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语”还要软糯三分,用沈棠的话来说就是“夹着嗓子”,声音年纪跟林风差不多。 还真是―― 反差巨大啊。 “可是恩人救了奴家?” 沈棠如实说:“是手底下的人去溪边饮水看到了你,将你捞上来才发现还有气儿。” 白素忍着伤痛起身。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管捞人的是谁,都是沈棠帐下之人,那么这份救命之恩按照惯例也按在她头上。 沈棠没在这问题上较真,她只关心少女经历什么,为何会受重伤,飘在溪水之中? 白素眨了眨眼,软糯糯地道:“奴家姓黑,本是附近深山小村一名农家女……那日不幸遭遇歹徒,为求清白奋力抵抗,被逼投水……若非恩公相救,怕是、怕是已经……” 沈棠看向顾池。 她看起来像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 顾池压下上扬的嘴角。 由他当了这个恶人。 不客气地揭穿白素拙劣的谎言:“附近深山小村农家女?黑娘子不说,在下倒是一点儿看不出。哪个农家女有黑娘子这般涵养?哪个歹徒,强迫不成,赠你贵重金银?” 顾池在“涵养”二字上咬重了音。 白素本就煞白的脸闪过一丝慌乱。 沈棠笑着说道:“黑娘子不用惊慌,我等并非恶人,也无意刨根问底。只是救了人,总有权利知道自己救了个什么人。倘若黑娘子真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会强求你。” 白素不吭声,只是眼底闪过警惕。 沈棠心下微叹:“只是,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我们只是途经此处,今夜一过便再度上路。估摸着,跟黑娘子也不同路。所以,明儿一早,烦请黑娘子自行离去……” 白素一怔。 她没想到沈棠要说的是这话。 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问:“恩公去何处?” 沈棠道:“河尹。” 白素大吃一惊:“河尹?那处去不得!” 沈棠问:“如何去不得?” 白素神情一僵。 一时没能答上来。 见沈棠几人确实不是恶人,又救了自己一命,她也不好继续隐瞒:“说来惭愧,方才是奴家蒙骗恩公了,奴家本家姓白,黑白的白,单名一个‘素’字。河尹人士!” 沈棠跟顾池对视一眼。 这么巧合? “黑娘……不,白娘子……”沈棠倏忽面露古怪之色,这个称呼有点儿意思啊,但还是继续道,“你是河尹人士,为什么会跑到四宝郡边境来?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家……” 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跑这么远不稀奇。 但换做年纪不大的女子就很稀奇了。 这世道,即便是祈善这些文心文士在外行走都要时刻佩剑,一个个都是能打的。 白素面露难色。 她道:“此事不好详说。” 顾池戳穿她:“盗窃财物被追杀?” 白素一听,神色严肃起来。 看她表情激动的模样,若非还是重伤之身,怕是要抄起刀子给顾池点儿颜色看看。 “那不是盗窃财物。” 顾池道:“不是?” 白素柳眉倒竖:“是劫富济贫!是杀不仁之富!虽盗匪行径,但白某问心无愧!” 沈棠:“……” 还真让林风说中了。 最重要的一部分都抖出来,白素也没什么可隐瞒了。叹了一口气,如实交代背景。 白素还真是农家女。 六岁前,她有一个贫穷但还算完整的家。 父母爷奶俱在,家中除了她,另有兄弟姊妹三人。只是老天爷不肯赏脸,再加上主家不仁,佃农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 ------题外话------ (σ???)σ..:*☆ 昨天下单买的科沃斯W920窗宝到了 临近过年,大扫除也要慢慢安排上日程 这个机器人怎么说呢…… 多擦几遍还是擦挺干净 对于我这种不挑剔的懒人来说 不错了,嘻嘻 263:投我所好 那年一月,饿死两个年幼弟妹。 同年二月上旬,祖母病逝。 祖母葬礼刚结束没几日,也就是二月下旬,祖父下地干活遭遇野猪践踏庄稼,为了保住这一年的希望,他试图驱赶野猪却因此丧命。