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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顾津一下子惊住:“我没想……”她没想那么多,一心只计划着怎样制造混乱,怎样逃跑,那话说出口却无心,更不想。 “大伙为你改道儿,一路上提着脑袋走,你被别人拍了照传网上不要紧,要死别拉垫背的。” 顾津只觉委屈,小声反驳:“……可我没叫你们带着我啊。” 李道凉笑:“那得问你哥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顾津鼻腔涌起阵阵酸涩,忍许久,愤然控诉:“我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跟正常人一样平平淡淡,不想理他,更不想跟着你们逃跑……” 她说不下去,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拼命抑制情绪。 李道微顿,视线落在她即将崩溃的面容上,只几秒,“由不得你。” 李道直起身,去解皮带扣。 他把短袖衫下摆上翻,露出腹部一截皮肤,那处形状凹凸有致,毛发极重,中间肚脐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收紧,又随呼吸舒平、放松。 顾津一哆嗦,骇然盯着他动作:“你、你想干什么?” 李道手臂一扬,抽出皮带,“你哥舍不得管教,我舍得。”他粗鲁地搬起她身体,将她两手束到身后,绑牢:“跟这儿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算完。” 这时另几人疾步回来,小伍和许大卫本去路边买水果,半途遇见顾维苏颖和纪刚,才知道出了这岔子。 顾维神色焦急:“李道,你绑她干什么?” 李道看他一眼。 顾维:“你抽疯呢吧!” 他淡道:“滚开。” 顾维咬了咬后槽牙,要去拉顾津。 李道踹他一脚:“动个试试?” 顾维气得脸通红,扯着脖子:“这我妹!” “吼个屁。” 看得出来,李道也在往下压火气。 他两手插着跨,偏了下头又看回来,再开口时语速已平缓许多:“你要带苏颖,我让了,要带你妹,我也没拦着,你说带她们开车走,我不能撇下你。但顾维我今天把话说明白,底线就摆在这儿,跟我一条道儿就得听我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一路,她不听话,我治她。”李道指着顾津,一字一句对他说:“甭跟我这儿扮演慈父仁兄,再有一次,看我不卸她腿。” 气氛像拉满的弓箭一样紧绷,另外几人屏息站着,没人敢插话。 顾维直视他的眼睛,胸口起伏几次,末了笑了笑:“说得对,你牛逼。” 他没看顾津,拉着苏颖坐进后面的尼桑里。 李道拔刀,扫都没扫里面躺着的姑娘,撞上后备箱。 那声音震得顾津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黑如深渊。 她绝望极了,浑身上下彻骨的冷。 顾津好委屈,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往下掉。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后车轮颠下路基,她脑袋重重撞上车板,一阵眩晕。 顾津轻轻蜷起身体,咬着嘴唇,压抑哭着。 她想回家。一定要回去。 第 7 章 离开休息区,车子开上公路。 刚才那么一闹,都知道李道还在气头上,所以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小伍抱着一大兜香蕉,跑慢两步,被许大卫踹出来,不得已坐进前面的普拉多。 同样还是纪刚开车,李道把座椅放平,手臂枕在脑后,垂下眼皮看窗外,不知想什么。 日渐黄昏,霞色藏在乌沉的云絮后面,天空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眼前公路笔直,两旁洼地有成群的山羊在啃草,行过河流,蜿蜒河道似金色缎带般源远流长。 