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比较低,但天赋尚可。 他与主家的人合得来,经常被另外两名丹师联合起来打压,却因主家势微之故,一直不敢明面上反抗,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这便显出旁系与主家的区别了,旁系越俎代庖,逆位而上,若不是前些年乐小义送那把剑去支援主家,可能左氏主家早就被左书豪拿下来了。 由此可见,左平燕不敢依附主家,甘心做了左书豪的走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左氏主家的确有种扶不起来的感觉,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左岩风的病从娘胎里带出来,一直没好,拖的时间久了,又有人背地里煽风点火,周围人心灰意冷,另谋他去也可以理解。 自主家太上老爷子仙去,左诗萱被送往剑神宗,左氏就从根里开始烂了。 毕竟这世道就是如此,除了有限的几个固执单纯的人,没有多少真正的硬骨头。 左诗萱若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剑神宗,这几年左氏主家又一直与剑神宗有所联系,倚靠剑神宗这座大山,恐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暗害了。 左平燕攥紧拳头,面沉如水:左岩风没什么实力,左诗萱又太年轻,她纵使天赋极好,眼看着已经突破髓元境,兴许很快就能步入先天,可到底是太年轻了。 等左诗萱成长起来能独挡一面,不知还要多少年,左岩风不一定能撑得到等她接管主家。 左平燕能看到这一点,左氏其他长老自然也能看见。 他满目颓然,忽然间发现,如果左书豪真要对付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乐小义沉吟着,轻轻敲了敲桌,叫左平燕抬起头来,她道:如果前辈真不愿受左书豪所控,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左平燕眼睛都亮起来。 乐小义笑笑:若前辈找到可以治疗左岩风病情的五品灵药,治好左岩风的病,既可与主家化干戈为玉帛,还能得到主家庇护,届时前辈所在旁支与左氏主家联手,又何惧一个左书豪? 五品灵药再难寻,总也好过无所作为,混吃等死。 第497章 乐小义话说得没错, 但五品灵药岂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左氏主家花了那么多年时间,连这灵药的影子都寻不见,左平燕就算想找,也不见得就能找到。 何况他现在明面上未与左书豪撕破脸, 表面还要继续逢迎, 私底下却不知左书豪在他身边放了多少眼线, 他总不可能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那样的话, 找到五品灵药的几率就更小了。 乐小义当然明白左平燕的顾虑, 她起先只是想让左平燕和左书豪二人生隙, 没想到顺带理出来这么多线索。 她给左平燕出谋划策, 左平燕自知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在他心里,剑神宗比之左书豪也没好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是, 剑神宗与主家走得近。 我知道了,乐少宗主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多谢了。左平燕向乐小义道了谢,起身告辞。 乐小义没有留他,也没有问他最终的决意,只不动声色地遣人送左平燕下山。 送走左平燕, 乐小义转道又去后院探望左诗萱, 将左平燕来过一趟的消息告诉洛青鸢, 请她在左诗萱醒后转达此事。 临走时碰见了左云琴, 左云琴尚不知晓乐小义受伤,先前乐小义去药神谷时随便找了个理由,她现在也不打算坦白, 只与左云琴说自己近段时间得到后山去闭关。 左云琴不疑有他,见她这般忙碌,忍不住关心道:虽然修炼也很重要,但现在你祁伯父身体慢慢好了,宗内事务你不必全拿主意,还是要仔细身子,我看你最近老困恹恹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乐小义哪敢承认,笑笑回答:总有奏报大晚上给我送过来,我怕事情耽搁都是连夜看,休息少了的确容易犯困,但我之后会注意了,娘你放心。 左云琴握住乐小义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就让吴长老帮你压着,第二天再看也行,切不可把身子熬坏了。 我明白的。 刚出承义轩,乐小义又打了个呵欠,整个人困倦得不行,偏还得强撑着不让左云琴看出来。 正应了姬玉泫教训她的,自讨苦吃。 打点好承义轩的琐事,乐小义又去了趟剑宏殿,顺带再去看了眼自家爹爹,没什么别的事情,这才慢悠悠地上了后山。 洛青云今早说要探看一下龙脉的情况,已早一步到了禁地。 