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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说:“晚安。” 沈既欲笑着回她一句晚安。 …… 舟车劳顿加上倒时差,宋再旖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还是被饿醒的,结果起床洗漱完下到楼底餐厅,发现自己还算起得早的那个,聂书迩没醒,黎嫣还睡着,贺庭周不在,沈既欲没见踪影,这个点,餐厅里比较眼熟的只有柏时屹一个。 他嘴里叼片面包,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凌晨没仔细打量的机会,此刻冷风不吹了,餐厅暖气开得很足,环境温度都适宜,适宜做一些类似观察的事情,所以宋再旖在等待咖啡机冲泡的时间里,目光长久地放在柏时屹身上。 棕发,瞳色浅,双眼皮褶皱深,五官混血感强,一件灰褐色毛衣,一条银质十字架项链。 说实话还挺帅的。 大概是盯久了,柏时屹意有所感地抬头,寻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宋再旖也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而就在两人完成一次礼貌的微笑招呼后,耳边响起咖啡机冲泡成功的嘀声提示,伴着不轻不重的一声“啧”。 宋再旖还没有所反应,眼皮就跟着一凉,手心跟着一热。 睫毛不由颤动,扫过盖住她眼皮的那只手,驱散那人掌心寒气,视觉失灵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灵敏,闻到那股熟悉的苦柠气息,听到那道熟悉的拖腔带调,极其幼稚地警告她“再看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唇角因此没忍住地弯,没理会沈既欲这句,反过来问他往她手里塞的什么。 沈既欲刚想说他一大早起来到附近转了转,正好看到街上有卖糯米糍的,他知道宋再旖除了爱吃甜的,就爱吃点这种糯不拉几的玩意,所以顺手给她捎了一份,但话没出口,听见宋再旖兀自接上一句:“好酸喔。” 他直接气笑:“放屁,是甜的。” 说着松开手,宋再旖得以重见光明,低头看了看那份嵌裹红豆的糯米糍,又看了看沈既欲,笑道:“谢谢。” 柏时屹在这时候起身,朝两人走,沈既欲立马上前一步,把宋再旖半个身体挡住,她没在意,全部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自己刚泡好的咖啡上了,烫净杯子后倒满,喝一口,味道很醇厚,她很满意。 然后三人就换了张稍大的桌子,靠窗,午后的阳光不吝啬地照进来,暖洋洋的,沈既欲早些时候吃过了,柏时屹刚也吃差不多了,所以桌上就宋再旖一个人用餐,她点了份经典俄餐,慢悠悠吃着,听柏时屹和沈既欲沟通接下来的行程问题。 周肆北因为飞机延误,得晚上六点多落到莫斯科,而他们转机去摩尔曼的航班是今晚八点,中间时间虽然紧,不过好在全程在同个机场,顶多就是航站楼之间换乘的那点路程,沈既欲说他开车去接一趟就行了,柏时屹没意见。 又说起到了捷里,最主要的三件事,滑雪,追鲸,看极光,柏时屹好心提醒后两件得看运气,沈既欲不以为然,说他查过了,今年不是暖冬,鲸群月初就大批回北冰洋了,Aurora App也查了,近一周极光kp值和观测概率值的趋势都良好,所以到时候他只管带他们去。 柏时屹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沈既欲研究得这么透。 宋再旖却并不意外。 因为深知眼前这个看着吊儿郎当的人,办事其实一直很靠谱。 两点半的时候聂书迩和黎嫣相继下楼,但贺庭周是从外面回来的,问他干嘛去了也不说,神秘兮兮的,索性不再多问,等姐俩吃饱,宋再旖和她们出门逛了一圈,买了个长得蛮像沈既欲的俄罗斯套娃,在日落时刻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重新出发机场。 还是熟悉的分车,熟悉的路线。 但不比凌晨那会儿,漆黑一片的什么也看不清,眼下从市区往外开的一路,沈既欲连了首《Off the hook》放着,看着窗外独特的红墙式建筑浸在夕阳余晖里,塔尖都泛着金光,恢宏而磅礴,车窗降了三分之一,发丝被风吹拂,又冷又爽,不过很快被前面主驾的沈既欲操控着关上就是了。 到达机场后,宋再旖和贺庭周从大G下车,目送沈既欲调转方向往国际航班落地的那个航站楼开,然后两人转身往写着“国内出发”的航站楼走,去找黎嫣她们。 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着,宋再旖状似在看路,其实神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想着前两天刚出来的期末考试成绩,她终于如愿拿了语数英总分的第一,虽然和第二名贺庭周仅有三分之差,可那也是她实打实考出来的,是她那么多天努力换来的,又想着等会上了飞机让沈既欲把他iPad借她玩会,反正也睡不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想了一大堆,在不知道第几次和过往行人擦肩,险些被撞之后,手臂突然被贺庭周握住,他把她往自己身前拽了拽,行李箱也随之从她手里滑到他那儿。 