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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明。 不太像一个十二岁就懂得制衡的国君的做法。 李朝歌想到亡灵村的传言,传说中,夔帝后来经神仙点化飞升,这到底是因为皇帝沉迷求仙问道,百姓以讹传讹因缘附会,还是确有其事呢? 李朝歌盯着树影思索,突然外面来人,说太后传召。 李朝歌进宫,现在天后升级成太后,宫殿也从文成殿搬到长生殿。宫女在外面传话,天后没有回头,道:“叫她进来吧。” 李朝歌进入长生殿,给天后行礼:“儿臣参见太后。” 天后站在屏风里面,对着李朝歌招手。李朝歌绕过屏风,进入内殿,天后给李朝歌看着面前的画轴,问:“朝歌,你觉得这幅图怎么样?” 李朝歌抬眸望去,图画上是一位菩萨,宝相庄严,慈眉善目,李朝歌对佛经了解有限,她看了一会,实在没认出来这是哪位菩萨。 李朝歌说道:“儿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菩萨。菩萨金身,自是功德无量。太后怎么研究起佛法来?” 天后笑着走出内殿,李朝歌跟在天后身侧,随着天后坐下。天后拿起一串佛珠,一边拨弄,一边说:“难怪你认不出来,这是《大云经》里的净光天女。大云经传至东土没多久,经书高深玄雅,还没有流传开。” 李朝歌应了一声,问:“原来如此。不知大云经讲了什么佛法?” “大云经记载,净光天女在佛祖身边听大涅盘经,佛祖告净光天女言,天女将化身菩萨,以女身转生为人,当王国土。经书中还说,净光天女前世是一位王后,后世舍天身,以女人之身成为国王,最后功德圆满,得大自在而成佛。” 李朝歌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在想,天后这是翻了多少佛家典籍,硬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么一本生僻的佛经。反正李朝歌从未听说过净光天女,更没有见人供奉过《大云经》。 佛家认为人灵魂不灭,今生积德,转世就能享福,所以前世今生俱是一个人的经历。净光天女前世是国王的妻子,转世后要成为国王统治一方国土,之后还要成佛。这个故事可太讨天后喜欢了。 前半段是天后的经历,后半段是天后的梦想。天后便是皇帝的妻子,如果天后是净光天女转生,岂不是应当顺应天命,登基为帝? 李朝歌明白天后这是在试探她,聪明人说话从来不必多,话到这种程度,该听懂的早就听懂了。李朝歌听完净光天女的故事后,一脸叹服地点头道:“净光天女竟如此神通,儿臣今日受教了。” 天后微笑,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李朝歌,说道:“我们中原兴儒道,和天竺多有不同。佛教中有女菩萨、女国王,孔孟却言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净光天女若是投身在大唐,恐怕便成不了佛了。” 李朝歌看起来平静随意,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小心:“国家大事最忌讳一成不变,孔孟推崇周礼,但若把周天子治国那一套放在大唐,恐怕也不适宜。治国要与时俱进,孔孟即便有大圣贤,也没法预料后世方方面面。” 天后神情不变,眼睛中却流露出满意之色。李朝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天后笑着对她说:“朝歌,你自己说才疏学浅,但是依我看,你对佛法的体悟分明极高。” 李朝歌垂眸,低声道:“天后谬赞,儿臣班门弄斧了。” 天后挥挥手,说:“这是何话。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一直无法忘却。” 李朝歌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话道:“不知天后做了什么梦?” 天后道:“说来玄妙,我在梦中走到了洛水,看到洛水边腾鱼飞跃,飞龙拉车。一位满身金光的神人从云车上走下来,亲手递给我一幅图,告诉我说这张图是天机,上面记录着治国之策。但是等醒来后,我却再也想不起图上的内容。” 李朝歌眨了眨眼睛,隐约明白了什么。天后倚在凭轼上,敲了敲眉心,苦恼道:“瞧我这记性,神人赐图,我怎么就忘了呢。” 李朝歌快速地垂了下眼睑,随后她抬头,对天后说:“太后勿要着急,既然您在洛水边看到宝图,那儿臣这就去洛水上游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 天后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是天授神予,不可马虎。” 