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将除了主修的兵器,还会涉猎其他以应对特殊情况。 因此,一边打一边切换武器也正常。 只是武器是由武气所化,切换两种兵器形态容易出现一瞬手无寸铁的破绽。经验丰富的武将会抓住机会,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敢随意切换武器,要么是对自身实力有极大的自信,要么是敌人被暂时拖延无法偷袭自己。除此之外,没哪个武将有胆子找死的。 虞紫不仅切换了,她还是当着离自己半丈远的敌将的面切换的。这个距离,随便换哪个有经验的武胆武者都能教虞紫做人。奈何虞紫的对手也是个新手,反应没那么快。 待他想抓住机会,虞紫已一枪刺来。 枪尖几乎是贴着他的眉头扎进泥地里。 枪身太长,虞紫拔出来费劲儿,干脆用力将其上挑,枪尖从土中挑出沙尘直扑敌将的双眼。敌将翻身一滚避开,虞紫持枪逼近。 一个挑,一个滚。 滚的距离比虞紫踹的那脚远。 吴贤观战看得怀疑人生。 他执意想斗将扳回一城或许是错误决定,三军士气不仅没有得到振奋,反而肉眼可见萎靡,激发士气的鼓点也没能挽回。唯一庆幸的是,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康国身上。 一枪两枪三枪,一滚两滚三滚。 钱邕左手打哈欠,右手搔了搔大腿,尖酸刻薄道:“这下不仅是太监上青楼无动于衷了,老子也要萎……顾望潮,要不说点儿荤的吧。士气低迷了,上点儿刺激的听。” 他这个建议自然不能被采纳。 顾池选择拒绝。 尽管已经社死了,但还想留点儿脸面。 钱邕撇嘴,只道他是假正经。 恰巧是这时候,一直安静的己方大军忽然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声音直直闯入他的耳膜,将他吓得一个激灵,人都清醒了。抬眼一看,却见虞紫一声口哨。哨声一响,原本还在战场上慢悠悠散步咀嚼野草又吐出来的战马应声抬头,冲她飞奔而来。 虞紫飞身上马。 钱邕注意到她手中的武器变成了鞭子。 鞭子另一端正绕着一人的脖子。 脖子的主人双手抓着鞭子,不顾鞭子本身缀着的尖锐刀刃。随着鞭子缩紧,刀子将他的双手和脖子割出了血。他挣扎欲逃,奈何战马早就闲得无聊,一有活儿就铆足劲儿朝着大军狂奔。突如其来的加速迫使长鞭缩紧,他眼前发黑,身体被拖着滑行了数丈。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出。 刚飞射到半空就被另一支箭拦截。 沈棠放下弓箭,抱怨道:“不是武气化的弓箭,射程就是太短,差点儿没赶上。” 所幸,准头还是够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虞紫便将人拖回来了。 她畅快大笑:“赢了!” 敌人已经被勒昏过去。 这也是有史以来被俘虏最憋屈的武将。 沈棠抱怨完又冲虞紫恭喜:“微恒这一仗打得好!下一场是谁?最好打激情一些。” 即墨秋正要站出来。 奈何被褚曜抢先:“臣来吧。” 宁燕也是后脚就跟上:“臣请战。” 林风望着地面若有所思,眸底似有一丝迟疑,思虑一番还是忍下了上阵请战的冲动。 |w`) 明天又能睡一个懒觉了,那个月票贴还有不到一百个名额,大家有月票的记得参加一下(3.10-3.20日期的月票贴哦。) 1077:文武颠倒(六) 康时朗声道:“主上,臣也请战。” 虽然这么说有些缺德了,但不得不说一句――文士斗将的机会是百年难遇啊。以往文士下场杀伐,要么是即将吹响胜利号角,跟着大军冲锋陷阵捡几颗人头,过过瘾;要么是大厦将倾背水一战,情况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哪怕是珍贵的文心文士也要提剑。 当然,主上这种属于特例。 他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当一回武者。 康时都敢出列,其他人也想凑热闹。 他们也知道褚曜等人都开了口,自己请战被准许的可能性极小,仍想体验一下武将的“乐趣”。众臣如此好战,荀贞瞧了瞧左右同僚,默默将迈出去半步的脚收了回来。 即墨秋等了一会儿也默默凑了个数。 此时,沈棠的注意力都在褚曜几人身上:“无晦、图南,你们的用心我知道,只是第二战至关重要。我相信吴昭德帐下就这个水准,但不相信当年武国旧臣也会如此。” 