车里安静太久,气氛诡异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小伍玩了会儿游戏缓解,几局之后瞄一眼前面那两人。 塑料袋簌簌了两声,他掰下一根香蕉,凑上前,“哥,吃香蕉不?” 李道视线挪了挪,微挺身:“来根。” 小伍一笑,连忙双手奉上,就差没剥开外皮,喂进他嘴里。 李道调直椅背,接过来,三两口就解决掉。 “还要不?” 李道摇头。 小伍鼓了满嘴,“老纪,你来不来一根?” 纪刚也摇头,转而问李道:“这儿离卜远还有多远?” “不近。”他说:“赶夜路?” 不知何时,云絮越发密集,吞噬了残阳,天色也变得青黑、乌沉。 纪刚抬头看了看天:“估计有场雨。” “那就找地方落脚。”李道朝前抬抬下巴:“沿着路开,看见岔口拐下去,再走十几公里有个镇子,先住一晚,明天早起返回来。” 纪刚点了点头,不再多语。 道路渐走渐荒凉,偶尔看见三两户人家,破败简陋,都在视线最远处。 一刻钟过去,果然见公路前方出现一个岔口,坑洼不平的土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矮坡后面。 “这个口儿?” 李道:“嗯。” 纪刚鸣了声喇叭,提醒后面的车子跟紧,他拐了把方向盘,开上土路。 后座猛然一晃,小伍屁股颠起来,正玩儿着一半游戏,手机脱手掉进前面座椅的缝隙里。 “完,死透。”他费半天劲才把手机弄出来,拍了把大腿:“我说老纪,你开车能不能稳当点儿?” 纪刚从后视镜中扫他一眼,没搭理。 这条路不是一般崎岖难走,路面狭窄,坑洼遍布,土坡大起大落,随处散着碎石和干燥的牲口粪便。 车轮碾过的地方扬起层层尘土,眼前好似蒙着污浊的雾障。 颠簸不停,车身左右摇晃,内视镜上的挂饰也跟着不规则摆动。 纪刚侧头看了眼李道,欲言又止。 李道睨他:“怎么?” 纪刚顿几秒,“顾津……”他清清嗓,转而说:“这路也太颠腾了,硌得屁股生疼。” 李道顺着话问:“岁数大了,身子骨不行?” 纪刚摇头笑了笑:“我倒没什么,坐前面还好些,就怕……” 李道看过去,纪刚止住话。 他抬起手指蹭了蹭眉心,也不拐弯抹角了:“小姑娘挺委屈,给点儿教训就完了,这破路在后备箱里窝着也够她受的,估计能长记性。” 后面幽灵一样伸来个脑袋,阴恻恻地应和:“老纪说得对。” 李道激灵一下坐起身,后颈汗毛直立:“要不你跟她换?” “别别,我坐这儿挺好的。”小伍赶紧摆手。 李道抹了把后脖子,转头指着他:“再从老子背后说话试试?” “哥,我错了。”他讪笑。 李道坐回去,挺起腰摸了摸屁股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 纪刚目视前方,尽量挑着稍微平坦的地方走,又说:“那小身板儿,折腾出什么毛病,还得费工夫看病,耽误时间。” 李道没搭茬,斜眼扫了扫仪表盘:“前面有个加油站,停下加点儿油。” 纪刚瞧一眼还剩大半的燃油表,便知他听进话了。 不出所料,又在颠荡路段行进一刻钟,左侧出现一个小型加油站。这处统共就两台加油机,上面拿黑色遮阳蓬罩着,不远处有个小卖部,旁边停靠几辆黄色面包车。 他们的车刚开进去,就有老乡从里面小跑着迎出来。 “加油吗?” 纪刚下车:“加满。” 这一路连起来也有一小时,几个男人散了散烟,站旁边抻筋骨。 李道拍拍纪刚:“一会儿换我开。”说完进了小卖部。 这小卖部里商品就那么几样,面包方便面矿泉水占去一半货架,全为迎合路上人的需要。 李道从柜台拿两条口香糖,又给他们买几盒利群:“多少钱?” “八十。” 李道在屁股口袋摸出一张红票,“别找了。”他拆着口香糖,顿片刻:“有没有口罩?” 老板问:“男的戴还是女的戴?” 李道看他:“女的。” 老板弓身去下面柜子翻找,东西太杂,弄出不小动静。 “这墙上还是老样子?”李道斜靠着柜台,看向对面墙壁,上面贴着几张寻人启事,盖住下头一层层残缺纸张,经年累月,纸张发黄变干,翘起的边角足有一毫米厚。 