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只有找到阵眼,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可邵煜根本不回答,他只是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双疯疯癫癫的眼睛盯着乐小义,问她:你有没有失去过谁呢? 乐小义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随即,她惊骇地发现邵煜的身体上出现了的石质化的鳞甲,这些石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覆盖了邵煜的双腿和四肢。 就在她手中之剑轻颤的瞬间,邵煜突然拔剑,捅进她的胸口,推着她一路后退,抵住一棵巨树,将她的身体钉在树干上。 乐师妹!左诗萱骇然色变。 我用我一半的寿元,换我姐姐回来。邵煜猩红的眼睛凶戾而疯狂,又透着股穷途末路、撕心裂肺的疯狂,谁敢阻我,我就杀谁! 第60章 乐小义被邵煜突然抬高的声音吼得两只耳朵嗡嗡鸣响, 胸腹间的伤口给了寒气可趁之机,血往外涌,风往里灌,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阻塞了她的呼吸。 她像涸泽的鱼张开嘴喘息, 双手下意识地抵住邵煜手中剑柄。 左诗萱惊怒之余, 半点没有留手, 一剑从背后刺穿了邵煜胸膛,用力将他从乐小义身前推开。 邵煜狼狈地跌在一旁,眼里全是泪, 可他还在哈哈大笑, 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人心里升起一阵恶寒,胆战心惊。 左诗萱顾不得他了, 她抽出乐小义胸口的剑,飞快封住伤口四周大穴。 她要速速带乐小义回去。 可龙蚺已经汇聚过来, 它们移动的速度奇快无比,破出重围需要时间。 这些恼人的异兽太多了, 左诗萱执剑在手,一边护着乐小义, 一边斩开汹涌而来的龙蚺。身陷奇险之境, 她独自脱身尚还需要时间, 带着乐小义更加寸步难行。 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左诗萱如一头困兽,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和风雅,紧扣的牙关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红得滴血。 一头脉元境的龙蚺张开血盆大口,血腥气息扑面,左诗萱一剑刺出,穿喉而过,那龙蚺惨叫着跌入脚下泥潭,扑腾几下渐渐沉没,没再起来。 心里有个执念的声音支撑着左诗萱坚持下去,再往前一点她们就能离开这里。 越来越多的龙蚺将她们重重包围,邵煜癫狂的大笑有如阎罗王的催命符。 可怕的气息压迫从天而降,左诗萱猛地抬头,一头骨元境的龙蚺由天际垂落,穿过重重树影咆哮冲来,大张的血口中,森冷的獠牙和猩红的蛇信清晰可见。 腥风将左诗萱笼罩,因脱力而颤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举剑,没入蚺口前一刹,她将乐小义朝怀里护了护,明知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却是她在生死一线之际,下意识的举动。 黑暗如夜幕般压了下来。 锃 蚺口将闭的顷刻,左诗萱听见一声剑鸣,如错觉似的转瞬即逝。 下一刻,剧烈震颤袭来,左诗萱搂紧乐小义,后背撞上粘稠的蚺口内壁,黑暗中,天旋地转的震荡后,一切平息下来。 眼前出现一道天光,龙蚺巨大的头颅被人从外面破开,左诗萱不可置信地睁眼,柳清风暴躁地撕开龙蚺的脑袋,将左诗萱和乐小义拎出来。 乐小义还吊着一口气,但意识所剩无几。 左诗萱似乎看见了柳清风额角暴跳的青筋,他先喂乐小义服下一枚丹药,然后嘱咐左诗萱:看好她。声音冷得几乎结冰。 不等左诗萱点头,他已暴怒至极地原地消失了。 随后,左诗萱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威能。 一圈无形的气浪穿过树林,不仅震散了林间迷雾,更是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树,飞速移动的龙蚺群在空中顿了顿,随即那一条条龙蚺竟像下雨似的从空中跌落,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龙蚺数目就减少了将近七成。 左诗萱嘴唇一颤,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所受的冲击。 她不是没见过先天高手出手,左氏也不乏先天强者,可如此近距离地窥见丹元境威能却是第一次。 丹元境在她眼中已是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那在丹元境之上,魂元境、通穴境,甚至传说中的涅槃境,又是怎样的情形? 龙蚺被杀大半,余下也大都受了伤,慑于柳清风身上可怕的气息,不敢上前。 柳清风找到气息奄奄的邵煜,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此时蓦地收了声,看着柳清风冷肃的脸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而自嘲的冷笑。 