一家人找到他的时候,那具苍老削瘦的尸体僵硬地蜷缩在地里,躯干大半被野猪啃食,表情痛苦地睁大着眼睛…… 接连打击让整个家蒙上厚重阴云。 千辛万苦熬到即将丰收的前夕。 结果―― 数日大雨冲垮堤岸,淹没庄稼。 打从第一天降雨开始,阿父就一直守在农田附近。为了这一地的心血背了不少债,农田遭淹,收成毁于一旦,不止一家的口粮没了着落,沉重的佃租农税更是压垮了他。 他冒雨下地抢救。 但这一切都是最无力的徒劳。 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催债的上门讨债,白素唯一还活着的哥哥跟人起冲突被打破了头,催债的又想将阿娘和她拉走抵债,阿父被活生生气死。 阿父下葬第二日,阿兄也撑不住去了。 阿娘绝望之下吊死村头。 全家只剩一个孤苦伶仃的白素。 为躲避上门抓人的催债打手,她一路往深山老林跑,头也不敢回。不幸中的万幸,白素在即将饿死的时候,被路过的无名女子所救。 后者怜悯她的遭遇,便收养了她。 白素所学都是恩师兼养母所授。 待她学艺有所成,便一起帮助贫苦百姓。外人说她们是贼,但养母只求问心无愧。 只是―― 两年前失手碰见一个三等簪袅,恩师拖着重伤将她带走,之后一病不起,熬不过寒冬也去了。临终前,她告诉白素,自己这一辈子没什么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素。 让她回归普通女子生活,安稳一生。 总好过当个刀锋舔血的飞贼。 一个不慎便有杀身之祸。 白素起初有些动摇,但见多了普通百姓遭受各种欺压和困苦,她知道自己适应不了。 依旧沿用恩师“无名”之名。 白日踩点,黑夜出手。 只要是为富不仁,便是她的目标。 盗窃来的不义之财,想方设法换做接济百姓所需的物品,只是她年纪毕竟还小,经验也不如恩师老辣,前不久失手了一次,也倒霉惊动了几名武胆武者,被一路追杀。 唯一幸运的是,这些武胆武者等级都不高,只是末流公士,但白素毕竟是个普通人,哪怕习得精妙武艺,碍于身体限制,还是被逼入绝路。纵身一跃跳入一条瀑布…… 顺着瀑布流落这条溪流。 最后被沈棠帐下的人捞了起来。 这便是白素的身世了。 沈棠听完略微惊愕,惊叹地道:“世上还有白娘子恩师那般奇女子?可惜无缘一见。” 再看白素娘子言谈举止,逻辑清晰,不似目不识丁的文盲,那么养大她的人,多半也是有一定学识的。一个有学识有武艺的女人,一人一剑,惩奸除恶、仗义行侠…… 这是相当难得且罕见的。 思及恩师,白素神色一黯。 自恩师仙逝,天大地大,无以为家,白素便第一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土。河尹的情况比之当年更加混乱严峻,恶寇横行,家家户户似乎都在重复白素一家当年的老路。 只是,他们的家人没有白素那么好运,能被无名女侠收养。越是了解河尹境内百姓的生活,白素越是气愤。可她人单力薄,再怎么做也是杯水车薪,甚至会给人带去麻烦。 那混混专门盯着孤寡老弱。 白素前脚偷偷将东西送过去,不出两日便会有混混盯上他们手中这笔“横财”,一小缸麦粒、一袋子豆、几十个铜板……通通搜刮抢走。便是白素教训那些混混,仍屡禁不止。 因为这些老弱孤寡身边的邻里都可以成为“混混”,只要守不住就会被抢走、骗走…… 见多了这些,白素对河尹是绝望的。 这块地方不会再变好了。 但白素也没想过去别的地方。 因为各处都差不多。 河尹…… 至少是她血脉至亲的埋骨之所。 听闻沈棠几人的目的地就在河尹,白素想也不想就阻拦。那边恶寇横行,这些恶寇头顶、背地里还有其他势力支撑,路过商贩莫说保住钱财,能保住小命不失都算幸运。 沈棠若是去了…… 焉有命在? 毕竟是救了自己的恩人,白素可不想看着她去送命,只是这位恩人并不打算听她的。 沈棠道:“但是,不得不去啊。” 白素想到一种可能。 “恩人也是河尹人士?” 或者是要投奔远在河尹的亲戚? 沈棠道:“自然不是。” 白素闻言露出些许急色。 “那为何?” 非得去河尹寻死??? 沈棠笑道:“自然是为了去上任啊。” 白素:“……” 白素:“???” 白素:“!!!” 她被这一句话惊得完全放空了表情。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双眸瞪得极大,张嘴张合数次也没吐出一个字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一个贼,被官救了?