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而安德,他正在吞咽。 香槟色柔软的发在光照下呈现出透明感,可偏偏他的唇角抹开了血色,那些猩红的色彩沾染了半张白皙的脸颊。 血腥和圣洁感同时降临在一个人身上,意外的并不显得割裂。 察觉到时岁的视线,那双红色的眼眸转过来,幽幽盯着她。 安德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过分尖锐的犬齿暴露在外。 时岁的心跳又一次失速,但大脑竟意外的清醒。 他刚才喝的是什么?血包? 人会有喝血的习惯么……? 安德张开嘴,说了一串时岁听不懂的语言。 时岁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她不知为什么有些挪不动脚。 漂亮如同天使般的少年放下血包,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按到了医务室的座椅上。 随后安德半跪下来,低下头将侧脸贴近她的掌心,像是某种大型犬。 那些温热的液体蹭到了时岁的手心,和安德冰凉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觉得有点痒,抽了抽手,但没抽动。 安德又把头抬起来一些。 他并未收手,只是将那些蹭在她掌心的血色液体一点一点舔掉,舌尖越界地舔过指尖的皮肤。 随后,他将时岁的食指含入口中。 尖锐的牙齿抵住了指尖,只要他咬下去,就能划破皮肤,品尝到之下鲜甜的血液。 安德掀起眼帘,狭长的红瞳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眼中不掩渴望。 但他只是含着,等待着。 无害的长相足够让人忽略掉他展现出来的危险性。 时岁的大脑放空到了宇宙。 这该不会这也是他们那个国家的什么习俗吧…… 时岁抬起头无声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又重新低下头。 说实话被这么一张脸用这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人,换谁谁都顶不住。 思绪飞快地从脑中滑过,时岁下意识说:“张嘴。” 出乎意料,安德乖顺地仰着头张开了嘴,松开了到嘴的食物。 像小狗。 反正都已经被舔过了,时岁干脆上手,她试着摸了摸他尖锐的犬牙。 好尖的牙。 平时不会划破自己的肉吗? 思来想去,时岁直接问出口:“……你为什么喝血包?” 安德偏了偏头:“因为我饿了。” 时岁耐心问:“我知道你饿了,但饿了为什么喝血?” 安德并不掩饰:“因为我是血……” 他话并未说完,忽然抬头警惕地看向时岁后方。 这里距离教学楼不近,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时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医务室的门。 她的余光瞥见一抹银色。 时岁刚想转头,馥郁的花香将她包裹,一只手从后方贴上来,覆盖在了她的眼上。 那人食指上的戒指贴到皮肤,凉得她抖了一下。 来者的声音柔和,像是要将人拖入柔软的沼泽,就此沉浸其中。 “……好孩子,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8章 好孩子时岁正平静地在床上躺尸。 宿舍的窗帘厚重遮光,几乎没有光线透进来。 时钟显示下午一点,外面阳光正好。 尚未调整的生物钟催促她出去游荡,而习惯了这个作息的舍友睡得死气沉沉,还打呼噜。 时岁觉得昨天晚上emo嚎哭的可能是她另一个灵魂。 昨晚医务室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动作也还算轻柔,就是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那句话结束之后她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的床上。 时岁其实什么也没忘。 她猜测,安德要说出的话或许涉及到什么伊莱学院的机密。 先不管那个自带花香、声音好听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时岁开始分析他为什么那么说。 多冒昧啊,说什么“忘记这里的一切”,又不是有超能力哈哈。 时岁笑容僵了僵。 喝血,犬牙尖锐,血红的眼睛。 上夜校避开接触阳光,外国贵族的家族构成,打了架但没伤口,莫名其妙凑上来说你身上好香……诸如此类的古怪行为举止。 好像吸血鬼……? 要不是时岁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得多,她可能还没那么快联想到。 这种以前只出现在小说漫画影视作品里的生物如果真的存在…… 那血包对于吸血鬼来说算不算预制菜? 时岁紧急刹车,把发散的思绪拉回来。 虽然这件事情很魔幻现实主义,但各种巧合凑在一起,荒谬的结果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戒指哥说不定真的有超能力。 时岁抬手正准备按按眉心,试图消化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手僵在半空。 她回想起昨晚自己用手在安德嘴里为非作歹。那种黏糊糊的触感尚且留存,水汪汪溢满了欲色的狭长眼眸同样出现在脑中…… 如果安德真的是血族,那她的行为和把鸡腿放在狗狗嘴里有什么区别? 时岁平静地坐起身。 