祁剑心伤势好转,后山魔气消散,但地面上刻画的阵法还在,乐小义穿过剑影卫看守的关隘,见洛青云正盯着一面石壁,像在仔细研究着什么。 洛家主,这壁上有什么?乐小义走上前去,主动招呼。 洛青云没回头,眼睛依然盯着石壁:这处有人记了几个药方,乐少宗主可知是何人所留? 乐小义凑近了看,顺着洛青云的视线,果然于石壁之间瞅见几行小字,她不精医术,只知是几味药材,却不明其功效,遂猜测道:剑神宗最好的医师是药尊者,先前为宗主疗伤曾在禁地待过一段时间,兴许是此人所留。 言罢她看向洛青云:洛家主可是有意要与药尊者交流切磋一番医术? 洛青云笑笑:有此意,但在乐少宗主伤好之后再说吧。 话题转到疗伤上去,乐小义也认真起来。 洛青云找到龙脉入口的位置,在封闭的石壁裂缝之外画了一道聚气的阵法,辅助乐小义疗伤,而后让乐小义盘坐在聚气阵上,按照不救神医给她的医术上所载的方法施针。 在天地灵气充裕的环境里,乐小义明显感觉到施针的效用比之先前不救神医为她疗伤时更加明显,丹田处破损的伤口在银针和龙脉灵气的双重作用之下,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开始有了合拢生长的趋势。 洛青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全承袭了不救神医的衣钵,医术更加高明。 治疗流程也和之前不救神医出手不太一样,她施针的手法极为独特,银针上裹着一层浅浅的真气,入体后,真气疏通经络,从不同方位聚向丹田,待针上真气耗尽,洛青云便会及时补上一缕。 乐小义这一坐就是三天,洛青云第一轮施针结束。 待乐小义睁眼,看见洛青云脸色略略发白,想必是在三天之内将内力耗损一空,若不是修为所限,不得不停下来,她必定还要继续。 乐小义便停止运功,下腹熨帖,像贴了个暖包似的,温热绵软,十分舒适。 你让人照着药方抓药,其中关键几味,应该在你身上。洛青云开口,眼下一团浅浅的灰青色。 乐小义颇为歉疚:洛家主不如稍事歇息。 洛青云闭眼,浅浅嗯了声。 乐小义起身,召吴拓到近前,吩咐他去抓药。 洛青云正打坐恢复内力,乐小义也尝试运气,气行丹田之时,能留下来化作自身真气的灵气比先前多了几缕,虽与无损之时相比还差得很远,至少叫乐小义看见了修复了希望。 吴拓很快回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洛青云睁眼,神态不似先前疲惫,她朝乐小义招手,将吴拓抓来的药草整理一番,复纳龙脉灵气于掌心,挤压成泉,灵泉浸泡草药,淬出药汁后,方取来关键药材,投入药液。 最后萃取出来的药汁成浅青色,若不是乐小义旁观洛青云炼药的全过程,她甚至会以为这东西不一团毒.药。 洛青云将药汁纳入玉瓶,转手将之递给乐小义:将药汁涂在掌心,正常纳气修炼,七日后再施针。 乐小义遵照医嘱认真疗伤,洛青云恢复内力之后又去石壁下研究药方。 此处僻静,无人来寻,就算宗里受祁剑心之命要来找乐小义的,都被吴拓拦了下来,以至于乐小义在禁地中足足待够两个月,却不知在这两个月间,剑神宗外翻了天。 祁剑心在剑宏殿内来回踱步,旁边座上阎云清亦面沉如水。 派去后山的剑影卫回到厅中,祁剑心忙问:怎么样,少宗主出关了吗? 来人无奈摇头:回禀宗主,听吴长老回复,少宗主治疗正到要紧阶段,还需些时日,尚不能出关。 祁剑心长叹一声,退了两步坐回椅子上,双手掩面。 阎云清扫了他一眼,凝眉问:现在怎么办? 先让人查,看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另外,正面回应,子虚乌有之事,还指望剑神宗承认不成?祁剑心咬牙切齿,愤恨道,不知是谁人如此恶毒! ===第333章=== 剑影卫领命退下,片刻后,又有人来报:宗主,飞烟宗和赤月门的人方才走了,宗内长老劝不住。 已经走了多少人?祁剑心问。 其人如实禀报:先前来我宗请求结盟的宗派,如今已有三成左右都改了主意,另外,还未抵达的别宗质子在来我宗的途中,有超过一半折返。 此人退下后,祁剑心神情愤愤然,一跺脚,地面咔嚓裂开:岂有此理! 阎云清亦是一副头疼的神情,困扰道: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全走了,总不能等着小义出关再解决此事,还是要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若叫我知晓放出谣言的人是何身份,我必要将之碎尸万段!祁剑心瞪着一只通红的独眼,神态格外狰狞。 他身上的毒伤虽然好了许多,但受魔毒影响,性情与以往有所不同,变得格外暴躁易怒。 阎云清无奈,闭眼琢磨对策,祁剑心又在厅内走了两圈,忽有一人来报,说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但传信之人指名此信是给祁剑心的。 祁剑心一脸莫名,但眼底却纳着精光,他接过书信,仔细翻阅下来,面色一寒。 只听嚓嚓几声脆响,祁剑心手里的信件被撕了个稀烂。 是谁的信?阎云清问。 祁剑心双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开口:姬玉泫! 