不止被救,还在人家跟前大谈特谈如何劫富济贫,如何踩点下手? 白素此时的神经敏感得好似炸了毛的素商,神情写满抗拒、惊恐,恨不得逃至天边。 顾池心下噗嗤发笑。 这时候,白素倏忽眼皮轻颤地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恩人说自己要去河尹上任,但恩人不是一位俊俏艳丽的小娘子吗? 小娘子如何去走马上任? 还是说,小娘子其实是女性内眷? 亦或者说―― 白素眼睛几乎要黏到沈棠脸上,半晌才发现沈棠腰间那枚极其不显眼的文心花押。 吐出一句:“奴家……冒犯恩人了。” 沈棠不解地看着她:“何处冒犯?” 白素道:“错认恩人性别。” 沈棠:“……” 不、不是,你没认错。 可她懒得解释了,反正时间会证明她究竟是男是女,只盼这些人知道真相别惊掉下巴。 一想到那个画面,沈棠郁闷的心情稍稍好转。她眉眼愉悦:“白娘子既是河尹人士,又行侠乡里,想必对河尹境内相当了解。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知道沈棠是“官”,白素刚放下的那些戒备再度升起,疏离谨慎地看着沈棠,也不敢轻易将话说得太满:“恩人请说,只要不违道义、不违本心,奴家必竭尽所能。” “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更不会违背白娘子的道义本心,只需要将河尹大小情况,只要是你知道的,事无巨细说来就行。我打算上任后好好整顿河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前正愁,没想到上天怜悯,将白娘子送来……” 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白素并未一口应下,只是佯装体弱即将昏倒。沈棠也没指望白素立刻就给答案,顺着台阶就下了,开口让林风派人好好照顾白素。之后的事情等白素身体好转再说。 林风道:“郎君请放心。” 沈棠鼓励般拍拍林风脑袋,起身离开车厢,顾池留下药方也下了车。他跟上沈棠的步子,说道:“那个白素是在装昏。” 要不是沈棠眼神阻拦,他能当场拆穿。 沈棠道:“我如何会不知?只是不宜逼得太紧,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强迫人家开口,未免有恶霸欺凌弱小之嫌。顾先生可真是半点儿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人家昏迷是借口。 当场戳穿,尴尬不尴尬? 顾池露出一抹“你这话可真是恶心心”的表情,直言道:“怜香惜玉也得看是对谁……” 一个立场不明确的人,是男是女都不值得怜惜,更不值得他给面子,台子拆了就拆了! 沈棠闻言失笑:“倘若白素交代的身世都是真的,待她伤势好转看到跟随而来的百姓,便知我的为人。这世上最简单最快撬开一人心防的,唯有‘投其所好’……” 既然白素将“仗义行侠、劫富济贫”这八个字视为道义本心,贯彻始终,沈棠就不担心白素会不喜欢她。白素不仅会喜欢她、欣赏她、敬佩她,还会将她视为官场清流。 在全员皆恶人的浑浊世道,在泥潭挣扎的人,哪个会不喜欢公正廉明、爱民如子、有雄心壮志力挽狂澜的明主?沈棠内心这番自恋的心声,酸得顾池五官几乎皱成一团。 他道:“沈郎,你也不用如此不见外。” 不要什么话都说出来。 他害怕! 顾池十分笃定,沈棠是故意这么说的。 脸皮厚得让他无从吐槽。 沈棠道:“我这叫心口如一啊。” 顾池:“……” 吹着冰凉刺骨的夜风,沈棠双手环胸,与顾池一道在溪边散着步,聊着天。 说那一句话的时候,她脸上漾开浓郁笑意,双眸含光,胜过头顶天幕星河璀璨。 顾池看着她,语气幽幽,带着点儿怨:“刚才沈郎是不是说了――‘在全员皆恶人的浑浊世道,在泥潭挣扎的人,哪个会不喜欢公正廉明、爱民如子、有雄心壮志力挽狂澜的明主’,还有‘这世上最简单最快撬开一人心防的,唯有投其所好’?沈郎这是在‘投我所好’吗?” 他真心怀疑一事儿。 祈善和褚曜别不是这么被糊弄的吧? 沈棠含笑歪了歪头。 神色无辜地眨巴那双黑眸。 “望潮这般好,谁能不喜?只是――”她将顾池这个问题踢回去,“你可愿‘投我所好’?” 