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好在场的户部尚书认出这是户部的折子,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朝中官员都知道,摄政王有异族血统。 每每暴怒,瞳孔就变成幽蓝色。 如同一条发怒的毒蛇,随时有可能会咬死眼前一切猎物。 萧昀还是不吭声,幽蓝的颜色越来越深,散出森森寒芒。 户部尚书越发胆战心惊又不敢直接问他,疯狂对送折子的下属使眼色:“这是谁办的差事?让他立刻滚过来面见摄政王。” 下属颤巍巍道:“他……他……已经离开衙门回家了。” 户部尚书气得跳脚:“这时候他回什么家?” “周主事好像是记挂着家里的夫人……” “周主事经常提起自己的夫人?”萧昀冷不丁问了一句。 “也没有经常提起,但听说……他们夫妇二人是……是京都里少有的恩爱夫妻……周主事身为侯爵,连个……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而且,也从来不去烟花之地……这次回京途中……他他他……还特地采买了许多女子饰物……” 户部官员嘴比脑子快,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倒个干净:“这几日……在……在户部也总是心不在焉,说是……说是……是记挂着家里的夫人……” 萧昀突然沉默了。 其他人也跟着沉默,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之后,他抚平被捏皱的折子不咸不淡道:“周帷虽出身勋贵,倒也是个能办实事的。本王记得他在六品主事的位子上已整整三年,再让他历练一阵子,若五品员外郎的位子有空缺,就让他顶上吧。” 原来,就连户部的同僚都知道,周帷和谢妙仪夫妻恩爱。 周帷如今待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现在的日子,应该就是她想要的吧? 那么,他就如她所愿,保周帷平步青云。 另一边,周帷已经回到长庆侯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火急火燎去找赵素兰母子。 没成想进门后,却看见母子三人已经收拾好包袱。 “我赵氏纵使家道中落,我赵素兰也不至于寄人篱下。既然长庆侯府容不下我们母子三人,我们今日便出府离开。” 赵素兰不由分说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往外走去,眼中泛起泪光:“祝侯爷早日子孙满堂,前程似锦。” 第9章 真的,我不行 “不走不走,娘亲不走,我要爹爹。”周娇‘哇’一声哭出来。 “娘亲,鸿儿也要父亲,鸿儿不想再当没有父亲的野种……”周鸿也跟着哭,抱紧赵素兰的双腿不肯走。 赵素兰泪水如珍珠般盈盈落下,哽咽着搂住两个孩子:“鸿儿乖,娇娇乖,你父亲有他自己的难处。这些年咱们母子相依为命都过来了,以后也一定可以的。做人,一定要有骨气。” “我不要,阿娘,我不想再天天吃野菜糊糊,也不想再被人叫做没有父亲的野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在府中这些时日,可是有人给你们气受?”周帷原本就心疼,听了母子俩这话更是手足无措。 “别问了,总之,是你我缘浅,也是你们父子缘浅,没福分一家团聚。”赵素兰素衣白裙薄施脂粉,原本就惹人怜惜。 如今哭的梨花带雨,越发像朵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周帷又气又急几乎跳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谢妙仪?是不是她给你们气受?” 周娇红着眼抽泣:“呜呜呜,所有人都说,等爹爹有了新姨娘,就会有新的孩子。到时候,就要把我和哥哥赶出去,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流落街头跟乞丐抢东西吃……” “谁?究竟是谁在嚼舌根?”光是听爱女这么说周帷都心痛到不行。 “你也别怪谢姑娘,她自己不能生,为你纳妾,也只是想给我们周家传宗接代……” 赵素兰泪眼朦胧,满脸倔强:“反正我原本也没想跟你回来,是你逼我的。不如我现在就带他们走一了百了,绝不给你添麻烦。” “谢妙仪这个贱人……这长庆侯府姓周不姓谢,一切由我说了算。不会有姨娘,也不会有别人,你们只管安心住下……” 周帷更加暴怒,安抚母子三人几句后,气冲冲甩袖出门。 赵素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周鸿也擦干眼泪,不屑鄙夷:“真是个蠢货,给我父王提鞋都不配。若不是为了过好日子,我才不认这样的蠢货做爹……” 赵素兰急忙捂住他的嘴,用眼神警告:“记住,你现在姓周,也只能姓周……” 另一边,周帷怒气冲冲闯进锦绣院,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挑开帘子冲卧房。 