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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十分排斥,不允许我诋毁长孙氏的名声,我还以为,他们不需要别人帮忙呢。罢了,既然圣人宽厚,不忍长孙家担惊受怕,我替圣人走这一趟也无妨。但是捉鬼讲究的是一鼓作气,未雨绸缪。它刚现形的时候长孙家不让抓,现在鬼在人身上养了许久,吸食人气,恐怕已经壮大。我一个人,未必打得过。” 李朝歌这话就纯属胡扯了。皇帝闻言,问:“那你看该如何?” “若有帮手,儿臣或许能冒险一试。”李朝歌抬头,看着皇帝和天后说道,“请圣人同意儿臣建立镇妖司,并下令,让诸寺、司无条件配合镇妖司办案。” 第53章 皇权 李朝歌说完, 皇帝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过了一会,他喟叹道:“朕知道你降妖心切,但是, 贸然成立一个新机构牵扯太大。你可以私下招揽他们做事,但吸纳罪犯进入朝廷,在制度上给他们一个身份, 这种事前所未有, 惊世骇俗, 于礼法不合。” 李朝歌也知道这样很难, 但正因为难, 她才要坚持。李朝歌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就差明说, 她可以招揽那些人做事,只要办成了, 功劳赏赐一样不缺,除了不能公开宣扬, 其余没什么不同。让罪犯升官加爵招摇过市, 委实太扎眼了。 可是, 若没有镇妖司下属,谈何镇妖司指挥使?李朝歌不想再像前世一样,所有兴衰荣辱、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上位者的心情。她必须让自己扎根入朝堂, 像大理寺、鸿胪寺等地一样,成为朝廷承认和允诺的寺监之一。 李朝歌当过臣子,也当过君王, 前世她距离皇帝只差一道名义上的仪式。李朝歌明白帝王心术,若是从一开始就妥协,那以后只会步步妥协。她必须从一开始, 就将底线定好。 在场都是聪明人,话已至此,已经没什么掩饰的必要。李朝歌挺起脊背,端端正正跽坐着,抬头说道:“陛下,您登基二十年,天下昌平,国泰民安,东西两都人口百万,大唐疆域扩张至有史以来最大。甚至在整个历史上,也再没有哪位中原帝王拥有比您更大的土地。您功劳已经至此,世家却依然把您当摆设。五姓七望敢公然违抗赐婚,皇室招五姓女为王妃乃是天恩,他们却敢阴奉阳违,甚至为了躲避赐婚,悄悄嫁女。五姓七望分明在没落,他们在朝堂中已没有任何影响力,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嫌弃和皇室结亲?” 李朝歌说完,皇帝沉默,天后也垂着眸子,没有接话。旁边侍奉的太监被吓到,他们没想到李朝歌竟然敢说这么大胆的话,连忙提醒道:“盛元公主,慎言……” 李朝歌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太监被李朝歌眼神中的杀气镇住,声音戛然而止。李朝歌根本不担心皇帝生气,她说的这些话很不政治正确,但是,这就是皇帝心中所想。 李朝歌继续说道:“五姓世家在野,他们在民间享有声望,却没什么实际权力,如今不过是一个漂亮的花架子。五姓衰落只是时间问题,让着他们也无妨。但朝堂上,依然有还有其他世家指手画脚,他们处处限制皇权,宣称垂拱而治,意图世家与皇帝共天下。圣人您已经做了这么多实绩,他们却视而不见,依然端着建宁老臣的姿态指教您。陛下仁善,不与他们相争,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乃授命于天,为天下共主,山川河海、飞禽走兽、五夷四邦,皆为君之臣。帝王之权,容不得他人觊觎。” 李朝歌一口气说完,自己情绪都激动起来。她深深吸气,压制住心潮波动,笔直坐着,字字铿锵道:“圣人,草拟一道圣旨需要经过中书门下,提拔臣子需要经过吏部考核,拱卫京师需要仰仗各州府兵。如今,是时候建立属于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宫殿里的内侍宫女已经齐齐跪下,他们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大气不敢喘。