你来迟了。他说,声音低哑,像是碾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石质鳞甲还在扩散,已经漫上邵煜腰际。 人死不能复生,明知是假,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柳清风漠然的眼瞳里满是失望,我给过你很多机会。 邵煜苦笑起来,苍白的嘴唇溢出干涉的嗬嗬声:季宗远也已经死去很久了,柳清风,你放下了吗? 柳清风深渊般的眼眸幽寂地沉下去。 但凡有一丝可能,让他活过来,你会怎么做?邵煜嘴角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泪水便从眼角滚滚涌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啊 不见棺材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计代价,不顾后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那年,烧红天空的大火与吹过小山村的风,带走了他的少年意气,和唯一一个与他相依为命的至亲。 柳清风掀开倒塌的横梁,从血肉模糊的女人怀里救下他,将他带到剑神宗,教他习武修炼,可他的人生早和姐姐一起埋进焦土,无法朝前走,也不想走。 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一道倩丽身影朝他走来,她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他现在还小一些。 她不算漂亮,但他觉得她很好看。她的眉眼依然温柔,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眯眼笑,左侧嘴角下有个小小的梨涡。 她还会对他说:等小煜长大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姐姐替你把把关。 可他没来得及长大,她也永远看不到了。 姐姐。他喃喃唤道,瞳孔开始放大,体内生机飞速流逝。 为了启动这个阵法,他付出一半寿元,左诗萱那一剑,耗损了另一半。 若柳清风执意要救他,他能继续苟延残喘,但那颗死去的心,已经救不活了。 柳清风将他放下来,回头看着那道浑身罩在阴气中的焦黑尸骨,沉寂的双眼幽深暗淡。 他要找到引邵煜入歧途的人,这种利用摧毁希望产生的怨力构筑法阵,以达成偷天换日之目的的行径,比之直接杀人,更加天怒人怨,惨无人道! 究竟是谁在剑神宗装神弄鬼? 那黝黑骸骨上释放出的威压足有髓元境,邵煜的姐姐生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唯一的解释是,邵煜倾尽一切复活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个占据了邵煜姐姐骸骨的凶灵。 它的存在绝对不只是单单毁灭一个邵煜和被吞噬其间的许多祭品,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目的。 只是现在,柳清风顾虑不到那么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乐小义会有性命之忧。 他闭眼一叹,剑气横空。 轰 黑气升上天空,缓缓消散。 柳清风将黑气中遗留的骨簪放在邵煜胸口:此事罢后,我会送你回乡。 邵煜半垂着眼,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纯粹天真的笑:多谢。 感谢你不计前嫌,圆我此生一场大梦。 邵煜死了,临死前告诉柳清风复灵阵的阵眼所在,轩和派出的人马前来接应,在沼泽地里找到了裴昊北的尸体。 真凶告破,回程途中,左诗萱问柳清风:五年前,那三名死在龙吟山脉中的弟子,是不是也是邵煜动的手? 柳清风没有回答,但左诗萱已经知道答案了。 柳清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替罪羊。 邵煜是他带回剑神宗的,他当然期望邵煜能迷途知返,可惜邵煜执念太深,沉寂几年后,竟然又变本加厉。 所以,只有柳清风能阻止邵煜,也只有柳清风,能让他那颗执迷不悟的心有片刻愧疚。 乐小义伤势过重,服过药后足足睡了好几天。 柳清风虽然是乐小义的师父,但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于是左诗萱每日过来照看,何云露听说乐小义受伤,也主动请缨,偶尔给昏迷中的乐小义翻个身,喂个药。 可是,直到乐小义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她醒过来。 何云露了为此颇为忧虑,每天都去找柳清风。 乐小义还没醒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何云露愁眉不展,绕着柳清风走圈圈,前辈您想想办法呀。 柳清风烦不胜烦,左诗萱也就罢了,怎么何云露每天也来他这儿晃七八遍? 