顾池:“……” 先前还一口一个“顾先生”,戳穿她本相了,张口便是“望潮”――顾池真心怀疑,自己答案要是否定,沈郎会不会当场闷一口酒,送他上西天?这也不是不可能…… 顾池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道:“沈郎年岁还小,不知人心易变。你如今可以心口如一,但来日真位高权重了,你会知道在一个人面前毫无心声秘密可言,这人会多么可恨。” 畏惧、害怕、厌恶…… 直至恨其欲死! 沈棠直言道:“对于一个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的坦荡之人而言,这没什么。” 再者说―― 再“可恨”能比元良的“弑主”还可恨吗? debuff都叠这么多个了……再加一个也没啥,虱子多了不愁。只希望以后能结识几个文士之道正常、不那么废主公的。 沈棠的要求非常卑微。 顾池闻言,并未立刻回答。 二人安静无声,直到他开口打破。 顾池问:“顾某有个问题。” 沈棠:“你问。” “沈郎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沈棠:“……” 她还在想顾池要问什么问题考验她的“心口如一”,想了半天就在纠结这个??? 就这??? 沈棠一脸的郁闷:“女的!” 又强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顾池:“……” 听沈棠亲口承认,顾池仍有几分做梦的感觉,哪怕他早就从沈棠的心声获知真实性别。 沈棠就非常好奇了。 “你瞧瞧我这张脸,生得这般好姿容,怎么可能不是女儿家?”好家伙,还能硬生生掰出个“男生女相”的理由解释这张脸。 顾池:“……” 沈棠又道:“要是这样都不能让你相信,我还能抖个秘密,你听是不听?” 顾池:“……多大的秘密?” 沈棠想了想:“要是听了之后还留不下你的心,我只能留下你的身体了。” 顾池闻言果断选择了不听。 “主公如此赤诚坦率,池岂会不信?” 沈棠:“……” 修整一夜,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启程。 边走边吃干粮,不耽误时间。 白素感觉到车厢在摇晃,从纷杂冗长的混沌梦境醒来,随着五感逐一归位,她感觉队伍的脚步声似乎过于多了。勉强坐起了身。 她所处的队伍在中央靠后位置。 白素小心翼翼掀开车帘,入眼所见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精壮部曲,甚至不是家丁护卫,而是一群削瘦、面带憔悴的百姓。 多是老弱妇孺。 年纪大的,华发满头。 年纪小的,尚在襁褓。 他们行在中间,最外边才是一群身穿布甲、皮甲的青壮,或骑马、或步行。 尽管前者行走很慢,后者也未出声催促,而是有意识调整脚步,保证不让人掉队。 这一幕看懵了白素,闹不明白了。 264:沈大善人 白素的动作惊动照顾她的妇人。 妇人问:“娘子可是需要点儿什么?” 白素被逮了个正着,心底无端浮现几分心虚。她神色尴尬地放下了车帘,倏忽计上心头,准备从妇人口中挖出点儿什么情报:“没什么需要的……夫人可知那位郎主来历?” 妇人警惕道:“你问这作甚?” “奴家遭逢大难,遇上恩公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白素垂首,柳眉婉约,刻意遮掩过于英气姣好的面庞。只听那娇娇软软的声音,脑中下意识便脑补出一位娇弱的小娘子。 没有人会对弱小可怜的人提起防备。 甚至会心生怜惜。 妇人道:“原是如此,唉,可怜了。” 她怜悯地看着一身伤势的白素,不禁脑补一出“娇女子遭逢厄运,狠恶霸仗势行凶”的戏码,再由己及人,终是放下了戒备。她轻叹一声,打开话匣:“郎主来历,小妇人也不知,只知道姓沈,是个难得的大善人。” 白素闻言诧异。 “大善人?” 夫人点头:“是。” “夫人是那位沈郎主治下百姓?”白素又问妇人,问题尖锐了些,“跟随沈郎主千里迢迢去河尹――夫人可知河尹是什么龙潭虎穴?更不提一路上风餐露宿、舟车劳顿……” 妇人只当白素是关心好奇。 至于话中那点儿“茶言茶语”,她并未察觉。只是顺着白素的问题一一回答。 她道:“小妇人可不是沈郎主治下百姓,家中四代居于四宝郡境内,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士。