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三张纸只剩蜷缩残骸。祈善的袖子也被烧出一团焦黑。 崔孝丹府微动,化身记忆完全归拢。 他神色古怪地问:“祈元良,你确定这个贺不作是你的友人,而不是你的仇敌?” 祈元良这厮树敌无数,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苦主,光是主上帐下就有不下一手之数。这么多人包括自己都没能动他一根汗毛,反倒是他亲口盖章的友人贺述给他一箭穿心。 若非逃得快,还不被活祭了? 贺述那一箭射得干脆利落又精准漂亮。 愣是不见一点儿迟疑。 这就显得祈善那群仇家有些呆了,下手还没祈善友人狠。贺述也是够狠的,他送三人上祭台的时候还问祈善身份,从这点细节看得出来,贺述就算不知道祈善的身份也知道伪装之下是熟人。明知这点还是毫不犹豫射出致命一箭,他就不怕错杀,后悔莫及? 祈善看着地上火星熄灭的灰烬。 不意外道:“自然是友人。” 崔孝怪腔怪调:“现在还这么认为?” 祈善道:“自然。” 崔孝:“……” 也对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谋的友人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正因为是友人,所以下手格外凶狠,这也正是祈善的行事风格。反观祈善的仇家多年寻仇无果,是该反思。 “此地应该暂时安全了。” 这时,前方引路的陌生青年停下步伐。 在场共四人,除了祈善、崔孝和栾信,另有一名蓄着整齐短须,面如冠玉的青年。 青年一身简单的庶民装扮,周身无任何华物点缀,白皙而颀长,气质斐然,倒似耕读人家出身。这名青年是三人逃跑半途碰上的人,崔孝本想将人做掉,祈善看一眼就拒绝。 反倒对着青年道: 三人逃亡变成了四人行。崔孝见二人眼神交换,还以为青年是祈善提前安排好接应的人。他想到化身传递回来的记忆,庆幸逃得快。他的文士之道足以让他们安全脱身。 再配合祈善的制成的化身,以假乱真,轻而易举就瞒天过海:“贺不作率兵攻打上南,看他摆出来的祭坛架势,怕不是好对付。当务之急是尽快去支援。” 这名青年身份可疑,还是尽早甩了。 当然,杀了更加稳妥。 栾信缓缓扭头看向青年:“贺好古?” 为何此人身上的文士之道也是?文士之道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唯一特例是宁燕夫妇。眼前这情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年并未回应,而是将视线投向祈善。 祈善道:“不是我说的。” 从青年出现到现在,自己哪有机会戳穿青年的身份?青年脸上噙着笑,拱手冲崔孝二人见礼,缓声道:“晚生贺述,字不作。” 崔孝懵了,栾信的反应倒是不大。 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早有预料。 青年见崔孝反应,又笑着道:“此事说来话长,若不嫌麻烦,唤晚生贺信也行。” 崔孝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贺述又是贺信? 他问:“贺述与贺信不是孪生兄弟?” “这事儿说起来就复杂了,一边赶路一边解释吧。”这话不是自称贺述贺信的青年说的,而是祈善,“据传贺氏主母怀有双胎,但最终生下来的却只有一个孩子。孩子长到六岁启蒙修炼的时候,在感知天地之气那日听到另外一道声音,这声音自称兄弟。” 从诊出双胎那一日开始,贺父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长子名曰“述”,次子名曰“信”。 贺父期待二人能成长为遵守礼法、有古人遗风的世家君子。出生之后发现只有一个孩子,在排除次子夭折或者被人偷窃出去的可能,只得接受现实,也许是大夫诊错了呢。 加之孩子体弱多病很快被分走精力,再也无暇去想这事,直到孩子告诉自己,其实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这些年一直共有身体。贺父整个人都傻了,第一反应是儿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立马请人做法驱鬼。 年幼的孩子并不懂这些。 他渴望有同龄伙伴,也不想失去兄弟。 