坐着的,唯有李朝歌、皇帝和天后。 巧的是,这三人都是皇帝,说起皇权帝业之流话题,彼此都很有共鸣。静默片刻后,是天后率先打破寂静:“圣人,不破不立。秦皇最开始废分封设郡县时,亦是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每一次创举都是亘古未有、闻所未闻,所以做成的那个人才能青史留名。圣人若是不放心,就让他们暂且试试,有用便留着,没用便撤了。圣人是皇帝,朝堂如何调度,政务如何安排,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三人中李朝歌位卑,皇帝优柔,敢第一个表态的又成了天后。天后是一个能量很强的人,天后站队后,皇帝便顺势说道:“罢了,既然你执意,那就去试试吧。但不能扰民,不能生事,处处除暴安良为要。” 李朝歌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下,她长长松了口气,双手高举到眉前,笔直下拜道:“谢圣人天后。臣必不辱命。” · 第二天,李朝歌换下繁复的襦裙,扎起及腰长发,取出闲置已久,却依然锋芒凛凛的长剑,大步走出象征着女眷止步的端门。李朝歌没急着出发,而是先往大理寺走去。 圣旨下发需要经过门下省和中书省,一整套流程下来,在朝官员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皇帝一反常态,给一个女子职务,让她全权负责东都闹鬼一事,并且让诸寺、卫、监在自己的职务范畴内,无条件配合。 之前李朝歌也杀过罗刹鸟,但那更多的是一种口头应承,就和民间道士揭了皇榜杀妖一样,官员们口里称呼着大师,实则并不会把道士当成自己人。包括之前李朝歌调度羽林军,上阳宫杀妖,官员们看在李朝歌是公主的份上,无人反对。但是这次,李朝歌是拿了圣旨,正正经经留了档,以钦差大臣的形式办案的。 三省六部中反对声甚众,但是以往优柔寡断的皇帝这次却很执着,他没有理会众臣的反对,以最快的速度走完程序,才一天,就办好了圣旨和任命状。 李朝歌手里握着明黄色的圣旨,大摇大摆进了大理寺的门。大理寺的人早就听闻盛元公主的事迹了,不久前他们还在悄悄议论,没想到一眨眼,八卦中的主角就上门了。 大理寺门房连忙迎上来,笑着问:“不知公主降临,有失远迎。盛元公主,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朝歌环顾四周,穿着大理寺制服的郎官来来往往,每个人手里都抱着高高一捆的卷宗材料,他们步履匆匆,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非常繁忙。一切,都和李朝歌前世的印象别无二致。 只除了一个人。 李朝歌笑着,悠悠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姓顾的寺丞?叫他过来,我有事要问。” 门房的笑容变淡了,他目光扫过李朝歌手里的圣旨,哪里不明白,这尊大佛来者不善,这是专程找茬来了。也不知道顾寺丞什么地方惹到了她,真是倒霉。 门房心里默默为顾明恪叹了口气,重新端起笑容,说:“大理寺确实有一位寺丞姓顾,不过顾寺丞正在卷宗室查文书,卷宗室在大理寺最后面,离这里有些路程,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劳烦公主稍等,臣这就去找顾寺丞。” “不必。”李朝歌拦住门房,点了点下巴,示意道,“前方带路,我亲自去找他。” 全国的刑事案件都要交到大理寺复核,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大理寺的卷宗浩如烟海,数目相当惊人。门房推开门,里面荡起一层薄薄的灰,李朝歌站在门外,扇了扇鼻子,缓慢踏入屋内。 目之所至,全是各种卷轴。书架高及房梁,每一个木格中都堆满了纸卷,上面按年份、地理标注,虽然如此,还是非常杂乱。李朝歌走了两步,颇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门房轻车熟路地走到里面,喊道:“顾寺丞,你在里面吗?” 