老板蓦地抬起头来,半大不大的眼睛眨巴两下,上下打量他:“这儿治安太差,又偏僻闭塞,竟是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他搭话问:“看来常往这边儿跑?” “一两次吧。” “最近?” “挺久了。” 老板“哦”一声,忘记翻找口罩,手指蹭了蹭嘴角的黑痣。他那黑痣足有半个小指甲盖大,微微凸起,很是醒目。 “往里走只有个三坡镇,百十来人……去那儿做生意?” “不是。” “来找人的?家里亲戚丢了?” “没有。” “那你是……?” 李道本能皱了皱眉,折回身,恰好与他目光对个正着。 老板笑笑,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因为来这儿的生面孔多半找人的,所以多嘴问一句,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道没有搭腔,看他几秒:“找着没有?” “有有,还剩最后一个。”他站起来:“呦,是个儿童的。” 李道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看那口罩——粉红色,灰格子,一侧画只傻兔子,另一侧两个彩蘑菇。 拆开来比了比,还没有他手大。 李道哼笑:“就这个吧。” 他拿上东西走人,两辆车先后开出加油站,没多久,又在路边停住。 这地方荒僻,半个人影也无。 李道从驾驶位走下来,打开后备箱。 里面的姑娘还是进去时的姿势,双腿蜷向胸口,两手绑在身后,凌乱发丝铺了满脸,有几根吃进嘴角。 李道撑着车身,看她几秒:“睡着了?” 顾津动了动,略转头,天色十分阴沉,他背着光,剪影像一座高大的山,看不清表情。 几滴雨落在她脸上:“……没睡。”顾津声音微哑,外面的空气涌进来,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李道沉眸看她:“还跑不跑?” 顾津缓缓摇头,只怪自己太不争气,心里那股委屈的情绪再次涌上来,几番控制,到底眼窝一热,又模糊了视线。 李道问:“以后听话?” 顾津抿抿嘴,乖巧地点了点头:“听话。” 她抬起眼,不经意看向他,水洗过的瞳仁黑珍珠般通透明亮,轻眨了下眼,眼中含那一汪水便顺着眼角越过鼻梁,默默滑落下去。 她没发出半点声音,只轻吸了下鼻子,眼泪反而越来越多。仅存一缕日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睫毛湿淋淋,鼻尖通红。 李道心中猛地一抽,但这感觉只一瞬便消失无踪,不知缘由。 他舔了舔嘴皮儿,笑道:“呦,还哭了?” 顾津咬紧下唇。 “行了。”李道勾勾鼻梁,声音不自觉降下两度:“这不放你出来?” 听他这样说,顾津没控制住呜咽几声,抿着嘴,皱巴着脸儿,哭声细细小小,跟只猫崽子似的。 只要不触犯他底线,李道一般时候比较知情识趣儿,现在见她这副可怜相,心中的气也彻底消散。 李道好笑:“哭两嗓子意思意思得了。”他弓腰将她捞坐起来,解她身后的皮带,说着风凉话:“早这么听话也受不了这份儿罪。” 顾津脑袋朝下,胸口垫着车沿,经他一通折腾,胃部不断抽搐,一路来竭力压制的不适感翻涌而至。 顾津干呕两声,没等李道反应,突然压下身体,哇一声吐出来,污秽物尽数落在他脚上。 所幸她一天没怎么进食,呕出的基本是酸水和胃液。 李道愣一遭,脸都绿了。 他立即回头,想叫顾维过来善后,却见那孙子本欲往这边迈步,在对上他目光时立即停住,竟看好戏地挑挑眉,折身一屁股坐回车子里。 李道隔空点点他,只想揍人。 他绷紧了表情抖抖脚,再回头面对顾津,又有些气不顺:“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在里面待着吧。” “……不要。”一时情急,顾津竟抓住他小臂。 女孩儿的手温温凉凉,触感很是细腻。 李道垂眸,去看那手——指节纤长,莹白剔透,如雨后刚冒头的笋芽尖儿,覆在他麦色肌肤上,别样的视觉效果。 顾津察觉那道目光,连忙拿开:“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呕两声,可惜胃里已经没有东西。 