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觉得你那样子很蠢吗?” “你是我们沈家的独子,我花了那么多精力让你坐在这位置上,不是让你干这些的!被其他人欺负的!” “你哭什么哭?你不能更坚强一点吗?不能更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吗?” “喜欢你有什么用?你不觉得很廉价吗?你要让所有人都怕你啊,这样才有用!” 父亲常年不在家。 母亲又带着他去看了父亲工作的场合。 “你看到没有,你要像你你爸爸一样,能站在那上面,让所有人信服,让别人惧怕。” “你必须要像你爸爸一样。” 她又带着他去看了父亲小三小四小五生下的孩子。 看着那些和他年龄相差无几,在阳光下大笑的漂亮孩子,沈牧耳边嗡嗡作响,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躁意和抗拒,厌恶,想装死。源自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他应该接触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 “那是你的竞争者。” “要加油啊,沈牧。”母亲揉了揉他的脑袋。 沈牧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擅长模仿,分析,学习,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很快就像模像样了起来。 十三岁。 初中生沈牧上课上到一半被班主任喊了出去,告知他“父母去世”的消息。 二十五岁,母亲对着他展望未来说下的话,沈牧全都实现了。 沈牧是被困在世俗笼子之中的鸟儿,他的喂养者告诉了他一套生存方式,他按照这样活了二十年,等他终于抵达了自己幼年时所向往的终点,却发现—— 全是错 的 对于母亲,沈牧感到惧怕又怜悯。 对于父亲,沈牧则只剩下憎恶。 童年时,总是揶揄着告诉他,“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可沈牧长大后,反而知道他说的全是屁话。 原来不必那样的也可以好好活着。 后悔、迷茫、痛苦和自我厌弃……他陷入了漫长的痛苦期和自我纠结。改变自己,模仿大人,磨平棱角,在这过程中你会获得奖励。可没有人告诉他,奖励的东西会让他觉得好笑。 人心不是泥巴。 手中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受人尊敬的地位,自己也确实为了这些付出了努力和代价,可如今他全都不想要了。 他什么也不要。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沈牧偶尔会天真的想到。 可爱的,柔软的,还具备着喜欢一个人的能力的小男孩。 他脸上浮现微笑。 …… …… “他们骗了我。” “曾经……我也怨恨过他们。”沈牧嘴唇紧抿,脸色煞白。 过去那么久,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依然残留着怨气。 这是沈牧所没想到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羞愧和否认。 沈牧一直认为自己是很爱母亲的。他可以为了父母去死,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心底的念头。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那一份不满和怨恨。 他感到可耻。 “我……” 沈牧的脸色难看,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那一句话。”湛南烟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说你想给父母带的那一句话,是什么?“ 沈牧呆愣住了。 无数词语从他眼前闪过。 谢谢您? 我爱您? 他大脑准备过的稿子,是“我很爱你们,我一定找到害你们的真凶,好好振兴沈家。” 可如果是问他的心呢? 他在刚才已经说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的很爱你们,但我也恨你们。” 像由无数小溪汇聚而成的水流,从他的身体里流淌了出来。来自八岁感到委屈的沈牧、十一岁逐渐沉默的沈牧、二十岁把工作当做生命一般、冷漠疲倦的沈牧。 沈牧很不解。 很困惑。 他根本预料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愣在原地。不明白,看不懂,羞愧难当。 忽然。 一只属于少女的手伸了过来,在月光下显得纤细、白皙,线条格外漂亮。沈牧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轻轻扭过脸庞,他的心紧紧的收缩了起来,条件反射一般,害怕湛南烟再给他一巴掌。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他活该,他是罪人。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黑暗之中,她极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带着狭促和温柔。 仿佛是温柔的月光照亮了他。 沈牧的眼睫颤了颤,怔愣着,缓慢的睁开眼望向湛南烟。 “我觉得,这件事是想不明白的,所以你要向前看。”她的眼神落向别处,淡淡的说。 “……好。” 沈牧犹豫着,缓慢的侧过头,目光顺着湛南烟看向的方向移过去。 大脑空白了一瞬。 原本挂着壁柜的墙壁裸露,一道陈旧的彩色简笔画展露了出来。 大概是小孩子随便画的三口之家,七扭八扭,线条凌乱,带着一股浓烈的怒气和不满。还有几个“讨厌!””讨厌妈妈”的胡言乱语。 最下边有一小排用钢笔写的字,很小很小,要靠得很近才能看清。 沈牧的瞳孔收紧。 [妈妈知道哦。] [对不起。] [我只有给你这些了。] 经历了二十几年的时光,经历了这个家的消失,依然存在的、闪闪发光的一幅画。 他想起来了。 小学低年级时,因为妈妈不让自己和朋友玩在角落画得画,发泄过后,第二天他感到无比慌张。 正想偷偷找管家解决时,恰好家里就按上了壁柜。 