书架间安安静静的,没有动静。门房等了一会,回头对李朝歌说:“盛元公主,顾寺丞好像不在。劳烦您改天再来……” 话没说完,高大的木架后就走出一个人影,他穿着深蓝色大理寺官服,腰上束着革带,明明和周围人一样的衣服,但穿在他身上,就显得长身玉立,冰姿玉骨,生生比别人好看出一道壁来。 顾明恪手中握着两方卷轴,他目光扫过李朝歌,平静问:“怎么了?” 门房张嘴正要解释,而李朝歌伸手摇了摇掌心的圣旨,笑着道:“顾寺丞,圣人有旨,命大理寺全权配合我的行动。” 黄色布帛背后,那条红色五爪飞龙极为显眼。李朝歌耀武扬威的气焰尤其嚣张,而顾明恪点点头,毫无波澜地接受了:“好。你想要做什么?” 门房又要说话,但已经被李朝歌抢走:“没什么,一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我奉旨办案,但是我办案所需人员却被大理寺关起来了。现在,先请顾寺丞将你的嫌疑人莫琳琅放出来吧。” 顾明恪是一个维护秩序的人,同样,他自己也极为遵守秩序。既然是皇帝下旨,顾明恪没提什么意见,说道:“她在寺狱甲号五房里,公主请便。” 门房几次张嘴都没说上话,他觉得现在肯定是他表现的时候了,便主动往后走,介绍道:“甲号狱在这边,请公主随我来。牢里有些阴森,公主若是不适应就不要进来了……” 门房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发现没人理他。他一回头,见李朝歌站在原地,根本没动。她手里握着圣旨,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明恪。她手指在圣旨上弹了弹,抬眸,含笑看向顾明恪。 目光中挑衅之意十足。 顾明恪涵养很好,他并没有被激怒,而是从容不迫地说:“我来带路吧。有劳门房,将这两卷书放到我的桌案上,多谢。” 顾明恪放下书,垂着袖子走过,李朝歌这回不等了,她得意地笑了笑,跟在顾明恪身后离开。门房眼睁睁看着那两人从他面前经过,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愣是没说上一句话。他是透明的吗? 李朝歌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大理寺狱了,她熟门熟路进门,跟在顾明恪身后,往甲号区走去。关押莫琳琅的区域和上次周劭的不同,但格局大同小异,没一会,他们就到了。 这里关着许多人,他们听到有脚步声,蜂拥挤到栅栏口,拼命地呼喊自己冤枉。但是等看到顾明恪进来,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默默退回牢中,不敢发出任何吵闹。 顾明恪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长廊,他姿态从容不迫,仿佛并不是走在阴晦潮湿的地牢,而是身处某些觥筹交错的宴会。他停在一间牢门前,说:“就是这里了。” 黑暗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膝盖蜷在墙角边。她身架很小,缩在墙边只有小小一团。听到动静,她缓慢抬头,脸颊还不及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 唯独她的眼睛大的出奇,放在她过分瘦削的脸颊上,都有些吓人。莫琳琅的眼睛黑漆漆的,看到牢门口的人,她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了无生气地问:“要行刑了吗?” 莫琳琅认得顾明恪,他来过牢里很多次,询问母亲之死的细节。顾明恪虽然冷淡,但行事说话很随和,办事也不偏不倚。按理莫琳琅该很信赖这个人,但事实上恰恰相反,莫琳琅很怕他。 莫琳琅天生阴阳眼,习惯了用阴阳眼看人,但是每次看到顾明恪,莫琳琅都会生出一种强烈的害怕。她根本不敢直视顾明恪,现在顾明恪停在牢狱门前,莫琳琅也只敢盯着地面,根据顾明恪的衣摆辨别他们的方位。 即便在这种地方,顾明恪的衣摆依然是干净的,他仿佛会发光一般,和肮脏阴暗的牢狱格格不入。