李道躲出老远,绕到另一头取了水,扭开盖子直接按到她嘴边:“漱口。” 顾津依言。 “再漱。” 她就着他的手,听话地又喝一口。 “还要我伺候?”李道说话听不出情绪:“自己拿着。” 顾津接过来。 “嘴角上。”他站远几步,点点自己相应位置。 顾津慢半拍,“哦。”她掬了点儿水,低头清洗嘴周。 李道看着她,那一套动作慢慢悠悠,柔弱无力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摧残,跟打蔫儿的花骨朵似的。 他把剩下的水拿过来,浇到鞋子上,问:“自己能出来?” 顾津点头,无奈浑身力气已耗去大半,强撑着身体,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李道冷眼旁观,没多少耐心,不得已捏着她腋下将人提出来。 一通折腾,终于再次启程,行了十几分钟,前面的路才稍微平坦。 两旁路灯稀疏,十几米才立一盏;零落人家,只见三两处炊烟。 李道开车又急又猛,一手操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腿间,踩死油门,在暗淡无人的土路上飞速行驶。 顾津歪头靠在玻璃上,雨丝密集一些,斜着拍打车窗,模糊了视野。 小伍觉得顾津温柔又漂亮,忍不住来搭话:“姐,吃香蕉不?” 顾津缓慢转头,略略打量眼前的男孩子:“谢谢,不吃了。” “挺甜的。” 她说:“胃里不是很舒服。” 小伍卖力推销:“你刚吐完,垫点儿东西就好了。” 顾津笑笑,自嘲地说:“还是算了,如果吐在车上,估计又要去后备箱了。” 她说完这话抬眼去看内视镜,恰巧对上李道的目光。他也在看她。 顾津抿了下嘴,匆忙逃开。 小伍觉得这人有意思,样子柔弱,有时候说话却挺给劲。 他介绍说:“我叫伍明喆,他们都叫我小伍。” “顾津。” “津姐。”他露出白白的牙齿,往她那边凑了凑,自来熟道:“津姐你别怕,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其实我们都是好人。” 他刚说完,李道和纪刚对看一眼,都没忍住,阴阳怪气地笑出声。 小伍操碎了心:“哥,正常点儿笑呗,别吓唬我津姐。” “成你津姐了?” 小伍嘿嘿笑,挠头说:“咱们是好人,我说的对不?” “对。”李道懒洋洋,眼睛又往内视镜里扫:“好人一生平安。” 一路飞驰,车子最后在路边停靠。 纪刚下去找住处,其他人都在车里等候。 李道嘴里嚼着口香糖,手中把玩儿着什么。 后面两人还叽叽咕咕说闲话,他降下车窗,抬眉观察周围环境。 三坡镇他只来过两次,以前跑运输时,出门早能直接赶到卜远,否则中途就要拐到三坡镇投宿,转天再返回大路。 多年没来,这里还是老样子。 他收回视线,看向手指挂的东西,扔到后面:“带上再下车。” 顾津接过,展开是个口罩。 李道盯着内视镜,见她微抿嘴,垂头看了会儿,随后慢腾腾挂到耳朵上。 那儿童口罩带在她脸上不大不小,竟将口鼻完全遮住。 李道收回目光,低下头来,莫名看了看自己的手。 第 8 章 三坡镇的住宿条件有限,另外,几人处境也不适合太招摇。 最后在巷口找到一家旅馆,房主是个上岁数的老婶子,要了三间房,在二楼转角处。 顾津和苏颖住在最里面,很简陋的房间,两张床,铺着蓝格子被单,墙角污黄,灰白色的地砖边角残缺,缝隙里腻满乌黑泥垢。 苏颖先进来,不禁皱眉。 她放下行李箱,打开窗子,落进几缕雨丝,伴着土腥味儿的空气也一同冲进来。她回过头,见顾津还傻兮兮站在门口,身上披着浅军绿的风衣,随身仅带一只小巧链条包。 苏颖轻轻哼了声,板着脸,本不想搭理她,但那副可怜相博人八分同情,好像说句重话都不太忍心。 她随手指了指:“你睡哪边?” 顾津先前利用过她,本就理亏,连忙说:“都可以。” 苏颖挑了右边的坐下:“还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哦。”顾津应道。 隔音不太好,旁边房间的说话声隐约传过来,还有些杂乱响动,顾维几人不知折腾什么。 