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刘嬷嬷眯着眼睛,眼神坚定,掷地有声。 “放肆!”萧宁远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砰地一声,吓的刘嬷嬷一个激灵。 萧宁远面带阴云,冷声说道:“你一个老仆,竟也敢妄议谋逆之事!当真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九族?老奴是沈家的家仆,老奴的九族,早就被株连没了!”说到这,刘嬷嬷的神色之中有几分凄然。 玉姣见刘嬷嬷脸上的凄然不像是作假。 心中便琢磨着,这安贞公主既然敢让刘嬷嬷过来,说明这刘嬷嬷的身份经得起推敲,这应该就是沈家的老奴,若如此……沈家从上到下,包括下人们,都下场不太好。 比当初的柳家,还要惨烈上几分。 当初的柳家,下人们可没遭殃。 “侯爷!您是太子的子嗣!也是蝶姑娘忍受流言蜚语,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你万万不能放弃!” 萧宁远看着那刘嬷嬷,眯着眼睛说道:“你的身份我自会让人查证。” “若你真是母亲从前的旧仆,我自会妥善安置你,可若你不是……”萧宁远冷嗤了一声。 说到这,萧宁远沉声道:“至于旁的,还轮不到你来替本侯做决定。” 今日不管这人的来历是真是假。 既然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来,就断然不能让这个人脱离掌控了。 所以萧宁远就安排藏冬,叫人看着这刘嬷嬷。 至于他?从游船上下来,就带着玉姣回忠勇侯府了。 这才到忠勇侯府门口,便瞧见门口的侧面,停着一辆马车。 看那马车新旧的程度,便知道,这马车多半儿是安贞公主府的。 萧宁远沉着脸到了府上,当下就喊道:“来人!不是说了?以后忠勇侯府不见安贞公主府的人!” 门房听到萧宁远的斥责,这才小声道:“是……是婉姑娘,把人迎进来的。” 忠勇侯府虽然在府内已经一分为二,可为了方便已经体面,还是走一个门的。 如今萧老夫人还活着,若真立了两个门头,让人看笑话没什么可怕的,但若是让人看出侯府的不和,甚至让萧宁远的身世传出去了,对于萧宁远来说可是莫大的影响。 萧宁远也没想到萧婉竟然会擅作主张,请了人过去。 于是萧宁远便沉着脸,往西苑的方向走去。 玉姣瞧见了,就连忙跟了过去。 这才转过去,走了两个月亮门,就瞧见萧婉正和秦宜兰说着话。 秦宜兰听到萧宁远的脚步声,就转头看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襦裙,衣带上还点缀了珍珠,看着华贵异常。 这样的贵女,有五分的容貌三分的贵气就够用了,可是秦宜兰却有八成的容貌,五成的贵气,总之,让人一眼看过去,便是个格外引人注目的美人。 萧婉也看着萧宁远,她很是意外,没想到萧宁远会主动到西苑这边来。 自从那件事闹翻后,萧宁远便和他们彻底决裂,如今竟主动过来…… 在萧婉诧异的目光之中,萧宁远冷声道:“竟不知道宜兰郡主,又拜访了忠勇侯府,到是萧某有失远迎了。” 秦宜兰的唇角微微一扬,看着萧宁远说道:“表……” 这一句话没说口。 萧宁远便一记冷眼扫了过来,秦宜兰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连忙道:“侯爷。” 萧宁远冷声道:“不是说了,以后安贞公主府的人,不要来我府上吗?” “兄长,你不要这么凶,宜兰郡主是为来寻我的!”萧婉不满地开口了。 平常萧宁远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便罢了,如今还不许宜兰郡主来见她吗? 前不久宫宴,萧宁远都不带她!可若她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尤其是秦宜兰这种身份高贵的,萧宁远便不敢轻视她了吧? 萧宁远盯着萧婉说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私自见客!你便安心在府上等我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等着出嫁吧!” 萧宁远不打算将萧婉继续留在府上了。 玉姣听萧宁远说,也很支持萧宁远这样做。 虽然说忠勇侯府已经分成两半儿,可就算是这样了,萧婉还在给萧宁远惹祸。 今日萧婉迎人进来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萧宁远说过不见安贞公主府之人的话,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如今萧宁远愿意给她寻一门亲事,已经算是格外宽厚了! 萧婉心头的火气往上蹿:“兄长!你还算是我兄长吗?如今连我见个自己的朋友都不行了!我知道,你就是想把我幽禁在这府上!回头听你的安排,嫁给你的属下,以此来稳固你在军中的地位!” 她不敢将两个人不是亲兄妹的事情说出去。 但在别的地方上,她也是忍无可忍了,不打算让着萧宁远了。 所以这才说出这一番话。 萧宁远眯着眼睛看着萧婉,冷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自私自利,想牺牲我这个当妹妹的姻缘,来换取你自己的利益!否则,有哪个当兄长的,会为自己的妹妹寻一个粗人属下当夫君?”萧婉怒声道。 萧宁远额角的青筋直跳,他注视着眼前“据理力争”的萧婉,看得出来,是怒极了。 玉姣看着萧婉,冷声呵斥:“婉姑娘,你不要太不讲道理!” “主君若是那种会利用妹妹的人,怎么会让你低嫁?就应该为你寻一个不管多少年岁,但位高权重的人当夫君!” 说到这,玉姣微微一顿:“婉姑娘花容月貌,又是主君的妹妹,不知道有多少老鳏夫,愿意娶你为续弦的,从这里面挑几个,比那些粗人对主君更有帮助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姣一句话,就将萧婉给堵了回去。 “他就算是没有利用我的心思,那也是想让我过的不好!”萧婉冷声道。 她这个兄长,不知道身世的时候,对她就不冷不热的,动辄就立规矩或者是罚她,如今知道了身世,说不准就是想通过她过的不好,来报复母亲! 第510章 唯自保耳 玉姣觉得萧婉这个人,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真是浪费了萧宁远的一番好心。 萧宁远也不想和眼前这个,让他格外寒心的萧婉说话。 他冷着脸看着秦宜兰说道:“宜兰郡主,请吧。” 