耳边传来咔嚓一声,随后是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门开了。莫琳琅看到那截衣摆往后退了退,让出身后的人,对她说:“不是。出来吧,有人找你。” 莫琳琅惊讶,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昏暗的牢狱门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莫琳琅畏之不及的顾明恪,而另一个,是位女子。 她穿着利落的胡服,容貌绝艳,眼神明亮。她平静看着莫琳琅,此后很多年,莫琳琅都深深记得这一幕。 那个女子说:“我叫李朝歌。接下来,你和我走。” 第54章 净水 街边茶摊上, 白千鹤和周劭相对坐着,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你说,今天她叫我们来做什么?” 周劭闷声喝茶, 不知道也不关心的样子。罗刹鸟事件了结后, 李朝歌一直没怎么出现, 白千鹤和周劭虽然家不在洛阳, 但都是漂泊惯了的人, 两人各干各的, 谁也不影响谁。今日他们突然接到李朝歌传信, 说让他们在魏王池等着,白千鹤和周劭这才汇聚到一起。 周劭留下来是为了减刑, 他不怕死, 但如果可能, 他还是想重获自由。周劭作恶多端,但他也有想保护的人, 他不想就这样潦草收场。 至于白千鹤随叫随到,那就是纯粹闲的。江湖儿女不在意名利, 要的就是快意恩仇,酣畅淋漓。跟在李朝歌身边抓妖怪,可比和人打架有趣多了。 白千鹤目力好, 他突然眯起眼睛,轻轻拍周劭的胳膊:“你看, 那个人是不是她?咦,她身后怎么还跟着一个?” 周劭回头, 果然看到两个女子从皇城的方向走来,为首者正是李朝歌。周劭在桌子上放了两个铜板,正要起身, 被白千鹤按住:“不着急,有钱人来了,让她出。” 白千鹤说着,还要再点几样菜上来。周劭颇为嫌弃,他拍开白千鹤的手,起身站起来。 李朝歌也看到他们了,径直往这个方向走来。她停在茶摊外,粗略点头,给他们几人介绍道:“这是莫琳琅。这个小白脸是白千鹤,壮一点的是周劭,接下来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走。” 莫琳琅突然见到阳光,神情还是紧绷的,见状只是小幅度摇头,目光中满是戒备。 看莫琳琅的样子,应当是没听说过周劭和白千鹤的大名。白千鹤吊儿郎当坐着,他眼睛从李朝歌和莫琳琅两人身上扫过,李朝歌没什么好看的,还是那副有钱且不好惹的匪头气场,反倒是她身后的小姑娘,身形瘦弱,脸颊稚嫩,看骨相有十四五,但发育却远远跟不上,似乎受了很多虐待。 这些只是细枝末节,真正奇怪的,是这个小姑娘的眼睛。白千鹤看了一会,饶有兴味地问:“公主,你又去狱里捞人了?” 李朝歌拍了拍自己袖口的浮尘,淡淡道:“你如果闲得慌,我可以送你进去。” 白千鹤当即闭嘴。他露出投降的表情,说:“好好,我错了。公主,今日你突然叫我们过来,有什么吩咐?” 李朝歌没回答,反而问:“最近我不常出宫,这几日东都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怪事?”白千鹤挑眉,“你是说公主府和国舅家闹鬼?” 果然,东都已经传遍了。李朝歌说:“不是公主府,是长公主府。这就是今日我们要做的事,具体内容路上再说,我先带她去一趟南市。” 李朝歌刚刚把莫琳琅从大理寺狱里带出来,莫琳琅入狱时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这些日子待在地牢里,就算莫琳琅有意保持干净,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地牢的味道。而且,莫琳琅本身的衣服就很差,衣袖裤腿都短了一截,料子上还全是补丁,莫琳琅自己习以为常,李朝歌却看不下去。 白千鹤和周劭等在南市外,李朝歌带着莫琳琅进市门,她没有多做挑选,直接去了最大最繁华的布坊,对着店小二说道:“买成衣,按她的身量选,现在就带走。” 店小二目光扫过莫琳琅,殷勤地唤了声“成嘞”,就往店面后方走去。李朝歌带着莫琳琅站在店中,此刻阳光大好,南市的人来来往往,正是全天最热闹的时候。