正在摆弄香料的谢妙仪见状急忙站起身,温柔款款笑着迎上前:“侯爷怎么回来了?这几日在衙门,一切可还顺利?”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成日里就知道摆弄这些破玩意。 周帷眼底闪过一抹鄙夷,铁青着脸与她擦肩而过:“哼,我若是再不回来,只怕是长庆侯府就要改姓谢了。” “侯爷何出此言?” “听说,你自作主张,给本侯纳了个妾室?”周帷不给她任何好脸色。 “是有这么回事。妾身知道自己无福,也绝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善妒之人,不能让长庆侯府的香火断在我这里。所以妾身特地给侯爷挑选了个妾室,希望能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谢妙仪忙跟上去讨好,顺便飞快向站在门口的半夏使个眼色。 “谢妙仪你这是什么意思?本侯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会纳妾。鸿儿和娇娇因我年幼失怙没了父母,我更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你现在如此作为,岂不是让我背上贪图女色,忘恩负义的骂名?” 谢妙仪愣了愣,掩面抽泣:“侯爷,你这是要冤枉死妾身啊。妾身自己不能生,收养谁的孩子都一样,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惹侯爷嫌?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婆母一心盼着侯爷能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我这个做正妻的,难不成要霸着侯爷不放吗?” “胡说八道,母亲绝不会如此忘恩负义。”他们母子早就已经达成共识。 “侯爷有所不知,在你我圆房的第二日,母亲便给我送坐胎药来,此后每日一碗。母亲明事理不想让你我为难,但我们为人子女,岂能让父母忧心?” 谢妙仪凄然苦笑,把责任全部推到周老夫人身上:“把玉竹给您做妾,母亲也是同意的。您如此推辞,只怕妾身在母亲那也不好交代。” 周帷的脸色忍不住难看了几分。 原来如此。 之前不见她这么聪明,这会倒是学会听弦外之音了。 可惜,没听到点子上。 “母亲年纪大,有些事情难免想不开。你身为儿媳该多多劝诫,怎么能陪着她一起胡闹?”周帷理直气壮指责。 “侯爷您这话说的,是妾身不能生,又不是您不能生。我知道您知恩图报,但您也不能罔顾母亲的养育之恩,罔顾长庆侯府列祖列宗在上。既收养恩人遗孤,又为侯府开枝散叶,乃是孝义两全的美事。” “……”孝义都搬出来了,周帷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咬咬牙,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大夫说,我虽然能人道,却有隐疾,不能让女子受孕。” 谢妙仪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周帷拉起她的手,语气也软下几分:“你说的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且咱们勋爵人家,隐疾乃是恶疾。要是传出去,恐怕得削去爵位。正好你也不能生,上天这时候将恩人遗孤送到咱们跟前,是列祖列宗保佑,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果然还是熟悉的话。 转了这么一大圈,他依旧为了赵素兰母子三人,心甘情愿自污。 不过,谢妙仪无所谓。 正如周帷所说,隐疾乃是恶疾,传出去十有八九要削去爵位。 他也就仗着他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敢诓骗她,绝对不敢出去外面胡言乱语。 反正事到如今,整个周氏宗族都已经知道她跟周帷圆房。 她只要有孕,就必定是长庆侯府血脉。 至于周帷…… 死人又不会说话。 谢妙仪继续震惊了一阵,抹着眼泪温言软语:“夫妻三载,我竟不知侯爷竟有如此为难之处,从前是妾身不懂事。不过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找几个人伺候您的起居。万一……万一哪位姨娘有幸能怀个一儿半女,那岂不是意外之喜?” “你……”谢妙仪简直油盐不进,周帷说不过她,只能气冲冲拂袖而去。 “侯爷,妾身只是想找个人伺候您的起居,究竟做错了什么……”谢妙仪委委屈屈追出去。 撩开帘子,正好撞见半夏和玉竹都站在门口。 玉竹穿金戴银,已然是一身姨娘打扮。 周帷率先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留情大步离开。 谢妙仪追不上干脆就不追了,叹着气无奈看向玉竹:“侯爷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第10章 谋杀侯爵的罪名 确实听见了大半,所以她人有点懵。 