秦宜兰看着萧婉,温声说道:“婉婉,我和你很是投缘,你若是愿意,可以随时到我们安贞公主府游玩。” 说完,秦宜兰这才跟着萧宁远往东院的方向折去。 等着到了东院的地界。 萧宁远就顿住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秦宜兰。 秦宜兰笑着说道:“侯爷应该已经见过旧仆了吧?你不信我和母亲说的话,那这沈家老仆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萧宁远看着秦宜兰,冷声道:“请宜兰郡主转告公主,让公主不要在我的身上白费心思。” “不管那些事情是假的也好,还是真的也罢,萧某对公主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如今江山太平,百姓安居,还请公主放下旧怨,过安稳日子吧。” 秦宜兰听到这,便眯着眼睛看着萧宁远:“那么,侯爷甘心做这丧家之犬?摇着尾巴来讨好建宁帝了?” “放肆!”玉姣看着秦宜兰,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宜兰郡主!请你放尊重点!” 秦宜兰瞥了玉姣一眼,神色之中带着些许轻蔑:“从前只听人说,侯爷战功赫赫,是个有骨气的人物,如今接触下来便发现……其实侯爷是个贪图美色,沉耽享乐的人。” 说到这,秦宜兰微笑着看向玉姣:“你这些出身不好,没什么见识的姑娘,自是不懂什么是家恨,什么是大义。”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劝告你一句,你若是想长长久久地留在表兄的身边,你应该多劝慰表兄做些正事儿才是,靠着美色留住男人,让男人不思进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秦宜兰继续道。 玉姣今日也被秦宜兰激出了火气。 她开口道:“难为郡主现在还愿意当我是朋友,那作为朋友,我也要劝告郡主一句,男人么,都不喜欢你这种喜欢说教的姑娘,更喜欢我这种……空有美色的人。” 这样说着,玉姣还往萧宁远的怀中靠了一下。 萧宁远作势将玉姣搂在怀中,似笑非笑:“回去吧,我对你们的图谋没什么兴趣,还有,姣姣说的没错,萧某的确不喜欢听人说教。” 秦宜兰被气到脸色铁青,黑着脸往外走去。 她从没想过,萧宁远竟然是这样一块硬石头!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若不是母亲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起事借口,若非她是女子而非男子,何苦这般费劲辛苦,拉萧宁远入伙? 若是萧家军和岭南王府的产业,都在她的掌控下,她自己就可以让这天下换个人来做! 萧宁远将玉姣送回揽月院。 自己又到了止景斋。 此时他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怎么样了?”萧宁远冷声道。 “属下查访过,当初沈蝶姑娘住在庵堂静修,的确悄悄诞下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忠勇伯,的确夜奔上山。” “后来,忠勇侯府的那位老夫人,也派人到山上调查过这件事。” 萧宁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样子,萧老夫人是见夫君抱了孩子回来,怀疑是外室之子,所以这才猜着忠勇侯是从何处回来的,这才派人去打听。 “那……沈蝶姑娘呢?”萧宁远说出沈蝶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艰难。 “建宁元年四月初二,沈姑娘自缢了。” 建宁元年四月初二……那是承裕太子病逝的日子。 自从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这位太子的儿子后,便特意查了先太子的生平,这才知道太子是几时去世的。 原来……竟是托孤后殉情吗? 想到这。 萧宁远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探子把手上的东西呈上:“这些是沈蝶姑娘的旧物。” 那是一个木匣,萧宁远打开往里面看去。 三十年过去了,因为沈蝶是自缢的,所以那间房子被封存,无人居住,探子去的时候,找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早就被岁月腐蚀的,退了颜色,甚至如糟粕一般,稍微一用力就要破碎。 但萧宁远还是能辨认出来。 这里面,是几件孩子的新衣,还有虎头鞋。 上面甚至还有一根发了黑的银针……这应当是一个当娘的,亲手为孩子做的。 萧宁远从未在萧老夫人那,感受到母爱的感觉,如今瞧见这些旧物,心中有些发闷,他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怨恨。 感动他的生母,还是盼着他出生的。 怨恨生母自缢而去……可又怎么能真的怨恨?若沈蝶真是他的生母,当初定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要怨,只能怨这权势动人心,让人为了权势,变成了恶鬼!然后兄弟阋墙! 萧宁远将盒子放下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盒子里面,有些许动静。 他的手在盒子的下方摸了一下,很快,就弹出了一个暗扣。 里面是一方绣帕,帕子里面包裹着一枚墨色玉佩,那玉佩上印着一个煜字。 梁煜,便是先太子的名讳。 那帕子上还有字:“盛平二十二年,诞下麟儿,愿吾儿平安喜乐。” 上面没有详细写生辰。 但萧宁远就是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 那是一种,奇异的,仿若来自血脉深处的连接。 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沈蝶,父亲是先太子。 探子不敢开口。 萧宁远此时已经把东西放下,接着冷声吩咐着:“按照我的吩咐,暗中筹备……” 探子是萧宁远的心腹,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紧张地说道:“筹备什么?” “将士、军马、粮草。”萧宁远沉声道。 探子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宁远:“主上……您这是?” 