何云露不在西院好好待着,大有要在南院住下来的架势,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柳清风其实面冷心热,不像以前那么怕了,一有事就来央柳清风,柳清风真被这几个女弟子烦得一个头两个大。 左诗萱也一脸忧色,瞅着柳清风欲言又止。 别晃了!柳清风冷声哼道,她脉象平稳,伤势无碍,该醒就会醒的,急什么! 前几天您也是这么说的。何云露止不住忧心,可她都躺半个月了。 有事无事,我会不知道吗?不要担心,她这一躺大有玄机!柳清风原不想多说,架不住左诗萱和何云露轮番上阵,你们两个照顾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她与旁人不一样吗? ===第51章=== 何云露一愣,左诗萱若有所思:她的伤好像好得比较快。 乐小义受了很重的剑伤,胸腹被一剑贯穿,可不到两天伤口就长合了,五天内伤尽复,甚至连疤都没留,可就是不醒过来。 我这徒儿啊,福缘不浅。柳清风饮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叹道,她就躺在那儿,可体内真气自成周天,修为提升比她醒着还快。 具体是什么柳清风也没说,但左诗萱两人已经明白了。 何云露听柳清风说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脸色一言难尽。 第61章 自左诗萱和何云露去烦过柳清风后, 乐小义又躺了两天才醒,醒时她体内气机一动,像受到某种未知之力的牵引, 周天循环之后上一层关隘打通, 真气涌入体元境九层的穴窍, 修为更进一步。 乐小义醒来后发现这一状况, 竟有些习惯了, 她翻身坐起,并未大惊小怪。 她闻着一屋子的药味,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因突破出了些汗, 感觉身上衣服黏糊糊的,她便将衣服脱下来, 打算换一套干净的。 衣服脱到一半,她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随即猛地低头,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没有包扎, 没有伤口,也不痛。 难道她其实没醒, 只是在做梦? 乐小义兀自难以相信, 她还伸手摸了一把印象中被一剑贯穿的位置, 肌肤光滑白皙,那剑伤丝毫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吱呀 房门开了。 你醒话音戛然而止。 乐小义一抬头,和震惊到原地窒息的何云露四目相对。 何云露看清盘坐在床上那道人影, 脸上先是闪过惊喜,惊喜过后很快变成惊吓,然后乐小义看见她脑袋上炸开一朵白烟,随后砰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了。 对不起!!何云露变调的声音自门后响起。 地上还洒了一滩药。 乐小义低头看看自己半敞的衣襟,回想起刚才门开时正在查验伤口 她脸皮剧烈一颤,咦一声迅速抱紧衣领,蒙头钻进被窝,瓮声瓮气地对门外之人道:可以进来了。 何云露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推开门,让后就看见床铺上拱起一个大包。 乐小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朝何云露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 何云露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情绪,她脸有些红,但神色还算正常,将药碗放在乐小义床头的矮柜上,嘱咐乐小义起来把药喝了,然后就转身走了。 步履匆匆,好似落荒而逃,而且从始至终她都没敢看乐小义的眼睛。 何云露走后,乐小义长出了一口气,耳朵尖还有些红。 她揭开被子坐起来,先把药喝了,然后起身下床。 换衣服的时候,乐小义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不对劲,她自己尴尬害羞是本能的反应,自从她明白了自己心里对姬玉泫的妄念,她就下意识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所以被何云露撞到她衣衫不整才会那么慌张。 可何云露应该没有这些考量,那她为什么会脸红? 乐小义啧了啧嘴,兀自尴尬地揉了一把脸。 肯定是她刚才查验伤口盯着自己看,还上手摸的行为太奇怪了,把人吓到了。 乐小义为何云露找好了理由便不再想这件事,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床上躺久了,起来一动,浑身骨骼关节就像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舒坦极了,乐小义一边抻腿扭腰,一边眯着眼哼哼。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乐小义开门一看,是左诗萱。 听何师妹说你醒了。左诗萱进屋,熟门熟路地坐到桌边,自己倒了杯水,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承蒙表姐挂心。