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哪里看过这个阵仗,顿时被吓傻了,口中不断向他呼救。络腮胡男人又急又气,叱骂道:“放开她!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敢动他的女人? 只是无人理会他。 他想上前将士兵踹开,结果先一步被左右两旁的老东西心腹架住肩膀,登时动弹不得。 火柴烧起,陶瓮被灌上清水。 络腮胡男人看傻了眼,脑袋放空。 隐约的,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望向主帐方向,高声大呼,声音顺利传入主帐,但无人回应。没一会儿又听到女子高亢尖锐的求饶声,那声音越发凄厉�}人……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没了声儿。 青年始终端正地坐在右下首。 只是无人注意,他垂在膝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紧握成拳头,手背青筋绷起,指甲嵌入手心的软肉,掐出了血珠。其他人也安静听着,没过多久,络腮胡男人被架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额头冒着虚汗。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喃喃问:“为什么?” 外表来看,老将军是个长相慈爱的中年男人。尽管年纪很大,但身材依旧魁梧,不见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佝偻精瘦:“因为那是孝城贼子派出来的,潜伏在你身边的密探。” 络腮胡男人下意识回驳。 “她不是!” 那个爱妾明明是他奶兄的大女儿! 家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庚国人士! 跟孝城没有一文钱关系! 189:孝城乱(二十九) 砰! 迎面飞来一物件砸中他的额头。 络腮胡男人也是个倔脾气,不闪不躲挨了这一下,目光固执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老将军。额头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横冲直撞,脱口而出。 “她不是密探!” 主帐内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一众兵将都能感觉到老将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寒意。络腮胡男人一时想不明白老将军的用意,但他们旁观者清,心里清楚老将军这是替儿子擦屁股呢。偏偏这儿子不领情。 emmm…… 青年更倾向于是义兄愚蠢。 他的脑子多半想不到这一层。 思及此,青年看向义兄的眼神多了几分讥嘲,连带对义父也多了几分同情,膝下几个儿子都是这样“孝顺”的好大儿,果真是“天道好轮回”啊。青年垂眸,敛下眼底些许波澜。 老将军道:“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络腮胡男人梗着脖子,秉持着“不正馒头争口气”的心情,应是跟他老子杠上了:“我知道!她明明是儿子奶兄的女儿,身份家世再清白不过,什么密探,全是栽赃陷害!” 老将军眸色沉了沉。 主帐内的气氛比先前还要冷。 二人又僵持了几息,老将军倏地抬手一挥,身边心腹见状心神领会,出去了一会儿。 不多会儿端着一碗东西进来,放在络腮胡男人跟前。络腮胡男人一低头,看到碗中汤水浑浊,飘着些许油花,油花下沉着两块散发着古怪酸味的肉。他仅迷茫一瞬,立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整张脸剧烈扭曲。 他厉声喝道:“滚,拿开!” 老将军仍是那副慈爱和善的面孔,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不寒而栗。他冷冷地道:“你说‘滚’?你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对他说这个字,将他嘴掰开,硬塞塞进去!” 心腹内心叹了一口气,依言照做。 他跟随老将军多年,少时便是私属部曲一员,亲的不能再亲的心腹。估计世上没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老将军和善外皮下的冷酷和暴戾。眼前这个儿子再不识相点,真会死! 络腮胡男人:“不吃,谁能奈我何?” 