萧宁远眯着眼睛说道:“唯自保耳。” 第511章 求救 萧宁远自然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贸贸然的去想去谋逆。 出了真么大的事情,萧宁远心中也很清楚,若是全部指着,那安贞公主放下执念,将他和先太子的事情隐瞒下来。 日后安贞公主当真谋逆,怎么可能放弃拉他下水? 若真到了,身世的事情被闹出来的那一日。 那等待他的,便是死路了! 他从无谋逆之心,这么多年来,更是赤胆忠心,一心为国为民。 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愚忠愚孝之人。 尤其是,他不只是他自己。 他若当真什么都不做,等着命运的审判……等着建宁帝最后决定要不要饶他一命。 那他一人赴死是小! 可是他的身后不只他一人。 他还有属下,还有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他一手组建的萧家军! 先太子枉死后,先太子的旧臣是怎么样的下场他清楚,从前这场火没烧到他的身上,他尚且可以明哲保身,只管带兵打仗。 可如今……他身在局内。 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火,烧到这些将士们的身上? 萧宁远有冷声吩咐了下去:“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外人知道。” 探子点头道:“是。” “还有,夫人那边,也瞒着。”萧宁远叮嘱了一句。 “是。” “另外,寻一处隐世之所,安置好一切家用,在准备一些可靠的奴仆。” 探子听萧宁远这样吩咐,心中明白,主君这应该是为了夫人留后路呢。 萧宁远吩咐完这些事情后。 便疲惫的坐了下来。 他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往后……他怕是很难继续过这太平日子了。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能在这场动荡之中,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玉姣并不知道萧宁远想着什么。 她的心也很乱。 而且她也在做自己的准备。 且不说她要不要和萧宁远一条心,迎接未来的一切挑战……便说她这手无缚鸡之辈,若是真让人抓住了,拿捏了。 怕只会拖萧宁远的后腿。 当然,前提是萧宁远愿意为她舍弃一切的情况下。 可若是如那日城门之上,面临真正抉择的时候。 萧宁远无法选择她呢? 人的命,都是自己选的。 玉姣自是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未知。 自从玉姣当了平妻后,掌管库房,从未出过岔子。 她也从未拿过库房的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萧宁远赏赐下来不少好东西,她知道萧宁远是心疼她克己守礼。 这些东西,曾经她也很珍惜。 但如今……它们应该有更好的去处了。 于是玉姣把秋蘅和春枝喊了过来,吩咐着:“将咱们屋子之中的东西清点一下。” “什么东西?”春枝好奇地问。 玉姣道:“值钱的东西。” “然后暗中寻一个造假的匠人,把东西都复刻一份,剩下的……想办法变卖出去。”玉姣吩咐着。 秋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玉姣:“夫人,您这是……”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和主君吵架,生了嫌隙,打算日后从侯府溜走? 玉姣道:“多余的你们别问,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 秋蘅还想问,但春枝已经呵斥了下去:“好了,知道的太多没什么好处!” 事实上,春枝作为玉姣身边最贴心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今从安贞公主府,上杆子和忠勇侯府套近乎,以及玉姣设计梁公子的事情,已经猜出来,要发生大事了。 而且这些大事,不是她们这些后宅之人能左右的。 夫人如今这样决断,怕是要准备钱财,以备不时之需了。 春枝没想错。 玉姣就是想要钱! 日后要是真有落败逃命的那一日,有钱存着,总也比没钱好! 就好比她娘,当初流落风尘,若是早早存够了钱,等落败的时候取出来,差人将自己赎身,也未必落得一个被人摆布命运的下场。 玉姣也知道。 她若是自己不做准备,日后真有颠沛流离那一日。 她不会有她娘的幸运……虽然嫁到永昌侯府,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比起去做青楼的花魁娘子,终究还是好了几分。 钱财的事情,她得准备。 还有,她得想个办法。 想一个,若忠勇侯府出了事,不会牵连到她小娘和弟弟办法。 …… 萧宁远躺了一会儿,觉得头疼好了一些,便起身准备往揽月院去。 这才出了止景斋。 便有人匆匆而来:“侯爷,有人找。” 萧宁远沉声道:“今日不见客。” “是……是宫中的人。” 萧宁远有些意外:“陛下想见我?” 既然是宫中来人,萧宁远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于是就差人将那人请了上来。 谁知道,被请上来的人,却不是传旨的太监,而是一个太监打扮的宫女。 那宫女看着……有几分眼熟。 是贤妃的宫女。 那宫女一见到萧宁远就跪在了地上,开口道:“侯爷!” 萧宁远额角的青筋直跳:“从我府上出去!” “请侯爷救救贤妃娘娘!”那宫女继续道。 萧宁远面色铁青:“我救不了你的贤妃娘娘,回去告诉她,不管是何事,我都帮不了她!” “来人,送客!”萧宁远冷声道。 第512章 一同祈福 那宫女不肯走。 萧宁远一个眼神过去,藏冬便打算将此人拉出去。 宫女见求不动萧宁远,便直接翻脸:“贤妃娘娘说了,今日不管怎样都请侯爷过去见她一面,如此方可恩怨两清。” “否则,她死之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宫女继续道。 “话我已经带到,三日后,贤妃娘娘要出宫礼佛,至于萧侯去不去,全看萧侯自己。”宫女说完这话,便主动离开了。 三日的时间转瞬就过。 玉姣便领着两个丫鬟,到了后门停放马车的地方。 她才一到这,就看到萧宁远正要上马车。 