乐小义摇头,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想起醒来时发现的异常,便问左诗萱,表姐,我睡了多久?怎么我今天起来感觉伤似乎全好了? 左诗萱闻言神色复杂:你都躺大半个月了。 乐小义两眼一瞪:大半个月?! 她还以为左诗萱在逗她,但难怪这伤好得连痕迹都没有了。 可不是么?左诗萱白了她一眼,这段时间是我和何师妹在照看你,何师妹对你的伤很上心啊,三天两头就来,有时候我忙不过来,就让她帮你换个衣服喂个药什么的 换衣服?!乐小义惊到失声。 左诗萱怀疑她上次伤到的不是胸腹,而是脑子,或者是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脑子睡傻了,随便说个什么都大惊小怪的,于是毫不留情地抨击她:我们不给你换难道你自己换?或者不换衣服由着你脏着? 乐小义心道问题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重点是左诗萱和何云露居然都给她换过衣服!左诗萱是她姐倒也罢了,可何云露 这件事被姬玉泫知道的话,她还能活么? 不对。 乐小义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温柔的表姐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暴躁?不仅翻她白眼,还挤兑她。 乐小义撇了撇嘴,又不敢问,于是转移话题道:这段时间辛苦表姐了,那邵煜后来如何了? 她对邵煜伤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后来她都在昏迷,可身体被剑锋撕裂那一瞬间的疼痛她还记忆犹新。 左诗萱于是讲起邵煜后来的下场以及那场战事之后,裴氏果然来闹,他们要求剑神宗交出邵煜的尸体,被柳清风拒绝了,后来柳清风送邵煜回乡,将他葬在他姐姐的墓旁。 柳清风回来后,主动向宗门请罪,本欲辞去南院执事之务,但宗门念他劳苦,请辞的文书未批,只让他静修思过。 乐小义听完,面有唏嘘之色,叹人生无常,若当初姬玉泫不是失踪,没有一个念想种在乐小义心里,她保不准自己会不会也和邵煜一样疯狂。 这样一想,乐小义心里的怨气便散了不少。她倒罢了,只是受了一剑,可那些因邵煜一心执念而枉受无妄之灾失去性命的人,才真正无辜。 不能因为他可怜,便抹去他做下的恶行。可惜,没人能为周正卿等无辜丧命的人平冤。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柳清风的确有失公允,若非他一直包庇邵煜,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可这世上,谁能真正做到情义分明? 柳清风自困于南院,也有赎罪之心在内吧。乐小义心想。 左诗萱与乐小义聊了一会儿就走了,乐小义于是去寒楼拜见柳清风,意外从柳清风手中接到一封由轩和请托柳清风代为转交的书信。 信封上一片空白,没有写明收信人,但乐小义一下就明白了这封信从何而来,她微微张嘴,一脸猝不及防的惊喜。 徒儿。柳清风唤了声。 乐小义猛地回神,两眼圆睁,一脸茫然:师尊,您刚才说什么? 柳清风看了她一眼,乐小义自从拿到信就开始出神,一小会儿连续叫了她好几次。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徒儿的胳膊肘往外拐呢,姬玉泫寄一封信过来,乐小义就不认师父了。 乐小义被柳清风看得心虚,尴尬垂首,挠了挠后脑勺。 柳清风不说话,她又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喉咙,两只手揪着衣袖,一连串紧张的小动作,脑门儿上都见了汗。 若柳清风再不吭声,她恐怕要把袖口掏出一个洞。 柳清风呵地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细究乐小义和姬玉泫到底怎么回事,见乐小义不走神了,便道:十天后四院大比,你去参加。 啊?乐小义震惊。 她先前问过何云露,以往参加四院比武的弟子修为最低都是脉元境,她只是一个体元境的小弟子,参加比武的话不是送上去给人揍么? 柳清风没解释,只道:你去,结果不论,尽力便是。 乐小义只好应下。 从寒楼出来,乐小义一路上嘴角止不住往上翘,她双手掩面,把脸搓红了才勉强压下笑意。 回房后,乐小义关好门窗,还特地把门栓插上,然后一转脚就去了书桌旁,拿出信宝贝地捧在手里,急不可待地拆开。 多日未晤,系念殊殷,思君难眠,寸阴若岁。 寥寥数语道不尽相思意,乐小义心里立即被思慕之情填满,酸酸涩涩难以成言。 字迹模糊了,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把眼睛。 途中耽搁数日,耗时近月,已至玄天,尉迟氏截人未果,仍暗中作祟,此外诸事如常。 近日江湖动荡不安,大禹各处皆有复灵阵现世,牵连甚广,许与龙都秘辛相关,剑神宗亦受其影响,君若往龙吟山脉,万望当心。 秋雨入夜,雏菊花开,睹物思人,愁情满怀。 妾泫亲笔,盼君安。 乐小义捧着信反复读了几遍,每每读到最后几个字,她总不由自主愣愣神,心里熨帖温暖的同时,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孤单落寞。 