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祈善倒是看得很开,眼底也没明显的情绪起伏,仿佛再说一件与自身无关的琐事。 “把柄?”傻儿子依旧耿直。 祈善倏地笑开:“嗯,伪造出身。” 中丞家的傻儿子:“……” 知道一部分真相的御史中丞:“……” “伪造出身”跟真正的把柄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辛国都亡国了,彼时的“大巫”也算不了什么了。只是他们父子以及几位亲朋性命都是人家救的,何必揭人短? 祈善问道:“田师可知那人现在何处?” 御史中丞不知想起什么,面色晦暗。 “在孝城……” “孝城?” “他现在是四宝郡郡守,其郡府在孝城。庚国大兵压境,他在暗中与郑乔勾结,里应外合,拿下辛国数座要塞……若非如此,最少还能撑上五个月,兴许能等来转机……” 祈善道:“反复小人,不足为奇。” “恩人问他的下落是准备……寻仇?” 这时沈小郎君隐含不善的声音滚入耳朵:“我在奋勇杀敌,你在这里闲聊叙旧?” 沈棠浑身浴血,提着慈母剑过来摇人处理尸体――毁尸灭迹,免得生出其他波折――结果远远就看到祈善跟人唠嗑,拳头硬了。 她觉得现在最需要慈母剑教育的不是排队投胎的“孝子”,而是始终边缘ob的祈元良。 见沈棠回来,祈善眼底滑过一丝诧异――他知道沈棠能对付那十来个士兵,但没想到即使没有言灵加持,她动作还这么快。 “在下自然是信任沈小郎君的能力,那些乌合之众岂是你的一合之敌?”面对指控,他敷衍着打发,没有一点儿诚意,视线越过沈棠落向她身后,“他们都死光了?” 她冷哼道:“死光了。”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沈棠手腕一抖,剑身上的鲜血顺着力道被甩到草叶上,落下点点红痕。 “那些中毒的呢?” “似我这般善良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继续受牵机折磨――喉咙一剑,心脏一剑。” 保证死得不能再死。 祈善与沈棠一问一答,还用余光注意被救的几个犯人――御史中丞作为御史台长官,跟辛国世家龚氏接触也不少。倘若沈小郎君是“龚骋”,他不应该认不出来。 但,御史中丞对沈棠这张脸并无看到熟人该有的反应,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好奇、诧异。 一个佩戴文心花押的少年郎,打起来却比有武胆虎符的莽夫还凶,的确值得好奇围观。 祈善心下反省。 沈棠真不是“龚骋”? 他一皱眉,沈棠便猜出他心里酿着什么鬼东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就知道,祈善先前那句“在下明白了”,明白了个寂寞。 有这时间瞎琢磨,不如帮她填埋尸体。 谁知―― 祈善果断拒绝了。 理由也很扯淡。 “在下胆怯,见不得鲜血模糊的尸体。” 沈棠:“……” 她只能撸起袖子自己干活,祈善指望不上,那几个去了半条命还靠着她的饼子、青梅、饴糖续命的囚犯更加指望不上。干活的时候,祈善倚靠着树干,躲在树荫下问她。 “沈小郎君可有兴趣去孝城一趟?” 025:面善 沈棠将挖坑的刀往地上一摔。 没好气道:“我去孝城做什么?自投罗网吗?再说了,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尊重一下她逃犯的人设! “沈小郎君就不担心其他亲眷?” 沈棠闻言迟疑。 祈善这话说中了她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她使用这具身体,应该了解一下身体原主的过去,免得以后碰到原主认识的人被瞧出破绽,徒增麻烦。不知身体原主有没有亲人,倘若他们熬过了发配之苦,自个儿可以暗中照拂一二,若亲人们熬不过去死了,也能给人收个尸,免得曝尸荒野。 沈棠的神情变化落在祈善眼中,后者眉眼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料定沈棠的选择能如他所愿! “在下看得出来,沈小郎君潜力非凡,日后或有一番建树。祈某不才,忝称名士,虽不及那些桃李天下的名儒名师,但教沈小郎君基本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棠心中有了打算,却不说。 她故意道:“元良那些书册我都记住了。” 祈善哑然失笑,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脑子,自信地道:“沈小郎君,真正珍贵的内容,在这里。