玉姣随口问了一句:“主君这是要……” 这个时间,若是上早朝,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去军中,萧宁远鲜少坐马车。 车夫以为萧宁远没听到,便擅自做主地回了一句:“主君这是要去庙中祈福。” 玉姣听到这,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什么能让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想着去金光寺祈福?萧宁远这应该是为了沈蝶和先太子。 他嘴上虽然没明说,但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想必心中也是惦记着二位的。 这样想着,玉姣就笑着说道:“这不是巧了,我也想去祈福呢!” “主君,我们一起吧!”说着玉姣就走到马车的跟前。 萧宁远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此时转过身来看向玉姣。 一身青色衣裙的玉姣,看着比往日少了几分妖娆妩媚,反而多了几分清爽。 玉姣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春枝后,然后正伸着手,等着他来拉。 玉姣见萧宁远没有动作,眼神有些疑惑。 难不成,萧宁远不想带她去? 好在就在此时,萧宁远伸出手来,将玉姣拉上马车。 春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玉姣。 玉姣恭敬地捧过,这东西,是玉姣吩咐过的,要亲自捧着到寺庙去。 等着两个人在马车上坐稳后。 玉姣看着面沉如水,似有心事的萧宁远,问道:“主君,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开心了?” 萧宁远回过神来,没有回答玉姣的问题,反而将目光落在玉姣手上的东西:“这是何物?” 玉姣温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莲花灯,到时候,为他们燃上。” 萧宁远轻声道:“你有心了。” 玉姣心中猜想着,萧宁远可能就是因为想到沈蝶和先太子的事情不高兴,于是就宽慰道:“主君,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知道今日主君会为她祈福,心中定会十分欢喜。” “只可惜,我们不能用母亲的名讳立下长生碑。” 萧宁远闻言,看着眼前的玉姣,眼神格外温和。 …… 马车停在金光寺门口。 玉姣有些意外,她今日的确是来祈福的,和萧宁远的目的一样,但是玉姣没想到,萧宁远竟然把地方选在了金光寺。 外人可能不知道。 但作为当事人,萧宁远竟然全然不在意,之前那位假和尚和白侧夫人私通的事情?竟然来这个地方,为父母祈福! 还是说,萧宁远根本就没把白侧夫人放在心上,所以浑然不在意? 萧宁远先下了马车,然后才将玉姣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金光寺虽然说了个假和尚,但那件事事关萧宁远的尊严,所以纵然大嘴巴如徐昭,也没敢到处宣扬这件事。 这件事也只有一些达官显贵知道。 像是普通百姓,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金光寺的香火,还是一如既往的鼎盛。 虽然这不是玉姣想来的地方,但萧宁远都不介意在这为父母祈福,玉姣也无话可说。 玉姣和萧宁远一起,跪在大殿之中。 玉姣双手合十,虔诚地看向宝相庄严的佛像。 在心中默念着:“佛祖慈悲,请佛祖保佑沈蝶和先太子在天之灵的得以安息,也请佛祖保佑,萧宁远此番能逢凶化吉,诸事太平。” 她最终,还是跪在佛前,为身旁的男子,祈了愿。 等着祈福完,萧宁远便温声道:“姣姣,你在殿中稍后我片刻,我……” 玉姣看向萧宁远:“主君这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如此也好,我就在这等着你。” 玉姣把一个体贴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宁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春枝吩咐着:“照顾好夫人。” 春枝应声:“是。” 萧宁远缓步离去。 玉姣本想继续跪坐在殿中等着,可今日上香的香客很多,来来往往的人,瞧见玉姣还跪坐在殿中,都忍不住地往玉姣的身上瞄看。 实在是玉姣长得太出色了。 王公贵族们见了玉姣,都要惊为天人,更遑论一些普通百姓了? 不多时,殿中就多了好些人站在那打量着玉姣,本来还算宽敞的大殿,一瞬间塞进来许多人。 这些打量的目光没什么恶意,但却让玉姣,很是不自在。 正是此时,有一个小沙弥瞧见走了过来。 对着玉姣行礼,然后道:“施主,此处人多,怕是要扰了佛祖清静了,能否请你移步到禅室饮茶?” 玉姣正有此意。 “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师父了。”玉姣从善如流地说道。 金光寺的僧人们,都很客气……想来之前那个假和尚是个例。 玉姣被带到禅房休息,打算等着萧宁远冷静后,再和萧宁远一起回府。 谁知道,正往禅房走的时候,玉姣便瞧见有一个耸着肩膀的人,从她的面前路过。 那人的身量不矮,但走路的姿态却和寻常人很不一样。 春枝见玉姣往前看,这会儿就也跟着往前看了一眼。 接着主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外。 是的,玉姣已经看出来了,刚才那个人,是个太监。 这太监都是宫中的人,能出现在这金光寺,虽然很不合常理,但也不算特别让人意外。 有些妃嫔,遇到事情了,也会想着来求神拜佛的。 自己不方便来,就遣着自己的亲信来求开过光的佛珠或者是平安符什么的。 不过不管这是哪里妃嫔派来的,都和她没关系。 知道太多后宫的事情对她没有好处。 玉姣被引到一处禅房,那小沙弥就下去了。 第513章 孩子? 此时另一处禅房之中。 萧宁远正面若寒霜地,坐在那饮茶。 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带帽披风的女子,走到了屋内。 那女子将纱帽摘下,露出了她那明艳动人的面容,不是旁人,正是那约萧宁远前来的贤妃娘娘。 贤妃看着面前的萧宁远,明亮的眼神之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宁远!你还是来了!” 