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形略有些单薄,但脊背挺直,一袭洗到发白的长衫穿在身上风骨清隽。 比起林怀瑾确实略逊一筹,不过,也算各有千秋。 若林怀瑾实在不愿意,这位好像也不错。 谢妙仪心思一转,柔柔弱弱还礼:“是小女子冒失,不知公子可有伤到?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公子留下姓名,小女子稍后定当赔礼道歉。” “姑娘客气,在下林怀瑾。” “???” 谁? 他林怀瑾?那刚刚那个是谁? 谢妙仪下意识转头看看站在身后的萧昀,又看看林怀瑾,一时竟有些该说点什么好。 这寄居文殊庙的穷书生,质量都这么高的吗?随便拉出一个,竟比前世大名鼎鼎的探花郎还俊俏。 其实两人各有各的好,她到底是优先选择将来会平步青云的探花郎,还是选择这位更俊俏的公子呢? 或者,再看看? 要不,都试试? “林怀瑾,你很闲吗?”就在谢妙仪暗暗纠结时,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来。 “姑娘言重了,在下也有冒失之处,在此向姑娘赔礼。佛门清净地,你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私下接触的好。” 冷冰冰的语气让林怀瑾想起萧昀今早在后山说的话,心底忍不住打个寒颤,慌慌张张落荒而逃。 这位云公子资助他读书,他却在佛门清净地跟女子拉拉扯扯,确实非常不妥。 因为太过慌张,刚转身就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好不容易爬起来走了几步,又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几名书生挤在到旁边。 跌跌撞撞好半晌,才一瘸一拐狼狈离开。 整个人脚步虚浮,摇摇欲坠到连路都走不稳。 谢妙仪:“……” 其他人就已经够虚了,林探花怎么比他们还虚? 看这弱不禁风的模样,难道他前世不近女色,是因为……太虚? 她找男人是为了怀孩子,怀孩子,是为了名正言顺得到长庆侯府,为了谢氏满门,为了她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 若是太虚,长得再好看,日后再有权势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 谢妙仪缓缓转过身,再次将目光落到萧昀身上。 萧昀也在看她。 二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谢妙仪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一下。 这人的目光,好深邃。 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她像是被震慑住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两人就这么遥遥看着彼此,直到半夏在旁边推她,谢妙仪才猛然惊醒。 她急忙低下头,矫揉造作掐着嗓子上前行礼:“抱歉,方才是我认错人,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五年了,她终于,主动询问他的姓名。 萧昀唇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无妨,在下云萧。” 这是他在外行走常用的化名。 “失礼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谢妙仪行礼离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一道深沉内敛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安静静目送她离开。 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从未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谢妙仪将云萧两个字反复品味。 按照前世的轨迹,明年科举时,文殊庙除了林探花之外,还出了好几位榜上有名的寒门进士,传为一时美谈。 也正因如此,就连困在深宅内院的谢妙仪也有所耳闻。 不过,林探花风采无双,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 其余高中者都有哪些人,她几乎一无所知。 似乎在此后几年的官场上,也并没有听到过云萧这个名字。 难道,云公子这般品貌,竟是个草包不成? 谢妙仪琢磨了半天,回到厢房后,她招手将长乐叫到身边:“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这云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可有功名在身?