言罢,他猛地一拂袖:此时还敢跟我们说合作?!是她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阎云清亦拧起眉,沉吟许久。 承义轩内,阿九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带回小院,意外在轩外见到一人,记得是刚升入内门的一个女弟子,叫何云露。 何云露见到来人脸上带着森冷的面具,有些惧怕,但猜想此人该隶属于承义轩,便鼓起勇气问道:敢问乐少宗主在否? 之前她也问过承义轩的管事,但管事总以不变的托词拒绝她入轩寻乐小义。 阿九沉默片刻,回想起乐小义认识的人里,的确有个叫何云露的,便道:她不在。 声音冷冷清清,毫无情绪起伏。 何云露心如死灰,转身走了。 阿九目送她离去,随后步入内院,左诗萱洛青鸢以及左云琴等都在院中。 见阿九来,左云琴刷的起身,快步走过去,问她:核实了吗?外边传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阿九闻言摇头:少宗主还在闭关,没见到她人。 洛青鸢和左诗萱却在阿九说出这话时,不约而同地抿了抿唇。 左诗萱眼里浮现挣扎之色,低低叹了一口气。 现在满世界都在传,剑神宗和玄天宫暗通曲款,聚集各宗各派的质子是为了配合玄天宫的计划,还说表妹与姬玉泫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人达成了极为私密的交易。 这些传言有板有眼,甚至还能举出例证,强而有力,消息一传出来就如野草疯长,连玄天宫都压不住。 第498章 传言迅速发酵, 越来越多的势力怀疑起剑神宗要求结盟的真实目的,加之不断有质子遇害,众人对结盟的信心动摇得越来越厉害,每天都有本已决定前往剑神宗的人中途折返。 这个当口, 又传出一条新的消息, 飞烟宗的人在回退途中遭到埋伏, 双方交手, 飞烟宗长老扯下对方蒙面的黑布, 认出此人竟然是玄天宫的影卫, 当即带着宗门小弟子要走, 却被对方重伤。 此事乃飞烟宗受伤那位长老亲口所说, 他肩上还残留着一个青紫掌印, 正是玄天宫的玄冥掌法所留,实乃铁证,事出蹊跷, 又恰恰发生在剑神宗和玄天宫暗通曲款的传言之后,江湖中人对待剑神宗的态度越发古怪。 又两日,赤月门的人也遭到伏击,不过他们运气比较好,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太子军驻扎在附近, 领头将领是个修为高深的人物, 听见了些许动静, 警惕上前查看, 发现赤月门被神秘人围击,立即出兵救援。 交手间亦发现这批人来自玄天宫,驻军将领为了救人, 自己还被玄天宫之人所伤,好在最后玄天宫人寡不敌众,被太子的兵马赶走了。 太子得知此事,当即命手下之人张贴告示,道是途经六州之人,只要提前拜会州府驻军,都能得到太子庇佑,驻军人马亲自前往接应,给行程添几分保障。 这消息出来,江湖中各势力成片响应,与剑神宗遭到的谩骂和质疑形成鲜明对比。 他哪里是好心?怎会这么巧?!祁剑心一把将奏报摔到桌子上,眼里攒着怒火。 阎云清倒是很平静,轻轻拂开茶水上的白雾,冷笑道:一手破坏剑神宗联盟,一手又在各宗各派心灰意冷之时趁虚而入,这一手挑拨离间合纵连横玩得真是精妙! 剑神宗联盟之事被阻,受益最大之人便是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有位长老在此时出言:先前不是得到消息说,太子亲临炎刀门,与炎刀门门主相谈甚欢,会不会 会不会从一开始,炎刀门向乐小义提议结成联盟的时候,就是在诓骗她,专程设这一计,等着将剑神宗拖下马。 长老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可能。方才还十分暴怒的祁剑心冷静下来,一只手撑着桌子,扫了那位长老一眼,哼道,结盟之事发生在太子拜访炎蓝阙之前,二者应当并无联系。 可谁也不知道,在太子登临炎刀门拜访之前,炎蓝雀私底下和太子是不是有所联系。长老亦沉着脸反驳。 祁剑心眉头紧紧皱起,脸色有点难看。 长老一心为剑神宗着想,即便祁剑心态度欠佳,他也毫不妥协,直直看了回去。 二人对视,厅内无端静了数息。 阎云清出声打破寂静: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情况,太子故意去炎刀门,就是为了引起诸位的怀疑,此人十分善用离间计,若无确切证据,不能妄断就是炎刀门出卖了我们。 是,老宗主所言极是。长老服软,退开两步。 一场大会最终也没能商议出什么结果,祁剑心从头到尾都阴着脸,众长老不敢触他的霉头,纷纷闭嘴缄默。 不过,虽然剑神宗形势堪忧,但内部战线十分统一,没有人因为外面起了谣传就真正怀疑自家少宗主,毕竟当初乐小义力挽狂澜,数度拯救剑神宗于危难之时,宗门上下有目共睹。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现在造谣生事的人明显不想让剑神宗好过,对比事事皆为剑神宗着想的少宗主,亲疏立判。 