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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女儿要杀你。” 莫大郎悚然一惊。莫琳琅也吓了一跳,她手臂一抖,袖子里的短刀划出来些许。莫大郎本以为有人尾随他们, 他赶紧回头, 正好看到这一幕。 树林里空空荡荡, 除了莫琳琅, 并没有第二个人。一只奇怪的鸟站在篮子上, 身上带着不祥的死亡的气息。它明明是只鸟,可是看它站立的形态,莫大郎甚至生出一种刚才是它说话的荒谬感。 莫大郎骇住,问:“刚才是谁说话?” 莫琳琅没想到罗刹鸟突然翻脸,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刹鸟就拍拍翅膀, 当着莫大郎的面开口说话:“当然是我。你上当了,这里根本没有金块,是你女儿把你骗到城外,想要杀你。” 莫琳琅已经明白她被罗刹鸟骗了,罗刹鸟根本不想帮她,它在利用她出城!莫琳琅再不犹豫,从袖子里抽出刀,猛地向罗刹鸟刺去。罗刹鸟像是能提前预料到她的动作一般,拍拍翅膀飞起来,轻松躲过莫琳琅的袭击。 罗刹鸟落在枝头,它不再掩饰自己的本型,倏忽褪去了家鸡形态,恢复成长喙灰羽的煞鸟。莫大郎被眼前这幕惊呆了,他愕然良久,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这不是我家养的鸡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琳琅抿着嘴不说话,罗刹鸟冷笑一声,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说:“我乃罗刹,岂能和凡鸡相提并论?看在你护送我出城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小心你的女儿,今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圈套,目的就是杀你。” 莫大郎岂能没看到莫琳琅衣袖里的短刀,他都懵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害怕全东都通缉的妖怪竟然藏在他们家,还是该害怕他的女儿想杀他。莫琳琅咬着唇,怒道:“你竟然出尔反尔!” 罗刹鸟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身上藏了符纸吗?你算盘倒是打的好,等我替你杀了人,你就趁机偷袭我,一举两得,还能带着我回去换赏钱。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莫琳琅以前见过不少鬼怪,这些鬼怪性情各异,善恶不一,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重信重诺。一旦和人达成了交易,就绝不会食言。 莫琳琅因此放心地带罗刹鸟出城,然而没想到,罗刹鸟出尔反尔,反将了她一军。其实是莫琳琅阅历浅,她并不知道,她之前遇到的鬼之所以守信,是因为那些鬼新死不久,道行还浅,尚且残留着人类的道德感。而罗刹鸟已经修炼了五百年,在阴司鬼煞之地浸染了那么久,哪还有道德信誉可言。 莫大郎听到她们的对话,哆哆嗦嗦地指向莫琳琅:“你居然和妖怪勾结,想要杀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莫琳琅不再掩饰,猛地从袖子里抽出她从道观买来的降妖符纸,用力向罗刹鸟掷去。 道观里的符纸本来就水分大,再加上莫刘氏对莫琳琅管的严,莫琳琅根本攒不下钱。她便宜买来的道符,能有什么效用?罗刹鸟就算受伤,那也有五百年道行,它轻而易举地躲过黄符,嗤笑道:“区区小儿,竟妄图算计我。多谢你送我出来,不过本座不奉陪了,你们父女慢慢玩。” 罗刹鸟说着拍了拍翅膀,扑棱飞走,临走还不忘吐出一股怨气。莫琳琅气的不轻,扔下篮子就要往上追,被莫大郎一把拦下。 莫大郎眼睛瞪得通红,阴鸷狠毒地盯着莫琳琅,看起来十分可怕:“不孝女,你竟敢勾结妖怪谋杀亲父!我今日就杀了你,为莫家清理门户!” 