才学如何?品行如何?” 林怀瑾大名鼎鼎,他的情况她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 可对于这位云公子,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 长乐眼前一亮:“小姐,您这是相中了云公子?” “不好说。” 这位云公子的相貌自然没话说,一身气度也不像是平庸之辈。 但,给孩子挑个爹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轻易马虎不得。 长乐眼珠子一转:“小姐您能不能详细说说,您之前为何会挑中林公子?您给未来的孩子挑选父亲,都有些什么条件?” 第17章 他早想强取豪夺 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谢妙仪也无意隐瞒:“首先肯定得相貌端正,像云公子那样的就很好。我看的赏心悦目,生出的孩子也俊。” “其次,必须有功名在身,还得才学过人。才子的孩子,自然也会聪明过人。” “再则,最好能保证日后高中,在朝中位极人臣。长庆侯府落魄,我娘家又是商户。日后在朝堂上,给不了我儿太多助力。若有个位高权重的亲生父亲扶持,我们娘俩也算有个倚仗。” “当然,品行也很重要。我日后找不找他是我的事情,但他不能讹上我。” 虽然这段时间她在府中忙着给周帷挖坑,也时时都在思索该给孩子找个什么样的父亲。 这就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大名鼎鼎的林探花,也是她能想到最好的人选。 长乐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试探:“天下读书人众多,谁也不能保证日后高中,更别提位极人臣。小姐有没有想过,直接找个位高权重的男子?” “想过,但行不通。”谢妙仪一口否决:“首先位高权重者,大多妻妾成群。我不想因为我的私心,去伤害其他无辜的女人。况且,位高权重者必定子嗣众多,将来未必会将我的孩子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我一个商户出身的有夫之妇,拿什么去把握住权贵?别到时候让他占了便宜,还反被扣上个通奸的骂名不得好死。” 她是个商人,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 不是权贵男子勾搭不起,而是穷书生更有性价比。 “那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和离,重新找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名正言顺成婚?这样一来,你想要的,就全都有了。” “从未想过,哪怕是死,我也只能死在长庆侯府。我谢妙仪今生,跟周帷不死不休。”周帷不可能让她落荒而逃,她也不可能会落荒而逃。 不是周帷全家死,就是她死。 长乐无话可说了。 远远站在窗外的萧昀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许久之后,他轻声开口:“长庆侯就那么好吗?” 旁边的玄青不敢出声。 “他们俩的婚事,不过是一次意外。周帷娶她,也只是为了拿她的嫁妆银子填补亏空保住爵位。他冷落她三年,她依旧日日不辞辛劳为他打理家事,侍奉婆母教养小姑。如今知道他不能生,竟不惜出来找男人生孩子。” “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她救过我,我也救过她。可当年在沧州驿站我逼她悔婚嫁我时,她宁愿死都不肯让我碰一下。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想跟我再有任何瓜葛。” 萧昀目光沉沉,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本王究竟哪里不如周帷?竟让她以死相逼不愿再见我?” 感情这种事,玄青实在帮不上忙。 他只能琢磨片刻,试探着开口:“或许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周帷是个没用的东西,谢姑娘都出来找男人生孩子了,王爷未必没有机会。” “这世间女子,大多视孩子为性命。谢姑娘如果有了您的孩子,对周帷的感情或许也就淡了。反而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待您有所不同。” “届时,咱们可以逼周帷休妻。趁谢姑娘伤心时,您就跟孩子一起安慰她。若谢姑娘对周帷还有些感情,咱们就给他娶妻纳妾,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等日后谢姑娘对他彻底淡下来,再……” 玄青做个抹脖子的动作:“若谢姑娘因此已经伤透心,区区周帷更加不足为滤。” 