她从前只以为谢妙仪善妒,不肯将身边的丫头给侯爷做通房。 如今才真真切切知道,竟是他自己不愿意。 而且,侯爷明明那么……在床上那么勇猛,竟不能致使女子有孕? 那她的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 “侯爷才是一家之主,我区区一个商户女也奈何不得他。况且,侯爷又……又那样……你若是跟了他,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只怕将来……日子不好过。”谢妙仪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姨娘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只要能为小姐分忧,奴婢什么都不在乎。”玉竹一个激灵急忙跪下。 “傻丫头,为人妾室若生不出孩子,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侯爷对你丝毫不上心,我是怕你不得宠又没有子嗣日子难过。哎,我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但你不能没有啊。” “就算真的生不出孩子,奴婢也绝对不后悔。求小姐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给奴婢个机会。奴婢一定尽力,尽力给小姐生个孩子……” 玉竹很慌,姿态越放越低。 她出身贫苦,家里几个姐妹都是活活饿死的。 后来哪怕吃穿不愁,依旧是个奴婢。 直到这几日,才算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人上人。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如果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日子,玉竹或许羡慕归羡慕,依旧可以安心做个奴婢。 既然已经见过,她实在不甘心再回到从前。 况且,她亲身体会过侯爷有多勇猛,他说自己有隐疾,或许只是托辞而已。 就算真有,也未必就不能治。 只要有机会跟侯爷同房,她就有怀上子嗣的机会。 届时,母凭子贵…… “这……哎,那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我宁可得罪侯爷,也要为你争个名分……”谢妙仪见劝不动她,再三犹豫后,终究还是妥协了。 “你先回去沐浴更衣好生妆扮,待会我带你去见侯爷。没准他见你聪慧可人,心一软便答应了也说不定。” 玉竹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才被两个丫头搀扶着离开。 谢妙仪站在窗边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半夏,你说玉竹做了姨娘之后,最想要的会是什么?” “自然是恩宠和子嗣。”半夏其实不太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想干什么,但她知道,大宅院里的女人,有子嗣才有未来,有恩宠才会有子嗣。 谢妙仪把玩着手中新调配出的香料,似笑非笑:“若是让她知道有那么一种法子,可以恩宠不断,她应当会牢牢抓住吧?若是再让她知晓,还有那么一种法子,可以让绝嗣的男人传宗接代,她应该会不择手段也要用吧?” 半夏似懂非懂:“小姐,您的意思是……” 谢妙仪莞尔一笑:“没什么意思,玉竹很会伺候人,尤其是……煎药的手艺啊……一绝。” 前世,她喝了小半个月的坐胎药后就停掉了。 不巧那个月突然月事不调,谢妙仪只得另找大夫为自己调理。 可是后来,她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弱。 换了无数个大夫,开出无数个药方都没什么作用。 直到临死前谢妙仪才知道,无论大夫给她开什么方子,最后都会被负责煎药的玉竹换成周帷母子为她准备的‘坐胎药’。 她可以为了做妾毒杀旧主,怎么就不能为了母凭子贵对周帷下手? 没机会也不要紧,谢妙仪可以创造机会。 没条件更不要紧,谢妙仪会创造条件。 反正周帷肯定是必须要死的。 无论是赵素兰还是玉竹,谋杀侯爵的罪名,也总是需要有人来担…… 玉竹确实一心想做姨娘,不多时,已然打扮的花枝招展。 谢妙仪很满意却没有立即有所动作,而是命人炖好补汤。 直至夜深人静,估摸着周帷快要歇息时,才领着玉竹过去。 谁知到了门口之后才得知,他竟不在房中。 素来好脾气的谢妙仪顿时火了:“我刚差人到老夫人那问过,侯爷不在她那。这大晚上的,他既不在我那,也不在老夫人那能去哪里?” 守门的小厮一脸为难,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回夫人,侯爷他……他……许是出府去了……” “胡说,门房说侯爷今日并未出门。” “……” “让开,既然侯爷不在,那我进去等。”