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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起身推开大门。 门外,地上。 一具连死都没阖上双眼的尸体。 尸体瘦骨嶙峋,露在外的手臂、脚腕、小腿,瘦得皮包骨,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面颊青白消瘦,两颊凹陷,眼眶青黑。身上穿着勉强能避体的破衣裳,散发着异样恶臭。 共叔武蹲身探了一下鼻息。 他道:“已经死了。” 尸体只剩些许余温。 共叔武蓦地响起褚曜刚才说的“柳暗花明”,那个带着预言性质的文士之道。他抬起头,隐约看到一具人形物体越过高高城墙,落入孝城城内。砰一声,落在隔壁小巷。 这人落地的时候,还有热气。 鲜血淌满整张带着病态的扭曲脸庞,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听到动静,眼珠子往褚曜二人方向转动,唇瓣翕动数下。 看唇瓣口型,应该是求救。 这人软软地躺在地上,用了全身力气,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实际上支零破碎,弱得连此时的夜风也能吹散。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没一会儿眼珠子就不动了。 褚曜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他不看,脑中却不断回放梦中所见。 疫病纵横、易子而食、孝城十室九空,百姓在绝望之中等待死亡,人间烈狱亦不为过。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道。 他少年时意气风发,带兵与北漠交战,失意时经历过褚国被灭,体验过徒步戴枷流放,辗转来到孝城月华楼当杂役,毫无尊严地供人呼来喝去……人生短短三十四载,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但仍未见过这一幕! 太荒诞了! 这当真是阳世会有的画面? 褚曜眼前明明灭灭,身躯晃了晃,倒向一边。若非共叔武眼疾手快抓住他肩膀,怕是要撞到墙上。共叔武紧张道:“先生!” 褚曜缓了一口气。 咽下喉头翻滚的酸液,忍下呕吐的冲动,软声虚弱道:“找些柴火将这些尸体烧了。” 共叔武皱眉:“烧了?不埋了?” 褚曜道:“埋了无用。” 孝城的百姓都吃不饱,那些老鼠就更饿了,它们会循着味翻找一切能找到的食物,尸体埋掉反而会留下隐患。倒不如一把火烧干净,尽量减少健康百姓与尸体的接触。 他们知道这些尸体带着病气。 但其他人不知道。 特别是孝城城墙上守城的兵卒。 “叛军这是做什么?” “投石没投准啊……” “呸!你巴不得人家投准将你砸成肉泥是吧?”一起守城的袍泽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又有兵卒道:“投来的好像是人?” 他们大多是普通人,即便有武胆武者,武胆等级也不高,夜间视力有限,无法清晰看清被投入城中的东西。只能根据大致形状判断是什么。他说完就被其他人嘲笑了。 “投人?哈哈哈,这么投?” “投进来也摔成肉泥了吧?” 确定这么干是天降神兵而不是天降阴兵?这么大的力道,这么高的高度,七八等的武胆武者也要摔没半条命,士兵们起初都没有在意,反而将注意力放在叛军投石车上。 投石车砰砰砰投了半个多时辰。 士兵们正准备接招,结果―― 叛军推着投石车回去了。 回去了??? 士兵们众脸懵逼,大阵仗折腾这么久,就为了砰砰砰投几十个人进来??? 这―― 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 沈棠一行人也密切注意这边情况。 他们倒是看清被投进去的是什么人。 一群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而已。 硬说哪里特殊,大概是太削瘦了,里头的成年男性,浑身上下连皮带骨也没个八十斤。 沈棠放下遮在眉上的手。 道:“叛军在搞什么东西?” 怎么看怎么怪异。 翟乐双手环胸,试探分析:“莫非要用此举震慑孝城守城的百姓,动摇军心?但这也说不通啊,叛军目下的兵力,拿下孝城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何必搞什么血腥震慑手段?” 沈棠道:“我有些担心。” 翟乐:“担心什么?” 沈棠:“这些被丢进去的百姓……” 看着不太健康…… 191:孝城乱(三十一) 翟乐并未听出沈棠的话外之音。 他还以为沈棠只是单纯同情惨死的百姓,跟着长叹道:“这般高度力道,莫说这些普通人,便是我也不敢说自己落地能安然无恙,多半还是要伤筋动骨卧床个三五日……” 翟乐还是七等公大夫都这么惨了,更遑论那些病恹恹的普通百姓呢?