斗将一般就三场,若是双方整体实力接近,互相没有把握会约定打五场,争取一个用士气增幅拉开整体差距的机会。吴昭德跟沈棠都默契避开了后者,只要三场定胜负。 第一场往往是双方试探。 虞紫一顿鸡飞狗跳,意外拿下。 压力不仅给到了吴贤这边,也给到了老登文士。不管如何,后者不会坐视这一场还输掉:“……要是吴昭德派出来的人,我不担心,但若是那位永生教的供奉的人呢?” 褚曜几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没戏。 只是他们想了一圈也想不到己方可以稳赢的人选,总不能主上自己亲自上吧?从她刚才射出的一箭来看,她如今的武力值严重受限。文心文士可没有武胆武者那么耐打。 “主上欲派谁?” 沈棠没说话,只是视线投向角落。 众人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曾被这么多人同时围观的即墨秋有些窘迫,手足无措。少年尚有几分稚气,白净的面皮不争气地泛起红晕,心中却是欢喜。他上前道:“殿下放心,定不叫您失望。” 公西仇也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作为弟弟,他一直清楚兄长的苦恼――大哥作为大祭司,玛玛却不需要大祭司做任何事情。只因为玛玛帐下有太多太多忠心能干又肯干的属臣,大祭司能做的,属臣都能做,大祭司不能做的,属臣也能想办法去做了。 玛玛根本不需要大祭司。 不仅如此,平日对待兄长还颇为客气。 正是这份客气让兄长心焦痛苦。 只有外人才需要客气,自己人根本不用讲究,理论上大祭司应该比自己人还亲密。 君主给予臣子俸禄和高位换取后者的忠心,二者属于上下级关系,而大祭司是她附庸。允许他跟随、仰望,便能命令他去做一切属臣能做的事,无需额外付出任何代价。 公西仇对此不太理解。 也许这也是他无法成为大祭司的原因? 他不喜欢白干活。 在他看来,上赶着白送的东西都不会被珍惜,人也同理。大哥倒贴白干活是无法让玛玛对他投注过多关注――褚曜、祈善和顾池几个,哪个没点骨头?以自己举例,他跟玛玛打了多少场?她受的几次伤都是自己弄的。 假如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盘菜,自己就是炖猪蹄,肉香骨头硬,褚曜几个就是一盘子脆骨,吃起来嘎嘣脆。大哥呢?大哥就是一锅炖化了的肉汤,不带骨头,啃他只用嗦。 玛玛似乎不是很懂这点。 作为大祭司的大哥自然也痛苦。 如今终于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这对于毕生追求就是奉献、全身心侍奉神灵的大祭司而言,那真是值得普天同庆。公西仇瞧着表面镇定腼腆,实则心跳飚上两百的大哥,替他开心之余也忍不住撇嘴,嘴里嘀咕:“真像是久居冷宫,一朝被上头的点了名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能理解。 盛宠在身的人可不会觉得机会难得。 沈棠点了即墨秋打第二场。 公西仇喊道:“大哥,我替你拿着它。” 他口中的“它”就是那根木杖。每任大祭司都有一根木杖,木杖来历也不相同。有些是大祭司用自身神力所化,有些是神灵赐下的根系所制,大哥这根不知是哪种情况。 老祭司对他的木杖也很宝贝。 公西仇只有被老祭司抓来揍的时候才能近距离接触,平日连碰一下都不给碰。不曾想大哥也有这毛病,轻易不让旁人触碰木杖。公西仇想摸一下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有了现成的理由,大哥也不能拒绝吧? 即墨秋确实没拒绝。 只是不忘叮嘱公西仇小心那朵花。 公西仇双手接过木杖,入手的重量便让他大吃一惊。这根木杖看似轻飘飘,不曾想重量如此大。入手的触感也没寻常木材的粗糙,反而有一种握着玉石的细腻。握上它的一瞬间,公西仇双眼看到的世界也大变样。无数颜色各异的光点充斥天地,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颜色,有些颜色单一,有些颜色驳杂…… 褚曜这些人的颜色格外耀眼夺目。 身上还延伸出一条线,朝着同一方向。 公西仇下意识看向沈棠的位置。 她,干干净净,没颜色。 公西仇眨了眨眼睛,瞳孔震颤着视线下移,看向沈棠的双足。那里本该是人类双足的位置,此刻却有无数交缠的虚幻木枝。