这般说,萧宁远还哪里顾得上生气? 他将玉姣拉到自己的跟前,食指微微弯曲,用食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花。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些许的愧疚:“别哭。” “傻姑娘,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萧宁远的声音认真了起来。 他真诚地看着玉姣,语气坚定:“你是我见过女子之中,最乖巧、最善良的……” 玉姣闻言,微微垂眸。 她其实也没萧宁远想的那么过乖巧无辜,单纯善良。 萧宁远又道:“而且你聪慧又美貌。” 倒是实话了。 玉姣不清楚自己是否算得上聪慧……因为她若是真的聪慧,早在侯府,便会想到出路了,不会莫名其妙地入了伯爵府。 但要说美貌。 无人能去质疑玉姣的美貌。 “姣姣,不要妄自菲薄。”萧宁远继续道。 玉姣听到这,看向萧宁远:“主君当真这样想?” 萧宁远点了点头。 他开口道:“而且……纵然我是见色起意之人,何人能及姣姣美貌?” 玉姣听了这话,忍不住地破涕为笑:“主君还说自己不贪图美色!” “主君若是不贪图美色,当初又怎会……怎会要了妾!”玉姣轻哼了一声。 萧宁远佯装生气:“我说姣姣为何不信我,原是因为……怕那蕊娘如你一般,勾了我……” 当初玉姣是如何到他屋中的。 两个人的心中都有数。 玉姣是送了带药的茶水,然后主动爬的床。 想起旧事。 萧宁远倒是喉咙一紧。 他拉着玉姣,声音黯哑低沉了起来:“姣姣……” …… 玉姣也不知道。 为何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她和萧宁远开始的时候……好像是在聊那蕊娘的问题。 可聊着聊着。 她便被摁在了桌案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卷画布。 萧宁远在这卷画布上,做了画。 彩墨晕染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春水之中的青荇,柔软地随流水波动。 最终。 是萧宁远将四肢全无力量的她,抱到了床上,拥她入怀。 她明明睡了一下午的觉。 可此时还是乏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 玉姣醒过来的时候,萧宁远还在沉睡。 玉姣轻手轻脚的,从萧宁远的旁边下了床,换好衣服……这衣服满是褶皱,但萧宁远还在睡着。 她知晓萧宁远很累。 不想吵到萧宁远,便想着自己先行回去更衣。 谁知道,她这一推门,便瞧见沈寒时从院外往这边走来。 沈寒时到了玉姣跟前的时候,凉薄地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 这到是让玉姣,有些莫名的尴尬。 但转瞬间,玉姣便想了。 她本就是萧宁远的侧夫人,又不是真去爬床的丫鬟,睡在一处有什么好尴尬的? 于是玉姣便对着沈寒时行了礼。 “沈先生安。”玉姣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 沈寒时微微颔首。 玉姣疑惑道:“先生是来寻……主君的吗?” 不等着沈寒时作答。 萧宁远便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原是刚才的动静,已经惊扰到萧宁远了。 萧宁远走到玉姣的跟前,先是对着沈寒时微微颔首见礼,接着才看向玉姣解释着:“是我请先生过来议事。” 说到这,萧宁远便随手将刚才拿着的衣服,披在了玉姣的身上。 “本就天寒,晨起的时候更冷一些,莫要着了凉。”萧宁远温声道。 玉姣看向萧宁远,面容娇羞泛红:“多谢主君。” 萧宁远看向沈寒时,对着沈寒时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便带着沈寒时往旁边的书房之中走去。 玉姣回去后,坐在镜前,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脂粉都花掉了。 却是昨夜,受了惊吓后,又睡得荒唐,并未去净面。 镜中女子唇上的口脂,只剩下一抹残红,到了朱唇之外。 柳叶眉上的远山黛,在眼尾处晕染到了眉梢处。 也亏得玉姣美貌,若这幅妆容换做旁人的身上,简直没眼看。 可就算是在玉姣的身上,玉姣也觉得见了外人,分外尴尬。 她连忙喊道:“春枝,帮我准备水,我要洗漱更衣。” 第281章 生死不明 玉姣换好衣服,便捧着茶水,出现在萧宁远的书房外面。 “主君。”玉姣轻声道。 “进。”萧宁远的声音清和。 玉姣进了屋子,便瞧见萧宁远和沈寒时两个人,坐在棋局的两侧对弈。 说是对弈,但好像又在说平叛的事情。 察觉到玉姣进来。 萧宁远和沈寒时的目光,都落在玉姣的身上。 萧宁远的眉眼温和了起来:“怎么亲自做起这些活儿了?差旁人去做便是。” 玉姣轻声道:“主君既说了,妾是你的丫鬟,这端茶送水的事情,自是该做的。” 说着玉姣就去斟茶。 “主君请。” “先生请。” 玉姣斟了两盏茶,依次奉上,然后便离了此处。 他们二人既然讨论平叛的事情,她不方便留在此处。 …… 一日后。 萧宁远知道了叛军老巢的具体下落。 在的淮阳外的十万大山之中。 十万大山,地势险峻……亦是易守难攻,这也是叛军在此盘踞的原因。 前几日,萧宁远在这已经将大股叛军击退,如今这些叛军,便已经撤回山中。 萧宁远如今,便是要入山斩草除根。 恰逢清晨。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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