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恶人自有天收。 如今老太太不管事了,唐纲也躺下了,王氏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若不是今年太后走了,年节上说什么都要大操大办。 “嫁进侯府这么多年,从未感觉如此惬意,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有滋味。” 一股子雪风吹进了屋里,王氏轻笑,等到半夜就要去掀了唐纲的被子! 一场大雪过后天放了晴朗,年味也越发的浓郁,今日是唐荣被押送出京的日子,一大早就被差役戴上了枷锁赶了出来,跟着一同去的还有他下属的官员以及青墨。 青墨虽在最后出了点力,但唐陌认定此人并不可用,轻易背主已是不可取,到了松阳县更是忘乎所以,小人得志,如今更是为了活命选择再一次出卖唐荣,是万万用不得的。 唐荣一步三回头,眉头紧蹙,都不敢相信他父亲不来送他,没有为他打点,五百里的路难不成真要一路走过去? “差爷请稍等。” 就在唐荣心里已经开始各种幻想的时候张管事来了,带着一个并不算大的包袱,先给了衙役一点好处才走到唐荣跟前将包袱给了他,“侯爷不小心摔了一跤,下不来床,只能差我来将这些东西交给公子,盼望公子一路顺利。” “侯爷吩咐,请公子到了地方安心服役,侯爷已有安排,待三年期满公子回京后都会好起来的。” 唐荣心中不满,上次是被皇上责罚,如今又是摔了,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岔子,怎会那般巧合? 但这不是他最关心的,“春郎如何了?” 张管事并不知晓唐荣和唐纲说的那些话,便如实告诉了他,“春郎公子爱哭,侯爷担心小公子的康健,已经让夫人将小公子送到了南渡寺小住。” “你说什么?” 唐荣不可置信,“春郎被送到了南渡寺养?还是父亲亲口说的?” “是。” 张管事还在说春郎在南渡寺很适应,“有乳母在一旁照顾,还有丫头服侍,不会委屈了小公子。” “奴儿小公子已经会站小一会儿了,老夫人很是喜爱,夫人说公子回来之前玉姨娘和月姨娘就带着两位小主子住在府中。” 唐荣面沉如水,所以他在牢里费了那么大的精力说了那么大一通话,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将他儿子送到了寺庙里去? 心里的恨意排山倒海,面上却平静无波,“有父亲和母亲照拂他们,我很放心,替我多谢他们。” 心有不甘却还要依赖侯府,只能暂且将所有都忍下,等待来日。 张管事目送人离开,暗自摇头转身上了马车,唐荣的未来也就到这里了,即便再回京又能如何?还有何路可走? 寒风刺骨,唐荣的衣裳并不算厚实,冷风钻进裤腿冻得他迈不开腿,行至半路停了下来,唐荣想请衙役帮他买一身厚实能御寒的衣裳,衙役不愿,也没这个规矩。 唐荣说了,“我是落魄了,但侯府还没倒,我父亲依然是侯爷,各位若能照拂我一二,必不会少了好处。” 几个衙役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又带着他去买了厚实的衣裳,身后的青墨一脸渴望的看着,他受了伤,伤口还没好,能不能活都只能看天命,“公子,可否给小的也买一件?” 唐荣冷眼看着他,本不想管他死活,又考虑到了地方还得让他替他干苦力便给他买了一身最便宜的,又拜托差役给买了些伤药,伤药张管事替他准备了,但青墨怎配用好药? 一行人再次上路,刚出了城又停了下来,身披大氅的唐陌骑坐在马背上,见到唐荣翻身下马,“大哥今日要去服役,小弟特意来送送。” 眼前之人乱糟糟的头发,脸皮上也不晓得粘着什么,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怪怪的味道,唐陌心情那是格外舒畅。 见唐陌人模狗样,眼中带着戏谑,唐荣差点咬碎了牙,“难为二弟还能来送我,做兄长的很感激。” 当真是讽刺啊,如今的他根本不能和唐陌交恶,唐陌说什么他都要接着,还指望能借唐陌的势,让自己以后过的好一些。 此刻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唐陌欣赏够了他的窘迫,侧身亮出自己带来的牛车,一头老黄牛拉着木板车,和骏马站在一块儿差距不要太明显。 “大哥是被皇上亲自贬出京的,按理说路上不能有什么特殊的待遇,但我们兄弟一场,我怎么忍心看着大哥靠着双腿走五百里,这牛车虽然也是车,但没有车厢,就是一个平板车,不挡风不遮雨,就算被御史参一本也没有什么。” “小弟没什么本事,也就能为大哥这点事,大哥可不要嫌弃。” 走路是累,好歹还能暖和身子,坐车是轻松,就不知道能不能抗冻了。 看着那都快散架的牛车,唐荣生生忍下了怒气,“多谢二弟了。” 唐陌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抛给了领头的衙役,“我大哥这一路就多谢各位的照拂。” “唐副指挥使客气了,这是小的们分内之事。” “我们还要赶路,副指挥使回城吧,这外头天寒地冻太遭罪。” 唐陌拱手,朝唐荣笑了笑,“大哥,要保重啊。” 说完转身潇洒上了马,衙役们点头哈腰,“副指挥使慢走。” 马蹄带起泥土飞溅在了唐荣的脚边,没等他咽下那口气衙役就催着他上车,“唐公子,上车吧。” 都是有眼力见的,真要是来送兄长的就不会是一头老黄牛一个要散架的板车,怎么也要带几个白面馍馍来,那唐二公子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新婚夜换了人家的新娘子,还指望什么兄弟情? 第574章 唐陌:总算等到这一日 “从衙门出来便开的东张西望,直到张管事带着东西过去,不晓得说了什么但脸色不太好......” “二公子送了老牛板车,那板车都快散架了......” 南风将打听到的消息送到了辛安跟前,又说青墨也跟在一起,“在狱中受了刑罚,好在天气冷伤口不容易红肿,瞧着是可怜但也真的活该。” 南风觉得青墨有些可惜,当初去往松阳县的时候她还特意交代了不少事,还给了银钱,结果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在她看来既然背叛了世子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还能在二少夫人这里博一个前程,一个奴才还想吃两家饭,简直昏了头。 辛安很是欣赏南风,自从到了她的手上连多看唐陌一眼都不愿意,见着唐陌就躲,避讳的很。 且办事还有章法,肯上进,有分寸还机灵,她对隔壁春华院的心思从未和南风明言,她也没问过,但做的事却很符合她的意思,可见心里有成算。 “自从你跟了我便一直用心办事,值得嘉奖。” 此话一出春阳就去拿了银子给南风,“这是少夫人赏你的。” 南风忙道谢,也不推辞,辛安又道:“眼下府中的局势想来你也看得明白,但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眼睛,我要你继续替我盯着里外。” “你要相信,你的前程绝对不是眼下这般小小的管事。” 南风激动坏了,“少夫人且放心,奴婢绝不会辜负少夫人。” “下去吧。” 待南风恭敬退下,辛安看向了春阳,很是无奈,“又是一年,你和春绿又大了一岁...” 话都还没说完春阳就跺了脚,“少夫人,我们不想嫁。” “就在我身边当老姑娘?” 辛安让她将春绿喊来,两人回来的时候都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辛安觉得头疼,“如果不想嫁出府,这府中的小厮可有看得上眼的?” “你们是我身边的人,就算是配一个学子也能配的,等你们成亲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到时候做正儿八经的正室嫡妻,多好?” “还有,你们姑爷说北衙军里有些小子也没成亲,人家还有差事,说不定以后还能当官太太......” 两个人不到五岁就跟着她了,辛安一直将她们当自己人,自然希望她们能有好归属。 偏两人死脑筋,连连摇头,“嫁了人就得孝顺公婆伺候男人,保不齐还有不省心的小姑子大姑姐或是兄弟,富裕的人家看不上我们,穷的我们嫁过去岂不是还要倒贴?” “我们在少夫人身边多风光,还有小丫头使唤,才不去遭罪。” 两人想的可明白了,她们的主子富贵,对她们也大方,虽是当丫头但穿的是绸缎衣裳,头上手腕上首饰不缺,吃的也精细,外头那些夫人要看吉日才能吃的燕窝她们都能搭着少夫人经常吃,粗活累活也不用她们干,嫁了人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们说什么都不离开少夫人。” 