再往上看,沈棠被一道极其眼熟的虚影包裹。 虚影头戴帷帽,透过帷帽落下的薄纱,隐约可见一张糅杂悲悯与清冷的面孔,额角缀着枚精致小巧印纹,双手垂在两侧。公西仇蓦地想起来哪里见过,这不是族地神像? 族地神像是双手掐诀,双目微垂。 眼前这尊虚影却是睁着眼的。 “它”似乎发现了自己在看“它”,眼珠子一动,不带感情的视线随之过来,公西仇猛地低头避开“它”的眼睛。公西仇心跳如鼓,握着木杖的手掌不知何时用力缩紧。 好一会儿,公西仇才谨慎抬头。 恰好对上“它”的视线。 公西仇:“……” 这道虚影并未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以作回应,旋即又将视线挪开。公西仇想开口问大哥知不知道这些东西,人已杀出阵,他只能将疑问吞回肚子。就算不问,公西仇也大概知道答案。视野变化是从握住木杖开始的,作为木杖主人,大哥岂会不知? “……还真是神奇啊。” 莫非眼前看到的才是世界本质? 不过,公西仇对这些哲理性的问题不感兴趣,只是兀自研究这根木杖。他发现手握木杖不仅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隐约之间还有一种奇怪感觉。木杖上的小红花很特别。 公西仇手欠去戳了戳。 花瓣也就比他大拇指指甲盖大点,颜色赤红灼目,属于路边非常常见的野花,不知为何会长在大祭司用以通神的木杖之上。公西仇没有控制好力道,花朵大幅度弯下腰。 公西仇吓了一跳。 生怕自己不小心折花,兄长还不拆了他? 正欲将手缩回来,他看到小红花周身散开光晕,形成一张长满白色獠牙的“嘴”。说时迟那时快,那张嘴就给了公西仇手指一口。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光晕,公西仇却痛得差点儿原地蹦起来,这可是十指连心啊!就在他快要维持不住高冷人设的时候,那道酷似神像的虚影抬手一点,小红花仿佛瞧见了可怕天敌,啪得一声将绽放的花瓣合拢,装死。 公西仇:“……” 他瞧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 刚刚的痛楚似乎是错觉。 “怎么回事?” 公西仇打量着小红花,又一次手欠。 “嗷――” 又一次被咬了。 公西仇都没来得及缩回手。 虚影又看了过来,制止。 公西仇龇牙咧嘴甩了甩手指,看着那朵小红花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连根拔起,这次伸出了食指和拇指,准备去扼住它的“咽喉”。 不出意外,两根手指又被咬了。公西仇仗着虚影的偏帮,一点不惧。来来回回弄了七八次,小红花彻底自闭,不再理会公西仇。 “咦?这就气了?” 大哥养的花,脾气还挺大。公西仇心中想着偷偷弄点肥料给它安排上,有肥料才能长得更壮实,那朵小红花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光晕拉长变成细长鞭子,大力抽他的手背。 “你怎么又打人啊?” “给你浇肥你还不乐意了?” 公西仇被抽得险些拿不住木杖,只能左右手来回倒腾,搁在外人看来就是他突然犯了癔症,原地发癫。沈棠分了一点儿注意力过来:“公西仇,你这是在……跳大神?” 公西仇也受到了文武颠倒的影响。 作为公西族,他可能没有变成文心文士,而是成了临时大祭司?接替他哥跳大神? 沈棠开口,小红花跟见了鬼一样乖顺。 乍一看,好一朵无辜的白莲花。 公西仇咧嘴:“不是。” 说完,他就看到虚影清冷漠然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再定睛一看,又像是他错觉。 沈棠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天幕。 不明白公西仇一直盯着自己头顶作甚。 总不会是康季寿发功了吧? 沈棠想起那些年“屎到临头”的黑暗经历,表情都僵了,恨不得现在就找人撑伞。 即墨秋此时还不知公西仇手欠好几回,只是骑着赤色战马如一道火线冲出阵中,扬手化出兵器。他不会骂人,自然也不知如何骂阵挑衅,只是道:“即墨秋,请指教。” 刚商议好派遣人手的吴贤:“……” 经历孝城结盟和屠龙局的他,对这张脸印象深刻:“是公西仇?不对,没这么年轻……” 公西仇的气质非常有攻击性和野性,恨不得将“上天老大我老二”几个字写在脸上招摇,不将沈棠之外的人放在眼中。