于是撒了谎,说做法后那个东西就消失了,暗中与兄弟相处融洽。他们估计是世上最特殊的双生子了,比一母同胞更加亲密――他们共有一个身体,知道彼此所思所想。 这事儿一直瞒到第一次施展化身那日。 一个儿子分裂成了两个! 贺父彻底傻眼。 在这言灵当道的怪诞世界,什么古怪东西都能发生。根据新分裂出来的儿子讲,原先兄弟俩在母亲肚子里应该都有一个身体,但不知为何最后只剩一半,还是一人一半。 也就是说―― 这具身体一半是大儿子,一半是小儿子。 靠着文气化身,兄弟俩才能暂时拥有各自的身体。尽管很惊悚,但这些年后院一直没动静的贺父还是接受了现实。对外找借口说是有个儿子刚出生就被抱到庄子养着,现在终于过了夭折大劫,于是接了回来。当时的贺氏还是不起眼的贺氏小宗旁支,受关注不多。 这个说辞很快被接纳。 兄弟俩自此形影不离,他们也离不开彼此,只因其中一人是无法独立存在的文气化身,无法离开本尊太远太久。在他们还小的时候,这种束缚不仅不会让人难受,反而让他们认定这是兄弟俩特有的联系。随年岁渐长,逐渐生出不同想法,这束缚就变成了凌迟。 因为贺家需要一个健康的继承人,经过商议,一直康健的那个成了长子贺述,身体孱弱的成了次子贺信。贺信对此并无异议,他三天两头大病小病不断,也确实扛不起家庭重任。他们是兄弟也是一个人,谁继承都一样的。 直到―― 二人第一次爆发了矛盾! 他们的文士之道是同一天觉醒的。 但对的解读却天差地别。 贺信叹气:“兄长虽为贺氏这一支的族长,但他打心眼儿厌恶世家的存在,他打小就不喜欢父亲教导的君君臣臣一套,对那些礼仪教养也是嗤之以鼻。世家规矩繁琐不过是为了让自身有别于庶民,用礼法教条铸造尊严高台,好让庶民顶礼膜拜,受天下祭祀。” 这些规矩都是有必要学的吗? 天底下所有人都学了就能天下大吉吗? 既然如此,为何世家勋贵不肯开放族学藏书给庶民,不去教化他们学会仁礼?不仅是其他人家,哪怕是他的父亲也一样。贺氏从民间收养庶民孩子也是图他们的天赋,而不是为了教化他们。由此可见,这些都是虚假无用的,不过是为了蒙骗苍生而做下的巨大骗局。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乱世之源在于犯禁之武,乱法之儒。 而它们又能追溯到掌控者,世家的身上。 反锁礼教,森严律法,这些铸就人上人的尊严,让愚民对他们顶礼膜拜。一旦将它们打破,用暴力践踏这些人的血骨,哪怕是抡着锄头的农夫也会意识到――不过如此。 都是人,都不过如此。 崔孝瞧了一眼祈善:“然后呢?” 贺信道:“天街踏尽公卿骨。” 其实大哥的原话更加血腥激进。 不仅要“天街踏尽公卿骨”,还要“辕门遍挂权贵头”,什么世家大族、公卿勋贵都不该存在。这个世界应该交给庶民,他们自然会找到生路,不需要有人高高在上的指点。 崔孝:“……” 敢想敢做,吾辈楷模。 想法不能说不对,但也不全对。 即便这世上没所谓世家大族、公卿勋贵,庶民之间的斗争未必就不血腥了,甚至会更加血腥,因为他们无所拘束。因此,庶民更加需要一套独属于庶民的法则,方能拨乱反正,在乱世中建立适合每个人的秩序世界。贺述的举动,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最重要的是―― 光想着捅娄子不想着收拾烂摊子。 他不可能会成功的。 崔孝猜测:“你们兄弟为何又能分开行动了?你兄长贺述,似乎不受你的影响。” 这话是对贺信说的,却是看着祈善。 嗯,也确实如崔孝猜测那般。 兄弟二人能自由活动是托了祈善的福。 崔孝发出了哂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栾信问:“祈中书不能对付贺述?” 兄弟二人有一个以化身为载体。 对付贺述不是手到擒来? 祈善:“……” 贺信道:“如今的我才是化身。” 是他将身体让给了兄长。也许是因为贺信的灵魂远不如贺述强大,所以当贺述成为肉躯主人的时候,一直大病小灾不断的身体再也没有请医问药了。若祈善出手,他不是成为游魂便是回到身体,反正对大哥没啥影响。 “……贺不作为何效忠吴昭德?” 吴昭德一向重用世家,而主上会打压。 虽说贺述的理念跟两家都不沾边,但硬要说的话,跟主上沈棠更接近一些,为何跑去效忠高国?其实这答案也简单,因为分出去的贺氏小宗在高国地盘,贺述只是就近就业。 反正最后都是要掀桌。 先掀哪张桌子没什么区别。 崔孝:“……” 栾信:“……” 四人注意到头顶不断有雷云汇聚。 贺信道:“不太妙。” 