两人相对枯坐了会儿,苏颖自言自语:“这房间真够脏了。” 顾津从别处收回视线,点点头:“嗯。” 苏颖怎样坐着都不自在,向外挪了挪屁股:“被子好像有点儿潮。” 顾津闻言摸了摸,抿抿嘴,没说话。 苏颖睨她半晌,忽然问:“你饿吗?” 这两天遭遇事情太多,顾津寝食难安,加之刚刚路上一通折腾,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一点儿。” 苏颖冷笑了声,起身拉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小面包扔过去:“就和一下吧,待会儿他们收拾完会叫我们吃饭。” 顾津默默拆开包装,又听她说:“以后这种脑残的事少做,别招惹那位大爷。”苏颖所指自然是李道。她背对着顾津整理行李,半威胁半恐吓:“他手上那把匕首是剔骨专用,有多快可想而知,曾经轻松割开人的气管,鲜血跟喷泉似的往外飙……” 顾津一口面包噎在嗓子眼儿,想起那刀曾经近在咫尺,忍不住胆寒。 苏颖回头:“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费力咽下面包。 苏颖目光狡黠,忍住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所以啊,你还是乖乖跟我们离开吧,没看顾维都不敢惹他?他这人极危险,脾气阴晴不定,关键是身上挂着好几条人命呢,不差你一条,到时候顾维也救不了你。” 顾津捏着包装袋,剩下的面包吃不下了,口中很干。 这时候,小伍来敲门:“颖姐,津姐,维哥叫你们过去吃饭。” 苏颖隔门应了声:“就去。”又看顾津:“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啊?” 苏颖没好气地看着她。 “听见了。”她说。 “所以明白以后怎么做?” 顾津答:“我知道。” 苏颖这才满意,有了一丝胜利的优越感,挑着眉:“走吧,去吃饭。” 收拾一番,两人来到隔壁房间,这间住着顾维和李道,他们把两张单人床推靠到墙边,中间腾出位置架起了木桌。 奔波一天,没吃一顿可口饭菜。 许大卫管老婶子借了电炉,小五和纪刚去外面买来蔬菜和半熟的羊蝎子骨,将东西一股脑倒进锅子里。 没过多会儿,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几人纷纷落座,小伍抻脖子喊了声:“哥,吃饭了。” 李道从卫生间慢悠悠走出来,裸着上身,毛巾在胸膛擦拭几番,又抖开来甩到身后,一手臂扬起,另一手顺肋下背到后面,拽着毛巾,交替擦蹭背部。 这姿势令他手臂处肌理紧绷,锁骨更加突出,小腹收着。也应该洗过头,短硬的发茬上还沾着水汽。 顾津匆忙避开眼,拣了个稍远的位置,坐在小伍和顾维中间。 “动筷,别等我。”李道说。 其他人也不客气,热火朝天吃起来。 他擦完身套上一件黑背心,拎了瓶啤酒咬开盖子,在桌旁仅有的位置坐下。 都与他碰杯,李道直接就着瓶子喝:“点到为止,别喝多坏事儿。” 大家纷纷应声,撂下酒杯,饿狼一般,夹起羊蝎子骨啃起来。 这些人与顾津以往接触的男人大相径庭,相较粗鲁、蛮横、不修边幅,这原本也是和自己背道而驰的生活轨迹,所以她心中积满了抗拒。 羊蝎子骨她没吃过,更不可能面对一桌子陌生人用手抓着啃,无奈胃中作怪,只好夹了些锅里的蔬菜吃。 余光一晃,碗中落了根骨头,羊肉均匀裹在上面,刚好是筷子能夹起的大小。 顾津侧过脸,顾维笑得谄媚:“吃块肉吧,光吃菜真成喂兔子了。” 顾津不语,他讪讪摸了摸鼻子,半撑起身在锅子里翻找,到底又挑拣几块骨节匀称、肉质丰富的羊蝎子放到她碗中。 苏颖看着他忙活,不乐意了:“你也太偏心,我的呢?” “你没长手?” 苏颖说:“那她没长手?” “别添乱。” “顾维,我看你活腻味了。” 顾维看她一眼,赶紧也给夹了两块儿恭恭敬敬奉上,又顺顺她的毛:“我没活够呢,女侠饶命,快吃吧。”他坐下来,低声嘀咕:“都是祖宗,都是祖宗啊,我可惹不起。” 这两人你来我往,不像生气,倒像调情。 