设想姬玉泫若在她身边,这几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将是怎样好听撩人的味道。 乐小义叹了一口气,仿佛窗外的风吹来的都是满地愁思。 她把信收进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里,然后提笔研墨,准备给姬玉泫回信,可直到笔尖干透,她也没写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一方面是心头所念难以启齿,另一方面 她在剑神宗除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就是想念姬玉泫,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发生,总不能写她修炼了一个月,有所精进,然后因为负伤又躺了大半个月吧? 而且她自觉没什么文采,半晌也不敢落笔。 她心里想了一堆琐事,早上起来听见几声鸟鸣,想起姬玉泫,练剑的时候被柳清风骂了几句,想起姬玉泫,每做个什么事,她都在想姬玉泫 乐小义抓了抓脑门,想太多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不写。 还有她下个月会去参加四院比武,这个听起来仿佛不怎么光彩,上去就是挨揍的,还是不要写了。 最后,她在信上写了一句:诸事皆顺。 大半个月后拿到回信并特地遣退左右愉快拆开信封的姬玉泫: 再看看手下刚刚拿到的从剑神宗送来的奏报,足足两寸高的一沓,其中有一半都提到了乐小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决定之后两个月都不给乐小义写信了,这糟心的榆木疙瘩。 第62章 玉泫, 你在看什么?一个容貌妩媚的女人款款坐到姬玉泫身侧,笑盈盈地欲往姬玉泫肩上靠。 姬玉泫未抬头,肩膀稍稍一侧, 借势放下乐小义给她的回信:我平时都在看什么, 你不知道吗? 女人扑了个空, 一手撑在姬玉泫身侧, 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姬玉泫轻轻放下的那一页纸, 一整张信笺上只有四个字:诸事皆顺。 笔迹风骨卓然,似有剑气凌霄,可惜没有落款, 也没有印鉴。 她方才来时在亭外驻足, 见姬玉泫盯着这四个字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若说没有什么, 她才不信。 可姬玉泫不说,没有人能叫她开口, 女人遂不问了,另起了一个话题:你回来好几天了, 几乎夜夜下榻于三曲亭,还未去过月寒宫, 不若抽空去看看宫主? 姬玉泫垂落的眼睫敛去眸间萧瑟, 自桌上拿起凑报, 淡淡地回答:得闲便去。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只一声轻叹:落梅山上寒梅将开,据山中人说, 今年树上缀了好些花苞,必是一翻好景致,来月你陪我去落梅山赏梅可好? 姬玉泫翻看书册的手稍顿,随后又自然接续,从容掠过一页,波澜不惊地应了:好。 女人眼底浮现隐晦而克制的欣喜,如乍现的烟火,让她唇角的微笑都变得鲜活起来。 今年入冬快,落梅山上冷,我替你制了一条白狐毛披肩,明日与你送来。女人飞快说完,怕姬玉泫拒绝,不等姬玉泫应声,她立即起身站起来,天色不早了,你批阅完奏报就早些休息。 非是她不想与姬玉泫多说两句话,而是她深谙姬玉泫的性子,再得寸进尺,姬玉泫不耐,是要撵人的。 女人走后,姬玉泫的眸心暗流翻涌,指尖抚过眼角,压下晦涩的愠怒,奏报在同一页停留好一段时间才翻过,与翻动书页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乐小义一大早就跑去寒楼,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回信交给柳清风,果然收获了柳清风一个极为复杂的眼神。 好在柳清风并未多问,只嘱咐她大比将近,好好修炼。 乐小义自觉让柳清风代交书信的行为不厚道,故而更加努力地修炼,尽管她在心里做好了参加四院比武就会挨揍的准备,但也不代表她就甘心被揍,就算明知会输,还是想输得稍微体面一点。 如此奋进潜修数日,乐小义刚刚突破至体元境九层的修为渐渐稳固下来,修为提升之后,最直观的好处就是体内穴窍能容纳的真气更多了,一些以前操练起来还有些滞塞的招法现在便顺畅许多。 她自己悟出的那一招九重剑气威力也有所提升,若用得当,对脉元境也能有所威胁。 一晃眼又过去两天,眼看着四院比武的时间越渐临近,乐小义一心修炼,准备大比,岂料这夜打坐之时,周身气机一动,她匆忙睁眼,竟是天光大亮。 适应了夜间昏暗光线的双眼略有不适,待视野清晰时方得见四周符火萦绕,原来是浮屠宫召请,她已置身五雷阵了。 许久未至,乐小义睁眼后还有些懵,过了约莫两息,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想法是:这一次还会见到小泫吗? 有了头两次经历,她大概也明白了幻千世界是怎么回事,分到同一组的人或多或少隐约有些联系,与同一个人屡次在同一组做任务也是有可能的。 