宋再旖第一次感觉到他力气还挺大,同时感觉到,他大概是有那么几秒是想牵她手的,但他最终忍住了,只是一手推着两人的行李,一手握着她手臂没放,几乎也是“推”着她在走。 她偏头,叫住他:“贺庭周。” 贺庭周嗯一声。 宋再旖按着他的手挣脱,“你别这样,很奇怪。” 贺庭周闻言看她,“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 “是么?”贺庭周很淡地笑出来,“沈既欲拉你不奇怪,我拉你就奇怪,都是朋友,你怎么区别对待呢,再再。” 贺庭周说着这句,慢慢停下,停在人潮拥挤的机场,耳边各种声音交织,很吵,宋再旖跟着停下,却不是因他驻足被迫停下,而是因为惊讶,惊于这是贺庭周说出来的话,惊于他最后叫的那声“再再”,实在亲昵。 不过惊完,宋再旖觉得有些话是该说清楚的,所以她说:“你跟他不一样。” 贺庭周听到这话没有意外,甚至没有情绪起伏,很坦然地承认:“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我知道,这点情分我确实比不上。” 宋再旖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宋再旖摇头,“算了,你不会懂。” “好,就算我不懂,你不是问我下午干嘛去了吗?” 话题转得这样快,先前怎么问他都不肯说,现在反倒自己提起来了,宋再旖看向他,却也只是看着他,漠不关心,毫无反应,贺庭周见状也无所谓,自顾自接:“我去教堂了。” “去向神父要一个答案。” …… “什么答案?” “喜欢上一个人究竟是罪孽的开始,还是救赎的开始。” …… 贺庭周时常在想,如果当年宋再旖爸爸同样没能救活他,如果当时宋再旖没有大发慈悲地救起他外婆,那他将对这个世界不再有牵挂,外婆和他都将早已和季明玉团聚。 他恨宋再旖的出现一次次救他于深渊,却也深知,恨是爱的产物。 毕竟没有人会不爱宋再旖。 她漂亮,明媚,鲜活,优秀,一颦一笑都带着光。 他只是爱她爱得太痛苦。 论浪漫,他拼不过二代圈里那些公子哥们,即使那些俗到没边的自我感动式砸钱追法,宋再旖从没正眼瞧过,论旧情,他争不过沈既欲,那些他们共同经历的岁月,他永远是局外人。 可他清楚宋再旖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底气家世摆在那儿,谁硬,她能比那人更硬,谁要走,她绝不会低头挽留,却会因为看了一部温情电影而红了眼眶。 其实她心很软,又或者是太善良。 所以当初哪怕他完全有能力可以一次性还清医药费,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扮穷,一点一点地还,他贪恋于每次向她转账时那几分钟里有来有回的纠缠,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她的关心和怜悯,以此滋养他贫瘠土壤上开出的那朵花。 宋再旖不喜欢他没关系,至少她可怜他。 这是他独一份儿的。 …… 大部队汇合完毕是晚上六点三刻。 周肆北一见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认了个错,说之前自己不告而别实在该打,宋再旖睨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他身旁的丁梵。 似乎比之前更瘦了,羊毛大衣挂在肩膀,显得空落,及腰长发剪短了,几缕别在耳后,依然是很素净的妆容,带着一丝疲倦。 宋再旖问她是不是还没吃饭。 丁梵点头,他们刚坐的那班机虽然临降落前提供了晚餐,但她没胃口。 宋再旖就从包里翻出一份三明治,递给她,“金枪鱼的,没加芝士。” 丁梵有些讶异地看宋再旖,她笑着补:“我记得你朋友圈发过讨厌芝士。” 但话音刚落,周肆北在旁边接:“她不是讨厌芝士,她是讨厌我。” 轻描淡写的一句,甚至同样带着笑,似乎并不觉得这里的讨厌二字是贬义,而是掺杂着爱与欲的调情。 丁梵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 宋再旖见状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一圈,没懂,下意识地瞥向那时正一副看戏姿态的沈既欲,他察觉到了,回望她,然后朝她挑眉,紧接着有条消息送达宋再旖手机上,“叮咚”一声,打破面前将滞的氛围。 周肆北带丁梵去办理托运和值机手续了。 宋再旖低颈打开,就看到屏幕上不出意料是来自“大少爷”的一条新消息。 重新抬头,沈既欲仍站在原地没动,隔着两米的距离注视她,眼底有笑,所以她也笑出来,右手按灭屏幕,没在手机上回他,动了动唇,无声用嘴型回他:“我求你。” 沈既欲刚要得逞地笑,她慢悠悠补上一个字:“……妈。” 我求你妈。 沈既欲更乐了,摇头,叹笑,往人面前两步走,“我妈忙着呢,别去打扰她。” 宋再旖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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