如今只能祈祷他们死亡前不要受太多痛苦,其余的―― 真真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思及此,翟乐恨不得一拳头将掩蔽掩体捶烂了,偏偏他不可能二话不说冲出去阻止。敌人军马粮草充裕,他们满打满算几百号筋疲力尽的残兵,冲出去就是给人送人头军功。 沈棠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不会天真以为大活人被投石机甩出去,越过高高的城墙还能安然无恙,她只是福至心灵,紧跟着灵光一闪,脑中浮现某些可怕的猜测:“我担心百姓尸体会引发疫病。” 听到“疫病”二字,翟乐头皮瞬时发麻。 他道:“疫、疫病???” 翟乐又惊又怕地看向孝城的城门。 不知道是沈棠的话给了他某种暗示,还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此时夜幕下的孝城城墙宛若一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气息微弱的巨兽。面对叛军露出的爪牙,毫无抵抗之力。 沈棠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翟乐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沈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她刚刚想着那些百姓怎么一个个都病恹恹的,十个里面有三五个是正常的,毕竟现在的环境老人小孩生存都艰难,加之抵抗力不足,生病的几率比青壮年高。但是,被投入孝城的百姓全一个病容,这很不对劲! 看着不像是叛军随意抓来的,倒像是一个个被精挑细选过的。一旦萌生了这个念头,其他猜测便顺理成章了。叛军干嘛没事挑选一群生病的百姓,将其丢入孝城? 若只为了震慑,哪个百姓不一样? 为何单独多花费一份心思? 除非,他们是故意投放生病的百姓! 沈棠冷不丁便想起了那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她解释:“这话虽然不绝对,但仔细观察每一场天灾人祸过后的百姓生活,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疫病大多跟饮用不健康的水,吃被污染的食物有关,再加上老鼠蚊虫乱窜,极容易爆发大规模疫病。” 天灾例如洪涝,人祸例如战争。 现在没天灾,但人祸近在眼前。 孝城被叛军围困,城中百姓不止要面对叛军的威胁,还要面临饮水、食物等危机。同样被困的也不只有孝城百姓,还有动物,例如蛇虫鼠蚁。它们饿疯了,什么食物不能吃? 翟乐怔愣许久。 他知道天灾人祸后容易疫病横行,但从未想过跟食物饮水有关,他倒是听族中医者念叨过,说什么“夫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 通俗来讲,就是瘟疫这玩意儿跟天地间的邪气有关,邪气入体便生疫病,身体孱弱的人,例如老人小孩儿最容易中招。何谓邪气呢?估摸着跟天地之气、文气、武气一样。 只是天地之气能化为文气、武气供人使用,是有益的气,而邪气只会引发疫病。 不同季节,邪气强弱不同。 结果―― 小伙伴却说疫病跟饮水有关系。 他是相信医者还是相信小伙伴? 翟乐暂时不想这个。 他问:“生病的百姓尸体……又怎么会引发疫病?城中百姓再饿,这会儿也不至于吃啊。” 毕竟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真到那时候,尸体烂得差不多了。 沈棠则反问他:“假使你是城中的百姓或者士兵,从天而降这么多尸体,你是任由其腐烂生臭,还是随地掩埋,亦或者图省事儿,直接往护城河一抛?若是掩埋,蛇虫鼠蚁饿疯了也会将尸体扒出来,若是往护城河丢……你猜猜,百姓饮用的水干不干净?” 这个时代,除了有些殷实家底的百姓会喝煮沸过后的熟水,绝大部分百姓都是喝生水。在他们看来,只要水质清澈就可以饮用,殊不知水中藏着大量微生物,甚至是寄生虫。 身体再健康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翟乐道:“这……” 他想说以往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也不见到处都是疫病。 倘若连喝个水都这么危险,这世上还有活人吗?只是沈棠说得信誓旦旦,让他不由得信服。 “不管叛军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做……”沈棠说到这里顿了顿,神色微微黯然,不管是哪一种,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既不能力挽狂澜击退叛军,也不能拯救孝城百姓于水火。 