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魏姑娘,舍妹那是逼不得已。况且,我一介草民,岂敢辱没了您?” 魏璃终于停下脚步:“你不是一介草民,你如今是内廷司八品供奉,大小也算有个官职在身。” 谢承泽苦笑:“不过是个虚衔。况且,内廷司随便一个内侍,品阶都比我高。” 魏璃很有信心:“你如今已经知道摄政王的身份了吧?他既然要名正言顺迎娶妙仪姐姐,就不会任由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八品供奉。你见多识广又聪明,有上进心,假以时日,一定会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谢承泽默了默:“那你为何不直接选择一户权贵人家?偏要陪我一块吃苦?” 魏璃气红了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人。我魏璃再尊贵,他喜欢的人也不是我。以前我觉得,世家联姻都是如此。裙带关系,利益共同。别人可以这样,我也可以,并且该这样。 可是,如今我发现妙仪姐姐可以和摄政王私定终身。世俗礼法又如何?媒妁之言又如何?他们依旧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嫂嫂……不……青菀姐姐如今虽然与我阿兄和离,但至少她曾经拥有过。而且,她最终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自己想要的。 她们可以和离,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以凭自己顶门立户,为什么我就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为什么她们都可以随心所欲,我就必须要守在条条框框里? 谢承泽,我魏璃一辈子循规蹈矩,听从父母之命。唯独这一回,我想喜欢你,我想自己选。” 她的一番话,说得赤诚而热烈。 谢承泽几乎招架不住,狼狈转过身不敢看她:“魏姑娘,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魏璃理直气壮道:“都喜欢。就连你故意躲着我、避着我、拒绝我,我也喜欢。因为我知道,你之所以躲着我,避着我,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 魏家现在如日中天,她是成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她的婚事,不知道被多少人家惦记着。 尤其对门第低的人家而言,娶到她,几乎可以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是,哪怕她跟谢承泽孤男寡女在山洞里过了一夜,哪怕两人之间早已有无数次肌肤接触算不得清白,谢家愣是一个字都没提。 谢承泽也不像是没有上进心的人,对仕途明明很热衷。她这根现成的高枝摆在眼前,却从来没有任何攀附的意思。 他们俩从前发生的那些事,只要泄露出去一星半点,他就有可能会娶到成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她这阵子的那些邀约,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只要被人捉到孤男寡女,又有摄政王撑腰,她不嫁也得嫁。 还有那些白纸黑字的书信,那真真是私通的确实证据。 魏璃真的是赌上了自己的清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去跟谢承泽来往。 结果,他愣是纹丝不动,只字不提。 魏璃当然也怨他不解风情,可他越是如此,她越是放不下。 因为谢承泽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相信哪怕他将来不喜欢她了,也不会亏待她,更不会伤害她。 比起只因利益结合的小侯爷,比起那些个心思深沉的权贵子弟。魏璃更愿意选择一个自己喜欢,并且很好的人。 谢承泽闻言愣了愣:“可是魏姑娘,你受得了吗?你生来便是公府千金,金尊玉贵。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不知道寻常人家的日子该怎么过,也不知道世人生来便分三六九等。我谢家门第低微,处处遭人贬低轻视。 我谢承泽风里来雨里去,一介草莽。你想想,三五载后再相见,你的闺中姐妹们都是名门仕宦家的贵夫人。唯独你,一介商人妇,或是末流小吏之妻。原本该坐首席的高门贵女,却沦落到连末席陪坐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日子,你真的受得了吗?” 第369章我不喜欢你 “我……”魏璃突然被问住了。 “旁人的孩子生来尊贵,有名师大儒教导,可入国子监读书。蒙家中祖辈庇荫,也可入军营历练。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唯独你的孩子,末流小吏之子。名师大儒不屑登门,家中又无祖辈庇荫。生来便低人一等,以后每走一步,也比权贵之家的孩子更艰难。”谢承泽转过身,反客为主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我……”魏璃越发哑口无言,被逼的节节败退。 谢承泽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提高音量厉声道:“魏姑娘,就算你受得了,你的孩子能受得了吗?他会不会怨恨你,明明是高门贵女,却要如此自甘堕落?就算他不怨你,你忍心吗?忍心因你一念之差,让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比别人更艰难吗?男子尚可建功立业,若是女儿,没有良好的出身,以后也只能低嫁。就算是高嫁,也没有娘家人能为她撑腰。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嫁给我这种人,那你这辈子就毁了,全毁了。” 