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赵素兰原本正双眼无神地缩在柴火堆里,见儿子被扔进来,急忙爬过去抱起他。 原本壮的像小牛犊的儿子,此刻竟只剩轻飘飘的一把骨头。 身上的衣服也比之前更破烂更单薄,鞋子不见踪影,脏兮兮的双手双脚就这么暴露在倒春寒中。 大约是刚刚挨过板子,屁股还在往外渗血,小脸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赵素兰用手一摸,才发现他浑身滚烫。 她吓坏了,使劲拍打周鸿的脸试图叫醒他。 可无论她怎么叫,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素兰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试探着了将手伸到他鼻子下面。 一探才发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赵素兰当场崩溃:“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要我的命还不够吗?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尤管家,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鸿儿是侯爷唯一的亲生儿子。你敢这么对他,就不怕侯爷要你的命吗?” 尤管家居高临下站在门外,皮笑肉不笑:“慧娘姑娘说笑了,我们侯府的世子,侯爷的亲生儿子,只能从侯夫人肚子里生出来。我们侯府倒也不是不知感恩,故意苛待侯爷救命恩人的遗孤。可惜啊,这小崽子天生残暴不仁。族老们有心管教他,他却恩将仇报差点闹出人命。 如今整个侯府,也只有夫人心善肯好好教导他。他之前差点残杀一位路过的小公子,夫人罚他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惜鸿少爷恶贯满盈,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这才刚刚罚完板子人就不行了。慧娘姑娘好歹抚养他一场,就好好道个别吧。老奴已经置办好草席,等鸿少爷一咽气,就草席一裹扔到江里喂鱼。” 第348章赵素兰,你就慢慢死吧 这话说的已经相当直白。 周鸿残暴不仁,已经得罪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就连族老们,也不会再管他。 周鸿死定了。 赵素兰更加崩溃,紧紧抱着手中的儿子跪着爬到尤管家面前:“尤管家……之前的事是鸿儿错了……是我错了……求您行行好,给他找个大夫吧。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们母子二人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 尤管家毫不客气一脚踹开她:“慧娘姑娘言重了,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老奴和孙子的命,如何能与您和鸿少爷这样的贵人相提并论?更不敢要您二位当牛做马。您二位就慢慢死吧,老奴告退。” “尤管家……”赵素兰不甘心地哭喊着扑上前。 回应她的,只有‘砰’一声被关上的柴房门。 紧接着,听到尤管家森冷的声音:“等周鸿一咽气,就用破草席一裹,扔到江里喂鱼。再打断这贱人手脚,扔到最下等的妓院里去。侯爷可吩咐了,不图钱,只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要是敢为几个钱阳奉阴违,休怪我不客气。” 赵素兰倒吸一口凉气,愣愣跌坐在地。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从前那个任由她拿捏的周帷,是真的已经不存在了。 周帷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也是真的不会再管周鸿死活。 而这侯府如今真正能作主的谢妙仪,早就已经在等这一天。 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绝对不可能再给他们母子二人活路。 继续留在长庆侯府,他们母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周鸿之前虽然一直被苛待,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被人欺负。 好歹有口饭吃,有衣服穿,还有大院子可以住。哪怕是欺辱,也不敢真正伤他性命。 他们母子之前被肃王的人追杀又身无分文时,只能啃草根、喝脏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粒粮食。睡破庙,住窑洞,连双草鞋都穿不上。 就连出去乞讨,也因为是生面孔经常被其他乞丐围堵殴打。她和娇娇还因为是女子,好几次差点被欺负。 比起与周帷重逢前暗无天日的日子,在侯府日子再难过,好歹能有条活路。 