萧宁远沉着脸道:“娘娘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说到这,萧宁远微微一顿:“不管所为何事,今日见面后,都请娘娘信守诺言——前尘尽散。” 贤妃听到萧宁远掷地有声地说着那前尘尽散四个字,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看着萧宁远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我划清关系?” 萧宁远冷声道:“你如今已经是后妃,我已经是臣子,我们本就该这样!” “娘娘人也见过了,萧某这就走了。”萧宁远看到贤妃,就心烦,打算早些离开。 谁知道。 贤妃此时已经走到了萧宁远的跟前,将自己整个人投入了萧宁远的怀抱。 “萧郎!你我之间的往事,历历在目,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们再续前缘可好?” 萧宁远听了这话,眯着眼睛看向怀中的女子。 “再续前缘?”萧宁远勾唇反问。 贤妃的眉眼之中,带着几分媚态,勾紧了萧宁远的脖子。 贤妃的模样很好,虽然颜色比不上玉姣,但大胆的行为,让她显得活色生香的。 若是寻常男子,怕是早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眼前的男子是萧宁远,想当初中了药,和玉姣合欢的时候,尚且能在关键时候一把推开玉姣,又怎么可能轻易被美色所诱? “萧郎,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贤妃轻声道。 就在贤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她都如此豁得出去了,就不信有男人可以抵抗! 萧宁远猛然推开了贤妃。 贤妃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接着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看向萧宁远。 萧宁远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脂粉气,起身,走到贤妃的跟前,冷声道:“楚钦月,收起你的小心思!至于你我的前尘,你若敢说出去……” 萧宁远微微一顿,冷声道:“我死之前,一定会吩咐人,让人除掉你的儿子!” 贤妃的脸色一白,不敢相信地看向萧宁远:“你……你竟然想对付琮儿?” 萧宁远俯身,眯着眼睛看着贤妃,冷声道:“本侯最不喜欢被人胁迫,你如此胁迫我,我又焉能不还击?” “你就不念及往日情分吗?”贤妃冷声道。 萧宁远冷嗤了一声:“贤妃如今已经是贤妃了,怎么还总提往日的事情?若不然,我这就去宫中禀明陛下,你我的旧事!” 贤妃也没想到,本来自己用来威胁萧宁远的事情,竟然反成了萧宁远威胁她的手段! 见贤妃不说话了。 萧宁远就继续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地接近我,所为何事?如今陛下已经准备立储君,你暗中为六皇子结党营私,叫旁的嫔妃拿住了证据。” “你怕这件事闹到陛下面前,要将你废到冷宫之中!这才求到我这来吧?” 贤妃见萧宁远把自己的目的戳破,脸色很是不好看。 萧宁远冷笑道:“不过你求错人了,娘娘若是不想有人落井下石的话,往后远着我一些!” “你若是想玉石俱焚,也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六皇子,谁人若是让我萧宁远不痛快了,我便要谁不痛快。”萧宁远冷声道。 今日他来这金光寺。 不是被贤妃所威胁而来。 而是他不打算退让了,贤妃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这一次,他便要用六皇子的命,来威胁贤妃不要谋算自己! 就在此时。 贤妃看向萧宁远,眼中含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说道:“萧宁远!”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当年没有信守承诺,等你归京娶我的承诺,便先行入宫为妃了……” “你当我爱慕虚荣,为了当后妃,放弃了你,可你知道吗?我也有我的难处!”贤妃说到这,眼中的泪水更胜了。 萧宁远嗤了一声:“我没心情听娘娘说这些。” 眼见着萧宁远已经走到门口了,贤妃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扑到了萧宁远的身上,紧紧地抓住了萧宁远。 萧宁远的身形一动,人已经转过来,手掐在了贤妃的脖子上,将贤妃用力推开。 贤妃看着萧宁远,扬起自己的脖子,咬牙道:“那想掐死我?那就掐死我吧!” “但萧宁远,你给我记住了,你可以不管我,可你永远都不能不管琮儿!”贤妃冷声道。 萧宁远冰冷的目光,看向贤妃:“与我何干?” “与你当然有干系!” “琮儿如今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乎吗?”贤妃说到这的时候,就痛快地笑了起来,然后观察着萧宁远的反应。 萧宁远的手微微一颤。 贤妃推开了萧宁远,神色癫狂地大声哭诉:“萧宁远,你觉得我爱慕虚荣,可我已经珠胎暗结,入宫选秀,我反抗不了……我想为手你守节。” “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我若是不睡上龙榻,我会死……我死不要紧,但我得护住我们的孩子啊!”贤妃继续道。 萧宁远看着眼前的贤妃,一甩衣袖:“一派胡言!” “胡言?萧宁远!你竟如此不认账吗?”贤妃怒目看着萧宁远。 “你既然早就怀了我的孩子,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萧宁远反问。 贤妃道:“告诉你?若非不是那些人,威胁到琮儿的命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个真相说出来的!” 萧宁远看着眼前的贤妃,神色很是复杂。 脑海之中,早就忘记的旧事,翻涌而来。 那还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他二十出头,人在边关戍边,本该和这位京中的小官之女,别无往来的。 但正逢萧宁远的祖母病重。 第514章 幽香 萧宁远身为武将,无召不可入京,否则便是杀头的重罪。 可在萧家这么多年。 唯有这位萧太夫人,对萧宁远最是体贴温和。 