魏璃一路被逼到角落里,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我不知道。” 谢承泽依旧步步紧逼:“那你知道什么?” 魏璃被逼出眼泪,语无伦次:“我知道…我知道…其实……这样的话妙仪姐姐曾经说过,我以为……我是受得了的……不是……我曾经以为我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也任由母亲继续以忠勇侯家来往……可是当我亲眼看见青菀姐姐可以勇敢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看见她可以不畏世俗流言蜚语……我又觉得……又觉得……我能受得了……比起往后一辈子都随波逐流,按照世人眼中的标准去活着,我……我也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想跟妙仪姐姐和青菀姐姐一样……可以有滋有味的去活……” “所以,你真的想自甘堕落?”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自甘堕落……摄政王答应过我,你一定会大有前程……更何况,他还想用我身后的魏家来给妙仪姐姐做最后的后路……他一定会让你配得上我的……” 这是谢承泽没有想到的:“你什么意思?” 魏璃实话实说道:“字面上的意思……摄政王手握重兵,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物极必反。像他这样会威胁到皇权的权臣,自古以来有几个能善终的?可是朝廷局势也需要平衡,就算将来陛下亲政,也不可能一并将我魏家和摄政王连根拔起。 我们魏家和他之间,最起码是能保住其中一方的。况且长姐还年轻,只要有她在一天,就一定能保我魏氏一日平安……摄政王对妙仪姐姐当真情深意重,我魏璃这个人,就是他为妙仪姐姐,为你们谢家,留下的最后一重保障……” 谢承泽沉默了很久:“明知是棋子,为何还要以身入局?” 魏璃苦笑:“我们世家女子,又有谁不是棋子?包括我长姐魏太后在内。而且,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谢承泽,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你。你越是无视我,拒绝我,我就越是喜欢。” 谢承泽又是一阵沉默:“……魏姑娘,你是天之骄女。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不甘心罢了。” 魏璃叹气:“你看,你明明知道我能成为你谢家的护身符,依旧在拒绝我。你不是无情无义,你是太有情有义。你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需要我。可是你宁愿放弃摆在眼前的机会,也不想坑我害我。谢承泽啊谢承泽,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得下?” 谢承泽狼狈地转过头不敢看她:“魏姑娘,你也不必太高看我。只是我家小妹曾受人坑害,差点耽误一生,我不想也去害人,不想变成周帷那样的人。我一介草莽,如何能跟世家子弟相提并论?世家子弟自幼有名师教导,仁义礼信,比起我这样的人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承蒙错爱,但是,我不配。” 魏璃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已经不知廉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要拒绝我吗?如果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为何不敢看我?” 谢承泽一狠心转过头,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非要问个明白,那我就说个明白。我对你,确实没有任何感觉。而且我家门第低微,我父母年迈粗鄙,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妹妹。二妹如今声名狼藉,小妹天真憨傻。你这样的金枝玉叶,能容得下他们吗?就算能容得下,又是否能照顾得好他们?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我自知配不上你,你也做不好我谢承泽的妻子。 我今日来此就是要与你说清楚,如今你已经在议亲,从今以后,不要再做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就算你再如何纠缠,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觉。魏姑娘,请自重。” 这话可谓说的极重。 魏璃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终于滚出眼眶。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落。 “好……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死缠烂打。我魏璃生来高贵,也不是非你不可……”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狼狈又决然地转身跑开。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谢承泽才慢慢转过头看向她消失的地方,愣愣盯着看了很久。 谢妙仪从暗处走出,轻轻叹口气:“既然魏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又何必如此绝情?从前你拒绝她我能理解,以成国公府的门户,要想让我们谢家消失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但如今有摄政王撑腰,他又有意撮合你二人,如果你也有意的话……” 第370章权臣能有什么好下场? 