老将军也很干脆,直接拔出腰间的刀,咚的一声掷到他身前地上,算是下了最后通牒。 络腮胡男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将军。 尽管他常常抱怨老东西偏宠青年,暗下揣测青年是老东西跟哪个蛮女生的野种,抱怨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但他心里清楚一点――偏心归偏心,这位父亲对待他们这些儿子都是轻拿轻放,未动过真格。严厉也仅限于口头,即便真上手打骂,也不会重。 哪个武胆武者不是一身伤成长的? 那些打骂真算不上什么。 此时此刻,竟然对他动了杀心…… 眼前摆着两个选择,只能选取其一! 络腮胡男人低头看看,又抬头看看无情冷酷的老父亲,最后手指哆哆嗦嗦伸向心腹手中的碗。心腹见状,内心也长松了口气。抬手将那把刀拔出来,拿得远远的,生怕络腮胡男人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可很显然,他对老将军这个儿子了解还不够多…… 青年不意外义兄的选择。 这位义兄啊,骨子里便是贪生畏死的人,先前跟老将军犟嘴也是吃准他不会真的杀儿子,退一万步说,不过是顶嘴而已,顶多被打军棍、禁足关禁闭,他皮糙肉厚不怕! 谁知老将军会一反常态呢? 络腮胡男人眼睛一闭心一横,忍着无尽的恶心将那两块肉吃下去,又在老将军注视下将汤水喝完。咸腥滋味在味蕾停留不散,喉头几度痉挛,恶心感让他双目泛起水雾。 老将军道:“下去,坐好。” 络腮胡男人踉跄起身,脸色煞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耳朵嗡嗡乱响,根本没注意身边的人又说了什么。当他再度回神,营帐多了一道陌生身影,老将军对此人甚是恭敬。 络腮胡男人就抬头看了一眼。 登时手脚冰凉。 此人……他见过一面。 据闻是诨号“彘王”的郑跖幕僚。 哦,所谓“彘王”就是那个以母猪为妻、猪崽为子的郑乔兄弟,民间戏称他是“猪王”,又因为他的名字,被郑乔封为了“彘王”。络腮胡男人不知道,彘王的心腹怎么也来了? 疑惑归疑惑,但他也突然明白老东西为何突然逼迫他承认爱妾是密探,估计也是因为这位彘王心腹的存在。思及此,络腮胡男人不仅不感觉暖心、懊悔自己误会老父亲,心头反而蹭得冒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 为何会如此?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是替野蛮子挡祸。 火烧辎重的内贼是野蛮子带来的,他是罪魁祸首!结果只拿自己开刀,对野蛮子的错误只字不提。他稍微一想便知道是老东西舍不得野蛮子受委屈,便拿他的爱妾开刀! 一想到惨死的爱妾,络腮胡男人内心的恨意杀意犹如滚沸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 只是,在场无人关心他的心思。 他也没听到青年领了八十军棍。 军棍也有分类,有针对普通士兵的,也有针对武胆武者的。后者力道非同一般,三五棍能把普通人打死,三五十棍能把武胆武者打得屁股开花,难以下地,更遑论八十军棍! 老将军问青年:“你可有不服?” 青年垂首,当着幕僚使者的面,神情恭恭敬敬地道:“儿子无不服,全凭父亲决断。” 幕僚使者也知不能打压太过,笑着对老将军道:“大敌当前,这军棍不如先延后?带拿下孝城,再上军棍也不迟……” 老将军给义子使了眼色。 青年起身谢过幕僚使者的说情。 出乎所有人预料,此次指挥作战的人竟然不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军,而是彘王派来的年轻幕僚使者。青年暗中观察――使者相貌不算年轻,皮相看着三四十,鬓角已有些许灰色,身穿一袭漆黑暗纹儒衫,头戴方巾,腰悬一枚精巧的朱色文心花押。 除了皮相端正,看着比普通人好看一些,其他的并无特殊之处,非常大众化的文心文士。 只是―― 青年跟幕僚使者眼神相错的一瞬,他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此人双眼黑得可怕,眼神无光,一派死寂。跟他对视一眼,便有种说不出的寒意自脚底板蔓延至全身,�}人得很。 按照流程,该商谈如何攻城了。 在青年看来,孝城守卫薄弱,驻军防御稀烂,若是倾尽全力攻打一门,一两个时辰就能破开。己方兵力已经是孝城三四倍,辎重粮草也随着增兵的抵达而补充完全。 拿下孝城? 易如反掌! 但,幕僚使者的话却让众将疑惑。 他的提议是只围不攻! 络腮胡男人当即坐不住了,出声质疑:“这是为何?我军兵力充足,给我三个时辰,不,一个时辰,若不能破开孝城城门,末将愿意提头来见!只围不攻得耗损多少粮草?” 