萧宁远十三岁之前,都是跟在这位太夫人身边长大的。 他当时离家七年,已经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祖母了,听闻祖母病重,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打算悄悄的潜回盛京。 路过安州的时候。 却不知道是谁知道了他的行踪,对他暗下杀手,在他必经之路的茶肆里面,设下了埋伏。 他饮下了一杯带着迷药的茶水。 等着察觉到不对劲,打算离开的时候,那些人便动起刀来,势必要将他斩杀。 当初他只当是那些敌军的仇人,看他不顺眼,想要将他除之后快。 毕竟那些和他交手的人,都是大燕人。 但如今细细想来,当初父亲打算将府上的权力全部移交给他,怕是有人不痛快了,这才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了大燕埋伏在梁国的细作。 这个人是谁,已经不用多说了。 再说萧宁远,虽然面临绝境,可还是凭着一腔孤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逃命的途中,逢乱蹿上了一辆马车。 此时毒气上头,萧宁远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了。 萧宁远拔刀胁迫了那姑娘,可还没等着马车行多远……大燕人还没追上来,竟然遇见了劫路的山匪! 萧宁远从劫人,变成了救人。 他虽然双目看不清楚东西,但还是拉着那位姑娘,逃了出去,钻入山林之中,躲入了一处山洞。 正逢一场白皑皑的大雪,不期而至,掩盖了两个人的踪迹。 萧宁远便和那姑娘困在了一处,不过也恰好甩开了追兵。 萧宁远身上伤的不轻,那姑娘贴心照顾萧宁远……但对于萧宁远来说,身上的伤还不算要紧,也不知道那伙贼人对他用了什么毒。 那毒,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他全身无力,他本以为那是迷药。 但很快,那毒便让他神志不清,他时常癫狂,时常神志不清。 只记得。 一日他短暂清醒的时候,听到那姑娘低声啜泣,说他已经坏了她的名节。 他被这位姑娘所救,心中本就心怀感恩,听闻此事,便和这位姑娘许下终身,只等着探过祖母后,回军中求父亲为自己做主,娶了这位姑娘便是。 在他眼睛好的前一日。 那位姑娘便悄然辞别而去。 萧宁远的眼睛好了,但却没记得那位姑娘的样子,只寻到了一个帕子。 是以。 后来他遇见同样拿着那快帕子的薛玉容的时候,便以为,那人是薛玉容。 那个时候,萧宁远已经奉召回京了。 少年将军,正是风光无两。 薛玉容见萧宁远对自己另眼相待,自是欢喜……尤其是永昌侯,更是催促着薛玉容多和萧宁远往来,势必要定下这门好亲事。 所以就算是薛玉容知道,萧宁远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但她还是顺着萧宁远的意思,说了下去。 萧宁远如今尚且对后宅的事情,不能全然弄个明白,更别说当初从未接触过女子的他? 所以就轻易的,让薛玉容糊弄了去。 郎有情妾有意,萧宁远本以为自己已经信守承诺,可谁曾想……那一日,他入宫面圣的时候,见到了贤妃。 贤妃主动和他说了一句话。 至此。 他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如此一来,他便对薛玉容冷了,只想快些了结两个人之间的孽缘,不曾想,薛玉容趁着庆功宴的时候,竟然直接和他睡在了一张床榻上。 父亲逼着他娶了薛玉容。 他既娶妻,虽然对这位强塞而来的薛玉容,心中满是嫌隙。 可到底是他认错了人。 薛玉容或许错了八分,可他也不能是全然无错,尤其是成亲后,薛玉容温婉贤良……时间长了,他便觉得,娶谁都是一样的。 只要后宅太平,这日子过下去便是。 正因为他对谁,都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对后院,便更是不关心了。 唯一的念想,便是太夫人留下的遗愿,让他早日开枝散叶。 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知道后来玉姣入了府。 忠勇侯府的后宅,这才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再然后,便是今日贤妃这话了。 见萧宁一直不说话,贤妃便道:“萧宁远!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怕是已经没有了什么情意……但琮儿,琮儿是你的亲子,你不能不管。” 萧宁远盯着贤妃说道:“楚钦月,你所言真假,我自会派人去查证。” “若是真的,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母子离开后宫,去过寻常人的生活,至于旁的,你也别想,若是假的……” 萧宁远冷笑道:“你知道,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说完这话,萧宁远彻底推开了贤妃,然后往外走去。 伴随着关门的巨响。 刚才还装若癫狂,仿若一个疯癫母亲的贤妃,站直了身子。 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喃喃低语一般地说道:“离开皇宫?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她所求若只是为了离开皇宫。 哪里会有今日这一赌! 她要的,是太子之位! 她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贤妃整理好衣服,便往外走去。 玉姣等了萧宁远很久,都没瞧见萧宁远来寻自己,于是就也走出了屋子。 出来的时候,玉姣和两个人擦身而过。 其中一个人,穿着带帽的披风,瞧见玉姣后,扯了扯帽子,将面容尽数遮挡,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之前的那个太监模样的人。 玉姣和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的心中有些许疑惑,但很快,这疑惑就被抛之脑后了。 不该管的闲事,她管什么? 她瞧见一个和尚,便准备过去打听可否看到萧宁远。 也就在此时,萧宁远走了过来,看到玉姣说道:“姣姣,你怎么过来了。” 玉姣温声道:“主君,我来寻你。” 第515章 收心 玉姣觉得萧宁远有些奇怪,好像不希望她来寻人似的。 