同时通过五雷阵进入幻千世界的二十五个人应该能进入同一个小世界,浮屠宫那么多门客,也许在他们走后,立即就会有另一批门客来,被送往另一个世界。 那么,她在任务期间能遇见姬玉泫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乐小义拇指轻抚思泫剑剑柄上的纹路,前两次都有姬玉泫助她度过难关,她不信这么小的几率能连续两次巧合相遇,就算浮屠宫与玄天宫背后没有联系,姬玉泫也必然有影响天行者决策的办法。 ===第52章=== 姬玉泫背后的能量,也许比她所知的还要可怕。 一道猝然亮起的金光打断了乐小义的思绪,当光晕中的人影轮廓渐渐清晰,乐小义两眼一瞪,如遭雷击。 怎么会? 那人也看见乐小义,美眸中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讶,柔声惊呼:乐师妹? 乐小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几乎要以为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是浮屠宫的门客。 她敛了震惊的神情,心情复杂地苦笑:左师姐。 左诗萱显然也很意外,她看懂了乐小义眼里的复杂,不由笑道:难怪你的修为提升那么快,这样看来你我姐妹之间就没什么秘密了。她语气轻快,似乎幻千世界的凶险不值一提。 乐小义没解释,事实上她来浮屠宫两次,除了二百三十的浮屠点外一无所获。 鸿蒙剑心?那是小泫给的,和浮屠宫有什么关系。 她没去打破左诗萱故意营造的轻松气氛,也没提半句对彼此安危的担心,跟着笑起来:我这伤才好没几天,还要师姐多多帮扶。 左诗萱弯了弯眼睛:放心。她眼里是笑着,但看向乐小义的目光却意味深长,内心暗道:谁帮扶谁还真不一定。 她可是记得清楚,乐小义以体元境修为破邵煜剑招之事。她这个表妹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清透,背地里秘密多着呢。 突然背脊一寒的乐小义:? 两人说话间,另外三道光阵接连亮起,出现在浮台上的三个人都是生面孔。 修为最高的那个骨元境黑衣刀客认出了左诗萱,嘴角立时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这不是左家小萱妹妹吗? 左诗萱微微带笑的眼眸沉下去。 乐小义心中暗惊,这人是谁,竟以如此口吻与左诗萱说话。 尉迟奉大哥。左诗萱脸上笑意不减,但那双盈着笑的眼睛却罩着一层寒霜。 乐小义恍悟,原来是尉迟氏的人。 尉迟奉眼里邪光更甚,瞥向左诗萱身侧的乐小义,眉梢挑起一个感兴趣的弧度: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不给哥哥介绍介绍? 乐小义眸心一暗,随即唇角勾起,自然地扬出一个笑脸:剑神宗乐小义,见过尉迟大哥。 她的容貌乖巧讨喜,一眼看去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娇俏可人的年纪,笑起来更让人觉得亲近,给人的感觉软乎乎的,像棉花,与左诗萱柔里带刚的感觉很不一样。 左诗萱面露惊讶,转瞬即逝,她明白了什么,神情若有所思。 尉迟奉眼底掠过一抹隐晦的灼热,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追问乐小义:哪个yi? 义气的义。乐小义有文有答,声音甜软,又带着小姑娘的朝气天真,几乎叫尉迟奉移不开眼。 好名字,我记下了,小义妹妹是第几次来这儿了?尉迟奉问话时不由带上了两分哄骗小孩子的语气。 乐小义被尉迟奉一声小义妹妹倒了胃口,差点就演不下去了,她像觉察到不安似的,忐忑地看了眼左诗萱,这才小声回答:第三次。 说完,她顿了顿,面有戚戚然地补充一句:上次任务还死了人。 尉迟奉立即接过话头:你怕不怕? 乐小义眉头轻拧,梗着脖子回答:不怕。声音小得像怕被谁听见似的,两只拳头也攥紧了,显然是一副怕得不行又要故作坚强的样子。 呵。尉迟奉笑出声,不怕就好,待会儿你跟着我们,不用怕。 他说的这个我们肯定不包括左诗萱,便是说浮台上另外两个人和他认识,那两人接收到乐小义的目光,朝他看似和善地点了点头。 多谢尉迟大哥!乐小义脆生生地应了,遂回到左诗萱身侧。 左诗萱叹了口气,小声提醒:尉迟奉就是一头狼,你被他盯上了。 师姐也说了他是一头狼,那狼窝里来了只兔子,不示好也会被盯上,我们现在在一个队伍里,他的修为最高,如果他在背后给咱们使绊子,我们都得栽。乐小义脸上保持着柔柔的微笑,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却是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符的冷静理智。 如果他左诗萱欲言又止。 乐小义与她对视一眼,眼瞳中自有卓然风采,小声却肯定地打断了左诗萱:师姐,这里是幻千世界。 左诗萱微怔,她忽然从乐小义身上看见一种先前未曾见过的锋芒。 乐小义的性情很柔和,很乖巧,也很善良,但她的善良不是愚善,那有一个没有被触犯底线的前提。 她的棱角藏在柔软的表象之下,不显山不露水,但在必要的时候,则会化为无往不利的尖刺,给心怀叵测之人一个冷厉的教训。 她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世上除了姬玉泫,没人能在不付出代价的前提下给她一巴掌。 