谢承泽不知道她听见多少,收回视线淡淡道:“她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自幼养在深闺天真烂漫,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人心险恶。一出英雄救美,便不管不顾芳心暗许。日后吃了亏受了苦,后悔也晚了。她年纪尚小,我不能眼睁睁看她走错路。” “呵……”谢妙仪轻笑一声:“你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谢承泽怅然苦笑:“我只是一阶小吏,就算有摄政王提拔,我们谢家草莽寒门根基浅薄,也够不着成国公府的门楣。贫贱夫妻百事哀,花前月下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旦真正过起日子来,她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三六九等。 如今她说她受得了,可事到临头就不一定了。一时佳话,一世怨偶,何必呢?我向来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周帷一出算计差点毁你一生。我实在不想因为同样的事情,再去毁另一个女子一生。” 谢妙仪知道兄长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谢承泽也不想在背后过多议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随口岔开话题:“从前我总是不放心将你交给摄政王,如今知道他为你谋算到这个地步,我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萧昀连后路都为她谋划好,也是谢妙仪没有想到的。 她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我也没想到。但是,王爷会做这样的安排倒也无可厚非。他身份尴尬,如今看起来确实位高权重,花团锦簇。可惜皇权之上,容不得太多掣肘。日后琅儿长大亲政,未必会容得下他。君心难测,或许只有连根拔除他才能安心。” 谢承泽呆滞了一瞬:“这些你早就想到了?” 谢妙仪叹气:“当初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赌,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自古以来,权臣能有几人得善终?况且在很多人眼里,他简直就是个乱臣贼子。” “那你还……” “不是你说的吗?富贵险中求。”谢妙仪无奈笑笑:“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他。”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只要大仇得报,那其他的都无所谓。 最顾虑的,一直都是家里人。 后来谢承泽说富贵险中求,谢妙仪突然也就释然了。 以她谢家的门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一辈子也攀不上摄政王的高枝。 既然想求这改换门庭的富贵,那肯定是要冒点风险的。 商人投机,没什么可纠结的。 谢承泽安慰她:“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无需再多说。” 谢妙仪笑笑:“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他竟然还特地给我们谢家留了条后路,虽然你不领他的情,但我必须要领啊。” “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我只想陪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直陪在他身边。”谢妙仪不自觉勾起嘴角:“你不知道吧?他其实是个很孤单的人。哪怕是最差的境地,只要有我陪着,他就没那么孤单了。” 谢承泽失笑:“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谢妙仪也跟着笑:“那是当然。遇上萧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兄妹俩年少时经常一块打理生意,早就培养出旁人没有的默契。 谢承泽隐约猜到她的想法,故作轻松一摊手:“既然你打定主意要一直陪着他,我们谢家自然也要陪着你。我不识好歹没能领他的情,那便在别处居安思危,慢慢先做好准备。万一将来真发生什么变故,也还有一条退路可以走。” 谢妙仪与他相视一笑:“正有此意。” 谢承泽无奈:“你先别笑,爹娘还没同意你们的婚事呢。” 谢妙仪笑着眨眨眼:“算算日子,爹娘应该已经收到咱们的书信。再过几日,也该有回信了。” 谢承泽点点头:“说起来,我正好有桩事要与你商量。婉仪今年已经年满十六,母亲去年就开始替她相看合适的人家。原本江州通判家有意,但……如今我大小也算有官身,你又是王妃之尊,她的婚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想起天真烂漫的小妹,谢妙仪不禁勾唇:“放心吧,我已经在信中跟爹娘说了。小妹的婚事先等一等,等我名正言顺与王爷大婚,等你再往上升一升,我自然会替她操持……” 兄妹俩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回到园子里。 谢妙仪还有事情要忙,嘱咐长乐亲自将谢承泽送回宴席上交给他的亲随,她自己则先返回女眷那边去招待客人。 在谢妙仪的操持下,叶青菀的开府宴办得得热热闹闹,而且别开生面。 没过多久,曲水流觞宴就在文人雅士和权贵之间流传开来。 叶青菀在竹林与众人闲谈时侃侃而谈,除了简单的诗词歌赋、医卜星相之外,连儒释道都涉及。 只要有人敢问,叶青菀就敢答。 