萧昀还真认真思索了半晌,最后默默道:“我答应过她,不会伤害她的家人,也不会伤害她的夫君。” 玄青已然在心里规划出一出摄政王骗夺人妻的戏码:“此一时彼一时,三年前谢姑娘非周帷不嫁,如今不照样出来重金求子?” “依属下看,她能做出这种事,和周帷的感情就并非坚不可摧。如今虽不知谢姑娘究竟想如何……如何借种,铁了心要怀个孩子是肯定的。想怀孩子,那就必须得同床共枕。日日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嘛……” “玄青。”萧昀突然喊他的名字。 “属下多嘴。”玄青吓得急忙跪下。 谁知摄政王却抬了抬手:“说的很好,赏白银千两。” “……”摄政王果然早就想巧取豪夺谢妙仪,只是碍于当年跟她的约定束手束脚。 玄青在银子的激励下一下子来劲了:“王爷,依属下看,虽然谢姑娘一开始相中的是林怀瑾。但既然让长乐查您的身份来历,必定是已经对您有所好感。咱们当务之急,是要让她满意。比满意林怀瑾,更满意您。” 萧昀深以为然。 样貌端正他自然是没问题的,看得出谢妙仪也很满意。 至于有功名在身…… “回头去国子监一趟,给本王安排个举人功名。身份上……她似乎喜欢穷书生不喜欢权贵,那就安排本王京城人士,父母双亡,家中略有薄产勉强糊口,但产业均给了侄儿和寡嫂。我上无片瓦遮雨,下无立锥之地。不得已,只能到文殊庙抄经文换些衣食……” 摄政王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换了个身份。 于是乎一个时辰后,长乐将这些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谢妙仪,还自作主张替萧昀说话:“至于品行,云公子的品行整个文殊庙上下有目共睹。他为人虽不善言辞,但向来与人为善,行事坦荡。” 谢妙仪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可知他为何将家中产业都给了侄儿和寡嫂?” 这事长乐还真知道:“云公子乃庶出,生母身份低贱。所以父亲去世前,将家里的产业都给了他兄长。后来兄长患病离世,自然又传到侄儿和寡嫂手上。” “他就没争上一争?” “没有,当时家中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兄弟想欺负孤儿寡母。也是云公子挺身而出,让侄儿顺利继承家业。” “这样啊……”云萧毕竟有功名在身,哪怕是庶出,在族中肯定有些威望。他要是想争夺家产,孤儿寡母还真未必争得过他。 能把家业拱手让人,傻不傻先另说,至少不是贪婪凶狠之辈。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能做到这种地步,品行应该都差不了…… 第18章 我喜欢身体好的 谢妙仪很心动,又有些顾虑:“我还是想再观察观察林怀瑾。” 长乐急得差点跳脚:“我的小姐,这么好的人,您还要再观察些什么?” 谢妙仪叹气:“你不懂。” 如今的云萧看起来确实比林怀瑾更加出类拔萃,问题是,前世的林探花也确实风头无两。 为长远计,当然还是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的林怀瑾更好。 长乐无可奈何:“云公子究竟哪点让小姐不满意?” “他不是林怀瑾。” “……那……小姐又为何让我去查他?” “可能……是见色起意吧。”她终究是个年轻女子,对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肯定是有要求的。 比起林怀瑾,谢妙仪更喜欢云萧。 “……那您为何又更看中林怀瑾?” “我总觉得,林怀瑾以后能位极人臣。” “……”摄政王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不过……林怀瑾再好,身子太虚也没用。如果是不能在短期内让我怀上孩子,一切都是空谈。” 谢妙仪自己也纠结:“反正如今看起来,各有千秋,我再观察观察吧。” 晚膳时,长乐借着取膳食的借口匆匆去见萧昀,将谢妙仪的话一字不落转述:“属下觉得,谢姑娘应当是更中意王爷。可不知为何,又对那林怀瑾青睐有加。不过属下听她的意思,应当是有些嫌弃林公子身子虚。” 萧昀明白谢妙仪的顾虑。 她做这种事原本就偷偷摸摸,自然力求尽快怀上子嗣。 若是身子太虚,再好也没用。 这也是他让书生们都劈柴消耗体力的目的。 看来谢妙仪应当是已经对林怀瑾的能力产生质疑,或许只需要再添上一把火,就能将这人彻底踢开…… 不多时,萧昀拿着一套孤本找上林怀瑾:“此乃前朝儒学大家曹太师遗作,你研读也好抄录也罢,反正明日一早我过来取。” 林怀瑾接过孤本翻了几页,连手都在颤抖。 回过神来时,萧昀已经走远。 他顿了顿突然开口:“云公子,您给我如此贵重之物究竟意欲何为?” 萧昀连脚步都没停一下:“我乐意。” “我可以理解为,您是在养门客吗?” 萧昀脚步一顿。 林怀瑾快步走上前直视他:“云公子,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名义上是寄居文殊庙,庙里供我们衣食。