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 兵贵神速不知道吗? 能一天打完的绝不能拖到第二天! 他也想借此立功,最好是将野蛮子压下去一头,让所有人都看看究竟谁更厉害一些。武胆武者又不是只能打就行,还需要头脑。论智谋头脑,他绝对不会弱于野蛮子! 幕僚使者道:“自有用意。” 轻描淡写四个字噎得络腮胡男人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想呛声回去――打仗用的是他们的兵又不是幕僚使者的,使者不心疼,他心疼!但他不敢,能在彘王身边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幕僚,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个狠人! 老将军叹气道:“全听使者吩咐。” 幕僚使者道:“还有。” 老将军问:“使者请吩咐。” “带回来的那些人,送入孝城。” 老将军一怔。 幕僚口中说的“那些人”他知道,这些人都染了疫病,是彘王下令从发瘟疫村落抓来的,特地叮嘱老将军一定要带着。 老将军起初也不愿意,让一群带着疫病的病人随军去前线??? 他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彘王。 毕竟,现在的彘王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博学多才、外界名声极好的儒雅王室子弟、王储的有力竞争者,现在的他阴鸷多疑还暴戾,对于背叛和忤逆,完全是零容忍。 也幸好这位幕僚使者有特殊能力,似乎能将疫病病气限制在某些个体身上,再加上士兵防范得当,疫病并未影响大军士兵。 老将军问:“如何送入城?” 孝城各个出入口都已经关死。 幕僚道:“如何都行。” 老将军一噎。 幕僚冷漠:“或者将他们放入投石机,丢进城内。只要能送入城就行,不管是死是活。” 老将军:“……” 青年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却已经骇然地睁大眼睛,听幕僚使者的意思……是准备让孝城爆发一场瘟疫?人为制造瘟疫?让身上带着疫病的百姓尸体传染其他人? 他垂下头,敛下眸子。 幕僚问:“可有问题?” 老将军道:“并无。” 这时候,络腮胡男人问:“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让全城百姓死于瘟疫,那得多久?我军粮草根本撑不了那么久……使者要让孝城变死城,只需攻破城门杀进去,少则一两天、多则两三天,也能杀得干净……” 他想吐槽幕僚使者太墨迹。 不懂打仗就别在这里瞎指挥,冲锋陷阵的事情有他们,一个文心文士指手画脚什么? 可,他还未说完,突然无法发声了。 络腮胡男人铁青着脸。 禁言夺声! 强烈的羞辱感让他双目怒睁! 他好歹也算是年少成名的将军,打仗也打了好几年,居然在营帐被个寂寂无名的文心文士禁言夺声,这无异于是当众掌掴他! 只是他的气愤无人共情、无人在意,连那个老东西也同意了幕僚使者荒诞的建议。 幕僚:“将军倒是提醒在下一事。” 青年眼皮狠狠一跳。 幕僚面无表情地说道:“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仅凭我们带来的这些人,还不够。” 老将军问:“使者的意思?” 幕僚道:“麻烦老将军抓些人来。” 老将军也跟着心头咯噔一下。 幕僚笑着解释说:“老将军误会了,在下说抓人不是抓您帐下兵卒,他们都是为我主开疆拓土的功臣,牺牲谁也不能牺牲他们啊,这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在下是指,老将军可以派人抓些年迈老弱的,这些人身子骨不如年轻人,极易沾染疫病……” 老将军:“……” 他内心忍不住骂骂咧咧。 青年坐在下首,内心一片寒意。 幕僚使者这话明摆着是威胁。 不去抓普通人便用帐下兵卒凑数。 思及此,青年暗下吐出一口浊气。 早知外界如此污秽,他当年就该死守故土,守着大家伙儿的坟墓也比看这些魑魅魍魉好。 过了一会儿,青年被幕僚点名了。 幕僚使者笑着看他,问:“此事便交由少将军去办,如何?也是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青年:“……” “遵命。”他顶着义兄杀人般嫉妒眼神,忍下掀桌杀人的冲动,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差事”。 ―――――――― 坏消息一桩接着一桩,当听到叛军增兵的消息,共叔武二人的情绪沉到了谷底。 昨夜那场流星一般短暂的大火给孝城带来了希望,但天一亮,渺茫的希望就被现实碾碎。