莫琳琅虽然有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从体力上讲,她依然是个营养不良的瘦弱少女,哪里比得过成年男子的力气。莫大郎轻而易举就控制住莫琳琅,莫琳琅一边挣扎,一边焦急地往旁边看。奈何急也没用,莫琳琅脱身不得,眼睁睁看着罗刹鸟飞远了。 莫大郎气狠了,挥手重重一巴掌扇到莫琳琅脸上。他巴掌足有蒲扇大,莫琳琅被打得甩到地上,脸颊顷刻就肿起来,嘴边还流下一丝血。 莫琳琅也狠了心,新仇旧恨一起袭来。她猛地抽出刀,不管不顾地朝莫大郎扑去:“你杀了我娘,你早就该死了,我要杀了你为娘报仇!” 莫大郎看到莫琳琅竟敢还手,气得不轻,越发横了心要弄死她。这种阴恻恻的、天生能看到鬼物的人放在家宅里本就不吉利,而莫琳琅还存着杀心,莫大郎越发不能留她。 两人缠斗起来,莫大郎力气大,但莫琳琅手里握着刀,她又疯了一般攻击莫大郎,浑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莫大郎顾忌莫琳琅手里的刀,两人竟然对峙良久,僵持不下。 莫大郎没什么正经营生,常年厮混街巷酒坊,一喝酒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打人,本身也是个暴虐的性子。他被莫琳琅划伤好几刀,心里渐渐燃起一股邪火,他往旁边一看,瞅到了自己落下的锄头,便一把推开莫琳琅,转身拎了锄头,戾气十足地朝莫琳琅冲来。 兵器讲究一寸短一寸险,再说莫大郎毕竟占了力气优势。莫琳琅终究不及莫大郎力气大,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里的刀也被甩出去。莫琳琅连忙去够刀,奈何莫大郎手快一步,用锄头将刀打远。短刀远远弹出莫琳琅的手臂范围,莫琳琅几番努力都够不到,她一回头,见莫大郎握着锄头,高举着就要朝她砸来。 莫琳琅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活到了尽头,但奇异的是并无多少害怕。她更多的是遗憾,遗憾自己死之前,没能拉上莫大郎做垫背。 锄头带来的风已经扑到莫琳琅脸上,莫琳琅正等着即将到来的剧痛,这时候鼻尖忽然掠过一阵寒气,一支箭擦着莫琳琅的鼻梁飞过,正好打歪了莫大郎的锄头。 箭羽钉到树干上,发出嗡嗡的细响。莫大郎被箭矢的力道带得后跌了好几步,好容易才站稳。莫大郎怒气冲冲回头,莫琳琅也惊讶地睁开眼,他们看到树林外停着一个女子,她身穿紫服,长腿踩着马镫,手上还握着弓。弓弦微微震动,显而易见,刚才是她射的箭。 莫大郎意外,他黑着脸,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底层小人物的恶毒:“你是谁?老子教训女儿天经地义,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女子似乎笑了一声,她收了弓,不紧不慢说道:“我叫李朝歌。你说我凭什么?” 李朝歌?这个名字莫名耳熟,莫大郎想到李是皇姓,再一联想,顿时想起前几年闹得轰轰烈烈的公主走丢案。原来,这竟然是位公主! 莫大郎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马上变得恭敬讨好,陪笑道:“原来是公主,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草民计较。这是草民的女儿,刚才她不听话,草民正在教训她呢。公主您来这里狩猎吗?贱民不敢打搅公主的兴致,这就带着她走。” 莫大郎说着就要来拉莫琳琅,莫琳琅又踢又打,却始终无法挣脱。莫琳琅干脆狠了心,一口咬到莫大郎手上。她用力极大,几乎恨不得将莫大郎咬死。莫大郎嘶了一声,一巴掌扇到莫琳琅脸上,莫琳琅被重重打倒在地,牙关也不由松了。莫大郎抽回手,上面赫然两排牙印,汩汩流着血。 莫大郎心疼地捂着手,当即就要来打莫琳琅。他刚走了两步,一只箭矢穿透他的鞋钉入地面,只要偏差分毫,现在穿过的就是他的脚指头。 莫大郎停在原地,完全不敢再动了。他讪讪笑了笑,问:“公主,您这是何意?” 说话间,后面已经传来马蹄声。白千鹤等人追上来,他们见李朝歌停在这里,赶紧勒马,问:“公主,罗刹鸟找到了?” “还没,但是快了。”