倘若看过几册言灵就能精通掌控文心,偷师未免太简单了。” “元良这话也有道理,可孝城这地方……”她费了那么大功夫逃出来,结果又屁颠颠儿跑过去,要是倒霉在孝城撞上押解她的官差,她多尴尬,“你总得给个保证。” “例如?” 沈棠:“例如,能改变身形样貌的言灵。” 祈善:“……” 他这里还真没这玩意儿,在他认知中也不存在这种旁门左道的言灵――天下言灵,无一不是为了权、谋、武,三者所用,沈小郎君的脑瓜为何如此奇特? 虽然没言灵,但他有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沈棠接住他丢来的小瓶子。 打开瓶子,眯眼往里面儿瞅,一瓶子黑乎乎的细腻粉末,不知道用来作什么的。 祈善揭晓答案:“锅底灰。” 沈棠:“……” “往脸上抹点,或者多跑多晒多流汗,七八日不沐浴洗漱,谁能认得出你?” 沈棠脑补一下自己七八天光流汗不洗澡,仿佛能嗅到那股一言难尽的刺鼻酸臭味。 “你就这个馊主意?” “这怎么算是馊主意?”祈善脸上笑意收敛三分,不带半分感情,“这可是经验之谈。” 沈棠微诧。 经验之谈? 不过祈善明显不想纠结这点,声量又扬了上去:“沈小郎君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那些押解的官差远比你更加‘渎职’。逃犯逃跑,他们会上报的可能性不大,最大可能是割了另一人的耳朵补上你的名额。因此,你不用担心会在孝城城门口看到你的通缉画像。” 即便官差不“渎职糊弄”,将沈棠逃跑的事情上报上去,画师绘制通缉画像,那又如何? 以那些画师笔下的人像抽象程度,除非面部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否则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更别说每日都有百姓进出的城门。沈棠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一番说辞,让沈棠吃了颗定心丸。 “行,去就去。” 她吭哧吭哧挖了个超大的深坑,一具具尸体全部丢入再将土填回去,忙完已经月上中天。祈善起了篝火,烤着沈棠言灵化出来的饼子,她刚坐下就能吃到热乎的。 “烫!” 错估饼子温度,差点烫着舌头。 这种饼子没什么滋味,除了烤焦部位有点儿焦香,其他地方都一样,越吃越渴,每吃两口就要配一口水,嘴里寡淡得很。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不能夹馅儿,例如梅菜夹肉。 不知为何,祈善今晚睡得格外早。 既没有看书温读也没有练习言灵。 沈棠没睡意,守着篝火堆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草木被踩动的细微声响――有人正在小心靠近自己,但无恶意,她也就不管了。 那人在不远处坐下,借着火光一看,正是御史中丞的傻儿子,有意无意盯着她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似乎想确认什么。 数次张口却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沈棠等得不耐烦,最后还是她主动挑起话题。 “中丞睡下了?” 那人一怔,似乎没想到沈棠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嗯……阿爹他睡下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有点烧。这一路受的伤太多,伤口泛红,明儿得想法弄点儿草药……” 说着说着,这男人微红眼眶。 父亲身体比普通人好很多,但架不住年纪摆在那里,经不起大的颠簸和折磨。 沈棠道:“附近应该有村落,你们可以去跟村民弄点儿草药。说起来,我还没问郎君姓甚名谁,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田忠,字守义。” “守义方才那般瞧着我作甚?” “在下是觉得你与在下见过的一个人,除了性别,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且,听你白日与祈善先生对话,说你是……”田忠咽下“逃犯”二字,“我便以为你与她之间有渊源。” 