二人还未找到林风和屠荣的下落,孝城破城又近在眉睫,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是,现实远比想象魔幻。 褚曜推测叛军下午或者傍晚就会攻城。 谁知到了晚上,叛军大营也没有动静。 这一幕闹得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叛军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驻军士兵可不管,他们只知道自己又能苟延残喘一天,绷紧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松缓。 谁知道―― 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宛若噩梦一般离奇的一幕。 月上中天,叛军营那边终于有了调兵动静。 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打起精神。 190:孝城乱(三十) “喵呜~~~喵呜~~~” 小猫素商亲昵地蹭了蹭褚曜的手指,靠着卖萌从他手中讨来一些粮食,若是褚曜不给,它就用那双无辜的水润眸子看着他。褚曜几次硬起心肠都失败,不甘不愿地掏出干粮。 “都说‘物似主人型’,你倒是比祈元良那厮讨人欢喜。”褚曜低声嘀咕,素商又听不懂人话。它只知道,自己吃饱后要找个舒服的地方蜷缩起来,最好还有铲屎官给它挠挠。 它喵呜一声跳上褚曜怀中。 褚曜:“……” 他是真的不喜欢猫。 恰巧这时候共叔武回来,他便将这个麻烦玩意儿交了出去。共叔武也好脾气地接过来,说道:“今晚怕是不平静,先生要不要先歇一会儿,养养精神?有情况再喊先生醒来?” 褚曜:“如此也好。” 他二次凝聚出来的文心还不稳定,文气时有泄露,状态非常不稳定,需要大量时间修养调整,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发挥实力。共叔武这么说,他便顺着台阶答应下来。 二人在靠近城墙东门的荒废民居落脚。 此处寥无人烟,距离前线也近。 褚曜寻了一处地方靠着,没多会儿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素商不太喜欢共叔武身上的汗臭味,被他抱着也不安分,喵呜喵呜地叫着,猫爪抓着他的衣袖试图往外爬。 听到褚曜呼吸平稳下来,共叔武低声哄劝素商:“素商,乖,安静,别打扰先生睡觉……” 素商依旧百折不挠,嘿咻嘿咻,努力逃离大块头铲屎官的怀抱。共叔武可不敢让它乱跑,若是跑丢了,他上哪儿在抓一只一模一样的给祈善?自然要看得牢牢的。 一人一猫僵持了一刻钟。 最后还是素商败下阵来。 趴在共叔武怀中伸了个大懒腰,张嘴打哈欠。眼皮子好似灌了铅水一样上下打架。前爪踩了踩硬实的手臂肌肉,最后脑袋一歪,眼皮合拢,睡得香甜。共叔武这才松了口气。 四下无人,共叔武也开始闭眸养神。 只是还没过几个呼吸,他敏锐注意到周身的天地之气由有序变得混乱暴戾,混乱之中又遵循着某种秩序。共叔武猛地睁开眼,视线落向天地之气异样的源头――褚无晦! 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凑上前,正迟疑着要不要喊醒褚曜,发现褚曜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热汗,汗水顺着鬓角零碎的灰白发丝淌了下来,划过面颊与下颌。长眉紧拧,于眉心留下深刻褶痕。 乍一看像是陷入某种可怖的梦魇。 共叔武抬手轻推褚曜肩头,轻声唤道:“先生!先生!醒一醒,先生醒醒……怎会如此?” 一连摇了好几下。 对于浅眠的人而言,足够醒来。 也不知褚曜是不是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自拔,好几下都没醒来。共叔武担心会出事,手指搭上褚曜的腕部,分出一缕温和武气,钻入他的经脉。接触的一瞬就被弹了回来。 共叔武:“!!!” 这该如何是好??? 两个孩子没找到,褚曜还出了问题。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褚曜稠密睫羽轻颤,神色虚软地睁开眼,视线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共叔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前关切道:“先生――你可算醒来了!” 再不醒来,他打算用暴力手段了。 