谣传愈演愈烈,剑神宗内外人心惶惶,倘若这件事压不下去,结盟之事被毁倒也罢了,剑神宗与这些两面三刀的小宗小派结盟并不完全就是好事。 但他们担心的是,剑神宗内部的人自然愿意相信乐小义,可当今世道人心凉薄,真正侠义之士没有多少,宗外那些人恨不得剑神宗立马倒台才好,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人七嘴八舌,不过图个热闹罢了。 要说真正有多激奋,也不见得。 而在剑神宗愁云惨淡之际,一处荒僻的小院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年轻的弟子来回在院中踱步,眉头紧锁,喃喃道:咱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那些人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听他说话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斜斜倚靠在躺椅上,闭眼小憩。 被这几句抱怨惊扰,面色不悦地睁开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哼道:你现在若是出去,信不信待不足一个时辰,你就会被人抓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轻人被他吓到,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却又觉得不甘心抹不开面儿,倔强地反驳:可我们都已经在这儿待了五天了,五天内无人问津,外边还有人守着,说是保护我们的暗桩,我却觉得像在监视咱们。 老者听闻此言,混沌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犹疑的暗芒,但开口时还是平平淡淡,胸有成竹:不管如何,我们已经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了,不相信也得信。 年轻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几天下来,他们什么外界的消息都难以获取,只知道发生了大事,具体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但他们被困在此地,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出去,这种等待的感觉很糟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尽头,才更让人困扰。 两人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守在院外的暗桩藏进夜色里,倏尔一阵风吹过,茂密的枝桠被风吹动,树叶摩挲,响起细密的沙沙声。 黑影一闪而过,绕着院子巡逻的两个侍从当即停下脚步。 刚才那是什么?其中一人朝方才风吹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寂静,并无发现。 走在他身侧的另外一人摇摇头:不知道,没看清。 那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算了吧,这院子那么偏僻,怎会有人来?你还怕是闹鬼吗?那人不太在意,嘟囔道,况且,就算是人,里面还有暗桩,不会有事。 先前说话之人想想也对,没再坚持。 两人继续巡逻,方才那一掠而过的黑影并未被他们放在心上。 盯守在黑暗转角处的暗桩被人捂住口鼻,猝然间只觉后心一痛,堂堂魂元境修为的高手,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只喉咙深处挤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异响,血沫连着内脏碎块便先一步涌出嘴角。 身后的人扶住他的肩,将尸体倚靠在墙上,远远看去,他像靠在角落偷懒小憩似的,觉不见任何异样,唯走得足够近,才能勉强闻到一点血腥气。 神秘的入侵者悄无声息穿过院内回廊,一步步接近一老一少所在的小院,途中经过之处,所有暗桩一一拔除。 然而尚还活着的人,院中静悄悄的变故一无所知。 老者完成一个周天的调息,像往常一样抽查了年轻人修炼的进度,考校了一番上个月新传授的招式他是否掌握牢靠,虽觉差强人意,但好歹也不算蒙混过关,老者捋了捋下颌胡须,允年轻人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闭上眼准备再修炼一会儿,忽然间眉头一蹙,浑浊的双眼中掠过一缕精光,神情立即变得凶狠起来,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 那小弟子才出去,脚步声便消失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深冬时节,窗外连虫鸣都没有。 