李朝歌长得招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这里投来视线。李朝歌习以为常,而莫琳琅站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很局促不安。 周围挂着一匹匹鲜艳漂亮的布,看着就价值不菲,店小二对她们殷勤备至,来往的人群也在看她们。莫琳琅以前也被人注目过,但那些的眼神中都带着惧怕、厌恶、反感,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用不含厌恶的目光注视着。 这是一个莫琳琅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她仿佛是生在阴沟里的苔藓,突然被放到阳光下,这一切都晃得她眼晕。很快,店小二回来了,他带来了几套成衣,乐颠颠地给李朝歌展示道:“娘子,您看,这几套都是我们店里的绣娘新裁出来的,特别衬小娘子的身段。尤其这一身,是东都最流行的花样,连公主王妃都在穿呢。” 店小二看出来李朝歌非富即贵,卖命推销,但是他哪能想到,李朝歌自己就是个公主。李朝歌没理会店小二过度夸张的推销词,她随便扫了一眼,示意莫琳琅过来选:“挑一个喜欢的颜色吧。” 莫琳琅吃了一惊,不可置信问:“我选吗?” “对,随便挑。”李朝歌说,“今天时间紧,来不及订做款式了,先用这些普通样式将就一会。你挑一身自己喜欢的,让绣娘给你改放量。” 莫琳琅受宠若惊,莫家经济不宽裕,而且钱财全掌握在后娘手中,莫琳琅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一直穿莫刘氏和弟弟扔出来的旧衣。莫琳琅对着面前光鲜亮丽、五颜六色的新衣服,都有些无从下手。她小心翼翼指了一身,低声说:“这套。” 莫琳琅说完,忍不住去偷看李朝歌的脸色。李朝歌目光扫过,发现她选了最便宜的一身。 李朝歌面上没有表情,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她点点头,平静地对店小二说:“让绣娘按她的身量更改袖口和腰身,然后带她去换衣服。” 店小二殷勤地应下:“是。” 莫琳琅去后面更衣,她出来时,手指攥着长长的裙摆,都有些局促。李朝歌已经付了账,她扫过莫琳琅,勉强满意:“和宫里不能比,但民间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走吧。” 莫琳琅提着裙子,赶快跟上。她跟在李朝歌身后,小心翼翼问:“您要让我做什么?” “没什么,不用紧张。一会我带你去几个地方,你只管看着人群,如果有不对劲的人,悄悄提醒我。” 就这么简单?莫琳琅有点不敢相信,过了一会,又问:“我要如何称呼您?” 莫琳琅记得,在大理寺时,那位深不可测的顾郎官称呼她为公主,刚才那两个人,也叫她公主。 莫琳琅全家都是市井底层,公主皇后这些人物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莫琳琅从来没有想过,此生她竟然能看到真的公主,并且被公主从牢里救走,带到明亮的店铺里买衣服。 最开始顾明恪让她和李朝歌走时,她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囚犯反正都要死,死之前不如交给王孙贵族,做最后的利用。 李朝歌重生后,接触到的人要么是李常乐、裴楚月这种千娇百宠的小娘子,要么是高子菡、东阳长公主这种野心勃勃的投机家,哪见过莫琳琅这样的姑娘?她才十五岁,就已经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连换套衣服,都要观察李朝歌高兴不高兴。 李朝歌说:“我封号盛元,名李朝歌。我年纪比你长,你唤我官职,或者姐姐都可以。” 莫琳琅哪里敢,她跟随了其他人的叫法,恭恭敬敬道:“盛元公主。” 李朝歌没有为难她,想称呼什么都随她去。李朝歌走出南市,对莫琳琅说:“一会儿,你装作我的侍女,什么也不必说不必做,只需要注意来往的人群。听说你是阴阳眼,如果看到某些地方有非人的东西,悄悄记下,等没人的时候告诉我。” 