谢妙仪岂能让他蒙混过关,不由分说往里闯。 “夫人,您不能进啊,侯爷真不在房中。” “放肆,连夫人的路也敢拦着。” 玉竹也生怕节外生枝,出声帮腔。 一时间,主院门口拉拉扯扯吵的不可开交。 在隔壁梧桐苑陪赵素兰母子的周帷实在坐不住了,铁青着脸出现在门口:“大晚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谢妙仪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急忙举着灯笼走上前:“侯爷,您……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从梧桐院里出来?” “……”周帷一时语塞。 谢妙仪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欲言又止轻声劝解:“侯爷,虽说您探望恩人遗孤天经地义,但慧娘毕竟是个年轻女子……这三更半夜的,要是传出去,难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对您,对她都不好。” 被戳中心思的周帷恼羞成怒:“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惧流言蜚语?” 谢妙仪微微一笑,将玉竹推到他面前:“侯爷言之也有理,不过,可否改日再探望恩人遗孤?您连日辛苦,玉竹特地给您炖了补汤。” 话说到这份上,人也领到跟前来,任谁都看得出,这哪是送汤?分明是自荐枕席。 玉竹羞红俏脸,含情脉脉行礼:“给侯爷请安。” 周帷原本就在气头上,见此情形更不耐烦,毫不客气抬手一挥:“哪里来的贱婢?凭你也配伺候本侯?” 哗啦一声—— 玉竹手里的汤被打翻,她整个人也跌倒在地。 滚烫的汤正好泼在她身上,烫得她忍不住惨叫。 谢妙仪急忙挡在她面前,不赞同地皱眉:“侯爷,玉竹是我为您挑选的妾室,也是母亲看中的好姑娘。您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羞辱她。” 第11章 脱身出府 “哼,区区一个贱婢。”周帷连看都没多看玉竹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侯爷,侯爷,奴婢是玉竹啊……”玉竹如梦初醒,哭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滚开。” 周帷一脚踹开她吩咐人关门,厉声警告:“谢妙仪,你身为侯府主母最好懂点事,别净搞些有的没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进我长庆侯府的门。” 这玉竹是谢妙仪的陪嫁丫头,半年前被他宠幸过一回。 区区一个丫头,事后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倒是这贱婢自以为从此不同,时不时向他传递锦绣院的消息表忠心。 反正是对他有利的事,他自然也就默认,每次还都给些赏赐。 上次谢妙仪怀疑鸿儿和娇娇的身世,也是她通风报信。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她为妾。 想不到这贱婢竟按捺不住,伙同谢妙仪妄图高攀。 看来,这颗棋子是废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玉竹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那天晚上他一直夸我腰细,夸我皮肤白,夸我比小姐更解风情……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玉竹你没事吧?怎么烫成这样?快,王姨娘烫伤了,快请大夫……” 谢妙仪假装没听见,焦急地扶起玉竹回锦绣院。 周帷这个人,向来有奶就是娘。 刚成亲那阵为了哄她拿出嫁妆银子,也曾温言软语对她百依百顺。 前世纳玉竹为妾,也只是为了哄她心甘情愿毒杀旧主而已。 如今她的利用价值还没显现出来,他自然不会给妄图跟他白月光争宠的贱婢好脸色。 可惜,玉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一点。 一直到上完药,整个人依旧愣愣的。 谢妙仪可不会允许她打退堂鼓,拉着她的手再三保证:“侯爷许是这几日在衙门劳累过度心气不顺,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你。你放心,你是我认定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 安抚好玉竹走到门外后,半夏终于忍不住欲言又止:“小姐,侯爷身份贵重又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真的不近女色?