况且,周鸿是周帷膝下唯一的血脉。 只要熬一熬,或许他会有出头之日,她也会有出头之日…… 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赵素兰才明知谢妙仪不安好心,也依旧不愿离开侯府。 也在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周帷,他还有可能好起来的情况下,依旧犹犹豫豫,多次动过要离开的念头,却又在权衡利弊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妥协。 赵素兰总觉得,谢妙仪身份低微,肯定前怕狼后怕虎,不敢真要他们母子的命。没准到最后因为膝下一直无子,为了能坐稳侯夫人的位置,还是会迫不得已过继周鸿。像从前扶持周帷那样,出钱出力好好扶持他。 也总觉得,周帷天生犯贱,就算她那样对他,在他好起来之后,只要她好好哄一哄,他又能像条狗一样追在她身后。 如今,周帷竟真敢将她卖入青楼。 谢妙仪那个贱人,也敢真的对周鸿下死手。 长庆侯府这地方,是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当晚天黑后,赵素兰砸开了柴房的门。 又根据之前已经摸清的状况,趁南边角门处的看门小厮换班的空档,抱着奄奄一息的周鸿逃出了长庆侯府。 她并没有注意到,六道隐藏在暗处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不出一炷香,消息就传到了摄政王府。 萧昀面无表情将纸条扔进香炉烧个干净:“立即从暗卫处加派人手,一旦发现赵素兰与人接触,立即秘密缉拿审讯。若涉及到朝中重臣或皇亲国戚则暂时布控,但如果发现有潜逃的嫌疑,同样立即缉拿归案。” 这一晚,摄政王府暗卫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正好没有大朝会,萧昀甚至没有进宫,一直在等赵素兰那边的消息。 趁这个空档,日理万机的摄政王难得有时间陪谢妙仪用早膳。 两人正吃到一半,玄青匆匆在外头求见。 原本这种公事,该到书房去说。 不过赵素兰的事情谢妙仪也参与其中,萧昀只是挥退一干无关紧要的侍女,让玄青进来回话。 玄青一进门,就有些面有难色。 萧昀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玄青:“……赵素兰昨晚离开长庆侯府后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窜,见到车轿就跪,求人救救他的儿子。” 萧昀挑眉:“这种接头方式倒是新鲜。” 玄青:“……问题是,压根就没有人理她……” 赵素兰如今已经毁容,而且浑身都是周帷的屎尿味。披头散发的,简直是又脏又疯。 离她稍微近一点,都怕染上什么脏病。 那些个乘车坐轿的达官贵人,光是闻她那身味都倒胃口。 她跪了一路磕破头,嘴上说什么愿意做牛做马,根本没人搭理她。 赵素兰眼见这招行不通,干脆一路找药铺医馆。 当时已经快过酉时,医馆药铺几乎都关上了门。 她这副半疯半癫的样子,又身无分文,里头的人一看根本不搭理她。 赵素兰故技重施,往门口一跪就哭的梨花带雨,说什么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医者仁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病死,他们之后午夜梦回,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谢妙仪听到此处都无语了:“然后呢?” 玄青道:“原本有一家医馆的大夫都已经起床点灯打算开门,听她这么一说,又把灯给灭了。” 第349章向周帷讨债 谢妙仪是个商人,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键。 赵素兰一开口就是高高在上的指责,人能治好不一定有什么好处,要是治不好,就凭她颠倒黑白的口舌,还指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呢? 对于这种人,当然只能离远点。 玄青又道:“……那周鸿也是命硬,就这么奔波了一夜竟然还没断气。今日一大早,赵素兰干脆带着孩子跪在路边乞讨,看样子是想讨些银钱为周鸿治病。” 原来赵大小姐再高高在上,也终究是肉体凡胎,做不到餐风饮露就能活。 再视金钱如粪土,也不能只靠人淡如菊在世上立足。 实在被逼入绝境,为粪土折腰也是可以的。 谢妙仪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想笑又笑不出来:“有人给吗?” 玄青:“本来是有的。一位路过的大娘看她实在可怜,一口气给了七文钱。结果,赵素兰破口大骂,说七文钱能干什么,连医馆的门都进不了。于是大娘一生气将钱给抢回来了,在旁边摊子买了半斤五花肉。” 谢妙仪忍不住扯唇:“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七文钱,在这天子脚下都够买半斤五花肉了,在我们江州能买整整一斤,她竟不放在眼里。” “后来又有人给了一文,赵素兰更生气。