前阵子乱军作祟,小妇人家中上下几口都丧了命,只剩小妇人和年幼稚童……” 一个不算年迈的女人,一个懵懂不知的孩童,家中积蓄被乱军抢劫一空,民宅被一把火烧光,无积蓄、无钱财、无谋生手艺……试问,二人在这个世道,如何安稳活下来? 这种组合跟年迈的老人一样好欺负。 若不跟着沈棠,而是选择留在故土重新开始,妇人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自己会遭遇什么。 她需要外出寻个谋生工作,无法时时刻刻待在孩子身边,她的孩子会被欺负,因为大家伙儿都穷疯了、饿疯了,孩子更大概率是被拐卖,下场再惨些,混进肉铺充作肉脯。 倘若幸运一些,孩子无事,但不意味着她就安全了――因为住宅被焚烧,她无家可归。 要么带着孩子住在残破建筑混日子,要么搭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住下,毫无安全可言。半夜熟睡,甚至会有不同的流氓混子钻进茅屋,盗钱财、强迫她、讨便宜。 这种事,太常见了。 因为她没有防身的本事、家中也没有强壮的男人,孤儿寡母就是会被欺负,被欺负了也无人替她伸张喊冤,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欺凌女子和孩童,风险最小收益最高。 妇人哪里还敢留下来? 哪怕知道河尹是险恶之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再不济,这几日她和孩子都能吃到干粮,走得慢也不会被军爷鞭笞威胁。妇人甚至因为照顾白素而获得额外报酬。 妇人之言,白素如听天书。 不过,她第一反应不是沈棠如何善良而是感慨此人“巨富”,要知道整个队伍可是有三千多人啊!是三千多人,不是三百多人! 三千多张嘴! 普通百姓占了六成! 其余四成皆是私属部曲。 粮食不紧着能打仗的青壮男人,反而匀出来给老弱妇孺充饥,虽然不是各个都能十分饱、填饱肚,但他们吃了有力气能走这么多路,而不是“躺着饿不死”的最低标准…… 白素心里粗略估算一下。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沈郎主不是家大业大的巨富,那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子,不然哪有人会这么干呢? 白素应和道:“沈郎主心善。” 妇人也一脸庆幸地点头。 她也是经历过灾年的,那时候国家还是辛国――不是这里出了蝗灾、便是那里出了水灾,百姓日子过得“跌宕起伏”,常年在“快要饿死”以及“有点饿但饿不死”之间来回横跳。 一旦发生灾情,有些地方会放粮赈灾。 所谓的粥,粥水偶尔清得能数清楚多少麦粒,偶尔混浊得掺杂了一半的泥沙,维持着百姓喝了能“躺着饿不死”,别说拖家带口日行多少多少路程了,多说两句话都没力气。 两相比较之下,妇人真心觉得沈棠是个大善人,不止是她一人,忐忑选择跟随的百姓都是这般想的。他们留在本土没有活路可言,心一横才选了沈棠,谁知能吃饱肚子。 因为沈郎主大多时间都在队伍前头,因此没看到――部曲兵士给百姓发粮,拿到干粮的百姓无一不是含着泪收下,不是狼吞虎咽吃下肚、担心留不到下一顿,便是舍不得吃,偷摸藏起来,担心有了这一顿没了下一顿。 但他们没想到,顿顿都有。 这大半月下来―― 让停就停,让歇就歇,让行就行。 有哪个喊过苦、喊过累、喊过不愿意? 没有! 一个没有! 白素闻之神色动容。 不过,她担心妇人有夸大其词之嫌,想亲眼看看。又半日,白素用感觉身体好一点儿,想下车走走、换换气为理由,趁着一行人停下来休息的功夫,被妇人搀扶着下车。 部曲兵士正在提着竹筐发干粮。 白素暗暗伸长脖子去看。 竹筐中果然是满满的圆润饼子。 这些饼子用料非常实在,又厚又沉。 部曲兵士发到白素的时候,瞧也不瞧,给她也递了一张。基本是大人两张,小孩一张。 一半休息的时候吃。 另外一半路上再吃。 白素嚼了一口没什么滋味、但闻着有麦香的饼子,混着口水将其软化
相关推荐:
洪荒之离线挂机十亿年
今天你抽盲盒了吗
古代小女子的平淡生活
葉九歌萧月
顶级兵王
让你接管动物园,你把动物都逼疯
情窦为你开
未来之神农空间
问题男女
斗罗之冰玉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