莫琳琅点头,她的眼睛天生可以看到异物,这对她来说就和饮水吃饭一样简单。李朝歌站在门口,周劭和白千鹤看到她们,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李朝歌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说:“走吧,去见我那些老朋友们。” 李朝歌第一站先来了长孙家。曾经钟鸣鼎食、名流如云的长孙府如今乌烟瘴气,院子里处处都是符纸、桃木剑、菖蒲,佛道两家的作法痕迹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信谁。长孙家的管家身上挂了好几个平安符,看到李朝歌上门,表情似哭非哭:“盛元公主,您终于来了。大娘子已等了许久了。” 李朝歌笑了一声,说:“路上有点事,让长孙夫人久等了。我在东阳长公主府的时候说过,请三小姐和五小姐留下,但是长孙家一口否决,我还以为贵府自有神通,不惧鬼怪呢。” 管家脸色讪讪,一迭声陪好话。当初在长公主府的时候,李朝歌说两位小娘子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说要将人扣押,长孙家几个郎君一听就发怒了,他们长孙家的娘子何等金贵,岂容李朝歌胡乱编排,玷污名声?然而谁能想到,两位小娘子一回家,就变得怪怪的。长孙五娘成日以泪洗面,被吓得胡言乱语,长孙三娘更是疯了一样吃东西。更糟糕的是,他们府上的顶梁柱长孙涣病倒了,至今昏迷不醒。他们请过御医也请过江湖郎中,所有人看了都摇头,有些游医更是门都不肯进,生怕走迟了被脏东西缠上。长孙家没办法,高价去寺庙里请高僧驱鬼,结果法事也做了,香油也捐了,长孙涣和长孙三娘毫无转好的迹象。 长孙大夫人为此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几天内瘦得脱相。两个女儿变成怪物,丈夫昏迷不醒,谁能吃得下东西?这时候曹府也传来怪谈,两府私下一合计,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宫里请李朝歌。 几个小娘子一起撞邪,其他人都疯疯癫癫,最先撞鬼的高子菡却毫发无损。李朝歌能救高子菡,按道理,就能就长孙家和曹家。 为此,他们托东阳长公主入宫试探口风。后面长孙大娘子亲自跑进宫哭惨,好容易打动皇帝,请来了李朝歌。李朝歌的圣旨能一天办下来,除了皇帝,和长孙、裴、曹三家也不无关系。 现在李朝歌冷嘲热讽,管家脸色发烧,还得好声好气陪着。管家看向李朝歌身后,问:“公主,这几位壮士是……”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长孙府的管家是何等风光的人物,平日里见了五品大员也不让路,如今,却对李朝歌身后明显是平民打扮的人殷勤备至。李朝歌暗嗤一声,说:“这是我的侍女,另两个是我的帮手。” 侍女?管家看向莫琳琅,本能觉得有些奇怪。李朝歌出来降妖,还带侍女?但是他们现在有求于人,哪敢指点李朝歌,当即哈笑道:“盛元公主果然不同凡响,连侍卫都如此威武。公主请这边来,大夫人已等许久了。” 白千鹤和周劭以前不是没和官府的人打过交代,但是他们接触的官员大多停留在县令、捕快这一阶层,周劭见过最高的官是刺史,在他杀了对方儿子的那天。从前官府的人见了他们多么趾高气扬,结果现在,宰相国舅家的管家都对他们点头哈腰。 他们也知道,管家讨好的人是李朝歌,并不是他们。但此番对比,还是让人无限唏嘘。 白千鹤十分感慨,难怪那些武林败类喜欢狐假虎威,你别说,还真的挺爽。 长孙大夫人听到李朝歌来了,赶紧迎出来。李朝歌看到长孙大夫人,笑道:“夫人怎么瘦了怎么多?您是长孙家的大夫人,功臣之后,圣人手足,我们大唐最了不得的财富。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李朝歌这话在暗暗讽刺长孙大夫人进宫找皇帝,变着法给李朝歌施压。长孙大夫人被晚辈当面讽刺,但是完全不敢撂脸色,讪讪笑道:“妾身上次入宫,没见着公主,便和圣人询问了几句。公主聪慧伶俐,能力非凡,公主才是朝廷财富,妾身哪敢腆颜自居?先前我们家郎君对公主多有不敬,我已经狠狠骂了他们,现在还罚在祠堂抄族规。