说看他一副书生打扮,没想到对钱财这么在意,丝毫没有文人风骨。就为了几个臭钱,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去死。” “……” “赵素兰骂人不算还想动手去抢,被那书生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她又蹲了一个时辰,再没人给过她一分钱。” “那她现在在哪里?” 玄青还来不及回答,长乐急匆匆走进来回报:“小姐,孙嫂子刚刚派人过来传信,说是慧娘抱着孩子又回侯府去了。她直接往府门前一跪,哭哭啼啼说是她怀里的孩子是周帷亲生儿子,求小姐您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孙嫂子怕她惹麻烦,已经将人拿住关了起来,请小姐您发落。” 谢妙仪瞬间明白,赵素兰这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这么一闹,就算是为了面子,周氏族人也不可能不管。 或许,周帷也会心软,给周鸿一条活路。 她还故意提及到谢妙仪,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当家主母容不下他们母子,要逼死他们,求族老给他们主持公道。 其实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府里众人包括族老们,早就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周鸿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们真的在意侯爷的亲生孩子有意认回去,就不会等到今天。 赵素兰之前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闹。 如今之所以闹成这样,只怕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可是…… 谢妙仪下意识看向玄青:“肃王和赵家当年如日中天,连长庆侯府这样的破落侯府都挨不上边,能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家族必定非富即贵。赵素兰都被逼到这种境地了,难道就真的不打算去找当年的肃王余孽吗?” 萧昀突然叹口气:“或许不是不找,是根本就没有。” 谢妙仪:“????” 萧昀顺手给她剥了个鸡蛋,才解释道:“你还记得元宵节那日抓到的刺客吗?” 谢妙仪自然是记得的:“嗯,与肃王有关?” 萧昀道:“据其中一名刺客交代,肃王好色,身边女人从来没有断过,孩子也不少。大概在一年前,他的新宠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后来没多久,就听说那儿子死了。好像是他另外一个儿子出于嫉妒,竟活生生将那刚出生的婴儿掐死。紧接着,就听说肃王身边的一个侍妾带着两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出逃了。肃王盛怒派人追捕,还曾说出生死不论的话来……” 谢妙仪惊得目瞪口呆:“是周鸿,是他掐死了那个婴儿。赵素兰为了保住他也为了自保,所以才选择带着一双儿女离开?” “那刺客当时也被派出去追捕,据说那侍妾很聪明,临走前又卷走大笔钱财。用那笔钱财,从追兵手中买下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命。后来那个母子三人一路乞讨回到盛国,据查还跟朝中一位权贵扯上关系。肃王怕节外生枝暴露行踪,此事便不了了之。” “呵呵……原来如此。”谢妙仪忍不住想笑:“原来是走投无路想避祸,又不想过苦日子,所以才拿周帷当冤大头。可笑周帷竟真以为赵素兰对她念念不忘,不惜为她杀妻,杀我谢氏满门。只为了能保护他们母子三人,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可真够干净的。” 萧昀知道她难过,轻轻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谢妙仪粲然一笑:“是啊,都过去了。我只不过是寄居在周府而已,他和别人的恩怨情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昀握紧她的手告诉她:“其实,雍国的探子也传回过类似的消息。很有可能真的是因为周鸿杀人,母子三人在雍国实在待不下去才回到大盛,处心积虑待在周帷身边寻求庇护。” 谢妙仪还真有些惊讶:“那你为何还要一直盯着赵素兰?” 萧昀道:“我能查到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很有可能是肃王故意让我查到的……” 赵素兰或许不是肃王安插在京中的探子,或许也没他想的那么重要。 但她跟肃王本身就是表兄妹,从小情谊深厚。又跟随他流亡多年,还为他生下两个孩子,萧昀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是阳谋障眼法,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是找几个暗卫盯着她,再迟几日收网,并不是多大的事儿。 