实际上,都是您给的。” 萧昀瞥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举手之劳。” 林怀瑾这次并没有追:“凡事皆有因果,就算云公子什么都不图,也该有个理由。” 萧昀终于停下脚步:“那你以为,我图些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必定是我们这些穷酸书生身上,有公子所图之物。在下斗胆猜一猜,我等一穷二白,唯识得几个字而已。公子应当出身权贵,不图钱财。图的,自然是我等的前程。” “那你以为如何?”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还要看公子究竟图什么。” 萧昀慢慢转过身,头一次用正眼看他:“何为有所为?何为有所不为?” 林怀瑾肃然道:“我既读圣贤书,就有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再说直白点,我想做个好官,让天下百姓都有饭吃,此乃大丈夫所为。结党营私,伤天害理,玩弄权术,排除异己,君子所不为。” 萧昀道:“你把结党营私放在第一位。” 林怀瑾失笑:“当今朝局腐败,不正是因为结党营私吗?” 萧昀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言而无信,我便让你将这段时日来所吃的每一粒米都吐出来。” 这林怀瑾确实是个人物。 谢妙仪好眼光。 林怀瑾也似有所悟,背着他的背影一礼,急忙转身进屋去抄书。 曹太师这套策论集,收集整理了前朝两百多年间八十多篇著名策论,还做了详细注解。 可以说前朝两百多年间每一朝的时弊,全都总结得一清二楚。 传说平日里珍藏在宫中藏书密阁,普通人能看一眼都是天大的造化。 他今天晚上就算熬死,也要一字不落抄下来。 于是,当谢妙仪费尽心机想偶遇他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问过其他人才知道,林怀瑾今晚闭门苦读。 谢妙仪无奈,只得另找机会。 就在她忙里偷闲泡了壶茶,拉着半夏和长乐坐在院中闲聊时,长庆侯府中,周老夫人的荣禧堂中难得坐满人。 “听说帷哥儿带回两个孩子,打算记在谢氏名下充作嫡出,还想为那男娃请封世子?老二媳妇,你别怪嫂子我说话难听,别人家的孩子终归养不熟啊。” “二嫂子您一向明事理,如今怎么也开始犯糊涂了?就算谢氏不能生,咱族中那么多男娃有的是好孩子,从外头过继个来历不明的世子算怎么回事?” “老二媳妇你说实话,那两个孩子,不会是帷哥儿在外头生的吧?听说那两娃娃今年四、五岁的样子?五年前可正值国丧啊……” 周氏族中有些年纪的夫人们大多在场,从礼法上来讲,都是周老夫人的长辈或平辈。 她们来的目的很简单,阻止周帷将周鸿记在谢妙仪名下请封世子。 周老夫人惯会笑脸迎人,一开始还能陪着笑脸敷衍。 但说到两个孩子的身世,她顿时坐不住了:“婶婶,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为救我家帷儿丧命,帷儿知恩图报将遗孤收在膝下抚养,就算到了圣上面前,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就扯上外室子?” 老太太仗着自己辈分高,一脸不满:“就算是恩人遗孤也没这样的。自己家的爵位,哪有拱手让给外人的道理?” 周老夫人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把责任全推给谢妙仪:“哎,那谢氏伤了身子不能生,偏偏还善妒不肯给帷儿纳妾。我这也是没法子,希望收养两个孩子多积阴德,让咱们长庆侯府早日后继有人。” “老二媳妇你这话就不对了,谢氏不是刚给帷儿纳了个妾吗?听说还是花她自己的嫁妆银子。” “……” 周老夫人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却没打算放过她,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要是周帷有自己亲生的儿子她们无话可说,也不敢觊觎侯府爵位。 但想从外头过继来历不明的野种,做春秋大梦呢? 就算要过继,也只能从族中挑选。 这事涉及到各家利益,平日里喜欢勾心斗角的各家夫人们难得团结一致。 周老夫人就算再会演戏,也完全招架不住。 最后还是借口头疼,才勉强将众人打发走。 钱嬷嬷一边帮她按摩,一边宽慰道:“都是些泼皮无赖,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周老夫人闭目养神:“妙仪上山祈福有三天了吧?” “整三天,再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我年纪大了不中用,对付这些些泼皮无赖,还是得让当家主母来。” 钱嬷嬷笑道:“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您身份尊贵,哪有跟这些无赖扯皮的道理?” 