蓦地,强烈的无力感让她叹气。 眼睁睁看着一桩悲剧惨案发生却毫无能力扭转,个中苦涩滋味唯有自己清楚。她先前还笑话祈善有一身本事却生性悲观,既然看不惯这个世道,为何不积极投身其中,选个心目中的明主,尽心尽力辅佐,齐心协力平定乱世……不管怎么样,总比说风凉话好。 如今再想想,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祈善说出那句“四方之地,从未有过‘局势安定’之时”。不是他生性悲观,只是少年热血,还未被现实生活狠狠毒打,不知“平定乱世”四字的分量有多沉。 。 平定乱世哪有那么容易。 最后只落得一句感慨――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少年人啊…… 沈棠那一口气还未叹完,被祈善一巴掌拍后脑勺上强行打断。她捂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怒目瞪向祈善,道:“你干嘛偷袭我?” 不讲武德啊! 祈善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莫名其妙就开始丧。 那表情颓丧得像是给谁发丧。 沈棠揉着后脑勺咕哝:“我这不是突然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了吗?唉――不过你打了我,我不会跟你道歉的……下回力道轻点。”要不是没恶意,她刚才说不定就拧断他的手了。 祈善:“……” 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沈棠指的啥。 他哭笑不得道:“你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感慨这个做什么?又不是迟暮得走不动道了。” 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真欠打。 沈棠:“……” 祈善又挑了挑眉,调侃道:“幼梨才十二,我也才二十四,这个年纪就开始感慨‘终不似,少年游’,你让褚无晦感慨什么?” 他们都还年轻。 年轻意味着有力气。 如何扛不起“平定天下”四个字! 眼前这座孝城,不过是整个乱世的冰山一角,一个缩影。他们现在对此无可奈何,但不意味着以后不行。不管是他还是沈小郎君,都不该被眼前的困难打击得毫无斗志! 沈棠:“……” 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祈不善真是随时随地不忘黑无晦,还是吐槽他吃错药,突然热血沸腾。 不过,也亏得祈善打岔,她顺利从那种无力颓废情绪中脱身,下意识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己方人数少,粮草几乎没有。 正面跟叛军打架是没希望。 那么,能不能迂回着来? 例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截杀他们粮队,尽可能骚扰?再或者,潜入城中试着联系此时坐镇孝城的指挥者,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提醒可能会发生的灾祸? 沈棠迟疑不定。 最后还是要跟祈善几个商量商量。 商量结果还不得而知,但杨都尉一大男人红了眼眶,差点儿当众落泪。他没想到这种绝境,还有仁者义士愿为孝城奔波。 沈棠:“……” 嗨,倘若杨都尉知道是谁截杀了他看护的税银,估计会原地暴跳如雷,暴打她的狗头。 _(:3)∠)_ 祈善对第一个提议感兴趣。 翟欢偏向第二个。 杨都尉否定了第三个。 他们几个文士和武者可以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潜入孝城,但跟随他们的士兵不行,一旦没了他们的指挥调度,碰见叛军就是个死。至于第一个和第二个,他又摇摆不定。 翟欢:“……” 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是吧。 沈棠咕哝:“倘若能围魏救赵就好了。” 让叛军主动撤兵!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叛军软肋在哪里,第一个和第二个方案也是以骚扰为主,很难对叛军造成毁灭性伤害。若是能借力打力也好…… 借力…… 打力? 沈棠脑中蓦地闪过什么。 她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们或许可以借力打力。以彼之矛攻己之盾……让郑乔这一家子狗咬狗啊!我们兵力少,但绝对有人兵力多,郑乔不就是吗?” 翟乐道:“郑乔派兵援助孝城?” 翟欢也道:“可能性不大。” 