老者掌心渗出一层冷汗,因为直至此时,他还未锁定来人方位,更不知晓其人身份。 对方修为远高于他,一出手必是雷霆之击,他没有丝毫胜算。 而且,就算他现在想叫人,多半已经来不及了,那人能来到这里,说明外边那些有威胁的暗桩都已被他清理干净,这间院子,现在就是对方的主场。 老者做了个深呼吸,压下紧张焦虑的心情,忍不住冷声开口:阁下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可见愿意给他一个正面交涉的机会,如能好好把握,说不定还能保得一条性命。 门外传来一声浅浅的笑,其音朦胧,不辨男女,随着笑声落下,房门被一阵劲风吹开,露出门外的风景。 长裙曳地,颀长纤瘦的人影从容立在门边,她容姿妖冶,堂而皇之地缓步走来。 裁剪合体的衣裳衬出她身姿窈窕,面上戴着一张薄薄的轻纱,虽不足以遮挡容貌,却多了两分朦胧魅惑与不可招架的邪诡。 眉如远黛,目若秋霜。 谈笑间勾魂夺魄,杀人饮血,歹毒心肠。 老者瞳孔一缩。 玄天妖女,姬玉泫。 第499章 越来越多的人从剑神宗离开, 转而寻求太子庇护,太子似乎从这微妙的局势中嗅出什么,一开始只是隐晦地找剑神宗的麻烦,到了后来, 竟然渐渐变得明目张胆。 六州太子势力范围之内, 甚至有朝廷军主动挑衅剑神宗弟子, 在外游历的剑神宗弟子四处碰壁吃瘪, 矛盾愈演愈烈, 每日都有新的诉状送到宗门长老手中, 剑神宗内积压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直至一场事故, 朝廷军没事找事, 剑神宗弟子抽剑回击, 因过于愤怒未能收手,杀死了一个朝廷军的伍长。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朝廷军开始大肆向剑神宗施压,说若不交出杀人的剑神宗弟子,就要把军队领到龙吟山上去向剑神宗宗主讨说法。 朝廷军一呼百应,江湖势力也纷纷应援,先前积攒的戾气好似突然有了宣泄的渠道,所有人跃跃欲试, 剑神宗成众矢之的。 · 朱老前辈, 这几日过得可还顺遂? 来人笑吟吟地踏进房中, 神态闲适, 仿佛远道而来的旧友,与老爷子闲话家常。 被唤作朱老前辈的老者眯了眯眼,双手覆在膝头, 不着痕迹地擦尽掌心冷汗,与来人对视之时,目若幽潭,脸上神情淡漠,未将心中胆怯展露分毫。 原来是玄天宫少宫主,却不知阁下来此所谓何事? 女人扬起眉梢,剪水双瞳中仿佛盛了两盏清酒,从始至终保持着邪诡肆意的浅笑,与座上之人肃穆紧张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不是听说老爷子受了伤,还是中的我玄天宫玄冥掌,小女子颇觉歉疚,特地不请自来,问候问候。 听姬玉泫提及玄冥掌,朱寅脸色略略发白,好在天晚,四处只堪堪几盏烛台,他细微的脸色变化并不明显。 未及他开口,姬玉泫又笑着说道:玄冥掌可不是一般招式,伤及筋骨还在其次,最难之处在于它自身携带的寒毒,倘不及时驱毒,体内经络便将日渐封冻,最后无法运功,莫不可小觑呀。 她字字句句真心实意,好像当真在为对方考虑。 朱寅脸色更难看了两分,却还兀自保持冷静,平平淡淡地回她一句:不劳少宫主费心。 姬玉泫仍在笑,她脸上盈盈然的微笑闹得朱寅心里惶惶不安,却听姬玉泫问道:朱老爷子这般自在,想必是已经想到解除寒毒的办法了? 朱寅脸色微沉:玄天宫之人,竟这般爱管旁人闲事? 怎么能算闲事?姬玉泫语气轻松,但朱老爷子不想说,小女子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不问便是。 言罢,她忽然话锋一转,眼神晶亮:不过,小女子前几日路过廷都,在路边捡了个小姑娘,似乎也姓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玉岑,小姑娘样貌生得极好,又同老爷子是家门,您说是不是缘分?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口取出一枚淡青色的珠子,玉珠内藏着字,是从出生起便佩戴在身上的物件。 ===第334章=== 朱寅霎时脸色惨白如纸,背脊僵直,半晌没有应声。 看见他额角不住渗出冷汗,姬玉泫唇角一勾,目的达到,笑得眯起了眼。 她没再说话,两个人隔空对视,各自怀着不为人知的心思,不知过了多久,朱寅嘴唇发颤地吐出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这句做什么与先前那句所谓何事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 三日后,乐小义出关。 丹田伤势尽复,整个人神清气爽,没了先前那股子倦怠的感觉,也不会动不动就打瞌睡了。 为了答谢洛青云,乐小义本是想着赠些什么东西,然而洛青云却摆了摆手,问了她药堂的去处,便自行走了。 临行前还嘱咐一句:丹田给你医好了,至于元气的亏损,需要慢慢调养,你按照我给你的药方每日把药喝着,没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回去,急不得。 