大半夜的他从梧桐苑里出来,会不会是那慧娘……” “慧娘姑娘是侯爷救命恩人的亲妹妹,岂容你胡乱攀咬?”谢妙仪厉声呵斥。 “我……我好像无意间闻到了侯爷身上有女子的脂粉味……侯爷刚回来换过衣服,身边又没个贴身伺候的人,而且那香味特殊,跟慧娘身上的味道……” “闭嘴,再胡说就给我掌嘴……” 主仆二人渐渐走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房内的玉竹隐隐约约听见。 伺候她的丫鬟闻言也忍不住怀疑:“玉竹姐姐,您之前让我打听侯爷的行踪……我好像也听他房里的人说……侯爷从衙门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了梧桐苑……” 玉竹渐渐攥紧被子,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另一边,谢妙仪自然也说到做到。 不过,她先静静等了两日。 直到初一那日临近中午,才带着玉竹去给荣禧堂周老夫人请安,委委屈屈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周老夫人可不想为这点小事让儿子不痛快,摆出一脸为难:“妙仪啊,我并非是那种恶婆母,不会故意往儿子身边塞人离间小两口的感情。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也不想插手。你若真的有心为侯爷纳妾,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 谢妙仪凝眉思索半响,柔声道:“或许侯爷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无心女色,没准等过阵子也想要个人伺候起居。我身为主母,给他纳个妾应当做得了主。还请母亲允许,先拨个院子给玉竹住着,一切待遇按姨娘份例。等日后得了侯爷的宠幸,再正式过明路。” “如此,倒也是个好主意……”周老夫人巴不得多有几个人伺候周帷,谢妙仪肯出钱出力做这个恶人她求之不得。 她很满意。 谢妙仪也很满意,贴心地为她揉着肩。 恰在此时,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走进来禀报:“老夫人,跪经的时辰到了。” 周老夫人信佛,在院里设有佛堂。 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在佛前跪经半个时辰。 谢妙仪佯装不在意,随口道:“近日天气渐凉,母亲您身体不太好,不如今日的跪经就免了吧。左右不过一尊泥塑的佛像,少跪一回菩萨也不一定知道。” 周老夫人当即沉下脸呵斥:“神佛有灵,诚不诚心他们自然知道。” 谢妙仪吓得惊讶一声:“啊?那……若是在神佛面前许下心愿并未做到,会不会惹怒神佛?” “那是自然,神佛面前,容不得半点欺瞒。” “这……哎……前些日子听闻江南流民闹事,竟有人当街烧官员轿子。我忧心侯爷,一时嘴快,许愿说……说……哎,若是如今做不到,不会报应到侯爷身上吧?”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周老夫人忍不住着急起来:“你到底在神佛跟前乱说了些什么?” 谢妙仪尴尬道:“儿媳听身边的丫头说,在他们家乡,文殊菩萨是保佑人平安的。于是便向文殊菩萨许愿,侯爷此次若能平安归来,差事顺利,我便到寺里斋戒清修,在菩萨面前侍奉七日。” “你……” 周老夫人当场气的不轻。 谢妙仪可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这三年来,上上下下都少不了她打点。 一去七日,还不乱套了? 可既然在菩萨面前许下愿望,又不能言而无信。 “算了,菩萨面前哪能讨价还价,既然许下心愿,你还是早点去还愿吧。另外,以后求我儿平安,要拜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周老夫人纠结一阵,信佛多年的她,最终还是不敢拿儿子的安危冒险。 “多谢母亲,儿媳一定安排妥当……儿媳年轻见识浅,还请母亲指点,该到哪座寺庙去侍奉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么,自然是文殊庙了。地方不大,但极为灵验。不过府里一大摊子事,你先安排妥当再走。” “多谢母亲……” 谢妙仪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走出荣禧堂后,她忍不住撇撇嘴。 还安排妥当? 前世她就是安排的太过妥当,对内将一大家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对外让族中服服帖帖,周帷母子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才让自己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这一次,她只想痛痛快快躲开,去找个合适的人选重金求子。 