祈善等人倒是稍微乐观一些,他们是清楚四宝郡兵力的,这些雷劫应该是为了抵消地区屏障城防。只要屏障不破,己方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绝对能守住上南最终防线。 但贺信知道的情报比他们都详尽得多。 “盯着此战胜负的势力可不少,不希望康国胜的更多,有些不方便直接参战,便在暗中使劲儿。你们真以为上南会风平浪静?” 最典型最大的势力,众神会。 自然不是主社,主社已经许久没消息了。 “西南分社可是直接派出副社的。” 人家过来也不是为了观光游玩。 贺信说着,无奈看向祈善:“听闻几年前,你与西南分社的起冲突。自那之后,西南分社便与西北分社龃龉甚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特别是西南分社那伙。” 祈善道:“怕甚?” 要是这也怕那也怕,哪来这么多仇家? 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却不敢耽搁。 四人几乎用最快的言灵增幅赶去雷云颜色最深、最厚重的地区,还未看到地平线尽头升起城墙轮廓,雷霆骤然降下。刹那亮光将眼前黑暗驱散一空,刺得人眼睛险些睁不开,上南各地防御也应声拔地而起。二者相击产生的气浪裹飞沙走石,冲击四人衣袍。 栾信一个没站稳,险些滑倒。 轰隆―― 轰隆―― 轰隆―― 雷云之上似有人发出愤怒低吼。 一声清晰过一声。 无数密集电弧在云层疯狂交错跳跃,一道接一道落下,颜色从最开始的浅蓝逐渐过渡至深蓝,再从深蓝泛起紫光,颜色愈来愈深,直至黑紫。雷云将整座城池覆盖,大部分集中在城墙位置。最初的威力不大,顶多在屏障上方留下一圈圈往外扩散的涟漪。 但随着颜色加深,屏障明显开始吃力。 前前后后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方衍等人赶到的时候,雷云之中有十数道电弧汇聚一处,直直降下:“清之――” 晁廉并未应声,而是猛地爆发,如炮弹冲着降下的雷电疾驰而去。行至中途,增幅言灵落下的同时,他全副武铠裹身!五指张开,武器成型,随即一枪挥出,枪影截断雷霆! 这一道雷被强行击散。 残余的电弧现在空中形成一片电域。 电流过体,手脚出现瞬息麻痹。 不待他喘息,下一道雷霆已经咆哮着落下,位置不偏不倚还是晁廉,似乎是要惩戒他方才的嚣张冒犯!一反常态的,晁廉并未再度迎击,反而一个闪身避开了雷霆袭击。 与此同时―― 一道士气凝聚的利箭自下方破空而来! o(* ̄3 ̄)o 书友圈开了今年第一个粉丝称号活动,还给了点粉丝币预算,成功参加活动,符合条件,便能获得一个香菇盖饭称号以及粉丝币补贴哦。名额就只有90个,先到先得。 1065:一坑再坑(上) 利箭从中破开雷霆。 无数电弧向四面八方迸溅飞散。 利箭源头正是一架泛着银白光泽的床弩。 这架由士气化出的床弩体型庞大且破坏力惊人,弓弦嗡鸣着喷吐出足以洞穿十数人的咆哮。几名武卒围绕床弩两侧,两人默契绞动轮轴,四人张弓装箭,两人紧张盯着黑沉沉的天幕调整射击方向,剩下的武卒则负责保护床弩安全,保证它们不被敌人破坏。 随着方衍下场,局面开始稳定。 他一心多用,一边以言灵辅助晁廉保证他达到最佳的作战状态,一边下达指令分配城中士气,化出床弩应对源源不断降下的雷劫。 这些雷电看着吓人,但威力跟当年那一场相比还是缺了火候。方衍就不信它们无穷无尽,只要能精确击碎每一道雷电,保证屏障不受太大损伤,暗中的敌人迟早会坐不住。 什么东西,也想在他跟前稳坐钓鱼台? 床弩的威力射程与士气相关。 它们所用的箭矢也要消耗士气。 战争刚打响,士气需要节省着用。 方衍脑中不断估算击碎这些雷电需要的士气,计算它们下落的频率,命人化出足够的床弩。弩箭蓄力要时间,算上绞动轮轴和张弓装箭的功夫,容易出现空隙被钻空子。 不管怎么算都会出现防御盲点。 这时候就需要床弩交错射击,轮流出动。 剩下遗漏的雷电可以交由晁廉清理。 尽管离开多年,但上南郡有不少守兵都是当年的老人,对方衍极其信服。方衍用他们是得心应手,再加上守将一心想着将功折罪,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并未出现指令下达错误或者不及时的问题。随着一道道雷电在半空炸开,砰砰砰的动静像极了绚烂的烟火盛会。 惶恐躲避的庶民小心翼翼探出头。 不少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阿娘,看,是花。” 