说完也不等乐小义回答,径直去了剑神宗的药堂寻那药尊者讨教医术去了。 洛青云这般潇洒,乐小义也不再扭捏,转身离开禁地。 吴拓守在外面,见乐小义来,立即迎上去,靠近乐小义耳侧小声说了几句,将近段时日外边动向言简意赅地向乐小义汇报。 宗内现在余下多少还欲结盟之人?乐小义淡淡说着,神态平静,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吴拓的表情也不纠结,回答道:以左氏、洛氏、炎刀门为首,另有两个二流门派,七个三流宗门,及十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乐小义嗯了声,点头道:记下这些人,定天字席。 吴拓应下,乐小义又道:玄天宫可有消息送来? 有。吴拓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日前外门剑樾堂的轩和长老送过来的,指名交给少宗主。 姬玉泫的亲笔信,除了轩和,其他人都已信不过了。 乐小义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而后手掌一震,信纸粉碎,随风飘散。 走吧,去剑宏殿。 剑宏殿内吵吵嚷嚷,对于朝廷军对剑神宗施压之事,不同长老意见也不相同,有主张正面迎战的,也有保守求和,不愿起冲突的。 侍从传令说少宗主乐小义出关,已至剑宏殿时,殿上长老齐齐一愣,随即纷纷看向门外,果然见乐小义与吴拓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大殿,见其神色,群情激奋的长老们突然平静下来。 就连首座之上的祁剑心也在乐小义现身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乐小义已成了剑神宗的主心骨,有乐小义在,长老们焦躁的心神自然而然安定了,好像不管什么大事都能妥善得到解决。 这种影响力,就连祁剑心都远远不及。 祁剑心站起身,见乐小义从容走来,拱手一拜:弟子乐小义,拜见宗主、老宗主。 宣了一句免礼,祁剑心快步从座上走下来,扶起乐小义,问她:外界传言,你可已然知晓? 是,弟子已悉知经过。乐小义面色不改。 祁剑心叹口气道:那你可有对策? 乐小义未答,视线在厅上扫了一圈,随即微微一笑:还请诸位静观其变。 众长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乐小义的样子,明显胸有成竹,若是其他人这样说,可能早已被长老们群起而攻,偏生让他们静待消息的人是乐小义,而且见她一点都不着急,长老们也不再作声。 待剑宏殿上人群散去,祁剑心来回走了两圈,还是没忍住,问乐小义:你真有对策? 乐小义发觉祁剑心的性情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神态中隐隐透出几分急躁,易怒,她问过药尊者,心知是那魔毒尚未驱尽的影响,不由微微蹙眉。 见她眉头皱起,祁剑心脸色一沉,追问道:到底有没有对策?还是说,刚才你只是为了安抚人心? 宗主莫急。乐小义回过神,冷静回答,传言不足为惧,此事事出有因,但如今局势,尚在意料之内。 祁剑心不解,疑惑道: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你和姬玉泫关系不清不楚,还私下达成隐秘协议!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乐小义眉头越皱越紧,祁剑心这些话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他这个状态,比上次乐小义见到他的时候似乎更为暴躁了,而且隐隐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攻击性。 仅仅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让他感到不适,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阎云清在此时开口:剑心,你先莫急着质询小义,她才刚刚出关,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你这样会吓到她。 祁剑心得阎云清提醒,好似忽然回过神,神色间掠过一丝茫然意外,困惑地退开一步。 乐小义见状,心却猛地一沉。 祁剑心的状态不对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倘使祁剑心这古怪的样子乃是霍烨给的那滴魔血所致,他的状态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恶化? 乐小义正思量着,阎云清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小义,你且与我们说说,这件事究竟如何? 