所以纵使知道可能判断错误,他也想试试放长线钓大鱼。 没有钓到,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妙仪点头表示理解:“那王爷打算如何?” 萧昀意味深长道:“这段时日委屈你了,周帷和赵素兰对你坏事做尽,你也是时候向他们讨个公道。” 谢妙仪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是啊,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赵素兰喜欢闹,那就将计就计让她闹吧。闹到京城人尽皆知,闹到我清白无辜,闹到周帷抄家问斩。王爷刚正不阿,到时候,还请为民女做主。” 第350章摄政王一怒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萧昀立刻领悟到她的意思:“乖,待在府里好好看戏,本王要先进宫一趟。待我从宫里回来,就带你去向周帷讨债。” 谢妙仪笑了笑,转头对长乐吩咐:“去告诉孙嫂子,让她将人放出去,任由赵素兰在府门口闹。要是有人想息事宁人,无论是谁,哪怕是族长,也给我客客气气请走。赵素兰要是想走也不许走,逼她留下继续闹。我就是要这位赵大小姐闹得人尽皆知,将她和周帷之间那点龌龊事全部宣扬出去……” 萧昀在宫里待到下午才回来。 时辰已经不早。 他干脆不耽搁时间,直接在门口等,让人去将谢妙仪请出来。 谢妙仪走到门口才发现,数百禁卫军整装披甲,横眉怒目,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萧昀连衣服都没换,蟒袍玉带紫金冠,正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这架势,说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上来,本王带你去向周帷讨债。”萧昀听见谢妙仪的脚步声,倏然睁开眼朝她伸出手。 谢妙仪已经猜出他究竟想做什么,粲然一笑任由他牵住:“那就多谢王爷了。” 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数百禁卫军浩浩荡荡穿街而过。 附近又都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刚刚从衙门回来的朝臣们看着这副阵仗,个个头皮发麻额冒冷汗,不约而同在心里有一个共识—— 又有人要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 “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还敢犯摄政王忌讳。看这架势,只怕不止抄家这么简单。” “看这阵仗,我们刑部又有得忙啰。这次不知道斩多少人?还好,最近不是秋后问斩的时节,侩子手可以忙得过来。要凌迟和五马分尸也行,人手足够。” “摄政王都好几年没亲自出面抄家了,这次亲自出面,难不成是朝中仍有三王余孽?” 官员们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凑在一块猜测的同时,也不忘赶紧将消息传递出去。 没过多久,权贵、宗室、朝臣们纷纷收到消息。 自从当年萧昀带兵回京平叛,自封摄政王后,隔三差五就要闹这么一回。 这六年来,不知多少权贵被抄家灭族。 原本最近两年,摄政王已经收敛了很多。 可是看今日这架势,他肯定是又怒了。 最近得罪过摄政王的官员更是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抄的就是自己。 尤其那位宠妾灭妻的郡马,因有叶青菀和魏珩的例子在前,他严重怀疑这局是冲他来的。再次绑了自己的小妾,带着全家老小跪在郡主院门口痛哭流涕。 萧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故意带着禁卫军招摇过市。 等消息都已经传遍半个京都,才终于来到长庆侯府门口。 远远的,坐在马车里的谢妙仪就听见赵素兰哭天抹泪的哭诉声:“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您要杀要剐妾绝无怨言。只求您行行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鸿儿是侯爷亲生骨肉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妾求求您了夫人,求求您了……” 她顺手挑开帘子,果然见赵素兰一身破烂,披头散发跪在府门外的大街上。 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周鸿,整个人哭的撕心裂肺。 门房小厮不为所动,只拦着不让她往里闯。 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孩子一直昏睡着,脸色也白的吓人,像是已经不行了。