她抬眸看去,便瞧见萧宁远平整的腰带,有些许褶皱。 玉姣微微蹙眉。 此时此刻,脑海之中……好似兴起了无数的念头,可所有念头都在萧宁远看向自己那温和的目光之中,消散了下去。 萧宁远温声道:“姣姣?怎么了?” 玉姣在心中摇了摇头,暗自告诫自己,切莫不可疑神疑鬼的。 而且,就算萧宁远真有了旁地女人,也不可能到这金光寺来相会吧? 玉姣回过神来,微笑着走到萧宁远的跟前:“没什么。” 说着玉姣就已经去拉萧宁远的手,整个人往萧宁远的旁边靠拢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越发难以控制本心。 她好像,越发的在意萧宁远了。 她甚至舍不得……让萧宁远一个人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可等着玉姣靠近萧宁远的那一瞬间,也就闻到了萧宁远身上,那股幽兰香……不是若有若无,而是明显至极。 玉姣的身子微微一僵。 虽然说没人规定这幽兰香只能女子用,但是她和萧宁远刚刚分开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前,萧宁远的身上只有那股子松木香。 而她,素来不喜欢幽兰香这种过于清幽的香气。 她更喜欢鹅梨暖香。 所以萧宁远不可能是从她这沾染的幽兰香,那这幽兰香从何而来? 玉姣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好似要冲破胸膛蹦出来了。 至于刚才,她心中消散的那些念头,已经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不受控制地疯长。 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了这件事多想和伤神,但……心一动,哪里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许多之前被玉姣忽略的蛛丝马迹,在玉姣的面前,纷纷串联了起来。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萧宁远的身上闻到幽兰香了不是吗? 从前府上的女人多。 妾室们知道萧宁远喜欢幽兰香,都喜欢用幽兰香,萧宁远在何处沾染上一些,也不足为奇。 可是后来。 萧宁远遣散了许多的姬妾。 每次又是在府外,沾染了幽兰香。 这怕是……在府外,见了什么人! 玉姣想到这,只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她刚才还要跳出胸膛的心,叫她的心口又闷又疼的。 萧宁远见玉姣的神色不正常,便关心地问道:“姣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见你,我就发现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萧宁远说着,就把那带着薄茧的手,覆在了玉姣光洁的额头上。 玉姣感受到萧宁远手心温热的温度,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不受控制的落泪下来。 她当着萧宁远的面,哭过许多次。 但这些哭,几乎都是她的虚情假意,是她用来哄骗萧宁远的方式。 可今日,她竟是真的忍不住地想落泪。 玉姣忽然间发现,原来在自己为萧宁远编织那张叫做真情的大网的时候,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好似将自己网住了! 所以今日发现萧宁远可能藏着别的秘密,那个秘密可能是个女人的时候。 她才会如此心酸和难过吧? “姣姣?”萧宁远见玉姣的脸色越发苍白,便更心疼了。 玉姣已经回过神来了,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对着萧宁远微笑了一下:“主君,我没什么大碍,许是昨夜风急,我受了寒,有些不适,等我们回去了,让春枝为我温一碗药就好了。” 萧宁远拉着玉姣的手就往外走去:“还等什么等?身体既然不舒服,现在便回去。” 玉姣和失了魂一样的,看向了萧宁远拉着自己的手,然后任由萧宁远将自己拉出了金光寺。 回到揽月院后。 萧宁远请了许郎中过来。 许郎中给玉姣诊脉,这是个老庸医……听玉姣说自己是害了风寒,便顺着玉姣的意思说了下去,为玉姣开了药。 萧宁远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玉姣。 此时的玉姣,看起来的确很没精神。 萧宁远温声道:“姣姣,这几日府上的事情多,是我没有顾好你,让你受罪了。” 自从知道他不是那萧老夫人的孩子开始,他平静的生活就彻底被打破了,尤其是后来安贞公主找上门来。 他便更不安生了。 这些日子,他在玉姣的身上的确很疏忽。 不只疏忽,更多的时候,都是玉姣陪伴她,照顾他,安慰他。 所以才累病了。 春枝熬好了药,端了上来开。 萧宁远便亲自接过了那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汤,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喂给了玉姣。 玉姣这是心病,吃治风寒的药自然好不了。 但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喝那药。 药汤的苦涩,在玉姣的唇舌之中炸开,让昏昏沉沉的玉姣,找到了几分理智。 感情一事,便如同这苦口的药一样。 有时候,不是吃了药就能好起来的。 若是不想让自己遭罪,那便应该管好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得这种病。 玉姣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就算是萧宁远明日就要纳新人回来,她也是拦不住的,甚至……没资格拦着的。 所以,如今她为了这件事忧心,有用吗?没用! 她管不了萧宁远,只能管自己。 管住自己悬崖勒马,管住自己,不要继续对萧宁远动心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段时间,她那冷硬的心已经动摇了,她应该是喜欢上萧宁远了。 这和她入府时候立下的不为男人动心的誓言,背道而驰。 但她也只是一个刚刚及笄没两年的小姑娘啊。 所谓的城府,所谓的成熟,不过都是被逼出来的。 萧宁远对她的温柔、为了她遣散后宅的决心、还有,他本就是个俊朗的年轻将军啊!