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求学之路_第32章

韶华小说> 我们的求学之路 > 第32章

第32章

来越多的人涌进医馆，有一位大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可还没等他向县衙报告，自己也病情恶化去世了，临走前他交代家人一定要把这则消息传播出去。这病实在恐怖，就在第二天，家人也没能幸免于难，纷纷病倒。家里只剩下他的侄子一人时，他终于在咽气前告知了官府，众人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为时已晚，以木家村为中心，向外扩散了数十个村落，王戈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从那之后，王戈和夏石英二人为治灾息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吃过饭了。直到长公主来的前一天，王戈才知道自己家里人都病倒了，一时间信念坍塌，这才在马车前跪拜崩溃。 “您也别怪罪他，他父母刚刚去世，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 夏石英叹了口气。长公主也摇头：“岂能责怪？” 别说在如此危急，已经苦熬数天的情况下，即便当年盛世，父皇在侧，长公主也因为母后的离去哭了三天，也病了很久。那时戎稷为她熬药，还差点烫到自己，最终她才慢慢走出来。人非草木，岂能要求不为父母流泪？夏石英接着把这几天收来的药方交给长公主：“这些都是民间收来的野方子。” 长公主略看了几眼，确实是偏方，有些甚至写道烧符水饮下七日可解。 “走投无路时，总有人会信，”长公主抬头，“可是有用吗？” 夏石英摇了摇头。这种方子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你也奋战多日了，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金声！” 夕阳下，长公主站在篱笆处喊她。岑金声放下手里的水瓢，走到长公主处五步外的地方，以免离得太近，有传染给她的风险。这里是最严重的木家村，除了本来的村里人，还有很多外来的人，或身染重病，或病入膏肓，来到这里隔离。因她熟悉这里的环境，请缨来这里照顾病人。起初她看见周围有很多熬药的，却还是有人源源不断地进来，还只以为药方没有这么快见效，根本没想过失效这回事儿。此时她的心里还没那么沉重，只是想尽力做好。 “长公主，怎么了？” “你歇一歇，换我进去。” 岑金声苦笑：“哪儿能出去，一进来就出不去了，长公主保重身体，还要指挥大局呢。” 长公主根本没听她的话，把面纱绳子一紧，拉开篱笆就进来了，岑金声都来不及阻止。 “长公主这是干嘛！” “外面有阿燕。”她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无非就是分配粮食，统计灾民这些事，燕支雪做的只会比她更好。她看了眼焦急的岑金声，说了一个谁都反驳不了的理由。 “更何况，若我都不敢进来，谁还相信这场病真的会好？” 听她这么一说，岑金声就是想劝也没有立场劝了—— 只要劝了，就是居心叵测，悲观消极。算了，反正还有药方，疫病很快就会好的。第五十七章米糕 “你是神仙吗？” 次日，岑金声正在分粥，突然听到旁边大棚里一个小女孩问长公主，长公主没有生气，反而扶起她喂药： “我是鬼，阎王爷说地府太多人了，装不下了，就把我送出来了。” 小女孩才不过三四岁，听了这话兴奋地说：“那我爹娘可以回来吗？” 长公主动作一滞，又怕被人看出来，只能立马强颜欢笑，“会的。” 小女孩笑了几声，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岑金声赶紧扔下勺子，跑过去拉开长公主，自己走上前去。这是病情的中级程度，病人在整个过程中会不断高热，继而咳嗽，呕吐，食欲减退，最后呼吸困难，窒息而死。前世岑金声看了很多人在她面前死去，那是人间炼狱一样的存在。只是这次明明给了药方，为何还是这样？在岑金声的安抚下，小女孩的咳嗽终于轻了些，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岑金声这才站起身和长公主说道： “殿下，借一步说话。” 二人到了小巷里，岑金声还没开口问，长公主就坦白了。毕竟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药方没用。” 长公主想说的是药方无效的意思，在岑金声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为什么不用？是殿下信不过我，还是沈大人信不过我？” 她还以为沈溆又提防着她，没有用到疫区里来。 “你在瞎说什么……”长公主瞪大眼睛，想要反驳她的话，岑金声抬手打断了她： “可是这种关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更何况只是一副汤药，总要试试吧？” 这几天毫无进展，长公主本就烦躁，被她一气，更是口不择言，直说昏话： “是沈大人说的，岑姑娘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他吧！” 她把黑锅甩给沈溆后，自己转身就走了，也没再回想二人话里到底是哪里错了。二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冷战了两天后，沈溆的身体也终于好转，来到了木家村。王泓敏则留在村外，和燕支雪共同做安排，一方面去找前世的老大夫，一方面也好留人等待时机把他们接出来。