虽然很多东西闻所未闻,但多半是有道理的。 一场招待宾客的闲谈,愣是变成了坐而论道。而且不拘一格,有问必有答。 也正因如此,叶青菀的这场开府宴竟成为一时美谈。 又因她在竹林提出的很多学说渐渐被证实,甚至改变了后世某些事物的发展。 所以这一场宴会,被世人称之为—— 竹林雅叙。 是一场鼎鼎有名的盛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目前的影响是,随着这场宴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叶青菀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杂学也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有不少人在暗处悄悄打听,什么时候再办一场这样的宴席?究竟要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获得与她坐而论道的机会? 开府宴只有一场,错过了当然不可能再赶上。 但叶青菀每三日抽签见一人的规矩依旧在延续,只不过是从摄政王府换到了县主府而已。 在摄政王府时,门槛太高,很多人就算蠢蠢欲动也不敢登门。 换了县主府以后,无形中的压迫感少了很多,登门拜访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 再加上最近正好是春耕的季节,经过户部层层选拔,送了几位农科圣手到叶青菀府上研究探讨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 她深知民以食为天,也顾不得装名士。 挽起袖子脱掉绣鞋亲自在府中开辟出一大片试验田地,铺上不同的土壤开始做实验。 她学的是地理学并非农科,对农业其实不是特别熟。 也幸亏她学的是地理学,流氓一样的大数据经常给她推荐各种与地理相关的知识。 在一环扣一环的关联下,导致叶青菀经常刷到很多关于农业的视频。 将那些知识再结合土壤、气候,结合她从小到大接受过的现代知识,做出来终归是不会太差的。 虽然每天灰头土脸,但叶青菀真的很开心。 整个人干劲十足,吃麻麻香,倒头就睡。 厌食、恶心、失眠?不存在的。 焦躁、抑郁、掉头发?更不存在。 每天一睁眼,就有各路人马拎着礼物等候在门口,只求见叶先生一面。 连带着名下的铺子也人满为患,天天挣得盆满钵满。 还有摄政王时不时嘘寒问暖,送钱送物送关怀。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 有钱有势有地位,我有什么好抑郁的? 愁今天的钱花不完吗? 眼看着叶青菀越来越好,并且忙得脚不沾地。谢妙仪彻底放下心的同时,终于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除了偶尔帮着谢承泽打点外面的关系之外,最重要的,当然是赶紧理清账目。 在此期间,谢妙仪也终于收到了父母的回信…… 第371章卖身抵债 谢父谢母这些年年纪渐渐大了。 再加上女儿远嫁京城,整整四年没有再见过一面,心里总是日夜牵挂着她。 而且,就算是谢妙仪报喜不报忧,她多年无子,谢家人也早就看出端倪。 谢父谢母也渐渐后悔当年碍于世俗,非逼着她嫁给周帷。 后来得知周家人狼心狗肺差点害死女儿,更是悔不当初。 骤然得知谢妙仪跟摄政王的事,他们是震惊的,也很惶恐不安。 不过从字里行间,夫妻俩都看出经此一事,她是真的长大了,也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打算。 所以这一次,他们决定放手。 让谢妙仪自己选。 上一回因为他们的强迫,耽误了她的青春少艾。 这一次,就让她自己选吧。 只是有一点,如果以后受了委屈千万别再忍着。 哪怕谢家在摄政王面前人微言轻,也一定会想办法护着她…… 谢妙仪看完回信,忍不住红了眼眶。 整整两世,她的家人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哪怕他们逼她做过错误的选择,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疼她爱她。 也幸好她有机会重来一次,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他们惨死的命运。 长乐心疼她:“小姐是想家了吧?如果不方便回去的话,不如让王爷出面将二老接到京城来?” 谢妙仪放下手中的信笺叹口气:“恐怕还得缓一缓。” 眼下京中事务繁多,她肯定是走不了的。 让父母进京也不现实。 因为谢家刚接下内廷司香料供应的生意,谢承泽要留在京中上下打点,家中的生意当然只能由父母来打理。以后谢氏香料就是贡品,但凡出点纰漏,都是掉脑袋的罪过。 这桩生意又来的太突然,家里的香坊虽然能应对得来,很多细节肯定要重新斟酌再斟酌。短期内她父母都得亲自盯着,从采购原料到运输入京,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小妹婉仪这些年也开始学着打理家中生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势必也要留在家中助父母一臂之力。 恐怕得忙过了这阵,他们一家才会有团圆的机会…… 所幸除了远在江州的亲人们,谢妙仪在京中结的干亲林怀瑾也很不错。 科考结束后,他先是倒头睡了三天三夜。 然后去文殊庙后山大笔一挥,用鲜红的朱砂画出三幅画。 除了那幅《冬雪梅》之外,另有《映春山》《夏日升》《秋叶红》三幅。 果然如他当初所言,凑成了一幅四季美景。 单看是一幅画,拼凑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幅。 谢妙仪啧啧称奇:“阿兄的画技可谓鬼斧神工,将来必是一代丹青圣手。” 林怀瑾又顺手拿出一幅金刚怒目:“混口饭吃而已。你这些年被小人算计流年不利,再来幅金刚怒目图避避邪。” 