哎,这长庆侯府的人可真狠心,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可不是嘛,听这女子的意思,这孩子竟然还是长庆侯的亲生骨肉。” “听说长庆侯府接二连三出事,如今是侯夫人当家。外人都说侯夫人贤良淑德,没想到竟如此歹毒。容不下妾室也就罢了,庶子都病成这样了还将人赶出来。侯府高门大户的,请个大夫不过顺手的事儿……” 赵素兰已经哭了整整几个时辰,足以将事情说清楚。 围观的百姓们见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又见侯府不近人情。虽不敢大声说话,却忍不住小声打抱不平。 这正是赵素兰想要的。 可如今计谋得逞她完全笑不出来,依旧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夫人,是妾身错了,是妾身不自量力的妄想。可是稚,子无辜,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您救救他,我愿意立即死在您面前。求您看在如今侯爷重病在身,鸿儿是他膝下唯一子嗣的份上给他找个大夫吧……” 谢妙仪依旧坐在马车里,就这么冷冷看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打了两世的交道,赵素兰是什么样的人她实在太清楚了。 不就是眼看着‘恩人遗孤’的幌子实在打不下去,周帷也不打算再管他们母子,干脆步步紧逼。 把一切抬到明面上来,逼迫侯府救人,逼迫侯府承认周鸿的身份。 并不是一步多高明的棋,赵素兰连这种伎俩都用出来了,只怕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打算拼死一搏,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许,她一开始的感觉就是对的。 赵素兰回到周帷身边,真的只是为了吃绝户。 萧昀的神色也有些复杂,许久之后才不敢置信地问:“这是赵素兰?” 谢妙仪红唇轻扯:“你觉得呢?” “……果真是物是人非。” 萧昀被接出冷宫时,赵家哪怕已经走下坡路,也依旧是钟鸣鼎食之家。 赵素兰身为赵家嫡出大小姐,清冷孤傲,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 就连几位皇家郡主,也要避其锋芒。 他去年也在机缘巧合下见过赵家另外一位小姐,虽说已经沦落到给一位七品武官做妾,但也是不卑不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家风骨犹在。 也正因如此,萧昀一直不敢相信赵素兰委身给她看不上的周帷做妾,还陷害主母想吃绝户,跟丫鬟出身的姨娘争风吃醋,真的只是因为单纯贪图荣华富贵。 如今看来,真的是他高估了赵素兰。 谢妙仪倒觉得,一切刚刚好。 前世今生的仇怨,也终于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她转头问萧昀:“所以王爷,我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第351章肃王这么没用的吗? 萧昀微微颔首:“去吧。” 谢妙仪等这一天很久了。 立即搭上长乐的手走下马车,直接穿过人群走到赵素兰面前。 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少,几乎将赵素兰严严实实围在中间。 再加上她只顾着哭,压根没注意到大批的禁卫军。 反倒是谢妙仪刚刚走近,赵素兰就立刻认了出来。 抱着周鸿膝行上前,哭哭啼啼拽住她的裙摆:“夫人,妾身知道您最是贤良大度,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主母。妾身自知有错,罪该万死,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稚子无辜,鸿儿还这么小,又是侯爷唯一的子嗣。您嫁到侯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侯爷依旧与您相敬如宾,老夫人也对您视如己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侯爷和老夫人的份上,留下他一条贱命吧。我日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谢妙仪还没说话呢,看热闹的百姓们再次为赵素兰抱不平。 “我说这母子俩怎么好端端的被赶出来,原来是侯夫人善妒。” “这么多年无所出,婆母和夫君还待她这样好,她竟然连个庶子都容不下,不止善度还歹毒。” “我看这孩子病的都快死了,没准就是侯夫人下的毒手。自己不能生,养个庶子在膝下将来不也是一重依靠吗?真是个拎不清的……” 赵素兰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忍不住得意勾唇。 