周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口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是啊,跟这些无赖扯皮,也只有惯会斤斤计较的谢妙仪做得来……” 东院松涛馆中,同样挤满族老。 “帷哥儿啊,咱周家当然要知恩图报。把恩人遗孤好好养大是应该的,过继到侯夫人名下请封世子就太过了。不是我倚老卖老要为难你,咱家的爵位原本就是天恩浩荡。你这么做,不是打天家的脸吗?” “就算你们夫妇膝下无子,族中那么多好孩子,大多数都沾得上皇家血脉,过继一个就是,何必要从外头过继落人口实?” “侯夫人不是刚给你纳了个妾吗?不行就再纳几个,你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 四五个族老高坐堂上,倚老卖老对周帷指手画脚。 有人主张他从族中过继孩子,也有人主张纳妾。 反正一句话,想收养周鸿、周娇? 门都没有。 就算他们自己从中捞不到好处,也绝不许他过继野种。 万一触怒天家被削爵,倒霉的是他们所有人。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留诸位叔伯了,此事咱们以后再说……”周帷实在招架不住这种阵势,只能敷衍着先将人打发走。 他想收养两个孩子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往外说呢,不知怎地传到这些老家伙耳中。 今日难得空闲在家,莫名其妙就被一帮人堵住,挨了一通教训。 那谢妙仪果然出身低贱不堪大用,嘴上说着要帮他解决问题。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不但没有解决掉这些老家伙,还跑到寺庙躲清闲。 等她从庙里回来,必须让她尽快解决掉这些麻烦才行。 否则…… 休怪他不客气。 周帷正对谢妙仪满腹牢骚,院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吵闹声:“侯爷近日劳累,我给他炖了燕窝,你们放我进去。” 第19章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是她。 前几日他刚从衙门回来,就听说谢妙仪那个贱人自作主张为他纳了个妾。 人都已经住进翠竹居了。 当天晚上,玉竹就派人过来请他去过夜。 发现请不动之后,这两天不是送汤就是送药,简直不胜其烦。 周帷原本懒得搭理她,可这会刚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 被她这么一吵更加怒不可遏,气冲冲走到院门口,一个窝心脚踹过去:“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撒泼?” 玉竹猝不及防被踹飞出去摔在地上,手里的汤扫了一地。 胸口处更是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看向周帷:“侯爷您……” “晦气的东西。别以为谢妙仪抬举你,你就可以痴心妄想。本侯不想再看到你,滚。”周帷连多余的目光都没分给她,冷冰冰拂袖而去。 玉竹呆呆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被贴身侍女搀回翠竹居。 一路上她都呆呆的。 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半年前那个掐着她的腰夸她腰细身子软,夸她肤白貌美还知情识趣的侯爷,为何突然这么抗拒她? 明明这半年里,她经常向他传递谢妙仪的消息。他也每次都和颜悦色,还赏赐了很多东西。 玉竹一直以为周帷待她是不同的,只要好好讨他欢心,就一定能得个名分。 哪怕上次被他大庭广众羞辱,她也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开脱,猜测侯爷可能是碍于谢妙仪善妒,又或许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想越矩。 可如今她都已经过了明路,得到老太太和主母的默许,周帷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爹爹,要抱抱。”软糯童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玉竹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回到梧桐苑门口。 下意识往院中瞧了一眼,正好看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扑进周帷怀中。 “娇娇乖,有没有想爹爹啊?”周帷将小女娃高高举起。 “有啊,娇娇最喜欢爹爹了。