褚曜似乎还沉浸在梦魇余韵中无法回神,几息之后,五感逐渐归位,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抬头看清周遭场景,问共叔武:“半步,我刚刚睡了多久?城门叛军可有动静?” “前后半个时辰,叛军还未有动静。” 褚曜霍地起身,口中不断喃喃共叔武听不懂的话,听音节像是褚国的方言。先生究竟做了什么噩梦,居然将方言都吓出来了?共叔武心里揣着疑惑:“先生方才是梦魇了?” 褚曜回答道:“不是梦魇。” 共叔武不再追问。 褚曜又道:“是‘柳暗花明’。” 共叔武面上浮现好几个问号。 “何谓――柳暗花明?” 褚曜道:“那是我的文士之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柳暗花明’。这个文士之道不到绝境不可用。方才入梦,它突然发动,我看到了许多混沌场景……” 共叔武神色一肃。 这是个不到绝境不可用的文士之道――换而言之,他们很快就要面临绝境?强烈的危机感弥漫心头。共叔武追问:“先生在梦中看到了什么?若提前预知,可不可以规避?” 褚曜晦涩道:“怕是规避不了。” 共叔武骇然道:“竟是必死之局?” 他们二人一文一武,不敢说千军万马之间来去自如,但逃离孝城还是不成问题的,除非倒霉碰上等级高出他们太多的强者。但话又说回来,庚国哪有这样的棘手狠角色? 褚曜道:“不是我们。” 共叔武反应过来:“是孝城?” 褚曜有气无力地点头:“嗯。” 他的文士之道发动一次都会抽取大量文气,此时丹府空空,强烈的虚软伴随着晕眩让他粘不稳脚跟,无力跌坐回去。 他大口大口喘气。 “我在梦中看到叛军‘只围不攻’,向城内投掷带着疫病的百姓尸体,那些尸体无人处理掩埋,成为城中硕鼠美食……病气随之蔓延至整座孝城,孝城不多时便弹尽粮绝……” 之后的惨状不用他详细描述,共叔武也能想象出几分。他听完这些,一巴掌拍碎手边矮桌。木桌四分五裂的动静吓醒了怀中小憩的素商,他只好按捺脾气,空出手安抚。 压低声音道:“只围不攻?他们疯了?” 兵贵胜,不贵久。 明明能一天半天将敌人拿下,偏偏要“只围不攻”,拖延时间。这是拖延敌人的时间吗? 这明明是拖延己方的粮草。虽说四宝郡处于庚国和辛国交界处,彘王帐下叛军补给粮草不会很费劲,但运输途中也会产生大量损耗。前线将士食用一石,后方得运输十几石! 彘王是钱多了烧手? 还是粮多了发霉? 褚曜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道:“都不是,叛军打得一手好算盘,并非脑子昏聩下烂棋。” 说完,他睁开眼对上共叔武的视线。 后者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挪开视线:“褚先生是说……他们另有图谋,不惜多浪费数万大军一月多的粮草???” 褚曜道:“是。” 共叔武问:“目的为何?” 褚曜叹气道:“国玺,辛国国玺!” 简短六个字落在共叔武耳中却如六道响雷,还是直接在耳边炸开那种,惊得他僵立原地,一时间听不清外界声音,不知褚曜又说了什么。半晌,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褚曜继续道:“在下敢笃定,叛军营中有人知道国玺的大致位置,为此不惜制造瘟疫屠城。” 国玺事关国运。 而国运又与百姓休戚相关。 辛国虽然灭了,但辛国国玺还未完全与辛国百姓割断,国玺仍有一部分国运。那人制造瘟疫屠城,便是为了用这种手段快速消耗国运。一旦国运消耗完,国玺便会完全暴露。 褚曜凝重地看向共叔武。 问道:“其实我和祈元良早就猜到了,‘共叔武’是个假名,你真正身份是‘龚文’吧?辛国国都被破的时候,‘龚文’便下落不明。之后郑乔将龚氏抄家,独独缺了一个你。所以……” 共叔武也知道自己马甲捂不久。 被褚曜当面揭穿,他并没有惶恐暴怒,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好似放下一块落石。 他道:“是,我是龚文。” 共叔武很痛快就承认了,道:“都城被破前,前国主私下召我入宫,将国玺交托给我,希望我能帮助辛国后人复国。即便不能复国,这块国玺也不能落入庚国郑乔手中。” 辛国那位前国主什么尿性? 共叔武能不知道? 只是,他们龚氏受了辛国俸禄,不得不忠于君主。他带着国玺连夜逃离国都,一路颠沛流离、逃避追杀。借着祈善伪装才获得短暂宁静,万万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去…… 褚曜正欲说什么,屋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二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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