沈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这是碰上身体原主熟人了? 沈棠问:“那人是谁?你们很熟?” 田忠连连摆手:“不熟不熟,只是见过一面。论关系,她应该算是我的侄媳。” 沈棠大为震撼:“……侄、侄媳?” “严格来说,也不算。”他解释道,“在下与云驰父亲既是同窗也是同年,便认了个干亲。云驰算是我的侄子,倘若二人礼成,依关系也该叫我一声‘田叔’的。” “云驰又是谁?” “龚氏龚骋,字云驰。” 沈棠:“……” 好家伙! 她直呼好家伙! 这具身体tm才十一二岁啊! “为何没有礼成?” “大婚当日还未来得及三拜,礼未成,便有官差闯入龚府拿人,全府上下连同那位都被押解投入大牢,没两日就被发配上路。在下当时也是宾客……当真是可惜了。” 他说完叹气。 他曾为龚府发配之事忙碌奔波,万万没想到只隔了几天,自己全家也遭了殃。 沈棠问道:“龚骋现在何处?” 他苦笑:“倘若好运,大概在发配路上。倘若不好运,大概在黄泉路上。” 沈棠压下乱跳的青筋,继续旁敲侧击,套取消息:“龚骋那位新妇,又是哪一家的?” “她出身沈氏,只是……” “只是什么?” 他道:“只是沈氏在龚氏被发配没两日,便被郑乔下令夷九族,实在是惨。” 沈棠:“……” 夷九族…… 也就是说,这世上除了一个不知死没死的龚骋,原主目前的亲属关系是――真・孤儿? 026:互为工具人 “夷九族……不知沈氏如何得罪郑乔,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沈棠半晌才找回声音。 御史中丞如此跟郑乔对着干,龚氏疑似藏匿国玺,两家下场也只是被发配而不是夷族――发配是很惨,但好歹还能苟活两日。 轮到沈氏就是直接夷九族? 真・集体注销户口本。 倘若这具身体真是田忠的“侄媳”,也不知道该说小姑娘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待在沈氏直接被杀,嫁去龚氏会被发配送去孝城教坊,下场多半也是生不如死。 谁知田忠却是摇头。 “这个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沈棠声音微扬,“怎么会不知道?田郎君再想想,例如沈氏弹劾郑乔或者沈氏断了郑乔向上爬的路径……这样的恩怨也没有?可没有恩怨怎么会上来就夷九族?” “这也是在下疑惑的地方……” 沈氏被夷九族,与沈氏有关系的旧友门生也努力去救过,但敢出头的人,不是被申饬贬官就是被杀。郑乔对于沈氏,手段之严酷,态度之坚硬,无人敢再为沈氏出头。 田忠道:“按说沈氏一门在辛国也算不上什么大族,如何会被郑乔注意到?” 这话已经是美化过的说辞了。 说得直白一些,郑乔在辛国兴风作浪那些年,沈氏连在他面前大喘气的资格都没有! 一门上下又是走中庸的路子,或者说本身能力有限,既不会太冒尖惹人眼红,也不会太平庸被完全忽视,既不会跟风攀附得宠的臣子红人,也不会随意得罪哪个不起眼的小官。 不管田忠怎么回忆,他也不记得沈氏跟郑乔有什么冲突,偏偏只有沈氏被夷九族。 再者―― 沈棠的态度让田忠有些在意。 于是试探道:“小郎君如此在意沈氏的消息,可是与沈氏有交情?” 其实他更想问别的,例如――这位小郎君是不是沈家大娘子的孪生哥哥或者弟弟,因为一些原因隐瞒了身份在民间长大? 二人实在是太相似了。 田忠一度怀疑沈棠就是倒霉催的沈家大娘子,但看到沈棠腰间缀着的文心花押又打消了怀疑。其他都可以造假,唯独性别做不得假。 他笃定,这位沈小郎君即使不是沈家大娘子的胞兄胞弟,也跟沈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虽说田忠没什么恶意,但当下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田忠也识趣,见沈棠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便岔开话题,聊起祈善。讲真,他对祈善还挺感兴趣,不知道沈棠这么跟祈善凑到一块儿。他跟阿爹打听祈善的事儿,阿爹就瞪他。 唉―― 沈棠道:“大概是缘分吧。” 田忠诧异:“偶然遇上便结伴同行?” “这样不行?” 田忠道:“倒也不是不行,恩人有大才,且他的文心和言灵潜力――当世少有敌手,至少在下是这么看的。日后若遇对了明主,甘愿依附臣服,文心的成长不可小觑。只是――” “只是什么?” 上面这句可不是沈棠问的。 熟悉的男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沈棠和田忠齐刷刷回头,撞上一双黑沉深邃的眸子,纷纷开启禁言模式,田忠更是蹭得一下站起身,双手局促地垂在身侧,羞愧红晕从脖颈爬上脸颊。 