稚童被妇人抱在怀中,母女二人一起蜷缩在角落。孩童手指指着天空,眼神懵懂。她的年纪不足五岁,一出生就长在相对安稳的环境,所以对长辈口中的噩梦不甚了解,自然也不懂天边绽放一朵朵花儿,大人们怎么就吓得抖成筛糠?此前阿爹阿娘带着她逛花灯会,也有这样漂亮的花儿,那时候就没这样。 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阿娘压下。 阿娘道:“不要看,不要怕。” 说着往四下张望,见混乱的街道冷清下来,只剩一地狼藉,她不再迟疑,急忙抱着孩子往家的方向狂奔,数年前的恐惧直冲天灵盖,双腿也在发软,似乎使不上劲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重的秸秆堆上。她心中信念坚定,愣是克服了恐惧。孩子趴在她肩头,抬眼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绽放的花儿,这样颜色的花儿还是第一次见呢。她喃喃道:“真好看。” 雷电被击碎的位置很高,城内不少地区都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不少东躲西藏的庶民怔愣看着,狂跳的心脏莫名平静下来,内心不断向漫天神佛恳求祈祷,千万别落下来! “啊――” 有个角落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 有一道漏网之鱼朝着城内直直劈下。 雷电破开黑夜,将人脸色映照得惨紫。 轰隆―― 可怖的雷声在头顶炸开。 这道雷电并未击中城内屏障,反而伤了赶来的武将。对于武胆武者而言,这点威力经不足以致命,但也够喝一壶。残余电流在四肢百骸乱窜,引起体内武气暴动,气血沸腾逆流。 半空中的武将稳不住身形,只得被迫下落在坊市屋顶暂停,下一息她又飞身而起。 这些雷电受人操控。 它们的威力和下落频率根本不是固定的! 在稍微摸清上南这边的防御布局之后,毅然决然加大了雷电覆盖范围和数量,不过瞬息便出现了十数道狂轰滥炸的“漏网之鱼”。这名武胆武者选择最近的动手。她这一击还未准备周全,实力也算不上多强,强行接第二下,轻则重伤,重则损及根基,武道再难存进。 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更明白没有活路就谈不上未来。 方衍口中轻诵言灵。 “……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 不多会儿,有副将来禀。 “军师,床弩不够!” 不仅床弩不够,配合床弩的武卒也不够。 这些雷电的威力不足以击穿屏障,却能不断消耗防御能力。照这个趋势下去,敌人老底己方还没摸着边儿,他们的极限快被敌人试探出来了。偏偏走到这一步,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敌人未到却将威慑力拉满! 打仗半辈子还是头回看到这样场景。 要是那些精锐守兵没有被骗走…… 也不至于如此拮据。 守兵不足,提供的士气自然也少。 方衍脑中想着应对之策,心下遗憾。 他遗憾跟各家借人只借了私兵,早知如此,应该再逼迫各家出人质,重要人质在手他们也不得不配合守城。各家凑一凑还是能凑出一批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的,尽管实力层次不齐,但聊胜于无啊。于是,那名副将就看到方衍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呢喃什么。 “……现在也还来得及。” 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 副将脑中萌发这样的疑问。 殊不知,此时此刻已经有人露出了惊恐表情,五官几近扭曲,极其罕见地抛弃世家君子仪态,口中骂得很难听:“方老六,你还是个人吗?老子**他谷子义你信不信!” 方衍上门的第一家家门口。 老友惊恐看着自家墙角。 刚刚下人来报,说是墙角突然长出一大片颜色鲜艳的诡异蕈菇。光是蕈菇也不会惊动一家之主,偏偏蕈菇旁边躺了一地的虫子,一看就有剧毒,蕈菇之间还有细长的丝线连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蕈菇。老友赶来看一眼腿软,消化完眼前一幕开始破口大骂。 