谢妙仪由衷感叹:“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周帷勾结逆党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据萧昀所说,刑部对赵素兰用尽手段,她什么都招了个一干二净,就是不承认自己是肃王细作。 原本奄奄一息的周鸿也被救回一条命,在酷刑之下,将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 母子俩的供词完全一致,唯独一点,不承认自己是肃王的细作。 倒是很痛快的承认,他们之所以会回到大盛,完全是因为周鸿掐死肃王新宠刚生的儿子,肃王下令要他偿命。赵素兰逼不得已,才带着一双儿女逃离雍国回大盛找人接盘。 为了活命,母子俩也很痛快的出卖肃王。只要是他们知道的,全都吐个干净。 很多信息和探子传回的差不多,应该是真的。 至于周帷—— 被抬进刑部后,重伤之下先昏迷了好几天。 好医好药吊着,才勉强捡回一条狗命。 大概是真的被赵素兰和周鸿伤透了心,刑部的人又特地带他去听那母子俩都是如何贬低他厌恶他的,连刑都没上,就主动交代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前因后果。 痴呆的周老太太当然也未能幸免。 可惜她是真的神志不清,嘴里说的都是些疯言疯语。 言语之间提及最多的,竟然是谢妙仪。 当然,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周氏的族人们就更冤枉了,他们连赵素兰的身份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莫名其妙被写进了族谱。 长庆侯府当然也被禁卫军仔细搜查过,倒也搜出几件于逾制的物品。仔细一问才知道,都是当年那位公主传下来的,按理周家倒也可以拥有…… 整件案子审理下来,总体来说不算多大事儿。 不过赵素兰身份特殊,又跟肃王有牵扯,周鸿还是他亲生儿子,绝对能算得上逆党家眷,最起码也要终身监禁。 周帷勾结逆党,削爵罢官肯定是要的,再加上骗婚的事儿,最起码也是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 但因为谢妙仪不想轻易放过他们,对外的说法就变成—— 摄政王仁厚,念及周鸿也算皇室血脉,特地对他们母子网开一面。 周帷有病在身,也网开一面。削去爵位,免除一切封诰贬为庶民,其子孙永世不得科考。且他既已纳赵素兰为通房,还将肃王之子改姓周,特将母子二人赐予他为妾为子。 从此以后,望他们一家三口带着老母好生过活。 至于无辜受牵连的周氏族人,干脆全都无罪释放。 满朝皆知摄政王残暴狠戾,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以为周帷死定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网开一面。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在背后悄悄议论这位摄政王终于转性了。 最终判决出来那天,户部也将周家的家产清点完毕。 谢妙仪将这些年被周家骗走的嫁妆整理成账册递上去,户部一核算,哦豁,就算将周家的家产全部抵扣,也还差九千八百两银子。 那就只能按照陛下之前的金口玉言,用周帷一家四口抵债了…… 第372章一家子就该团团圆圆 周帷中风还瞎了一只眼,又残又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没有任何一技之长,最多能抵五两银子。 周老夫人就更不行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脑子糊涂终日痴呆。又半生养尊处优,连桶水都拎不动,二两银子不能更多了。 赵素兰倒是没什么病,只是毁容而已,做粗活不打紧。再加上她还有一手刺绣功夫,勉强能值个十两银子。 枯瘦如柴的周鸿也是个病秧子,能不能养得活都不知道,最多能给二两。 本来周帷还有个妾室玉竹,不过她原本就是谢家的人,卖身契还在谢妙仪手上,不能抵债。 一家子林零总总一算,堪堪凑出十九两银子。 剩下的九千七百七十一两,可以找周氏族中讨要。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周帷无论如何是周氏族人。侯府被抄没是一回事,周氏宗族又没被抄。 周氏旁支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就算日子过的拮据,也还是咬咬牙想凑齐这笔钱。 可惜家底太薄,东拼西凑也只勉强凑出一千两,又拖七拐八弯的关系见了谢妙仪一面,想请她宽限一段时间。 平心而论,周氏族人们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虽然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在大局上倒也还算有底线。 这四年来,他们拿了谢妙仪不少好处,也都心中有数,平辈的捧着她哄着她,长辈们对她也还算客气。 对于周帷和赵素兰搅和在一起,他们也颇有微词,而且不止一次教训过他们母子。 谢妙仪对他们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再加上账目她其实是做了手脚的—— 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曾经是天子近臣公主后裔,还是有点家底的。 只不过有很多御赐之物不能变卖,田产铺子出钱慢又不会打理,一家子还挥霍无度,所以才会经常入不敷出。若要论家产,倒还有些东西。 杂七杂八算下来,能抵扣掉谢妙仪这些年为周家花出去的银子还有得多。 只是吃绝户嘛,肯定要吃干净,所以她在做账目时还算上了高额利息。 所以就算没有那九千多两,谢妙仪也已经将花出去的银子全部收回。 她念着族人们这些年对她的关照,并未赶尽杀绝,一千两银子只收了五百两,剩下的让他们拿回去好生过日子。其余的八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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