恩人是他父子的救命恩人,自己聊天聊着聊着失了分寸,居然背后议论恩人…… 若不是怕吓到人,都想给自己两耳刮子。阿爹说得对,这张满嘴跑的嘴巴真该缝起来! 张口欲道歉却被祈善抬手制止。 他简单打发掉田忠:“方才起夜,听到田师那边隐隐有些咳嗽……” 田忠立马顺着台阶下去。 “阿爹不舒服?在下这就去看看。” 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了。 祈善坐到了田忠原来的位置,他显然听到了沈棠和田忠的对话,笑着拨弄篝火。 “没想到在下居然猜错了,沈小郎君不是龚氏族人,而是沈氏出身……” 沈棠:“……” 话不要说得太满。 直觉告诉她,祈善估计还会被打脸。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自个儿都不敢笃定这具身体是沈氏那位大娘子…… 沈棠没吭声,祈善又说:“既然沈氏已被夷九族,沈小郎君在这世上也无亲眷了,这孝城不去也罢。早点歇息,明儿去临近城镇。” “我何时说不去孝城?” 祈善眼神错愕:“你去?” 明知祈善是以退为进,沈棠依旧道:“去,怎么不去?我跟着元良是为了学本事的,如今的世道,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来日再说吧。我只是好奇,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元良看重的?你似乎很想我也去孝城,可在我看来,带着个累赘上路,与你并无益处。” 祈善见沈棠戳穿那层窗户纸,微微讶然之余,难得郑重道:“沈小郎君,你不是累赘。” 自然是因为有所图谋才会这么做。 谋者,一贯是无利不起早的黑心职业。 这种精神连奸商都自叹弗如。 沈棠明白他未尽之语,笑笑不说话。 她将祈善当成百科全书工具人,自己也被祈善当成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人? 互为工具人,挺公平公正。 “元良,我还有一问。” 祈善:“你问。” 沈棠看着田忠离去的方向。 “先前田守义说了一段话,我觉得有些疑惑他说‘日后若遇对了明主,甘愿依附臣服,文心的成长不可小觑’,这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似乎有别的深意。 “原是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 沈棠:“???” 祈善用言语无法描述的复杂神情,对着她道:“沈小郎君,文心跟文心也是不一样的,田守义这话针对大部分拥有文心武胆的谋者武者。可我由衷希望,这部分里没有你。” 沈棠:“???” 又在跟她卖什么关子? 她换了个问题:“我能知道你去孝城做什么吗?好赖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毕竟祈善这厮爱卖队友。 要防备着点儿,免得怎么被坑死都不知道。 祈善仰头看着天边朗月,夜风吹拂发丝,掩盖他眼中的思绪。沈棠只听到他的声音说:“为了收债。在下有一笔多年旧债,不辞万里,也要去收,哪怕只是收回点利息。” 沈棠:“……” 她心里嘀咕。 收债? 信了你的邪! 什么旧债能让祈善萌生这么大杀意? 夜尽天明。 第二日,二人便与田氏父子他们分别。 后者要去投奔亲故,待在郑乔势力范围迟早会送命,沈棠二人要去孝城。 027:入城 前往孝城的路途并不平坦。 且不说豺狼虎豹、毒虫猛兽,光是落草为寇、拦路打劫的土匪也够人发怵。沈棠二人为了少点没必要的麻烦,尽可能不夜宿野外。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给沈小郎君置办两身新衣,祈善自个儿的衣裳都快不够穿了。 他从布庄出来,手中多了个布包。 量体裁衣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在成衣之中挑两身与沈小郎君身高差不多的男衫。 里衣外衫皆有,再加上自己借给沈小郎君那一身,三套替换着穿应该够了。 “沈小郎君,该走……” 祈善正要招呼沈棠上路,天黑之前去下个村落,可本该待在门口的沈棠却不见了人影。 人呢? 人生地不熟的也敢乱跑? 他正准备去寻找消失的沈棠,还未迈步,余光就瞥见街对面有一抹眼熟的纯白――那匹雪白的高大骡子乖乖伏在地上,即使往来路人聚在那里围成一圈也没能挡住它乱甩的尾巴。 