顾津转开目光,另一边小伍给她倒橙汁:“津姐你吃啊,别客气。”他唇周油亮亮,裂开嘴,露出孩子气的笑。 “谢谢。”顾津说。 此刻对面几个男人正说话,李道问:“手里现金够用吧?” 这趟出来钱都是纪刚管,他心中一盘算:“转出去那些不方便用,我还有张卡,到卜远可以取一些,路上应该够。” “怕什么。”小伍心大,没头没尾接了句:“到时候再干一票不就成了?” 饭桌上立即鸦雀无声,都不约而同看李道。 那头李道恍若未闻,垂着眼,从锅里舀起一块硕大骨头放到自己碗中。 小伍意识到失言,呵呵干笑:“我不是那意思,就说……路上咱都应该节俭着点儿花钱。” 李道仍旧不吭声。 小伍狗腿起身,“哥,还喝啤酒不?我给你拿。” “你先坐。”李道抬抬下巴。 小伍不由咽了口唾沫,依言坐回去。 李道声音四平八稳;“第二次提起想再干一票了吧?”不等他答,他仍旧慢条斯理地说:“你姐死时把你托付给我,出来前我也问过你意见,才叫你跟着我……” “哥。”提到姐姐,小伍眼神略微暗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李道点点头,“那就收收心。”他手捏着骨头,吸溜一口软烂的羊肉:“还没正式说过,打昨儿起我就算不干了。混了小半辈子,也想尝尝普通人的活法,郭盛身家底细我掌握不少,他不可能放过我,所以不得已才选了这条道儿。” 后面这话是对大伙儿说的。 没人搭腔,都埋着头,安静吃饭。 李道吃相不算优雅,手肘大刀阔斧地支着膝盖,指头油亮,费力掰着交错链接的羊脊骨。 他笑了笑:“其实这金盆洗手吧和他妈戒烟差不多,烟瘾熬过去,欲望也就渐渐淡了。”李道略微一顿,转了话锋:“今天我郑重强调一遍,不赞同我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一旦决定跟着我,今后如果发现有人重操旧业,别怪我……” 他突然止住话,不知从身下哪个位置抽出那把匕首。他握着刀柄,将刀尖插进羊脊骨的骨缝里,一撬一剜,仿佛听到“啪”的轻响,两块骨头硬生生断裂开。 顾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刀,只见刀身精光锃亮,刀锋锐利非常。 她突然想起先前苏颖说的那番话,感觉那一刀刀像剜进自己骨头缝一样,她没来由手一软,碗筷突然掉下来砸翻了那杯橙汁,连同菜汤尽数溅到她胸前衣襟上。 桌边几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对面那人也把目光投过来,所讲之事与她最无关系,哪成想她反应会这样强烈。 隔了几秒,苏颖“噗”一声笑出来,忍了忍,捂着肚子不可抑制。 顾维警告地拍了拍她的头,压低声音:“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苏颖笑得说不出话。 顾津腾地站起来,没看任何人,低头快步走去卫生间。 房门闭合,隐约还能听到苏颖的说话声,不知她讲了什么,所有人哄堂大笑。 刚才还焦灼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她双颊通红,紧紧咬住下唇,打开水龙头,愤然搓着胸前衣襟。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她抬眼从镜子中望过去,竟是李道。 顾津下意识往旁边退。 李道随手微合了门,就着未关的水龙头清洗匕首。 按理说这卫生间不算小了,但他一进来,她立即觉得空间紧凑,空气稀缺。 顾津擦了手,转身想要逃出去。 “等会儿。”李道忽然说。 她只好停下来,见李道弓着身,目光在镜中对准她胸部污渍,看一瞬,随即离开:“帮个忙。” “……啊?” 李道粗糙的手指捏着刀刃,刀柄朝她:“帮忙拿会儿。” 顾津愣了愣,一时没敢接。 “害怕?”李道淡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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