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既欲在一片嘈杂中缓缓开口,宋再旖听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点一记头,“哦,还有呢?” 沈既欲知道她意思,对答如流:“还有贺庭周那份。” 宋再旖淡淡地笑出来,“挺热心啊。” “那些网友写的你和他的故事确实有意思,但我没兴趣。” 言下之意是他才懒得干预。 宋再旖看他,眉眼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真的吗?”她问。 沈既欲闻言慢悠悠放筷,笑着说当然,然后招手叫老板结账。老板动作利落,很快把小票拿了过来,他扫码付完钱,她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两人往门外走的时候肩膀始终挨着,正好方便他斜下额头到她耳边说: “毕竟假的,永远真不了。” …… 两人一前一后到阶梯教室,刚过八点半。 周六的学校格外空,只有寒风萧瑟,只有竞赛班还亮着灯,进门后宋再旖找到自己常坐的那张靠窗位置,同桌比她早到,正做着上次老师留的题,听到动静抬头,和她笑嘻嘻地打一招呼,短头发,脸圆圆的,看着特别萌,但宋再旖知道她解起题来特别猛,人如其名,蔡言易,好像什么题对她来说都易如反掌。 同样回她一句“早上好”,宋再旖拉椅子刚坐下,肩膀被人从右后方拍了拍,她还没来得及扭头,一支红笔就递了过来。 “昨天放学前问你借的,忘了还。”贺庭周说,“谢谢。” “哦,没事。” 宋再旖转身接过,与此同时看到这会儿已经在最后一排落座的沈既欲,跟个祖宗一样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他算是插班生,两周前刚跟着他们的进度开始上课,还没固定的位子,就随便找了空的地方坐。 两人目光短暂相碰,他笑一下,她没笑,收回视线。 竞赛培训不比平常上课,聪明脑子在绝对高强度的知识灌输下显得不足为奇,宋再旖每次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讲,可架不住昨晚被某人诱骗去看了场电影,睡得晚,困意在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时酝酿到顶峰,感觉眼睛一闭就能睡过去,好不容易捱完上午半堂课,中间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她拿起外套往门外走。 走出教室一阵凉风扑面,终于叫人清醒一点,但同时更紧地裹住外套,才没让冷风钻进领口,宋再旖径直下楼。 教学楼底的这家连锁便利店是学校长期对外招商的,算是“独门独户”,周末不打烊,以满足那些不回家的住校生的不时之需。 自动门感应到有人靠近,打开,伴着一句机械的“欢迎光临”,店里暖气溢出,抓着外套的手才稍稍松开一点,慢慢放下插进口袋。宋再旖走到柜台前,屈指敲了敲,收银员从电视剧里抬起一眼,问她要什么。 “一杯美式。” “冰的还是热的?”收银员又问。 她刚要答,门口再度传来声响,一开一关,冷风过境,有人进,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嗓音,就这样降临在她身后:“热的,加奶不加糖。” 宋再旖回头,看到沈既欲那张脸,不算太意外,因为刚出门那会儿蔡言易问过一嘴她去哪,她如实说了,也知道那时沈既欲听见了,哪怕他们隔着半个教室的距离。 收银员狐疑地看了看沈既欲,又看回宋再旖,“你们一起的?两杯?” 宋再旖摇头,“一杯,他付钱。” 沈既欲闻言低笑了声,倒是没反驳,自己去货架那边拿了罐饮料,然后一块儿刷卡付钱,收银员打完单就去咖啡机旁操作了,留两人站收银台前,沈既欲问她是不是挺困的。 “我不困,特别精神。”宋再旖答得很快。 沈既欲又笑。 宋再旖问他一天到晚傻兮兮的笑什么,“不信?”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宋再旖嘁他,“哄小孩儿呢。” 沈既欲就从收银台上放着的棒棒糖桶里抽了一根,举着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孩儿,吃不吃?” 被宋再旖嫌弃地拍手,警告地瞪一眼:“少占我便宜。” …… 咖啡续上命了,回教室的一路才对沈既欲脸色好一点,而他还真在走之前买了那根棒棒糖,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上了,穿着和她同品牌但不同款的棒球服,肩宽腿长,看背影挺帅。 宋再旖一直觉得沈既欲这人没长歪是个奇迹。 倒不是相貌上的长歪,家里基因优秀,丑不了,而是他和他爸一样长着一张渣男脸,想泡他的女孩从初中就没断过,宋再旖旁观过一场又一场飞蛾扑火,其中不乏很多特别漂亮的女孩,别说男生,就连她看着都有点心动,可偏偏沈既欲始终无动于衷,没暧昧,没谈过,年纪轻轻的,生活作风比家门口那棵香樟树还正。 “又在骂我呢?” 前面沈既欲冷不丁停住,慢悠悠飘来这一句,她回过神,差点没刹住车撞上他背,沈既欲转身,一手拎着汽水罐,一手握住她肩膀帮她稳重心,宋再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啊,骂你幼稚,幼稚死了!” 