娘亲说……那叫……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女儿撒着娇,在周帷脸上吧唧亲一口。 “阿爹,鸿儿也要抱抱……”周鸿也丢下手中的玩具,跑过去抱住周帷的腿。 “好,爹爹抱……”周帷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脸上洋溢着为人父的骄傲。 院门慢慢关上,玉竹的视线被隔绝在外。 但她的眼中,已经浮现出怀疑之色。 就算是恩人遗孤,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或许,小姐的怀疑是对的。 这两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侯爷在外面的野种。 那么慧娘的身份,也很值得推敲。 “侯爷和两位小主子站在一起,还真像至亲骨肉,怪不得侯爷不愿纳妾生子。”同样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小丫鬟春燕忍不住嘀咕。 玉竹瞥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暗暗攥紧拳头。 如果侯爷已经儿女双全,还有娇美外室在身边,那她这个姨娘就彻底没用了,更不可能有母凭子贵的机会。 不行,她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才过上好日子,绝对不能就这么被打回原形…… 梧桐苑内。 周帷刚抱着两个孩子踏进卧房,就看见赵素兰一身素白坐在窗边。鬓边簪着一朵白菊,正痴痴望着窗外。 清雅脱俗,像高高在上的月亮。 周帷最喜欢她这副模样,赶忙让下人抱走两个孩子,走过去想从身后抱住她。 谁知赵素兰身子一扭直接躲开,幽幽道:“我此生不爱荣华富贵,唯爱清风明月。侯门是非多,我当初就没想着要跟你回来。是你不依不饶,用两个孩子胁迫我。如今既然侯爷有了别人,不如还是放我们母子走吧。” “兰儿你别误会,此事我完全不知情,都是谢妙仪自作主张……” 周帷知道她在说玉竹的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最近又碰巧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 “我心里只有你和两个孩子,一心只想着给你们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能早日一家团聚。前几日我就已经跟谢妙仪说清楚,我有隐疾,也不想纳妾。是那贱人自作主张,趁我不在家让玉竹过了明路。” “母亲那边已经同意了,堂堂侯府不好立刻出尔反尔,暂且让她得意几天。你放心,我绝不会碰她。等过些时日,就找个机会打死或发卖,绝不碍你的眼。” 赵素兰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嘴上却人淡如菊:“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怎么处置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知道的,我没想着高攀侯府富贵,也一向与世无争。深宅大院女人之间争宠的腌臜事,最好别闹到我面前来,我看不惯。” “放心,我断不会让那些个脏东西污了你的眼睛。”周帷放下身段哄她。 赵素兰终于不再发难,反而怔怔望着窗外的梧桐落叶叹息:“果然是秋风无情啊,好好的梧桐叶,不知不觉就要落光了。” 周帷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记得你喜爱梅花,尤其喜爱红蕊白梅,不如我立即让人移几株到院中?等梧桐叶落尽,咱们就可以一起赏梅了。” 赵素兰勾了勾唇,云淡风轻勉强道:“也罢,所幸白梅冰清玉洁,红蕊一片丹心,我便勉强收下。若是其他俗物,我是断不会收的。” 周帷喟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我的兰儿果然与众不同,若是谢妙仪那满身铜臭的俗物,怕只会关心红蕊白梅价贵,哪里懂什么冰清玉洁一片丹心?” 谢妙仪并不关心他们如何在背后议论自己。 第二日一大早,她原本想到膳堂的必经之路上去守株待兔。 但长乐说,她已经找到林怀瑾的住处。 于是,主仆三人来到院外,躲在树后暗暗观察。 一直到巳时末,林怀瑾的房门终于打开。 看清他的模样后,谢妙仪惊得目瞪口呆:“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20章 她快把持不住了 短短一日没见,林怀瑾就好像变了个人。 昨日虽消瘦虚弱,好歹有个人样。 今日再看,原本相貌堂堂的林探花双眼乌青,眼珠子凹陷。 胡子拉碴,蜡黄的脸上甩满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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