这名年轻武将瞧着温和许多,至少没他那么猖狂。 吴贤这边已经确定了出阵人手。 正如沈棠所料,这人是国师带来的。 只是―― “此人,让老夫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黑色手骨从土地蓦地探出,抓住即将出阵的武将。这一幕惊得那名武将心脏都漏跳半拍,待看清脚下,他毫不犹豫单膝跪地,高呼:“见过教主!” 吴贤心下大惊! 教主? 眼下能用这个称呼的人…… 吴贤心中沉了又沉。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任何永生教教主的踪迹,更别说对方一直藏在地下!随着这道苍老声音响起,黑骨破土而出,众人也见到了黑骨的全貌。这副骨架极其宽大,哪怕佝偻着背,还未站直腰身,也有寻常武者肩膀那么高。待它彻底舒展,便是鹤立鸡群。 这具黑骨旁若无人一般跨步走到国师身旁,冲后者唤了一声:“叔父,让我来。” 二人竟是叔侄关系。 国师却道;“你怎么现在就醒了?” 黑骨道:“嘿,总得见一见老冤家。” 国师瞥了一眼阵前那抹赤色。 道:“不是当年那几人中的一个,应该是公西一族新的大祭司。此前便有听说他的消息,未曾想这么快就碰上。你还没完全苏醒,强行出来,当真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黑骨眼眶中的火焰跳跃了几下。 似乎比之前更旺盛三分。 “那点儿影响算个屁。” 听到对方自称“即墨”,他感觉自己虚无的灵魂都在颤栗,这种清晰体验已经上百年不曾有了。国师见黑骨劝说不下来,也不阻拦。 “既如此,那你――去将他撕碎!” 黑骨抬起手掌与国师轻拍。 跨步从武卒头顶迈过,大步流星冲即墨秋走去。越靠近,空气飘荡的笑声越大,越清晰刺耳尖锐。只见平地无故生阴风,两军听到风声似藏着无数孤魂野鬼的凄厉哀嚎。 定力不高的人当场弯腰呕吐。 随着风越来越大,无数黑雾向黑骨汇聚,一层又一层贴在每一根骨头表面。它每迈出一步,骨肉就厚一层。直到九步之后,赫然化成一尊高大威猛、身披黑色武铠,仿佛从十八重地域爬出来的鬼将。它幽幽看着即墨秋,问道:“即墨秋,公西一族的人?” 它的声音很古怪。 似乎有百十道男女声音一起开口。 “是。” 即墨秋坦然应答。 一时不知看对方哪张脸。 后方,公西仇下意识紧了一下木杖。 只因他看到黑骨武铠并非武铠,而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大哥。 突然被提醒还有一张月票贴,现在书评区应该有两张能同时参加的帖子(3.10-3.20以及3.15-3.25日期的月票贴哦,前面这张名额不到五十个了,后面这张还多。) 1078:文武颠倒(七) 这是什么怪物? 饶是公西仇也险些被这么多怪脸震慑。 这、这还是个人吗? 公西仇的细微表情引起褚曜等人的注意,只是被主上抢先:“公西仇,很棘手?” 沈棠瞧见黑骨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心头浮现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和焦躁。同样是一副骨架子,共叔武就是单纯的死气,靠近也不会不适,反观黑骨的死气则是浑浊邪恶。 双方离这么远也能对她产生影响。 公西仇的反应不似对即墨秋有把握。 她心中做了最坏打算。 若即墨秋真不是黑骨的对手,自己要看准时机插手将人救回来,断不能让公西一族唯一的大祭司折在阵前。此刻,沈棠庆幸自己将这道言灵练得滚瓜烂熟。 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公西仇如实道:“这人浑身长满了脸。” 沈棠闻言惊愕抬眼去瞧黑骨,后者被漆黑武铠包裹得严实,浑身上下只露出面甲下的窟窿眼。哪有什么脸?还是长满脸?公西仇一向不屑撒谎,也不会在这节骨眼玩闹,这只能说他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脸?多少?能否详细说说那些脸什么样?” 公西仇粗略数了数。 “百十张人脸,长什么样的都有。” 他简略说了这些人脸的特征。 里面近一半的长相特征都是黑发黑眸,剩下部分的肤色由浅至深,头发由短至长、由直至曲,眸色蓝绿黑棕皆有,多见于北州和乌州。准确来说,多见于四角大陆边陲。 