春阳抢先开口,“实在不行我就嫁给来来,往后还在少夫人跟前伺候。” 来来没家人,成婚后也得住在侯府,多好。 春绿嘴慢了一步,气的差点扯烂帕子,辛安默默叹了气,“下去,看到你们就来气。” 两人麻溜的走了,翠屏送了汤水来,辛安少不得要抱怨两句,翠屏笑道:“那两丫头精的很,说的也在理,依我看没必要太过操心,保不齐什么时候缘分就来了,少夫人身边的丫头可不愁嫁。” 辛安斜眼看了她,想着她也是个没嫁的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末将参见皇上。” 御书房里,被召见来的唐陌恭敬行礼,皇帝抬眼,“免礼。“ “谢皇上。“ 唐陌老老实实的站着,刚回城才一会儿就被叫来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扫了他一眼,“可知朕为何召见你?” “末将不知。” 皇帝又问,“你期望是何事?” 唐陌有些犹豫,努力回想廖直和皇上说话的态度,觉得皇上应该喜欢直接一点的,最后选择赌一把,“末将期望皇上召见是要末将担起侯府重担。” 皇帝笑了,“你倒是敢想。” 唐陌觉得自己赌对了,“末将胸无大志,只盼望不坠祖父威名,不负皇上厚爱。” “说说,要如何不坠你祖父威名?” 唐陌拱手,中气十足,“倾尽全力为皇上分忧,为国效忠,皇上剑锋所指便是末将心之所向,无敢有违。” 此话一出的一瞬间就让皇上想起了提枪出征的老侯爷,那个时候的他身上还带着伤,上马前对他说末将去了,皇上剑锋所指便是末将死战之地,若不得胜绝不还朝。 那一战捷报频传,打的敌军溃不成军,打的敌国赔款求饶,打直了大乾的脊梁,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老侯爷是被抬回来的,从此伤痛缠身再没上过战场,大乾也是从那时开始安稳。 “此话是你心中所想?” 唐陌不敢抬眼,“不敢欺瞒皇上,这是幼时祖父的教导,末将铭记于心。” 皇上眼中有了些许笑意,又将唐陌仔细打量,“今日去送你大哥了?” “是。” 唐陌是光明正大去的,不怕人说什么,“好歹兄弟一场,末将去送送。” “去看笑话的吧?” “末将不敢。” 皇帝心情不错,“真是兄弟情深?不准备求求情?” 唐陌道:“大哥触犯国法,国法森严不容亵渎,松阳县不少百姓因大哥之事水深火热,皇上只是判处他劳役三年,已是格外开恩,只盼大哥洗心革面真心悔过,往后多行好事以赎其罪。” “你倒是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皇帝原本不想这么早就让世子之位落到他头上的,总要多看看,然唐纲实在是不成器,不早些绝了他的心思只怕是不会死心。 “廖直还得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他既信任你,将诸多大事交到你的手上,你当恪尽职守,容不得半点差池。” 唐陌再次拱手,“末将遵命。” “回去吧,明日一早在府中等着朕的旨意。” 唐陌大喜,撩袍跪下磕头,“末将叩谢皇上隆恩。” 第575章 唐陌:见不得谁说他媳妇不好 皇帝金口一开,对唐陌来说就是喜从天降,可算是叫他等到了这一天。 皇帝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唐陌麻溜起身躬身退了出去,等人一走皇上就笑了起来,对赵公公道:“看到这个货没,喜形于色,不稳重。” 赵公公陪着笑,“唐二公子机灵,听懂了皇上的意思,如此喜事稳重不了。” 皇帝端起茶盏浅啄一口,“你觉得这个唐二如何?” 赵公公躬身,“廖指挥使看中的人自是不会差的。” 说罢赶忙上前接过皇上手里的茶盏,“再有皇上您的看重,二公子即便是块石头也自会成为美玉。” “哼,你倒是看得起他。” 皇帝觉得蜜罐里长出来的唐陌还是不如廖直忠心狠绝,虽都是父亲不慈,但唐纲只是偏心嫌弃不待见罢了,廖直他爹可是想要他的命。 “罢了,难得那小子肯上进,朕便看看他能不能有他祖父两分风采。” 