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尾, 苏妙漪缓缓抬眼,有些失神地望着远处。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像是身处在一个日丽风和的午后, 鼻尖萦绕着浅淡的草木气息,叫人既温暖宁谧,却又没来由地怅然若失…… 容玠回来时, 就见苏妙漪失魂落魄地坐在桌边。 看见她的第一眼,容玠的脸色便倏地变了。他大步走过来, 一把扶住苏妙漪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苏妙漪一愣,顺着容玠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现因在暗道里钻进钻出的缘故,她鬓发乱了,白色氅袍上也是一片狼藉、脏污不堪,瞧着不像是去拜了观音, 更像是被山匪劫了道。 “我没事……” 苏妙漪将裘恕留下来的遗信重新叠起来, 万般珍视地装进信函。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凌长风写在衣裳上的血书,递给容玠。 “这是……” “凌长风传出来的。” 苏妙漪将今日找到关山的消息告诉了容玠。 容玠攥着凌长风的血书, 神色沉沉, “果真如我所料。”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苏妙漪问道,“是不是该将这消息传回汴京, 让圣上下令,彻查甘靖和尚武,将他们绳之以法?” 容玠将凌长风的血书叠起来, 却是收进了衣柜里的匣盒中, 竟是丝毫没有要将它传回京城的打算。 苏妙漪一怔,跟过去, “你不将这物证一起送回汴京?” 容玠转头看她,“从鄂州到汴京,千里之遥。传信回去,时间太长。就算能呈到殿前,若被楼岳知晓,也极有可能生出变故。” “话虽如此,可难道要拖到我们回京再将这些证据呈给圣上么?” 苏妙漪蹙眉,“甘靖如今在鄂州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若任由他继续与北狄勾结,对你、对那些躲藏在地洞里的孩子,都会非常危险……” 容玠“嗯”了一声,“所以事不宜迟,要先下手为强。” 苏妙漪愣住,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又说事不宜迟,又不传信回京,难不成他还想在甘靖的地盘上直接动手将人都杀了不成? 忽地意识到什么,苏妙漪蓦地抬眼看向容玠,“你……” 容玠垂眸,定定地望着苏妙漪,吐出一句,“非常时期,当用雷霆手段。” 是夜,鄂州城里的风声格外劲急凄厉,如鬼哭神嚎般。 熄了烛火的屋里,苏妙漪躺在床榻上,一双眼无比清醒地盯着帐顶,时而侧过脸,忧心忡忡地望向屏风那头。 屋内没点灯,唯有冷冰冰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恰恰是这点月光,将容玠坐在窗边与自己弈棋的身影映照在了屏风上。 风声起了又歇,停了又起,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的间歇里才终于传来笃笃两声敲门,以及遮云的唤声。 “公子。” 苏妙漪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屏风外,容玠也落下棋子,走过去拉开了门。 冷风“嗖”地一下灌了进来,与之相随的,是气喘吁吁、如释重负的遮云。 苏妙漪披着衣匆匆走出来时,就听见遮云对容玠说了一声“成了”。霎时间,她脑子里绷了一整晚的那根弦才倏然松了下来。 遮云看了一眼苏妙漪,面上露出些迟疑。 容玠却冲他颔首,“但说无妨。” 遮云这才开口,“按照公子的吩咐,给那甘靖和尚武下了药,且挑去了他们二人的手筋脚筋,捆得结结实实关进了驿馆后的柴房里,派了人把守着……” “嘶。” 苏妙漪倒吸了口冷气。 遮云顿时噤声。他就知道,若让苏妙漪听到这些,多半又要觉得公子心狠手辣…… “怎么能就将人关在驿馆的柴房里呢?” 苏妙漪眉头紧锁,“若明日闹大了,官兵们来寻人,他们叫喊怎么办?有没有哑药,给他们喂些哑药!” 遮云:“……啊?” 还是容玠开口阻拦,“他们如果哑了,到了御前如何供出楼岳?” 苏妙漪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但还是觉得不妥,“那至少得将他们关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驿馆的柴房……也太草率了!” 遮云看向容玠,见容玠没有出声,便欲言又止。 其实这鄂州城里,甘靖若失踪,主事的人便轮到了鄂州的知州。而这位知州大人,其实也是端王殿下的人,所以他只会对公子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妙漪想了想,眼眸忽然一亮,拉住容玠的衣袖,“我有个好地方!” 容玠侧过头,洗耳恭听。 第二日天还未亮,关山等人就被遮云从观音庙的地道里接了出来,安置在了驿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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