李朝歌执着马鞭,指了指地上的莫大郎、莫琳琅两人,说,“这两个人帮助妖物逃跑,全部带回去,听候审问。” 莫大郎一听竟然是这回事,立刻大喊冤屈:“公主,军爷,草民冤枉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个不孝女,她勾结妖怪,故意将小的骗到此处,想要杀了草民换钱呐!公主、军爷明鉴,草民什么都没做过,是一等一的良民。” 莫琳琅擦着嘴边的血爬起来,她听到莫大郎的话,嘴边浮现出讽刺的笑。一个粗鲁野蛮,活生生打死了妻子的男人,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是良民。杀亲人、朋友、邻居、陌生人都是犯罪,唯独杀妻子,是家务事吗? 李朝歌才懒得理会莫大郎的狡辩,她示意周劭带着一队人去押送犯人,她带着白千鹤和其他人去追罗刹鸟。周劭擅长蛮力,追捕确实不是他的长项,便依言下马,朝莫大郎和莫琳琅走来。 莫大郎眼看李朝歌要带着人走了,他慌了神,不顾李朝歌刚才的警告,越过地上的箭矢来抓莫琳琅:“你快和公主和军爷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是一家之主,万万不能进牢狱啊!” 莫琳琅嫌他的手恶心,厌恶地躲开。莫大郎依然动手拉莫琳琅,周劭活动了活动手腕,直臂打出一圈,擦着莫大郎的鼻梁锤到后方的树干上。 枯叶扑簌扑簌落下,慢慢的,树干裂出碎纹,轰隆一声倒塌在地。莫大郎已经完全吓呆了,腿都不受控地哆嗦。 徒手能打断树……这,这是正常人的力气吗? 四周的人一时都被震住了,连莫琳琅也呆呆看着周劭,都忘了躲避。周劭收回手,捏了捏手指,面部表情地说:“没听到公主让你们闭嘴吗。” 自从周劭活动了筋骨后,接下来众人极其安静,无论犯人还是士兵,一个个配合极了。 另一边,李朝歌轻而易举就追上罗刹鸟。罗刹鸟发觉有人追上来,气急败坏,不管不顾地往后面喷绿雾。李朝歌嫌弃马慢,弃马跃到树上,对下面的人说:“这些雾里是死气,活人闻了不好,你们尽量躲开。放冥雾极其耗费修为,它身上有伤,撑不了多久的。” 众人一听,心里有了数,有条不紊地结阵躲避。白千鹤也擅长轻功,他翻身跳到树上,说:“公主,你追右边,我追左边,我们一前一后包抄它。” “好。” 李朝歌和白千鹤相互配合,没多久就将罗刹鸟围住了。李朝歌搭弓拉箭,她在箭尖上凝了真气,拉圆弓弦,猛地放手。箭矢带着劲风袭向罗刹鸟,噗嗤一声穿过罗刹鸟身体。罗刹鸟痛苦地啼鸣一声,用力往天上窜,最终还是脱力坠地。 地面上的士兵一拥而上,用网将罗刹鸟抓起来。白千鹤落到李朝歌对面,问:“死了?” “没,还留着一口气。”李朝歌握着箭袖活动手腕,随手地将剩下的羽箭放回箭囊里,扬声道,“收兵,回城。” 树下传来齐刷刷的抱拳声:“遵命。” 李朝歌带着人马往回走,后方拖着一只网,罗刹鸟半死不活地罩在网里,狼狈地被人拖拽在地上。她先去和周劭会合,发现周劭已经控制住那对父女,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乖巧极了。 李朝歌很满意,示意众人:“上马,回城。” 李朝歌带着人回城时,洛阳刚刚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城门口人来人往,车马塞道,城墙了望台上的士兵看到李朝歌回来了,立刻敲鼓,城门守卫接到指令,高声对着百姓大喊:“快让开,安定公主抓妖回来了!” 百姓们慌忙避到街道两边,他们抬头,见一个紫衣女子风驰而过,后面紧随着好些骑兵,最后面的一匹马上拉着一个兜网,能看到里面装着一只怪鸟,还在不断挣扎。 两旁百姓纷纷欢呼,一时间朱雀主街围满了人,都在看安定公主和被活捉的妖怪。李朝歌骑着马从长而阔的朱雀街上穿过,后方,是巍峨轩昂的定鼎门楼,漫天绚丽的朝霞,前方,是威严庄重的皇城,象征着整个王朝最高权力的紫微宫。 东方,一轮朝阳喷薄而出,金光镀到高大的佛像上。佛像半阖着双目,垂眸看着人间,悲悯而冷漠。 礼部传来钟声,众多学子排成一列,依次上前,由礼部官员检查袖口、衣襟、腰带,确定没有武器和夹带后,便鱼贯入场。顾明恪站在寥寥无几的明法科队列中,他突然若有所感,回头看向后方。 这时候前方监考的礼部官提醒他:“顾郎君,你的身份核查无误,可以入场了。” 