彘王为首的叛军突然叛变突袭,郑乔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再者,孝城虽是四宝郡的州府,四宝郡地理位置也不错,但还未重要到郑乔会抽空特别关照的程度。 相较之下,其他失地更重要。 沈棠又道:“如果……国玺在孝城呢?郑乔手中有庚国的国玺,所以叛军在他眼中不足为惧,但孝城国玺一旦落入彘王等叛军手中,情况又大不同了!郑乔若知道,绝对会第一时间派兵阻拦!只要孝城能撑到那个时候,或许有一线生机啊!” 192:孝城乱(三十二) 祈善断然否决:“不行!” 沈棠懵住了,问:“为什么不行啊?” 她没想到祈善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沈棠自以为自己的法子还可以。 虽然捏不住叛军的软肋,但捏住郑乔的软肋也一样,只要能引得郑乔和彘王狗咬狗一嘴毛,或两败俱伤,或其中一方被歼灭!百姓日子再不好过也好过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 横竖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不如彻底搅浑! 祈善被她“天真单纯”的反问憋得说不出话来,忍了又忍,憋得涨红整张脸。他该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国玺事关重大!” 沈棠郁闷:“只是散播谣言啊,只要让郑乔方面相信国玺在孝城就行,又不是真的……” 祈善登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能说啥??? 说辛国国玺真的在孝城吗??? 这不是给叛军或者郑乔挖坑,这是给她自己挖坑,还是主动备好棺材躺进去安息那一款。 祈善只得再道:“倘若郑乔信了谣言,真派了兵马过来,境内其他势力也会闻风而动,届时就不是郑乔几个兄弟同室操戈那么简单,或许是几路、十几路势力混战……” 沈棠捏着下巴思索。 “元良这话有道理。” 祈善以为她打消了主意,正准备暗下松口气,谁知松到一半又听沈小郎君语出惊人:“不过――水浑了才能摸鱼。真要是几路、十几路打起来,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吧?” 祈善:“……你说好事?” 沈棠说道:“的确是好事。” 要说孝城一行给她最大的感想是什么,约莫就是方才了――真切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因为她没势力、没实力、没人马、没话语权、没靠山,乱世下便只能任人宰割。 但,倘若她有呢? 只要是她想庇护的,谁敢动一下! 实力才是根本! 跟郑乔、彘王之流“讲道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谴责是伤不到人家一根汗毛的,唯有拥有威胁他们性命的实力,再掐着他们的脖子命脉,他们才会认真听讲、诚恳反省。 沈棠神情多了几分不可撼动的坚毅。 她道:“富贵险中求嘛。”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祈善看得出来――沈小郎君并未开玩笑,她是非常认真阐述事实。 祈善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沈棠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应,收回视线,又环顾众人一圈,提议:“不如投票表决?” 翟乐正要表态就被祈善抓住手。 后者的力道大得惊人。 他疑惑小声:“祈先生???” 祈善道:“翟小郎君先别说话。” 沈棠也注意到祈善的异样,看了过来。 祈善深吸一口气,努力隐藏脸上几欲扭曲的表情,轻声问:“沈小郎君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棠不解其意:“我忘了什么?” 她忘的东西可多了――例如穿越前的记忆,只是这话不能说,祈不善的表情显然也不是指这份记忆。沈棠皱眉思索半晌,也没想到自己忘了啥,摇摇头:“我没忘什――” 等等等等―― 她好像忘了啥重要的事情。 沈棠脸色微微一变。 光顾着辛国国玺,她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不知归属的“国玺”。虽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国玺”,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但“国玺”的的确确存在,林风能以女子之身储存“天地灵气”便是铁证之一。 作为只有死亡才能掉落的绑定橙色神器,国玺的魅力之大毋庸置疑,觊觎它的势力不知凡几,一个操作不好,说不定就将自己赔进去了。毕竟,孝城还真有一块国玺啊!!! 沈棠脸色紧跟着骤变。 