原来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可能会讨厌我,但是只能给你这些。我没体验过你长大后所向往的生活,我见到的世界只有这样大。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胸口,沈牧心都要被劈碎了。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向来以冷漠、不近人情著称的男人,忽然间就柔软了起来,神色黯淡。 …… …… 对于沈牧,湛南烟并没有半分情愫,只当做好说话的合作方。 她并没有想过,轻轻一个举动能安抚他的慌乱和自厌。 沈牧性格不让人讨厌,脾气好拿捏,长得还养眼。 这种好骗的冤大头总裁可不好找啊……湛南烟并不希望他出事。 湛南烟接受了沈牧的委托后,就一直撞见各种匪夷所思的怪事。从深夜里上门的尸侍,来自地府的鬼怪,再到忽然中邪的沈牧本人。 生活中平静的假相被撕破,此前从系统那听见的文字化作真实的事物,许多疑惑在她脑中堆积。 沈牧逐渐恢复冷静。 对着面色同样疑惑的两人。 闻树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平静的解释道。 “你刚才中邪了。邪祟平时无法伤害人类,但人类失去理智、负面情绪强烈时,就能找到一丝缝隙,附身在人类身上。” “邪祟的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作[偷渡]” 沈牧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没错。”闻树冲着他点了点头,“是有人故意激发你心底的负面情绪,让邪祟附身你。” 沈牧嘴唇紧抿,扯出锋利的弧度,甚至透着几分杀气。 “他们想借着我父母的亡灵控制我,中途甚至杀了紫风真人,但是没想到因此牵扯上了其他鬼神。而我对父母的执着,最终还是让他们差点得逞了。” 沈牧的大脑转得飞快,迅速把过往的一切线索在脑中比对。 “幕后使者可能和我父母的死有关系。如果不是人,是非自然现象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大师,刚才给我驱邪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吗?” 闻树的面容埋藏在暗处,缓缓抬起头来。 “这不是你们需要知道的事情。” 沈牧:“我有权知道这一切。” “大师,三个亿可以吗。我沈牧出得起任何价格。” 三个亿,把湛南烟给怔住了。 我靠?!这一行这么挣钱吗?那她靠玄学系统不是发财了? 闻树看着沈牧,露出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 “我劝你,活人不要随便管死人的事。” “古往今来,这样做的,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月光照亮了简树半边脸,漆黑眼眸中似乎流动着熔金。这半明半暗的一张脸,透着几分森冷,看得沈牧心头一跳。 沈牧愣了下,嘀咕道。“你不也是活人?” 夜色里,湛南烟似乎听见一声极轻的的嗤笑声。 闻树起身,走到门边停下,又转身望向这两人。他的眼眸呈现一种不自然的黑。 紧接着,他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异样的穿透力。 这声音带着某种魔力,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很近很近。 “你们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必记住刚才发生的事情。” “今晚之后,谁都记不起我的名字。” 他声音落地后。 沈牧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神情一片空白。随即,他仿佛是关机重启的机器人,茫然的苏醒过来,眨了眨眼。 闻树满意的看了一眼沈牧,移开视线,望向了湛南烟。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闻树。 “那个、你这是在对我催眠吗?” 闻树:“……” 湛南烟:“……” 湛南烟疑惑的看着闻树。 闻树面色难看的看着湛南烟。 空气凝固了,氛围尴尬到了极点。 怎么会? 怎么会对她没有作用呢?! 闻树脑中闪过无数问号。 ?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 心中都涌上很多念头,但谁都没有说话。 一道嘶哑的吸气声打破死寂。 略显多余的沈牧苏醒过来,皱着眉爬起来问闻树。 “老李,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送完湛小姐就离去了吗?” “我路过这, 沈总, 我马上就离开。” 闻树像是得救了一般,应声之后,转身走出房间。 步履从容, 但很快。 湛南烟连忙跟上。 门外是干净的小道, 月光皎洁, 夜色浓重, 空无一人。闻树就像融进了黑夜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痕迹也没有留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沈牧跟在她身后。 湛南烟没有理他。 她迟迟的想起一个早就该问闻树的问题。 如果灵异生物无法伤害处于理智状态的人类,那鬼神, 也受到这种限制吗? …… …… 地府。 “你今天怎么了?我真的搞不懂, 你为什么对一个人类那么好?” “蠢货!你真是蠢死了!!” “我又怎么了?我哪里蠢了?” “你看不出来吗?那个湛南烟, 我们拿她根本没有办法, 精神污染对她是无效的!” “怎么会……?” 这世上还没出现过这种人类。 “我说我是她粉丝,那是给我们一个台阶下。不然你能怎么办?蠢货!你要上去把她蠢死吗?!你根本碰不到她!她没有人类的弱点!” 两只在地府上小有名气的鬼神, 面对着彼此沉默了起来。 冷静如susu, 仔细思索过后,也越来越感到不安和焦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 所有学生都在以一个基础定理在进行研究和拓展,但忽然有一天, 告诉你这定理在某一个案列上失效了。 湛南烟就像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谁也不知道以后她以后会做出什么, 她身上会不会继续发生超出常理的事。 