仍是笑,手松开,两人并肩继续往教室走,沈既欲又问:“骂爽没?” 似乎是没想到这么一问,宋再旖愣了下,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啊”了一声,但很快回:“还行。” “那行。”沈既欲点头,“问你个问题。” 宋再旖别头看他,“嗯?” “吃不吃?”似曾相识的三个字,说着他摊开掌心,那儿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根棒棒糖,水蜜桃味的。 “你不是只买了一根?” “谁说的?” “我看到的。” “结账的时候你后脑勺冲我。” 他就这么撂一句话,字字清晰,视线也扎实放她身上,那种少年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没收着,挺唬人,可落在宋再旖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最后俩字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和控诉,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睡醒,困疯了。 别开目光的同时从他手上顺走那根棒棒糖,语速快,步子也跟着加快。 “我没有,谢了。”她说。 …… 能选入竞赛班的都是年级里名列前茅的优等生,课间说说笑笑的少,一半在复盘上课内容,一半在预习下节课要讲的知识点,卷是真的卷,静也是真的静,以至于宋再旖咬着吸管踱进来的画面显得突兀,好在紧随其后的沈既欲同样,甚至比她还懒散点,叼着根棒棒糖,前边的宋再旖从进门就放慢了脚步,他没有,两人擦肩,他后来者居上,走在了前头,径直从讲台过,眼见着要朝原先的位置走,却在半道停住。 而这回走在他后面的宋再旖没能幸免,咖啡杯面的液体晃荡一下,她整个人因为被迫突然停止的惯性几乎贴到他身上,眉头下意识地皱,“你怎么……” 两人停住的档口正好在宋再旖座位旁边。 蔡言易见状还好心地扶了一把她的腰,宋再旖低声说谢,沈既欲回头看她一眼,安抚的一眼,“抱歉,你没事吧?” 宋再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回他一句没事。 一问一答,语气比生人还生。 教室里更静了。 沈既欲对半个教室的注目礼视若无睹,转身,屈指敲了敲左手旁的那张桌子,“同学,能商量个事儿吗?” 被敲桌的男生一下从观望状态被卷入其中,愣了秒,指着自己:“你问我?” “嗯。” “……哦,什么事?” “我坐后面有点看不清,想跟你换个位置。” 男生又愣,似乎在消化他这话意思,又仿佛在做深层次的文字解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沈既欲也不急,咬着嘴里的糖慢慢化开,微酸,带点回甘。 然后下一秒有人打破沉默:“那边还有空位,离讲台更近。” 说话的是贺庭周,就坐男生旁边。 沈既欲闻声侧目看他,四目相对,他也挺悠闲,笔在指间徐徐转着,一副热心肠为他着想的模样,而后撇头,顺着贺庭周下巴扬起的方向看过去,是正对讲台的第二排,确实更近。 但他回:“坐那儿我得仰头,脖子酸。” 话说到这份上,那男生哪还能拎不清状况,沈既欲就是要坐他这位子,旁的都不行,所以当即站起来,收拾着桌上自己的课本,笑道:“嗐,多大点事,我让你。” “啪嗒”一声,贺庭周转着的笔从指尖滑落桌面。 沈既欲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无声地笑,转头对男生说:“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 …… 直到换好位置,沈既欲在贺庭周旁边落座,课桌不算宽敞,两人都个高,坐在一起免不了肢体相碰,他扯唇笑一记,“贺同学,这班里我也就和你熟点,你不介意吧?” 贺庭周有那么几秒以为自己幻听了:“和我熟点?” “嗯,带我去印资料的人是你,徐老师让关照我的人也是你。” 沈既欲这句话落,前边宋再旖没忍住偏了下头,看他,看他们俩,挺复杂晦涩的一眼。 “……”贺庭周往旁边坐一点,两人之间距离拉开,“你看起来并不需要关照。” “怎么不需要?这些题还挺难的。” 又是几秒的沉默,贺庭周说:“你有听不懂的可以问我,别麻烦别人就行。” 这话就说得有意思极了,同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大差不差的话,所以这个“别人”的指向性有多强两人都心知肚明,沈既欲笑一笑。 “那我现在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贺庭周微微侧头,听着沈既欲继续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缓缓道:“明裕集团董事长贺逍的独生子,怎么会连一笔医药费都要分期还?” 于是到此为止,前头所有的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连同眼底的浅淡笑意,都在此刻碾作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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