顾明恪回头,对着礼部官员轻轻一笑。他接过自己的家状及通保,长袖轻舒,缓步走入考监。 永徽二十二年的科举考试,如期开始。 -《罗刹鸟》篇完 第39章 放榜 进入三月, 洛阳的气候明显温暖起来,风中带着温柔的润意,隐约能闻到春日独有的泥土味。 杨柳、桃李争相发芽, 在街边热热闹闹地绽放着。如意酒楼前着一排杏花,浅粉色的杏花缀满枝头,远远看如一团绯色的云,将三层高的酒楼层层围住。一只喜鹊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树下有行人经过, 喜鹊受到惊吓, 振翅飞走。它的动作惊动了树梢,树枝细微地颤动, 细碎的花瓣洋洋洒洒从枝头飘落,像是降下一阵粉红色的雨。 李朝歌穿过杏花雨, 走入如意楼。她今日穿着棕绿色上襦,石榴红长裙,白中带粉的杏花沾在她的衣服上, 宛如刚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如意楼的店小二正在迎客, 他回头看见李朝歌, 嘴里的话不由卡了一下。他看到一个女子分花拂柳, 穿越一大团浅粉色的光晕走入酒楼, 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幻相。李朝歌跨入门槛,她四处看了一下,问:“有位姓白的客人在你们这里定了一桌酒,他在哪里?” 店小二如梦初醒,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引着李朝歌道:“原来您就是客官等待的贵人。娘子请随小的来。” 李朝歌一直走上三楼, 她刚刚踏上楼梯,白千鹤就已经探出身子对她招手。李朝歌知道他们在哪儿了,她对店小二点点头,示意道:“我看到他们了,有劳,你可以回去了。” 店小二应下,受宠若惊地离开。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子时,店小二总是不自觉想要服从,甚至她对他们笑一笑,店小二都觉得是上天开恩。 店小二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李朝歌走到酒桌旁,坐下,问:“你们叫我来何事?” 白千鹤知道李朝歌从来不碰外面的酒水,于是他也不磨蹭,开门见山地说道:“公主,莫大郎被放出来了。” “什么?”李朝歌拧眉,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白千鹤叹了一声,给自己和周劭倒了杯酒,悠悠道:“说来话长。十日前我们将妖怪和莫氏父女捉拿归案,妖怪由公主看守,莫家父女投入大理寺狱。我和周劭对朝廷机构不熟,我们以为抓到了犯人,接下来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就没什么事了。结果今日有人看到,莫大郎回家了。” 李朝歌沉着脸,表情已殊为不悦。如果换成前世,罗刹鸟和相关嫌犯抓拿归案,必然要投到镇妖司诏狱里。但是这一世镇妖司还没有成立,李朝歌没有自己的办案机构,也没有独立的牢狱,只能让北衙禁军看守罗刹鸟,另两个嫌疑犯按照规矩,该归大理寺看押。李朝歌自己抓回来的人却要送到大理寺,对此她已经E不乐意了,结果,大理寺还把她的人给放了? 李朝歌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文雅地说道:“大理寺这群小瘪三,谁允许他们放人的?” 白千鹤摊摊手,说:“不知道。据莫大郎的妻子说,莫大郎从头到尾并不知道妖怪的存在,他亲信了女儿莫琳琅,才被她骗出洛阳。后来莫琳琅勾结罗刹,意图弑父,没想到被罗刹鸟拆穿,莫琳琅恼羞成怒,就拔出刀子,想要亲手杀了莫大郎。他们两人缠斗的时候,被公主撞见,之后,就被公主带回京城了。大理寺的官员审问后,得知那日出城确实是莫琳琅的主意,莫大郎毫不知情。大理寺去提审莫琳琅,莫琳琅对自己杀父一事供认不韪,甚至当着大理寺官员的面叫嚣着要杀了莫大郎。大理寺觉得大逆不道,不成体统,所以将莫琳琅收押,不日后公开审理,而莫大郎,就被无罪释放了。” 李朝歌怒火不断地攀升,等听到后面,她默默活动手腕,已经盘算着她要是砸了大理寺会不会被罚。她深吸一口气,问:“莫琳琅杀父确有其事?