为什么问候谷仁而不问候方衍祖宗? 自然是哪个杀伤力大问候哪个。 问候方衍祖宗没有问候谷仁更能激怒方衍,浑然忘了谷仁也算是他的旧主。老友这会儿被气得心肝疼,捂着心口位置猛喘气:“方老六,方老六,这辈子跟你没完了!” 实在是方衍欺人太甚。 前脚重兵上门威胁借人,后脚又在他家里下了毒物要挟。尽管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看着这片蕈菇也知道方衍要表达的意思―― 想要解药? 来拿啊。 是的,这些蕈菇就是方衍下的毒。 他当年毒杀仇家满门也是用这招,彼时官府愣是找不到他作恶线索。方衍报完仇就果断逃离祖籍,一番际遇,辗转才碰见了谷仁。 而这位老友,他当年靠着家族举荐出仕,出仕没多久就协理办这桩灭门案。迄今还记得仵作验尸时,尸体体表长满蕈菇的样子。 他还是从方衍口中知道这桩灭门案的凶手就是自己,彼时考虑到朝廷都没了,两家又是一报还一报的仇,方衍又归顺了谷仁,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万万没想到―― 方衍会无耻到这一步。 府上管事小心翼翼在侧伺候:“家长?” 老友捂着口鼻,黑脸让人离开这些有毒的蕈菇,不拔也不烧:“召集府上的青壮,其中七成都抄家伙去防守三道城!剩下三成留下看护府上老弱,让后院着手去收拾。” 一旦此城失守―― 年幼子女和老弱女眷先趁乱逃离。 列祖列宗保佑,只盼能保留一丝火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也不忘派人去知会其他几家,告诉大家伙儿方衍的险恶用心,这是明摆着要捆上大家伙儿一起去死。不想死的就拼命守城。否则,方衍一死,所有中毒的人都给陪葬! 不管此战结果如何,这仇是结下来了。 老友一边带人赶过去,一边骂得更难听。 他也是文心文士。 嫌弃速度太慢,将府上的人交给族弟,自己先一步赶去了前线。这期间没能拦下的雷霆肉眼可见翻一番。屏障的厚度和颜色也肉眼可见淡薄几分,而雷云还有增厚趋势。 老友一瞧就知道情况不利于防守方。 “方老六,你死了就死了,正好去见谷子义,非得拉上老子作甚?”他看到方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得一下上来。嘴上骂,行动上仍认命给他施加一道增幅言灵,无奈道,“如今的沈幼梨比当年的谷子义打眼多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想要她死无全尸?” 他知道吗? 他根本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还想赔上自己的命。 方衍淡淡地戳穿老友的心思:“知道,怎么不知道,恐怕你也是想看她死的人。” 老友倒也不遮掩,开口便痛快承认道:“有点底蕴的人家就没有不盼着她死的。” 沈幼梨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而这些人当年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才选择妥协,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乐意一直被沈幼梨压制。若是有机会赌一把大的,他们也不介意改天换日! 方衍道:“太贪婪了。” 一切的野心都源于贪婪。 老友对这个评价嗤之以鼻。 这世上,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贪婪的,那些所谓高风亮节、清正廉洁之辈,也多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们的满足,也不过是没有碰上足以打动他们的诱惑,或者回报不足以让他们摘下外界赋予的虚名高帽。方衍的评价下得太轻巧,追求的也过于违反人性。 方衍只是没感情地哂笑。 道:“唇枪非吾辈,手底见真章。” 鹿死谁手,不是还没出结果? 老友知道方衍不可能拿出解药,也知道自己此刻胁迫方衍会被乱刀剁成肉泥,只得叹气认命。碰上方衍真是欠了他的,当年就是因为方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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