干掉她的可能性是0。 susu有点庆幸,自己即时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今天甚至还在湛南烟面前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电视机上播放着湛南烟的偶像剧。 “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她吗?你看这个干嘛?” “关你屁事,滚!” 过了一会,被手下押着过来的两个小鬼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那是从地府失踪了许久的沈牧父母。 “这个印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会从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小鬼,原来是他啊,我还以为他死了。” “他不会死的。那种人,就算死了被关押进十八层地狱里,也会逃出来吧?” “等等,这次事,他的目标不会是湛南烟吧?” “不知道。他这么久没露过面,是真的受重伤了吗??他还和以前一样强?” “不管他现在有多强,我更好奇一件事:如果所有鬼的精神污染对湛南烟都无效的话……那包括那位先生吗?” …… …… 沈氏老宅外。 道路被封锁,每一个路口都由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把守。他们全都戴着面具和眼镜,训练有素,一身冷硬的气质。 一辆辆黑色的改装越野车守在路口,灯光照亮了每一存细节。 这些人统一由“特殊事物调查科”调配。 科长林智轩亲临现场指挥。 “报告科长!沈氏庄园内的精神辐射下降,现在已经逐渐降为零。” “继续监控!” “报告科长!直播在三分钟之前中断,现在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让各个小队守好路口,每一个出来的人都立即带去所里!” “收到!” 一辆装甲车开到最前面,载着两米高的测量仪主机。专业人员戴着手套,守在机器旁。 林智轩神情肃穆的望向了庄园内,视野辽阔,一片幽暗。 湛南烟就在这里面了。 他很好奇湛南烟的背景和能力,潜意识里觉得湛南烟是一个机会。特殊事物调查科成立一年了,一直攻克玄学界。一些其他的神秘中立势力,更是毫无了解。 林智轩等了一会,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期待,骑上一辆改造过的机车。 “我自己亲自进去看一看。” 林智轩启动机车后,余光看到组员都激动了起来。 只不过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能都被他英勇的姿势给迷倒了吧。 他下意识的挥手示意。 “科长!你头盔忘记拿了!” “喂?!我还不想这么快就从副科晋升到科长!” 那几个不舍的组员,一脸悲痛、不舍的在他车尾巴后喊着。 另一道侧门外,无数人警觉的抱紧手中的枪。 架起的封锁线内,漆黑的夜里腾起白雾,调查科的人操控灵异力量测量仪,看到上面在一瞬间飙到顶点,红色触目惊心,很快又跌落正常水平。 他们的心一紧,浑身肌肉紧绷的望向白雾外的那道身影。 闻树隔着雾气看清了那些黑色的仪器和人之后,愣了一下。 走错路了。 他是路痴。 湛南烟就在不远处,他没有犹豫,迈步向前。 黑色的运动鞋踩在地上,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白雾,从雾气中走出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修长的身体每一寸都凝聚着力量。身形高大而挺拔,分辨不清年纪。 他走得悄无声息,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纯粹,漂亮得像宝石。 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慵懒而有力,无疑那是源于极强的自信,闯入者踏入了全副武装的封闭线之中,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地。 “别动!” “站住!” 几声爆喝声响起。 所有人都看着闻树的眼睛。 “我是你们的同事,刚进入了里面探察。” “你们难道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同事的?”闻树问。 他们本应该在闻树说话的一瞬间就动手,可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无论现场再喧闹,也无法削弱不了,带着某种意志,像拥有实体一般淹没了所有人。 很多人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变成惊喜。 “你回来了啊?” “没出事吧?!” “小陈?” 闻树脸上也浮现出友好的神情,向着他们走去。 一分钟后,湛南烟忽然出现在调查科众人的视野里。她从沈氏老宅中走出来,跟在闻树身后。 闻树很快就发现了,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了她。 湛南烟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一道黑压压的封闭线。黑色防护镜折射出刺眼的光亮。戒备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睛,收回目光,又看向态度不明的闻树。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对面这些人好似都站在湛南烟对面。 “这是……?” 很多人见到了湛南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调查科所有的成员都看过湛南烟的直播,他们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深刻印在脑中的真实认知,和已知的虚假现状产生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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