会不会是莫大郎为了脱罪推卸责任,或者是大理寺为了早日结案,屈打成招?” 白千鹤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周劭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他突然开口:“大理寺有没有屈打成招我不知道,但是莫琳琅想要杀了她的父亲,应当是真的。” “哦?”李朝歌挑眉,看向周劭,“此话怎讲?” “西城有一个混混,之前在我手下办过事,得知我在查莫家的事,就和我说了一些。他说,莫家那个女儿E奇怪,好像能看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从小就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因为这个缘故,这一带的人都不想和她走太近,小孩子也被父母敲打,不允许和莫琳琅玩。后来她娘横死,她越发沉默寡言,行事也越来越奇怪。别的小娘子或许没这个胆子,但如果是她,那是可能的。” 李朝歌听到本能皱眉,问:“她娘是怎么死的?” 周劭似乎叹了口气,低声道:“是被她爹打死的。” 李朝歌惊讶,就连白千鹤都放下酒杯,不可置信地反问:“被打死的?” 周劭点头,示意他们想的没错。李朝歌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她想了想,带着些了悟问:“莫大郎打死她娘的时候,她看到了?” “是。听说莫大郎一直有这个毛病,打了许多年了,那一次没控制住手,将她娘摔到灶台上,头不小心磕到砖沿,直接撞死了。莫大郎收敛了好几年,后面娶了寡妇,见没人追究,他慢慢支棱起来,最近又开始动手。” 李朝歌原本不明白莫琳琅为什么要帮罗刹鸟出城,现在听了周劭的话,心想难怪莫琳琅愿意帮助妖怪,如果是李朝歌,她就算自己坐牢,也要杀了莫大郎这个人渣。罗刹鸟又擅长蛊惑人心,想来是罗刹鸟和莫琳琅做了交易,莫琳琅信以为真,帮罗刹鸟逃离,等最后兑现诺言的时候,罗刹鸟不干了。 李朝歌听到唯有叹息,她问:“就算莫琳琅杀父有罪,但毕竟没有成功,而且莫大郎也杀了人。为什么独独缉拿莫琳琅,却将莫大郎放了?” “这是朝廷的判决,我也不明白。”周劭说完后沉默一会,闷声道,“其实也不意外。公主你是皇家人,不懂民间的潜规□□杀官,妻杀丈,子杀父,都是要重判的。莫琳琅又是女子又是晚辈,必然得不了善终。” 三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安静片刻后,白千鹤皱着眉,问:“难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们抓妖怪本是为了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结果却抓了一个为母报仇的女儿,放出来一个满手鲜血的凶徒。那我们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罪名还没定,现在说这些话太早了。”李朝歌见队伍里气氛不对,当机立断截住白千鹤的话,斩钉截铁、气势沉着地说,“大理寺只是初步释放嫌疑人,后续如何审理,如何定罪,如何判刑,都没有定论。我去查查当年莫琳琅母亲之死,如果确实死了人,大理寺和京兆尹没道理不管,兴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白千鹤和周劭虽然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但说白了,只是两个市井小民。他们对朝廷毫无了解,也毫无能量,唯独李朝歌,是他们中唯一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人。而李朝歌表现出来的侠气和正义感,也让白千鹤和周劭愿意相信她。 他们天生对官府有恶感,尤其厌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客,但李朝歌奇异地融合了江湖侠客和朝廷政客这两个身份,却丝毫不惹人生厌。 