她觉得送她回来的人应该没那么好心,会顺便给她冲一下手。 时岁默默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进洗手间洗手。 手机在老师那里,要两天后放假那天才能拿到手,她不能通过网络来获取想要知道的信息。 况且这所学校既然能开这么久,必然已经做好了伪装。 就算她现在报警那也没证据,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是精神病抓起来。 不知为什么,时岁并不觉得恐惧,隐隐约约还有些自己没察觉到的兴奋。 她从小就胆子大。 小时候弟弟时年怕黑,都是她保护他。 看着时年崇拜的眼神,时岁总会骄傲自己是个好姐姐。 不过安德他们是血族,这还只是猜测,并未定性。 对方既然下了咒,她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常地去上课就好了。 时岁迅速拟定了一份计划。 这一晚上,时岁压根没睡着,顶着黑眼圈进教室前特意看了眼座位表上少爷的名字。 ——西奥多。 后面的家族名实在是太难记忆,时岁干脆不记了。她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得知一个怎么样的噩耗。 第一节课,后座的安德没来。 第二节课,他还是不见踪影。 第三节课下课,时岁顶着一群人的注目跑出教室,喊住了要走的老师:“老师,请问你知道安德去哪里了吗?” 那老师停下脚步,用有些可怜的目光看向她:“……安德同学违反了规则,他被关禁闭三天,下周才会回来上课。” 他飞快往教室里看了眼,脚下生风地走了。 时岁:“……” 无语啊,班里总共就两个阵营。 我方阵营领袖开局被ban,就剩下自己面对敌方仇恨值挺高的Boss,孤立无援。 时岁返回教室,无视窗边投来的饱含恶意的目光,完全没露出西奥多想看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只是上完第四节课吃完饭回宿舍午休,她都持续散发着低气压。 舍友坐在床边啃着薯片:“我觉得你起码这三天要避开西奥多大人。” 时岁抬头:“你了解他吗?” 舍友只知道一些大众知道的信息,她说卡纳斯特家族隶属权杖家系,家族根深叶茂,富可敌国。 每一个字都在说“惹了他基本就完蛋了”。 时岁听到这么长的名字就头疼。 舍友小声和时岁说:“实在不行…去和西奥多大人道个歉吧?” 时岁想到他昨天看自己的目光。 傲慢的小少爷看着就是睚眦必报的样子,道完歉不知道要怎么羞辱人呢。 现在最好的选项就是一路走到黑,咬死了敌对关系。 “我觉得那个安德不像是能保护你的样子……” 是啊,听到命令就张嘴的人怎么能做主导者。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时岁才选择安德啊! 少爷那样的人显然会想更多,届时如果询问她为什么想参加狩猎日,绝对不是“好奇禁区”可以搪塞过去的。 不过如果这群家伙真的是吸血鬼,那狩猎日…… 哈哈,不会是狩猎人类吧。 时岁不想了。 她把自己裹紧被窝,趁着午休时间狠狠地补了一觉。 从周三下半夜开始,如同预想那样,时岁和西奥多的相处模式变成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看到他有朝着自己方向走来的迹象,时岁一下课就往人群里扎,溜得飞快。 几次下来,西奥多脸色很臭地让跟班前后堵着门,时岁本身就在靠走廊的位置,见状就从旁边的窗户翻出去。 教室里的其余同学目瞪口呆。 吃饭之类的时间,时岁也绝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有些和国际班一起上的户外课程,到了解散的时间她就立刻消失不见,神出鬼没的程度让人惊叹。 就这样,时岁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夜晚。 这是本周最后一节课。 月亮高悬在天上,时岁轻巧地猫在树上。 时岁看着来搜寻的三个男生苦着脸四处翻找,她隐藏在茂密的树梢间撑着脸往下看。 还以为鼻子会很灵敏呢,真的是血族吗? 还是说,其余的都是巧合,而安德这个人是异食癖? 今晚过去,明天就是周六,离开学校她能躲的地方就多了——况且少爷应该也不至于追到校外。 要是血族,按照刻板印象,他们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才对。 等周一到来再来到学校时,安德就从禁闭状态下解放,自己也不用这么继续苟着。 你追我赶的也太辛苦了点。 时岁看着几个人离开,她从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避开人群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西奥多绝不承认自己恼羞成怒。 世界上绝对没有比时岁更像泥鳅那样滑不溜秋的存在。 少年双手环胸站在墙边,他抿着唇,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阴云密布,暗红色的眼眸中酝酿着风暴。 没人会在这时候上去自找苦吃,但大家都在偷偷关注——毕竟他们都以为时岁会在第一天就吃苦头。 血族的五感很敏锐,但西奥多身为纯血贵族,自然不可能那么狼狈地亲自到处找人。 但那几个跟班全是废物点心,两天下来连时岁的衣角都没抓到。 丢脸。 他已经在时岁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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