应着声,她思量了一番措辞,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这消息其实是玄天宫放出去的。 什么?!祁剑心拍案而起。 若说刚才他还只是有些暴躁,那么现在他整个人已怒火冲天,若不是乐小义语气平淡,神态从容,他都要杀去玄天宫,找姬玉泫要个说法了。 乐小义扫了他一眼,叹息道:宗主,勿动怒,请听弟子把话说完。 阎云清朝祁剑心递了个眼色,将他往后拽了下,方转头对乐小义点头:你继续。 弟子的确与姬玉泫达成协作。乐小义眼神沉寂,如两汪幽邃的潭,在祁剑心又一次震怒之前,铿锵有力地说道,统六州,除太子。 欲令其亡,先使其狂。 第500章 统六州, 除太子。乐小义的话落地有声。 祁剑心和阎云清同时因为这句话愣住,而后对视一眼,各自眼中皆是难以掩饰的意外与震惊。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 乐小义对太子竟然有如此浓烈的杀心。 连暴躁的祁剑心也安静下来, 疑惑地望着乐小义, 等她把未尽的话说完。 太子这次针对剑神宗并非一时兴起, 而是早有预谋。乐小义神态平静, 眼神幽邃, 说话时语气并无起伏, 却给人一种难以辩驳的感觉。 从弟子自蓬莱仙境回来, 太子便开始筹谋。乐小义回忆道, 因弟子私下与轩辕柔见了一面,太子便对我动了杀心。 至于何故,乐小义后来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查到神龙玺的下落, 所以怀疑那次乐小义与轩辕柔见面谈话中,轩辕柔把神龙玺转交给了乐小义。 最大的可能是他派人监视轩辕柔,偷听到轩辕柔和乐小义的谈话,因此掌握了神龙玺就在乐小义手中的线索。 以太子的权势,与剑神宗结盟,远比互相争斗能取得更大的利益, 太子但凡有点脑子, 就不至于无缘无故找乐小义的麻烦, 触剑神宗的眉头。 虽然此前龙都的确与剑神宗不睦, 但那是三皇子和尉迟氏主谋,与太子没有直接关联,如说因此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有些说不过去。 就算不能与剑神宗合作,也不至于一来就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除非另有所图,因此乐小义有理由怀疑,他掌握了确切的证据,神龙玺就在她手中,才有了忝州郊外的埋伏和后来一系列的变故。 这件事注定说不清楚,太子不敢将之宣扬出去,引来更多的竞争者,所以乐小义前往南蛮荒野那阵子,一路上的杀手有超过一半都是太子派来的人。 包括姬玉泫还查到,邱冶此人,也和太子殿下是旧识。 乐小义所经历的那些凶险,几乎全出自此人之手,比之当初迫害乐小义的尉迟氏也不遑多让了。 据轩辕柔所言,太子是所有皇子中,看起来最温软如玉的,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一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蛇蝎之心? 这也是乐小义下定决心要除去此人的真正原因。 乐小义把话说完,阎云清与祁剑心皆陷入深思,片刻后,阎云清问:可若是如此,你为何会与玄天宫联手? 虽然他们都知道乐小义与姬玉泫有私交,但他们也一直以为,乐小义仅仅只与姬玉泫有些交情,虽不与玄天宫敌对,但也没到能合作的程度。 何况,玄天宫放出去的消息实在不堪入耳,不仅对剑神宗不利,更是有损于乐小义的声誉,乐小义竟然浑然不在意吗? 然而这件事,乐小义注定还不能同他们说实话。 她想了想措辞,斟酌道:我并不是与玄天宫联手,仅仅只是让姬玉泫帮我一个忙,传这样的消息出去自然有我的用意,还请二位信我,给我几天时间。 乐小义说得不清不楚,祁剑心眼看就要发火,还是阎云清拦住了他。 阎云清朝乐小义看了眼:你需要几天处理这件事? 阎云清松口,乐小义长出一口气,回答:最多十天。 祁剑心视线在阎云清和乐小义来回逡巡,本想先问清楚,却被阎云清阻止,老宗主抢在他之前开口:十天后,若你不能解决好这件事,如何? 乐小义抬眸看他,字字铿锵:我便亲自到朝廷军大营里去,取太子首级。 擒贼先擒王,只要太子一死,朝廷军掀不起风浪,以剑神宗的实力,足可在其他几位皇子势力延伸到六州之前,摆平所有江湖门派。 到时候,即便是官府也要卖他们几分颜面。 阎云清与祁剑心倒吸一口冷气。 乐小义话说得轻松,但要大军之中取王之首级,哪有那么容易? 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她失败了,便相当于以死谢罪,这不可谓不狠。 乐小义心意已决,意志十分坚定,阎云清觉得不妥,祁剑心也气闷不已,却没能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又几日,朝廷军还在继续向剑神宗施压,越来越多的江湖门派加入声讨,特别是六州之内,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 乐小义收到一封奏报,来自岳州水阳。 朝廷军的人袭击了南阳镖局,除此之外,左氏、洛氏、除了炎刀门之外的其余几个比较有影响力的宗派和家族,都遭到了朝廷军的骚扰。 