这些话如果换成别的官员说,周劭必然二话不说扭头走了,但如果是李朝歌,他就觉得,或许,真的有转机。 他是想洗脱罪名恢复自由身,但并不代表周劭愿意当朝廷鹰爪,害无辜之人入狱。 李朝歌神情非常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成功稳住了周劭和白千鹤。李朝歌表现的强势,心里却在叹气。没名分实在太难受了,要是她手下有镇妖司,从抓人、审理到定案都是他们自己做主,哪会闹出来这事来?现在可好,他们抓人,大理寺定案,话语权掌握在别人手里,可不是气得跳脚。 李朝歌再次下定决心,必须早日成立镇妖司,要不然,她就在给别人作嫁衣裳,做什么都受制于人。因为莫琳琅这个小插曲,桌上气氛略有尴尬,这时候外面传来喧闹声,将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出去。 李朝歌顺势转换话题,她叫来店小二,赏了店小二一串铜板,问:“外面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热闹?” 店小二收了打赏,美滋滋地说:“回禀娘子,是今年的进士放榜了。洛阳的大媳妇小姑娘们正在皇榜下捉婿,所以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哦?”听到科举,李朝歌想起一个人,问,“今年中进士的都有谁?” “进士科录了二十人,明经十五人,明法科最少,只有一人。” 一人?李朝歌听到挑眉,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果然,店小二卖够了关子,就笑呵呵地说:“今年明法科这位生员可了不得,不光成绩好,相貌也极其出众。外面这么多人跑去看放榜,就是为了见这个人呢。” 李朝歌轻轻笑了,笑完之后又觉得心酸。她刚骂完大理寺,顾明恪就考中了。这是明法科仅存的独苗,想必,他要被大理寺那群老古董抢著录走了吧。 李朝歌问:“新科进士现在在哪儿?” “已经入宫了。圣人天后听到放榜后,特意把所有人叫到宫里,要亲自策问。听说,圣人这一次不光要考较进士的学问,还要给他们排先后名次,排名先者,可以优先授官。” 不必怀疑,这个做法一定是天后建议的。之前几年,科举的录取完全由礼部决定,皇帝和天后是没什么参与权的。礼部确定录取人数和人选,之后这些人被送到吏部,由吏部举行授官考核。若是考核不过,即便考中了进士,也无法当官。 这个举措有利有弊,吟诗作赋和当官任职确实是两件事,有的人才华横溢,未必适合当官。但这也导致天后看好的人才,迟迟无法进入朝廷视野。以天后的性格,岂能任由自己的咽喉被别人扼着,既然授官流程没法插手,那天后就自己加一个程序出来,举行殿试。 她亲自指定的第一第二第三,吏部再不授官,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看天后的意思,她根本不通过吏部,估计殿试当场就要确定官职。 李朝歌有兴趣了,她也想看看,顾明恪要如何应对天后问答。李朝歌站起身,在桌子上扔下一串钱,说:“你们继续喝酒,我去宫里看看。” 周劭和白千鹤现在都没有生计来源,换言之,是由李朝歌养着的。李朝歌付账,他们毫无动静,继续坦然地吃吃喝喝。店小二见这位漂亮又有钱的金主要出门,哎了一声,追问:“娘子,您怎么不问明法科那位郎君的名字生平?外面的小娘子都传疯了。” 李朝歌轻笑了一声,握着剑,快步走下楼梯:“不用问。我知道。” 她这不就去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么? 第40章 策问 李朝歌进宫, 问了宫人后,得知皇帝天后在洛城殿,亲自策问新科进士。 李朝歌提着裙子, 从侧门进入洛城殿,轻手轻脚停在屏风后。隔着模模糊糊的仕女簪花屏风,李朝歌看到宫殿最上方坐着一对华丽高贵的夫妻,下方站着众多绯衣男子,从弱冠到不惑, 年龄不一而足, 而其中最醒目的, 无疑是一个身姿清矍、貌如谪仙的男子。 以前看惯了顾明恪穿白衣,没想到他换上红色的衣服, 竟然如初阳映雪,濯濯中带着一丝艳, 站在殿中满堂生辉,潋滟不可方物。李朝歌看了半晌,心中不由叹服。 她本以为顾明恪这种长相, 只适合清冷色系的衣服, 没想到只要人好看, 穿什么颜色都不成问题。 