祈善:“……” “往来的乡亲们,瞧一瞧看一看啦,刚摘的新鲜青梅,三文钱一斤,卖完为止……” 刚凑近人群,便听到熟悉的吆喝声。 只见他熟悉的那位沈小郎君,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地上,用草绳草草扎起头发拢成丸子。身前摊着一块布,布上堆着小山似的青梅,旁边还有一个大箩筐,框内全是青梅。 她似半点儿不害臊,热情兜售青梅。 只要有人来买,她就热情招呼,什么郎君娘子、什么哥哥姐姐,嘴巴抹蜜,一通乱喊。 还不忘给青梅打广告, 什么物美价廉、皮薄个大,吃了不仅能解渴解暑还能养颜美容,实是盛夏必备果品。 祈善站在人群围观了会儿,发现买青梅的多是女子,每个都是三斤五斤地买。且不说青梅过于廉价,买到就是赚到,光让这位俊俏小郎君喊自己一声“姐姐”、“娘子”,也不算亏。 若非沈小郎君年纪实在太小,态度热情,长得漂亮,眼睛也干净纯澈没龌龊心思,这条街上的男人估计能将其拖到小巷一通暴打――没事儿撩拨这些大媳妇小娘子做什么? 逢人就喊娘子、姐姐,轻浮。 没多会儿,沈棠的青梅就完全兜售出去,几十个铜板被她装进钱袋,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似早就料到祈善在一侧。 笑问道:“元良,你忙完了?” 祈善没好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忙完了,你这是做什么?” 别人是当垆卖酒,沈小郎君当街售青梅? 沈棠摇了摇铛铛作响的钱袋子。 “没钱了啊,元良这话问的……” 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穷吗? 总不能伸手跟祈善要钱吧? 他俩非亲非故的,互为工具人,谁也不欠谁,沈棠总不能厚颜还将他当做atm机。 在祈善复杂注视下,沈棠将框子还给另一个摊主,从人家那里赎回抵押出去的文心花押,重新戴回腰间。用新赚的钱买了点盐、酒,以及其他腌制的小菜。 “既知自己囊中羞涩,为何还将银钱赠予田师他们?”祈善说着将布包丢进摩托驮着的布袋,自从发现沈棠能一天十二时辰凝聚摩托而不疲累的时候,摩托就被赋予了新的工作。 二人行李都丢给它驮着,省力。 两日前与田忠一行人分别,沈棠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送他们,外加十几张饼。 “一则,那几块碎银又不是我自己赚的。”那是她从第一个被杀的官差身上搜罗到的,用别人的遗产她不心疼,“二则,田忠他们带着伤,身无分文,即便有投靠的去处,身上啥也没有,有无这条命挨到目的地还不知道呢。” 她即使没钱也不会饿死。 一番思量,几块碎银就舍出去了。 沈棠作为和平时期长大的画手宅女,总是见不得人家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祈善似不信,又问:“只是这个原因?” 沈棠歪头不解。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哪个?怎么,这年头做好人好事还被阴谋论啦?” 祈善:“……” 见沈棠表情不似作伪,他颅内不知脑补了什么,表情变化莫测,看得人一头雾水。 沈棠不明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元良?” 祈善深深看她一眼,叹道:“无事。” 可脚下一错,身形已经闪至三丈开外。 被留在原地的沈棠:“……淦!” 既然没事,你tm用言灵跑什么跑? 尽欺负她不会骑着摩托用追风蹑景! 因为实在穷得叮当响,沈棠只能一路走一路兜售自产自销的饼子、青梅、饴糖。 青梅和饴糖的价格根据当地百姓穿着打扮浮动,打扮体面干净的多卖几文,满身补丁、蓬头垢面的少卖几文,饼子价格则根据当地摊贩走。既然是无本买卖,尽量不扰乱市场。 祈善对她这些考量不置可否。 当然,内心怎么吐槽沈棠就不知道了。 沈小郎君是他平生所见,混最惨的文心谋者,哪怕是自个儿最落魄的时候也没这样。 可人家自己乐在其中,他也不好多说。 二人紧赶慢赶终于靠近四宝郡境内。 算算他们在路上消耗的时间,估计比龚氏第二批流放犯人的脚程还要慢。 “元良,我前不久在集市听百姓说,这四宝郡有四大宝,百姓丰衣足食……可为何?” 沈棠牵着摩托跟着祈善,左右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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