出宫的唐陌翻身上马回府,想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母亲和媳妇,雪风拂面他是一点也不觉得冷,回了侯府得知她母亲去了王家便跑着回了秋实院,辛安正在看刚做好的小被子,见唐陌进来很是好奇,“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唐陌咧着嘴上前想要给辛安一个拥抱,奈何辛安那大肚子根本没给他机会,试了两次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干脆从背后抱住了辛安,也不说话,就一直傻笑。 春阳几个识趣的退了出去,辛安转过身,“这是怎么了,出门一趟人还傻了?” “不是送唐荣去了吗,至于如此高兴?” 唐陌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下,笑意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我刚从宫里出来,皇上让我明日一早在府中等着接旨。” “我...成了。” 辛安怔了怔,嘴角慢慢扬起,最后笑着揉搓着他的脸,“真的?” “真真的。” 唐陌恨不得将辛安抱起来转两圈,激动的心情根本无以言表,只能抱着她的脸又亲了上去,好一会儿才松开,辛安拍了他一下,“大白天的,少勾引我。” 勾引了她也没用啊。 唐陌抱着她又是一阵傻笑,“你说我明日要不要穿新衣裳?” “当然要了。” 辛安说给他做的新衣裳还有两身没穿过,“要收拾的体体面面,往后就是侯府世子了,多气派。” “还是那句话,别张扬,几个好友吃顿饭就行了,太后刚走皇上都还在守孝,要低调些。” “行。” 随着辛安的叮嘱唐陌渐渐冷静了下来,又听辛安道:“做了侯府世子往后盯着你的人就更多了,更要谨言慎行,面上的事尽量做的周到些,不要留什么把柄......“ 辛安的话唐陌向来都听得进去,从未怀疑,连连点头,等辛安说完了他又笑了起来,美滋滋的摸着辛安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开始给他还未出生的孩子说话,辛安无奈的歪在美人塌上不时提醒,“别逗了,合着不是在你的肚子里?” “你挠的不是你娃的痒痒,挠的是我的肚子......” 等到了傍晚,没等唐陌去前院王氏带着愁容到了秋实院,坐下就说王仕要定亲了,唐陌说是好事,“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你今日去帮着掌眼了,定的是哪家姑娘?” 王氏叹气,说是王仕的恩师保媒,是恩师好友的女儿,“也是位先生,姓文,上个月去给他恩师请安,那位文先生就带着他的家眷在恩师家做客,那位文姑娘一眼就相中了他,如今恩师保媒他拒绝不得,你舅母气的哭几回了。” 辛安给她倒了茶,“不喜欢那姑娘?” 王氏端起茶盏又放下,“那文家说是书香门第,实则人丁单薄,就那姑娘的爹有点出息,也没个兄弟姐妹就是小门小户,今日我也瞧了那姑娘,模样中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比旁的姑娘多读的几本书,她娘还吹嘘她姑娘会算账,一家子一年花销百来两银子,那账还需要算?” “你们表弟也不乐意,但是拒绝不了,那位文先生早些年对他恩师有恩,人家开口了,这恩情就得还。” “之前那么多想要结亲的人家你舅母都心动,偏他恩师说不要急,结果保了这么一个姑娘,也不是说这姑娘不好,两家就不配。” 辛安叹息,“既然门第相差如此之大,表弟恩师为何要保媒?” 王氏看了辛安三眼,欲言又止,辛安眨了眨眼,“是不是觉得侯府都能和商户结亲,王家门第也不算厚重,文家也算书香门第,还算般配?” 王氏都还没点头唐陌就说了,“这怎么能比,我岳父虽是商户但富甲一方,我媳妇识文断字能掐会算,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是见过世面的,能比?” “头上拔根簪子下来也不止百两。” 就见不得就说她媳妇不好,什么人都想来比,他媳妇是那些人能比的? 比聪慧还是比模样,比手段还是比家资? 辛安忍住笑,拉了拉他的衣袖,“知道我在你心里天仙都比不了,现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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