左诗萱放弃了劝她小心的打算,乐小义说得没错,这里是幻千世界,是一个只有生死,没有理智的疯狂之所。 接引人天行者贰伍现身说了几句场面话,五雷阵盘旋启动。 乐小义握紧思泫剑的剑柄,眼眸幽深地沉下去。 这一次,不管能不能凑巧再见到姬玉泫,她都会好好地完成这个任务,不再随波逐流。 姬玉泫让她做自己,那她以后就堂堂正正,做姬玉泫的乐小义。 浮台另一侧,尉迟奉回忆乐小义说起义气二字的语气,不由笑了开来:有趣。 第63章 光晕退散, 视野逐渐清晰,夜幕倒垂,丛林间时有几道黑影掠过, 惊起无数飞鸟。 乐小义甫一落地, 耳朵立时捕捉到利箭破空之声, 她一侧身, 一支羽箭唰的一声从她耳旁飞过, 没入暗沉的夜色中。 左诗萱尉迟奉等人之间各自隔了些距离,但面临的情况与乐小义大同小异,他们一现身就被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包围, 刀剑交击之声随之响起。 什么人?!黑衣人中有个人厉声问询。 尉迟奉还没开口, 另一人便截断了他:管他是什么人!阻挠我等办事的,一律杀无赦! 言罢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 发话的黑衣人一步上前,提刀砍向尉迟奉。 尉迟奉脸色一沉, 冷嗤:找死! 语毕,他手中金刀一旋, 刀刃掠过其人喉头,血溅当场。 黑衣人众越发震怒, 一窝蜂涌上来, 他们的修为大都在体元境之上, 少数脉元境,未见骨元境,十来人自以为人多势众, 却不料踢上铁板。 没一会儿,这一小队人马就被乐小义等人清理干净,只余一个抖抖索索的怯懦之辈,遭到尉迟奉的严刑拷问。 尉迟奉卸掉他的牙,以防他自杀,然后一刀剁掉他右手的小指,疼得他额角冷汗密布,嘴里发出虚弱痛苦的嘶吼。 你们在办什么事?尉迟奉用刀背挑起他的下巴,冷声问道。 其人嘴里嘶嘶直抽冷气,闻言咬紧牙关,不吭声。 至此,他也看出来了,尉迟奉一行人根本与他们的任务无关,是他们主动招惹,才惹来这场祸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尉迟奉冷冷嗤笑,然后一脚踩住他的手,又剁掉了这只手的无名指,听着他的惨叫声,欣赏他脸上扭曲的表情,露出残忍的快意,还不说?剩下八根手指我就给你一根根地剁掉,不止如此,你的耳朵,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说我的刀要在你身上割下多少块肉,才能叫你开口? 乐小义听着尉迟奉一番话,心底恶寒的同时,也更加不耻,只是这些心理活动没有一丝一毫表现在她脸上。 那黑衣人被吓得不轻,牙关咯咯直响,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老老实实地招供:我们、我们是太子的人,奉命追杀淮郡王的世子胥武,一路至此。 你们为什么要杀世子?尉迟奉眯了眯眼,眼神如狼似的凶狠危险。 黑衣人既然已经开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哑着声回答:太子构陷淮郡王谋反,世子携太子豢养私兵的证据离京,是太子的心腹大患! 他一心求死,背叛了太子,回去也是一死,只是不愿再受折磨,欲求一个痛快。 其人话音一落,乐小义眼前就飞旋出熟悉的红光,对此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一目十行地看过任务内容:找到淮郡王世子胥武,护送胥武至炎川刀谷,交由其父义兄燕诀,成功可获二百浮屠点,失败扣除三十。 尉迟奉也接到任务,当即继续逼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百余人手,都在这片林子里。说完,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随即,沙沙之声接连响起,十余道黑影奔赴此地,尉迟奉刚意识到此人方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就见眼前黑影一闪,那黑衣人突然拔地而起,径直扑上他手中金刀,血溅而亡。 尉迟奉暗啐一口,一脚将此人的尸身踹飞出去,与其中一名黑衣人迎面相撞,冷眼扫过围住他们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全部杀了! 他身侧两个随行之人应声而动,乐小义和左诗萱也出了一份力,乐小义有所保留,基本上是左诗萱护着她,乐小义时不时捡漏补上一两剑,没一会儿,第二波黑衣人也被清剿。 尉迟奉甩去金刀上的血迹,理所当然地开口:小义妹妹跟我走,你们三人分头行动,尽快找到胥武。 乐小义的修为最低,而尉迟奉的修为最高,这些黑衣人单个战斗力都不强,分开行动找人的效率最高,尉迟奉的安排看似合情合理。 但他心里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左诗萱担心地看了眼乐小义,乐小义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左诗萱于是放弃了和尉迟奉争人的打算,沉默地听从了尉迟奉的安排,几人因此散开,只有乐小义单独跟随尉迟奉行动。 小义妹妹,有哥哥在,不用担心。