至于府里这堆烂摊子,就让它这么烂下去吧。 越烂越好。 谢妙仪怀着对长庆侯府的恨意回到锦绣院,远远就看见一道挺拔秀丽的身影。 比一般女子略高些,精气神很足。 一身干练的烟紫色窄袖劲装,怀抱一把剑守在门口。 站得笔直,仿佛是一尊门神。 谢妙仪笑着走上前,伸手拍拍她的肩:“长乐,我明日要去城外文殊庙还愿,要住上七八日。你也去收拾收拾,陪我一块去。” 长乐是她当年出嫁时,在入京途中偶然救下的孤女。 据说是个镖师的女儿,会些拳脚功夫。 为报答救命之恩,这些年一直跟她在身边做武婢。 平日里负责看守院门,出门也都是由她跟随保护。 经过前世那遭,谢妙仪自然知道她忠心耿耿。 这次出去,由她跟随着很合适。 “是,奴婢这就去做准备。”长乐话不多,行礼后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她立即吹响口哨招来一只信鸽。 片刻后,信鸽从她房间飞出,直接飞入摄政王府。 萧昀取下挂在鸽子脚上的信,里头只有一句话—— 谢姑娘明日出府还愿,欲于文殊庙小住七八日。 萧昀盯着字条看了好一会,眼底突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玄青,帮本王收拾行装,本王明日打算到城外文殊庙清修几日。” 第12章 报仇也报恩 长庆侯府。 谢妙仪交代完出行的事宜后,立即着手安排纳妾。 所有一切都是现成的,也获得周老夫人首肯,周帷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 正好他白日里要去衙门,谢妙仪趁这个空档,直接让玉竹搬进翠竹居。 又召来管家和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半公开承认玉竹的身份:“玉竹你们都认得,以前是我身边的丫头。从今日起,她就是府上的姨娘。她娘家姓王,你们可以称她为王姨娘。王姨娘一切开销待遇,以府上的旧例为准即可。但谁也不能委屈她,有超出的部分,我日后自会补上。” 谢妙仪执掌中馈三年,上上下下都得过她的好处。 至少在内宅这一亩三分地,她还是能做主的。 各位管事无不点头称是,保证一定好好伺候王姨娘。 谢妙仪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 一行人走出翠竹居后,隔着院墙就听见隔壁梧桐苑里传出周鸿嬉笑的声音:“你给我站稳了,要是本少爷打不中,有你好果子吃。” “哥哥快打呀,打不中有什么关系嘛,好玩就行了。” “那不行,君子六艺,射艺是其中一项。我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一定得射准了……” 听起来,像是周鸿在学射箭。 管事们见怪不怪也没多想,匆匆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儿。 只有管家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没忍住返回,悄悄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于是,他便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六七岁小童,脑袋上顶着一颗苹果僵硬站在原地。 周鸿拿弹弓一下一下打过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打不到那颗苹果,石子一颗一颗砸在那小童身上。 稚嫩的脸庞被划破,满脸都是血痕。 管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红着眼圈,垂头丧气离开。 谢妙仪站在暗处目睹了一切,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看来这一世,尤管家依旧很疼爱自己唯一的孙子。 那么将来,肯定也能像前世一般,愿意为自己的孙子做任何事情。 真是不枉她这段日子天天派人盯着周鸿摸清他的习惯,又特地挑在他练弹弓的时辰,请尤管家过来看这一出好戏。 前世,周鸿、周娇不是嫌她身份低微又管教的严,对她恨之入骨吗? 这一世,谢妙仪不管了。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两个连贴身心腹都不能善待的白眼狼,留在书香门第的生母身边,能不能像他们自以为的那样,养出高高在上的世家风范…… 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锦绣院,她又召见了自己在府上的另外两个心腹孙源夫妇俩。 孙源是谢妙仪奶娘的儿子,三年前,带着媳妇一起陪她嫁到京城。 孙源替她在外头打理嫁妆铺子,孙嫂子则管着她院里的一应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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