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欲双眼无光,缓慢道:“因为我提出,放过实验体,改用动物做实验,被拒绝了。” “你为什么提出这个方案?这与你们最初的实验理论相悖。” “因为很疼。”陈欲下意识地抚摸上手背,那里曾经有许多个针眼,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手都没有知觉。 “其他实验体被关押在哪里?” 陈欲眼里没有光,空洞如傀儡,嘴唇发白:“我不知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今年二十岁,有美好的前途在等你。如果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会向上级提出申请,尽力为你减刑。” “我不知道。”陈欲冷冰冰地说,“这个实验,死亡率很高。如果你们搜查不到,应该就是全军覆没了。” 审问者愣了一愣,咬牙道:“那你知道你们一共非法监禁了多少人吗?” 陈欲说:“截止到四年前,总人数三百六十四人。”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孤儿,流浪汉,逃犯。”陈欲语调平稳,“只要没有直系亲属在寻找他们,就算死亡也不会引起注意,就都可以成为实验体。” “年纪大小?” “最小的三岁,最大的六十八岁。” “那么,你在实验中,扮演什么角色?” 面对这个问题,陈欲长久地沉默了,然后很轻地开口道:“第一批实验体。” 他这话一出来,连特警都惊了。 “你是陈向天的儿子,你为什么会成为实验体?既然死亡率奇高,那你为什么没有事?你的实验又是什么?” 陈欲垂眼道:“他们是疯子啊……” 从来都没有人真心欢迎陈欲来到这个世界,他从出生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就注定了。写满了龌龊与黑暗,见不得光。 “你身上的病,跟这个实验有关吗?” 陈欲长久地沉默着,答:“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很重要。” 不知答了多久的问,陈欲明显感觉自己乏了,好在那群特警也没有故意刁难他,看他情况不对,就让人把他继续看守起来,等待上级发落。 天梯计划,应该已经完成了。 陈欲胡乱地想着,心口泛起又一阵阵刺疼。他赶紧服了药,躺下来等心脏不适感散去。 最近心脏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想来,他离死应该不远了。陈欲把自己抱成一团,他体质很差,手脚很凉。以前冷的时候,他可以把手放进星星的衣服里面,直接贴着肉,借此取暖。 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死了也好,这场闹剧闹得太大,总要有人买单。 只是,他很想很想再见一次星星。 大抵是这辈子都没拥有过光,见识到光的温暖以后,就不愿意松手了。陈欲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关在不见光小房子里,每天服用大量不知名的药物。那时候父母还活着,总是拿冰冷的针管刺进他的皮肤里,有时候是注射药剂,有时候是抽血。 他一开始会很害怕,会哭着喊妈妈,也贪念母亲怀里的温度。后来发了一场高烧,等他清醒以后,他就失去了所有感情。 他再也不畏惧那些奇怪的仪器,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看见实验场里悲鸣嘶吼的实验体,也可以做到面无表情了,不会被吓哭了。 同时,他患上了心脏病,开始长期服用药物稳定病情。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改变,树叶下落的轨迹,变成了一连串冰凉的数据。晚风吹过的声音,变成陌生的守恒定律。 父母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陈欲,你可别死了。 你是我们最伟大的实验品。 千万别死了。 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所以他不能死。跟他是父母的孩子没有半点关系。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活成木偶,直到他遇到了星星。干枯的花重新绽放,失活的心脏又一次跳动起来。他遇到了他的春天,又被春天亲手送入了冬天。 早知这样,还不如永远都没有感情。 最起码,他现在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配合着做了几次调查,陈欲身体状态急剧下滑,颇有油尽灯枯的意味。他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他的舅舅舅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带着关键的文件逃到国外,至今下落不明。 案件举步维艰,实验体全部失踪或死亡,只剩下陈欲这一个参与者。 如果他死了,所有线索就断了。 陈欲开始发高烧,一连四五天都不退烧。他发烧的时候也很乖,一直缩在角落里,动都不动一下。 警方花了大力气试图拯救他,给他喂药,却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 最后才发现,原来陈欲吃的所有药都是自制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或许是因为他是实验体的原因,他的身体抗拒大部分药物,只接受固定的某些成分。 特警原本是捉陈欲回来当罪犯的,结果直接捉了个祖宗回来,连夜让人分析陈欲自己带的药物的化学成分,忙活半天,才勉强吊住了他半条命。 陈欲清醒的那一天,阳光很明媚,从监禁室的小窗口透进来,撒在身上,暖暖的。 他伸手去接住一束阳光。 原来已经夏天了。 他又瘦了,血管条条凸起,皮包着骨头,整个人像是摇曳在寒风暴雪中的枯木,只有一口气还卡在喉咙里,随时都要断气。 专家给他量了一次体重,他才只有八十五斤。 已经是一个瘦得可怕的体重了。 在六月初的时候,陈欲彻底没了胃口,严重厌食。他不吃不喝,完全靠输营养液度日,再关下去,他会死在那间小屋子里。 在他觉得快死掉的时候,他跟看守的人说,他要见宋锦添。 这是他这段时间,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于是宋锦添来了。被国家强硬要求的。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眉眼已然有几分陌生。他年纪还小,长得也快,如果再不见面,陈欲怕自己会把他忘了。 宋锦添神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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