倘若将整个大陆视为一块四方地区,诸国占领最宜居的圆形部分,剩下边角之地便是北州乌州之流。他这些年南来北往,踏遍不少地方,发现这些人大多集中这些地区。 黑骨这是有什么搜集癖? 否则身上的人脸怎么如此齐全? 公西仇还不忘提一句重点:“不知道这些人脸有自己的意识,还是它们受控于同一个身体,它们对大哥有着明显的仇视情绪。”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们兄弟倒好,走到哪里都能碰见祖上积攒的仇,要不是实力过硬哪能活这么大? 公西仇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惑。 黑骨听即墨秋承认出身公西一族,反常没有提刀就杀,只是阴仄诡笑,一时听不出是男是女。眼眶两簇漆黑火焰随之跳动两下。 在即墨秋警惕注视下,他抬手指指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长着一张闭眸沉睡的脸。 这张脸被附近七八张脸挤压,瞧不出原貌,只能从下颌隐约判断是一张女子的脸。 “老夫生前姓魏,单名一个城,字玉成。”黑骨也自报家名,话锋一转又道,“你既然姓即墨,又是公西一族族人,那应该就是这一代的大祭司了吧?可认得这张脸?” 魏城知道大祭司能看到这些脸。 “不认得。” 即墨秋平静回复。 “不认得?呵呵呵,大祭司,你怎么能不认识她呢?”魏城又笑了,百十道男女声音重叠听得人毛骨悚然,更让人惊悚的是他说的内容,“她说不定是你某位先祖啊。” 即墨秋视线落在那张脸上,受限于神力被禁锢,目前只能看到这些脸的存在,无法看到是什么导致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这些脸的主人是什么处境。他选择直接问当事人。 “先祖,她怎么了?” “自然是在赎罪。” “什么罪需要这般赎?” “愚弄。” 魏城五指大张,掌心喷涌出无尽黑雾,凝聚化成一柄漆黑骨朵锤。长柄之上纹刻无数骷髅鬼面,前端则为长满钝角利刺的瓜形锤头。如此精巧,倒是跟魏城体型不相符。 公西仇看到骨朵锤的一瞬,脑中迸发灵光,一向记性不太好的他立马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儿。叫骂着要出阵却被沈棠眼疾手快抓住:“公西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东西――”公西仇努力平复躁动的心情,指着骨朵锤道,“是大祭司信物!” 那根本不是骨朵锤! 而是某一任大祭司的木杖啊! 他在供奉长命灯的密室墙壁看过! 正常情况下,大祭司陨落之后,木杖也会作为随葬品一起焚烧升天,不会留下,更不会出现在外族人手中。这一点,沈棠是清楚的:“但那不是骨朵锤?真没有认错?” “不会认错的。” 只因他此刻手握即墨秋的木杖,清晰看到魏城手中“骨朵锤”不仅萦绕着污浊邪恶的死气,同时纠缠着大祭司特有的神力!这些神力便是铁证!魏城这厮究竟做了什么? 公西仇想到魏城说的话,不寒而栗之余,又被极致的愤怒和羞辱情绪占领了高地。 即墨秋的视线也被骨朵锤吸引。 “先祖愚弄了你?”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武国那几个老登,哪个不是被愚弄了? 即墨秋这是明知故问。 魏城冷笑:“只是愚弄老夫吗?呵,这问题,不妨到老夫腹中,亲自问一问她。” 这话看似普通却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 “你的意思,你将先祖也吃掉了?” 魏城仿佛听到什么有意思的问题,笑声愈发尖锐,好不容易停下来,他跟着后方国师感慨:“叔父啊,咱们这些老骨头当真远离红尘太多年,当下年轻人居然会问老夫这种问题。尔等难道不知道,老夫以前干过什么?” 他生前的实力不算出众。 那时,贼星降世还没多久,世人对文心武胆修炼认知匮乏,各地军阀战争仍以最原始的冷兵器对垒方式进行。为了保护家乡不被屠戮,他、叔父和一众族人也上了战场。 那场战争当真是惨烈啊。 惨烈到弹尽粮绝,惨烈到将敌人尸体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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