若有万一，总不能大家都倒下了吧？ “沈大人，我有话和你说。” 一见面岑金声就拉着沈溆往小巷子里走去，今天天上云层很厚，小巷子里更加阴冷昏暗。沈溆看着岑金声，准备从怀里掏出王泓敏给的信，却突然被她质问： “沈大人，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但事关南郡千万百姓，只是煮一副汤药，对您来说那么困难吗？” 沈溆刚到，什么都不知道，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迷茫，“你是说哪件事？” “药方是您说不让用的吗？” “我……”沈溆想了想，好像也对，“是，是我不让用的，不必浪费时间了。” 岑金声怒火顿生，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浪费时间？不用才是浪费时间！数千百姓和官兵就这么苦耗在木家村，这才是浪费时间！她还想说点什么，被沈溆抢先：“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傍晚，云层散去，金色的夕阳洒在大地上，一处村里的空地，长公主坐在台阶上看着小孩子们嬉戏。这些是病得没那么严重的孩子，他们父母有些已经去世，被接到这里看管。长公主看着他们玩乐，心里十分复杂。 “殿下……” 岑金声带了自己刚做的米糕，物资不多，也就小小一块，送到长公主面前赔礼。长公主没接，倔强地扭过头去，岑金声又站在她面前，长公主就换了地方，岑金声再追…… 如此循环往复，快要把长公主挤出石阶了。长公主怒了： “你到底想干嘛！” “对不起嘛，是我不好，我听错意思了，委屈殿下了。”岑金声又一次献上米糕。长公主仍旧一脸怒色，一边骂一边接过米糕：“本来就是，我又没有错！” 岑金声自知有错，不敢反驳，只能连声称是，点头哈腰地装孙子。俗话说吃人嘴短，长公主教训累了，这事儿也就算了： “沈溆给你解释的吧？” 岑金声坐在她旁边，“是，沈大人没有怪罪我，还和我解释了。” 她也是刚知道，自己一直坚信的药方真的没有用。沈溆说这药方在路上收到时就让人快马加鞭拿去疫区试过，没有效果，这才叫停。长公主吃完了米糕，还没咽下去，就拍了拍身上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改改你那驴脾气，倔得像粪坑里的石头。” 听她口齿不清的样子，岑金声捂住了嘴巴没有笑出声。若是让她听见，怕是又要气上好几天。岑金声连忙答应： “我绝对会改！放心吧殿下。” 她走后，岑金声在原地和长公主刚才一样的姿势坐着，却不由自主地发愣—— 怎么会没有用呢？那如果一直没有解决办法，岂不是他们都要被困死在这里？她第一次感到恐惧。孩童的嬉笑声传来，却依旧没有打断岑金声的思绪。因此也没有发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正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看着她，手里玩着一团泥巴。木家村的人为了感谢远道而来的他们，腾出了空置的一处庭院给他们住。旁边搭起了大棚，可容纳供轻病者休息，也更为透气，重病者则单独在不远处一个院子。夜晚，岑金声的房间传来熟悉的敲门声。沈溆的习惯就是三短一长。 “岑……” 开了门后，沈溆还想唤一声岑姑娘，突然想到临走前王泓敏说的话，改口道： “金声，这是王姑娘托我给你带的信。” 这就是她说让各自都认清内心的办法。疫病当前，为避免分心，王泓敏特意交代道，只有到了紧急关头或者情况好转时才能拆开。他也这样告诉了岑金声。只是这让她很不解：“里面到底讲了什么？” 沈溆胡诌道：“只不过是一些家常罢了。” 岑金声虽然疑惑，但也不急于一时，也就收起来没再好奇。沈溆回到床上时，心还在跳，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了。王泓敏也给了沈溆一封，他自从接到后就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更期待，等到局面稳定时，二人一起打开，确认心意的时候。这一定比现在兵荒马乱时看到，更美好。一定会好起来的。第五十八章接生次日一早，岑金声就从噩梦里醒了过来，一额头都是冷汗，她缓过神来，连忙洗了把脸。怎么又梦到沈溆了…… 醒醒岑金声！她拍着自己的脸，接下来还要相处这么久，更何况他已经不是前世的沈溆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就算是前世的沈溆，又怎么样？她现在是长公主手下的人，沈溆手再长，也伸不到长生殿。这么一想，她平静了心情，穿了衣服，正准备吃饭，突然外面传来一声： “金声，又有人病倒了！” 来人是村里的一个少年，比岑金声小一岁，名叫黄遵，从小无父无母，唯一的爷爷也在这场疫病中病倒了，他为了照顾爷爷也加入了义工。他为人热心，小孩子又喜欢他，消息也灵通。岑金声应了一声，拿起药箱就跟着他离开了。病倒的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黄遵叫她谢娘子，她的夫君在边疆当兵，家里只有她和六岁的大儿子大宝。 “遵哥哥，你救救我娘……” 小孩子懂事，一大早起床看见妇人没起床，心里就提起一口气，蒙了块布就往里冲，又赶紧叫了人来帮忙。但毕竟年龄不大，终于看到依靠，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下来。黄遵只能连忙安抚，和岑金声两人一起把谢娘子转移到轻病区域，初步感染的人都在那里。谢娘子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