她最终选择回到长庆侯府来闹,除了真的走投无路之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谢妙仪如今确实掌控了侯府没错,但这京都天子脚下,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还不至于能一手遮天。 从前她能在府里虐待他们母子俩,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份尴尬。 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周鸿的周帷唯一亲生儿子的身份,谢妙仪身为主母,反而不好在短期内明目张胆对他下毒手。 况且,如今周帷已经渐渐康复。 他现在这副模样,说是能传宗接代,实际上究竟能不能谁也不知道。 周帷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就算再恨她,也不会真不管自己唯一的儿子。 只要把周鸿重病的消息传到他面前,他不会坐视不理。 见面三分情,她再借着周鸿的病哭一哭,装装可怜,他肯定会心软。 届时,他们母子俩依旧可以留在侯府。 她再想办法彻底绝了周帷传宗接代的念头,周帷就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至于谢妙仪…… 长庆侯府终究姓周。 从前她能为所欲为,是因为府里没有主事的人。 如今周帷已经渐渐好起来,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而在周帷彻底掌控侯府之前,因为周鸿的身份如今闹得人尽皆知,都知道她是妒妇。周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难辞其咎。当然,周帷也不会放任他随意伤害自己亲生的儿子。 赵素兰信心满满,只要挺过今天就好了。 只要能逼谢妙仪将他们母子俩接进府救治,只要能重新见到周帷,她有信心,她一定能重新掌控周帷,夺走谢妙仪的一切…… “夫人,妾知道是鸿儿顽劣,所以您才打他一百板子。您是主母,如何责打他妾身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求夫人行行好,留他一条贱命吧。求求您了,求求夫人饶他一条贱命……” 赵素兰成竹在胸,但戏还得继续演。 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周鸿跪在谢妙仪面前,不一会就磕得头破血流,抽抽嗒嗒哭的人心疼:“妾身知道侯爷宠爱妾身,惹夫人您不痛快。妾身知道错了,也毁了容貌,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勾引侯爷。周家几代单传,侯爷如今又那个样子,鸿儿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是侯府唯一的香火。求夫人看在侯爷这些年为您不纳妾不养通房的份上,看在老夫人对您视如己出,从来不立规矩不要您伺候,还让您当家作主的份上,您就留鸿儿一条贱命,给侯府留条根吧……” 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字字句句,却都在指责谢妙仪心狠善妒。 围观的百姓们不知情,听到一百板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板子,壮年男子也能直接被打死,何况是一个小孩? 再加上赵素兰实在哭得凄惨,不知情的众人越发义愤填膺,对着谢妙仪指指点点。 赵素兰惯会这样的伎俩。 就连这些素不相识的百姓,也能被挑唆为她冲锋陷阵。 谢妙仪早就习惯了,她依旧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只是轻飘飘问了一声:“你确定周鸿姓周?” 赵素兰愣怔了一瞬。 只以为谢妙仪想反咬一口不承认周鸿的身份,越发哭的柔柔弱弱:“夫人明鉴,鸿儿自然是侯爷的亲生骨肉,如果夫人不信的话可以将侯爷叫出来当面对质。也可以请族老们打开祠堂,当众滴血验亲。” 谢妙仪微微挑眉:“周鸿不是周帷恩人遗孤吗?滴的哪门子血,验的哪门子亲?” 赵素兰柔柔弱弱咬着唇:“夫人,当年妾委身侯爷时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此次带着孩子回来,也曾与侯爷滴血验亲。只是侯爷爱重夫人您,不想让夫人您难过,所以才谎称是恩人遗孤。我与侯爷在一起,已经是他与您成亲之前的事,您千万别怪他。” 谢妙仪平静的告诉她:“我家是做香料生意的,而且刚刚被选为内廷司香料供应。” 赵素兰不解:“???” 谢妙仪:“香药不分家,滴血验亲的伎俩,我八岁就会了。” 赵素兰脸色微变,随即嘤嘤哭泣起来:“我敢对天发誓,当年委身侯爷时我清清白白。我知道您容不下我,容不下这孩子。可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的清白。我也是世家女子,自有风骨,名节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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