祈善一看就知道她想起来了,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国玺这么重要的东西,哪个国主不随身带着?恨不得一天拿出擦三回。偏偏沈小郎君不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玩意儿。 翟欢兄弟和杨都尉看得不明所以。 不过,这是人家的秘密。 他们没主动坦白,自己也不好窥探。 但看祈善和沈棠之间微妙的表情变化,杨都尉便知道沈义士先前“借力打力”的提议是不成了,内心燃起的一簇希望再度熄灭。他都打算再商量了,谁知沈棠还是坚持己见。 祈善这次是真的急了。 “幼梨,你――” 沈棠抬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她问:“除了我说的,目前还有更加有效的办法吗?我知道不管是元良还是无晦,你们都是成名许久的文士,看局势肯定比我更加周全。但你要知道――巧妇难煮无米之炊!再厉害的文心文士,再强横的武胆武者,面对数钱数万大军也只有折戟饮恨一途。” 沈棠试图说服祈善让自己冒险。 “倘若可以借兵救孝城,我们就去借!问题是我们现在借不到,也不知道上哪儿能借!我们的目的是救下孝城内的百姓!我们缺人、缺时间,但这两样郑乔都不缺。” 祈善:“甚至将自己赔进去?” 沈棠:“倘若我是贪生怕死的人,现在就该离得远远的,带着人带着家底远走高飞。反正孝城城内的百姓跟我没有一丝丝血缘关系,他们死活跟我沈幼梨没一文钱干系!” 祈善:“……” 沈棠道:“元良……我不想本末倒置。” 若只为了自保,她可以一人隐居深山,哪怕不事生产不耕作不劳动也不会饿死。郑乔也好,彘王也罢,他们如何同室操戈、如何杀人无数,治下百姓如何处境……她都看不到! 既然她的初衷便是尽己所能去挽救自己所见的悲剧,那么――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不是吗? 祈善:“……” 第一次没有拗过沈棠。 预感告诉他,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太冒险了,幼梨。” 沈棠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没风险的,运气倒霉,喝凉水会塞牙,吃个饭也会噎死。” 祈善只得长叹一声,笑着摇摇头。 他道:“行,便依你所言。” 沈棠眼睛蓦地亮起:“当真?” 祈善道:“富贵险中求,冒险是应该的――反正不会让你死在我跟前就是了……” 沈棠笑颜一扫阴霾,揶揄道:“了不得,元良说起好话还挺撩人……”要知道祈善卖队友是真的很顺手,她被卖不止一次! 倘若好感能数据化,想来她已经将这位“引导npc”的好感值刷到了九十以上了! 杨都尉三人不明所以。 沈棠回过神,意识到这里还有三位外人,表情不由得尴尬。她讪笑,试图装傻充愣将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让她松口气的是,三人都没追根究底,她的糊弄腹稿没派上用场。 当下来看,沈棠的办法的确可行。 现在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何传信。 孝城撑不住多久,必须赶在孝城完犊子前,引郑乔兵马过来,或许还能反攻叛军一波。 若拖延久了,一切谋划都没了意义。 沈棠问:“你们一般怎么传加急军报?” 毕竟是不科学的世界,最不缺不科学的手段,总不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八百里加急吧? 翟乐道:“信使,狼烟。” 沈棠:“……” 老实得出人意料。 若是派遣信使,首先实力要强,经得起连日连夜加急赶路,其次还得有些身份,不然消息都传不到郑乔耳朵里。在场唯一符合条件的便是杨都尉,众人默契一致看向他。 杨都尉怔了怔,反应过来。 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 翟欢摇头:“你不行。” 身份条件是满足了,但杨都尉作为唯一的十等左庶长,同时也是数百号士兵的主心骨、定海神针,他若是离开了,兵卒本就低迷的士气会一再下滑,最后化成一盘散沙。 不管是他们兄弟还是沈兄二人,都无法服众,杨都尉的属官看着还不咋靠谱…… 翟欢说了自己的担心,又道:“再者,即便是杨都尉去了,郑乔的脾性一定会见他?” 人家连四宝郡都不放在眼里。 更遑论是四宝郡驻军武者。 十等左庶长,对郑乔吸引力也不大。 翟乐:“那用狼烟?” 翟欢又问:“狼烟有这么好借用?” 还未将消息通过狼烟传出去,便先暴露自身,引来叛军的全面围剿了,这条路子走不通。 一番谈论下来,又陷入僵局。 此时祈善道:“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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