反观剑神宗,却还没有动静,甚至连一封澄清谣言的告书也没有。 七日后,朝廷军大军压境,联合数十江湖宗门逼上剑神宗。 本以为在山门前会被拦下,需费些功夫才能上山,对此他们也并不畏惧,大不了就是见血,他们这么多人,还怕剑神宗么? 就算剑神宗有护宗神兽,有六品宝剑,那又如何?剑神宗自诩为名门正派,还敢和全天下为敌不成? 岂料一大波人行至剑神宗山门,却见山门大开,守山弟子立在山门两侧,也没有要他们阻拦的意思,颇有几分请君入瓮的味道。 对此,朝廷军统领一声冷笑,只道是故弄玄虚,剑神宗的人怕是早就吓得浑身哆嗦,根本不敢反抗了。 他们毫无顾忌,数千人浩浩荡荡地闯入剑神宗山门,行军至山腰处,那朝廷军统领徐复忽听有人急急自山下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其人蹙眉,眼见再往前一段就该到剑宏殿了,这时候说有急事,什么急事那么急? 徐复摆摆手:让他过来。 没一会儿,传令兵快步走到徐复身前,俯首跪地,向统领行礼。 快说是什么事。徐复一脸不耐烦。 那人倒了口气,方道:俞山别院的朱老爷子不见了。 什么?徐复惊怒,让他们看好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传令兵吓得脸色惨白,讷讷地说: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受命而来。 朱寅失踪,立时让徐复嗅到了不妙的味道,但他已经爬到半山腰,整个队伍数千人,除了朝廷军的主力外,还有各门各派的高层人物,就这样回去断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先这样放着,朱寅之事,静观其变。 他一个人,能跑到哪儿去?总不可能也是来剑神宗吧? 这样想着,徐复定了心神,吩咐传令兵下去,而后领着队伍继续朝山上走。 一路上畅通无阻,众人很快抵达剑宏殿,这般浩浩汤汤之景,在前年年末也有过那么一遭。 彼时闯上剑神宗山门的是天圣的军队和与剑神宗敌视已久的尉迟氏之人,今日来此的,竟然是大禹的朝廷军,还是太子的人马。 解决了敌国之斗,却变成自相残杀,可谓讽刺。 剑神宗长老们已在剑宏殿外齐聚,阎云清和祁剑心却不在此列,人群中最瞩目的,是立在众位长老前面的一抹白衣。 乐小义这身打扮碰巧也与上一次宗门之乱相似,她立在那儿,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朝她聚过去,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她就是剑神宗的脊梁。 众长老对这阵仗面面相觑,虽然并不是毫无怀疑,但已经历过相似的情境,便不由自主对乐小义产生信赖之心。 诸位大驾,在下有失远迎。乐小义上前一步,朝领头的徐复抱拳行了一礼,面上带着两分和缓的微笑,不知诸位今日来此,可是有甚要事? 好一个有甚要事,装傻装到这个程度,也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徐复一声冷笑,故意挑衅地说:偌大一个剑神宗,迎客之人竟然是你一个小辈么? 跟来的江湖人也陆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乐小义,然而那一道白影却始终背脊挺直,面色不改。 她的视线在来人中扫过一圈,没看见太子人影,心中便是冷冷一哼。 此人果然谨慎,哪怕看似十拿九稳的事情,他都不敢亲自出面,唯恐上得剑神宗来出个什么意外,将性命留在这里,以后难以翻盘。 乐小义早就料到如此。 她嘴角一勾,毫不客气地说道:徐统领说的哪里话,有狗上山来吠,下人打点便是,可还需主人亲自出面么? 徐复哪里料到乐小义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是狗。 你!徐复瞪眼怒目,身后朝廷军及众多江湖人也同时哗然。 ===第335章=== 而跟乐小义出来的剑神宗长老却一个个忍不住笑,乐小义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到好处。 明明是双方对峙、剑拔弩张的场面,硬是让乐小义一句话把气氛说活,连吴拓都没忍住牵了牵嘴角。 我?我怎么?乐小义扬起一边眉毛,笑容肆意之中,又有两分以往从未见过的轻狂,你们是来剑神宗找事的,怎么?还真希望我剑神宗以礼相待,好言相劝么? 不等徐复开口,乐小义便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朝廷军做了多少腌臜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自你们南下入驻六州,剑神宗给了你们几分薄面,从未主动寻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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