不光李朝歌在看顾明恪, 洛城殿中伺候的宫人内侍, 高台上的皇帝夫妇,甚至同来面圣的贡人,注意力都放在顾明恪身上。而顾明恪像是没注意到四周的视线一般,声音清越,不疾不徐道:“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法为政教之所用而独于政教, 律以正刑定罪,当广思慎罚,士庶为公,方能清政治,正道德。” 在李朝歌进来之前,皇帝大概提了一个问题,顾明恪当场论述,现在已经进入尾声。他做了结论后,微微拱手,示意自己回答完毕。 李朝歌不知道顾明恪先前说了什么,但是看众人的表情,应当是很不错的。皇帝坐在上方,抚掌称赞,毫不遮掩自己对顾明恪的赞赏:“说得好。你试卷答得很好,礼部侍郎传阅一遍后,纷纷说此卷善极,他们无法评分,所以转到大理寺,由大理寺诸公评判。大理寺卿看过后,直言你的答卷已登峰造极,没什么可改的了,故而直接评为第一。因为录了你,明法科其他生员的答卷远不足和你相提并论,所以一个没录,全部打回重考。朕本以为文章是你仔细准备过的,没想到现场对答,亦滴水不漏。妙极,当真妙极。” 天后笑着接话:“顾明恪的试卷我也看过,写的确实极好。我已经让人誊抄下去,发给太子、赵王和内宫诸使学习。得才如此,实乃我朝之幸。” 李朝歌听到礼部录了顾明恪,因为顾明恪这个第一把水准拉得太高,明法科其他人没法录了,于是全部被挂。李朝歌心里啧了一声,莫名有点心疼和顾明恪同年参考的学生。 真惨,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其他进士听到帝后对顾明恪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一时又是羡又是妒,然而想起刚才的对答,又都无话可说。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当能力高出一整个阶梯的时候,即便是同行,也能感受出深浅参差。 皇帝坐在高台上接见新科进士,天后便坦然地坐在皇帝身侧,面前没有挂珠帘也没有放屏风,就那样直接面对着众人说话,甚至有种她才是殿试主导的感觉。天后褒奖完顾明恪后,回头看向皇帝,说:“圣人,顾明恪祖上是文史大家,本人亦天资绝艳,这样的人若不入朝廷,那就太可惜了。正好他有志于司法,便去大理寺吧。初授官不可太高,从六品寺丞,圣人你看如何?” 皇帝虽为天子,但已和天后做了二十年夫妻,对他来说,天后替他决定政务,就像是民间妻子向丈夫建议衣食住行一样正常。皇帝觉得天后的建议很有道理,便没多想,点头道:“好,就做大理寺丞吧。从位卑处慢慢升,才能磨炼意志,锻炼能力。” 顾明恪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又不是真的要在凡间做官,他只是太无聊,给自己找件事情打发时间而已,所以无论做什么官,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顾明恪从未有过从低位慢慢爬的经历,或许感受一次凡人普通的人生,会对他突破心境、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顾明恪抬手,不卑不亢道:“臣遵旨。谢圣人、天后。” 顾明恪这就授官了,而且起点就是从六品,在场诸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皇帝问完顾明恪后,又看向其他人,其余人见状,赶紧收回视线,期待着皇帝问到自己。 场中问答声此起彼伏,顾明恪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逐渐转移走,唯独有一道,始终不曾离开。 顾明恪神色淡淡,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像他假装没看到屏风后有人一般。李朝歌仗着有屏风遮掩,肆无忌惮地打量顾明恪,越看越觉得顾明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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