尉迟奉丝毫不将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 乐小义已经快被尉迟奉一口一个小义妹妹喊吐了,但她不能明面上和尉迟奉硬来,只好忍下心头不适,点头赞叹:尉迟大哥修为高深,想必此行必定顺顺利利。 夜色很深,月光朦胧,丛林间的树影打在乐小义的眼睛上,尉迟奉只能听见乐小义的声音,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但这甜甜的语调,称赞的话语,很好地满足了尉迟奉的虚荣心,他更要在乐小义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让这个体元境的小姑娘长长见识。 跟我来。他说着,试图去牵乐小义的手。 乐小义呀的一声跳起来,尉迟奉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怎么了? 我方才好像踩着一条蛇!乐小义心有余悸地大呼小叫,表现很不稳重。 尉迟奉忍俊不禁:一条蛇而已,你说在哪儿,哥哥帮你收拾了! 不见了,兴许是跑走了吧。乐小义当真四处找,尉迟奉错失牵手之机,只得摆了摆手,跑了就算了,我们先找到胥武。 乐小义闻言,果真听话,乖乖跟在尉迟奉身后寻人。 胥武还藏在林子里,百多个人一起找,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不一会儿,尉迟奉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刀剑交击的声音。 在那边!他当先跑去,乐小义紧跟其后。 一大波黑衣人正在与左诗萱交手,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人被左诗萱护在身后,身上鲜血淋漓,胸口、小腹和大腿等几个地方都有刀伤。 左诗萱先他们一步找到胥武,并及时将之救下,胥武得以获得喘息之机,见左诗萱正被黑衣人围攻,渐渐落入下风,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艰难道:多谢女侠相救,可他们人多势众,我注定难逃此劫,恐拖女侠下水,你且走吧! 左诗萱当然不会走,她没应声,一剑扫开面前两个黑衣人,眼尖地瞅见由远及近的乐小义和尉迟奉,遂高声道:还请尉迟大哥和乐师妹助我! 乐小义二话不说,提剑就要上去帮忙,尉迟奉冷冷地撇了撇嘴角,但也没放过这个在乐小义面前表现的机会。 三人合力,那十余黑衣人竟全然不是对手,其中一个武功较高,约莫相当于脉元境后期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厉喝道:太子影卫办事,何人在此挡道?! 胥武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暗想这些人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得罪的是当朝太子,必定不会再多管闲事。 可下一瞬,尉迟奉便砍掉了说话之人的脑袋,见一众黑衣人骇然色变,尉迟奉冷笑道: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太子走狗! 胥武大喜过望,黑衣人震怒无匹,然而实力悬殊,尉迟奉一个人就杀掉了半数的黑衣人,余下的被左诗萱杀了三两个,乐小义捡漏补了一个,剩下不足五指之数落荒而逃。 危机解除,胥武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表情扭曲,嘶嘶抽着冷气,他脚下的泥地很快就被血染红了。 左诗萱递了一枚丹药给他。 胥武叠声道谢,复问左诗萱:诸位大侠师承何门? 左诗萱未答,乐小义先道:家师教我们做好事不留名姓,你且说说何故遭这些凶悍之辈盯上? 尉迟奉笑眼看向乐小义,乐小义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率直的表现,现在又加上了一点小机灵的味道。 可见第一印象的重要。 胥武苦笑,顾念左诗萱等人大恩,便无隐瞒,将自己的身份和遭遇言简意赅地讲述一遍。 期间他的视线大多时候都在左诗萱身上,左诗萱在他命悬一线之际如天仙降世一般出现并且救了他的性命,在他心里的重量与后来跟过来的尉迟奉和乐小义不一样。 我父王幼时曾在炎川刀谷学艺,有个武艺高强的义兄名唤燕诀,还请诸位护送我去炎川刀谷,届时燕伯父必会以重金酬谢诸位!胥武已经穷途末路,此时遇见的这几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 且不说一路上的许多追兵,去炎川刀谷需要穿行一片兽林,据说林中有非常凶恶的野兽,其凶狠程度比太子派出的影卫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胥武现在的状态,若无人相助,根本不可能独自走到炎川刀谷。 他期望的目光落在左诗萱身上,左诗萱则扭头看向尉迟奉。 尉迟奉这个人极好面子,虽然他们肯定会答应胥武的请求,但尉迟奉作为小队的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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