来日妾身亲自带着他们给公主赔罪,请公主勿要介怀。” 长孙大夫人身边其他人也一迭声应是,纷纷给李朝歌说好话。当初长孙家几个晚辈给李朝歌摆脸色,现在,他们的长辈就要陪更多小心,再把李朝歌请回来。李朝歌气出的差不多了,就说:“为圣人分忧是人臣本分。圣人十分担心长孙相公,圣人之忧便是我之忧,请大夫人带路,我先去看看长孙相公。” 李朝歌所说的长孙相公是长孙涣,长孙宇年事已高,这些年已经退出朝堂,平日只管编书修史,朝政大权已逐步交给长子长孙涣。最近长孙家接连出事,长孙大夫人等人不敢让长孙宇再住在家里,便赶紧将老祖宗送走了。 长孙宇是圣人的舅舅,放眼全朝都赫赫有名的人物。要是连累长孙宇出事,那他们这些晚辈就真的该自尽以谢罪了。 长孙大夫人听说李朝歌要去见长孙涣,高兴还来不及,哪敢废话。她赶紧引着李朝歌前往,李朝歌进院后,见长孙涣的屋子门窗紧闭,深沉压抑。一进门,迎面就是一台照妖镜,屋里烟味浓郁,不知道烧了什么。李朝歌放眼放去,目之所及,全是各种黄纸、木剑、平安符。 挂这么多,也不知道到底想请哪个神仙保佑。长孙涣躺在榻上,帷幔四合,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然而他印堂却发黑,看起来并不乐观。 李朝歌扫了一圈,示意莫琳琅将东西拿出来。莫琳琅连忙将白瓷细颈瓶取出,双手递给李朝歌。李朝歌握着柳条,在瓶子中沾水,慢慢洒在长孙涣床榻旁边。 长孙家其他人围在长孙大夫人身后,屏息看着李朝歌动作。李朝歌用水在长孙涣塌边画了个圈,然后出门,用柳条沾着水,在门扉上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 等李朝歌忙完后,长孙大夫人才小心翼翼上前,试探地问:“公主,您在作法驱鬼吗?” “嗯。”李朝歌应了一声,指着门扉上淡淡的水痕,说,“这是我用净水画的封印符,可以阻止鬼怪靠近。你们不许破坏这个符印,现在,去长孙三娘那里吧。” 长孙三娘的状况也很不好,李朝歌进门,见着几乎大变样的长孙三娘,都吃了一惊。上次见长孙三娘,她和东都众多闺秀一样,衣着光鲜,脸上是不可一世的骄矜,但是现在,她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一边哭一边吃东西。 她的身材并没有长胖多少,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已完全不能和从前比了。 长孙大夫人见到长孙三娘,也觉得心疼。长孙大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擦眼泪,唤道:“三娘,盛元公主来了,你出来看看吧。” “盛元……”长孙三娘听到熟悉的名字,终于停下进食,回头望向门口。她眼睛已经红肿,脸上是死一般的苍白。她盯着李朝歌,突然激动起来,疯狂地冲过来:“有鬼,有鬼,你们不要靠近我。” 长孙三娘突然跑出来,门口的女眷们看到,吓得尖叫,连长孙大夫人也连忙后退。一片骚乱中,唯独李朝歌没动,她悠悠晃动着柳条,在长孙三娘接近的时候,用柳条在长孙三娘眉心轻轻一点,长孙三娘像被定住了一般,当即安静下来。她像是能量耗尽一样,很快闭上眼睛,软软倒地。 长孙三娘扑通一声坠倒在地,长孙大夫人被吓了一跳,慌忙问:“三娘,你怎么了?” “她没事,只是睡过去了。”李朝歌将柳条收起来,说,“她应该会睡几天,这几天好生看着,别把人埋了就行。” 李朝歌说完,就转身出去了。长孙大夫人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看了看,见长孙三娘呼吸匀称,眉宇平和,确实是睡过去的样子。这是长孙三娘这段时间难得的安宁,长孙大夫人如释重负,顿时对李朝歌越发敬服。 长孙大夫人连忙让丫鬟把长孙三娘抬到床上,她走到外面,对李朝歌行了个谢礼,真心实意说道:“多谢公主搭救。公主之恩,妾身没齿难忘。” 李朝歌环着臂站在门外,听到这话,她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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