怎么可能让她不心生动摇? 尤其是,萧宁远屡次在永昌侯府为她撑腰。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父亲轻视的女儿,萧宁远如此护她,她又怎么可能不感动? 动心,是她控制不了的。 但她却不能允许,自己继续在这条路上,一错再错下去了。 第516章 心乱 想通这些后,玉姣的脑子就没那么乱了,反而能冷静下来想这件事了。 这才细细思量这件事。 萧宁远若是真的和什么女子有染,以萧宁远的身份和地位,大可以直接把人抬到府上来。 就算是萧宁远想给这个人一个正妻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毕竟薛玉容那个夫人,是随时可以被休掉的。 旁人休妻难,对于萧宁远来说想休掉一个无后的正妻,没人能说出来什么。 可现如今,萧宁远为什么没把人带回府上? 是为了考虑到她的感受? 玉姣想到这,心中轻轻地嘲弄了一下。 这个想法很显然,不太现实。 一个男人,若是对别的女人起了心,哪里会管家中的女人怎么想?这是男人的本性。 更何况,她从来就没表现过自己的善妒。 就算是萧宁远真和她说了这件事,她也能笑着来安排,让那人进府。 如今萧宁远没有这样做,反而悄悄地和这个人相会……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人的身份,让萧宁远无法将她抬回府上。 可什么样的世家贵女,让萧宁远没办法这样做?很显然,没有。 玉姣又不免想起了自己碰到的那个太监。 她和那两个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似乎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幽兰香。 这两个人就是萧宁远私下见的人吧? 宫中来的…… 难不成是公主?萧宁远和某位公主有关系?才这样悄悄见面?不,这也不对。 宫中的公主,除却安贞公主这种上一辈子的公主……这些公主年纪最小的,也都成家了。 至于建宁帝的公主?最大的一位,如今还没及笄呢。 所以不是公主。 那就是…… 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了,虽然让人难以置信,让人觉得离谱。 但玉姣还是忍不住地想了下去。 萧宁远怕是和后妃私下见面了! 而且不止见了一次! 一男一女,私下见面,若是为了公务,身上如何沾染幽兰香? 玉姣想明白这些后,就如遭雷击一般地看向萧宁远。 萧宁远见玉姣神色难看,便轻声劝道:“姣姣,我知道药很苦,但是良药苦口,你得喝药才能好起来。” 玉姣不等着萧宁远喂。 主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旁边的萧宁远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只觉得有些稀奇。 从前府上女子多的时候,他若能如此悉心照顾,那女子哪里会和玉姣一样,夺了药碗自己饮药? 姣姣果真和旁人很是不同。 玉姣喝完药后,便微微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主君,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萧宁远点了点头,为玉姣盖好被子,这才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吩咐着下人:“夫人要休息,切莫让人打扰,让院子里面的仆从们,行走也小声一些。” 萧宁远体贴地吩咐完,这才离开。 萧宁远一走。 刚才已经躺下的玉姣,就坐了起来。 如今这情景她哪里睡得着! 萧宁远和宫中女子相会,并且染上了幽兰香……说明和这个女子,必定有了亲密接触。 那么这个女子是谁? 玉姣的脑海之中,瞬间就浮现出一个! 贤妃! 是了!就是贤妃! 人人都知道,贤妃喜欢幽兰香,从前宫中也很喜欢往忠勇侯府赏赐幽兰香。 还有那白侧夫人…… 萧宁远和白侧夫人是怎么定情的,她是听过的。 可事实上,玉姣并没有看出来,萧宁远有多在乎那白侧夫人。 而且,若是白侧夫人当真和萧宁远郎有情妾有意,又怎么可能和人私通? 这白侧夫人,怕不是替某些人背锅的! 萧宁远和贤妃……这两个人的样子,不断地在玉姣的脑海之中闪现着,这让她不免又想起来,之前李氏说的话。 说萧宁远心中另有其人。 她不过是萧宁远为了护住那人的挡箭牌而已! 人人都觉得,萧宁远喜欢她,为了她连梁王的手都可以断,又怎么会疑心萧宁远心中别有他人? 想到这。 玉姣只觉得全身瘫软,好似有什么一点点地抽空了她的力气。 “不是的……不是……”玉姣喃喃自语。 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 萧宁远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爱护,不是假的,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这怎么可能演得出来? 可能的! 可能的! 因为她对萧宁远,不也是温柔小意,善良单纯吗?这些也都是她演出来的! 她能演出来!萧宁远也能演出来! 她有些呼吸不畅,眼睛也不受控制地濡湿了下来。 想来还是应了那句话,百因必有果。 她从前没想过对萧宁远用真心,所以,如今萧宁远对她也有欺骗,是她应得的因果。 只不过,这因果来得太巧了。 巧到她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对这个男人动了真情的时候。 犹如当头一棒喝,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让她含痛清醒过来。 她尽量收拾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清醒——如今这情况,纠结萧宁远到底对谁是真爱,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得考虑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若萧宁远真和贤妃有染的话,她不想成为这件事之中的牺牲品,要怎么做? 否则来日东窗事发,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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