李朝歌抬手,微微空拜:“儿臣明白。” 白千鹤靠在窗前,眯缝着眼睛,长长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平日他精神的很,一进镇妖司就忍不住犯困。 他半梦半醒地靠了一会,外面传来进门声,陆陆续续有人问好:“指挥使。”白千鹤支开一只眼睛,看到李朝歌大步从外回来,她身上穿着素衣,浑身素白全无装饰,走在阳光下,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白千鹤伸手遮住眼前的阳光,换了个方向,打算继续睡。然而李朝歌却没有放慢速度,她径直走向东殿,说道:“白千鹤,周劭,莫琳琅,准备行装,明日随我出京。” 莫琳琅正在整理卷宗,听到这话,她惊讶地站起身:“又要出京?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周劭也停下动作,他们三人一起被叫走,想来是非常大的案子了。白千鹤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问:“对啊,又是哪儿出事了?最近没听说有妖怪啊。” 李朝歌没有详谈,一语带过:“有大事要交给你们办。我们要去洛水,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明日辰时,准时出发。”等回公主府后,侍女们听到李朝歌又要出京,不由抱怨道:“公主刚刚成婚,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要出京。” “是啊,公主忙,驸马也忙。公主和驸马成日早出晚归,住在一个府里都见不到几面,现在公主还要出京,越发没时间相处了。” 李朝歌有些尴尬,快速朝顾明恪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和顾明恪是协议成婚,当初说好了婚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李朝歌最开始还在愁怎么样名正言顺地分居,结果大婚第二天李泽就驾崩了,这样一来谁都不必为难了,顾明恪以守孝的名义搬到另一个院子里,各住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他们两人早有协议,但是公主府里的侍女不知道。她们见公主和驸马才成婚就“被迫”分房睡,着急的不行,每日想方设法让两人见面。不能一起睡觉,一起吃饭总是可以的,侍女们非要把李朝歌和顾明恪拉在一起,让他们每日一同用膳。 顾明恪没有反对,这件事就这样默认下来。没想到,李朝歌只是提了句让侍女收拾行李,她们就在饭桌上说这些话。 李朝歌忍着尴尬,呵斥侍女道:“国家大事面前,岂容儿女私情。出宫乃是太后旨意,不得多言。” 李朝歌特别怕顾明恪误会,误以为她借着婚姻名义约束他。李朝歌说完后,顿了顿,无意般解释了一句:“侍女自作主张,少卿不必在意。” 顾明恪将筷子放下,擦了擦手,道:“公主府里,公主还称呼我官职?” 李朝歌被他这句话问懵了,她卡了一下,不由道:“不然呢?” “我倒没什么所谓,但是若其他人听了,恐怕会怀疑你我夫妻感情。”顾明恪放下帕子,补充道,“自然,我并不是指责公主,公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李朝歌转念一想也是,他们两人虽然是协议成婚,但在外人面前总要装装样子。如果其他人听到他们两人像在朝堂一样互称官职,恐怕会心生怀疑,到时候节外生枝就不好了。李朝歌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字秉衡。” 秉衡,李朝歌默默念这两个字,随口问:“以前好像没听说过裴家给你取字。” 顾明恪神情不变,从容不迫道:“我自己取的。” 李朝歌应了一声,男子成年后自己取字很正常,她没有多想,说道:“那你也不必叫我公主了,称我名字吧。” 顾明恪淡淡点头,他似乎想起什么,说:“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你的名字朝歌,到底是早晨之歌,还是殷商都城?” “都城朝歌。”李朝歌差不多吃完了,她将东西放下,一边净手一边闲话道,“当初天后给我起名字,特意挑了商都。她说以国都做名字,才能压得住福寿气运。” 顾明恪点头,这是确实。侍女将东西撤下,生怕搅扰公主和驸马说话。李朝歌其实想走了,但是顾明恪却没动,问道:“太后让你去哪里?” 李朝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洛河。” 既然成了夫妻,在外人眼里他们便是一体的。既然如此,事事都避着他反而没意思。 顾明恪没有问李朝歌去洛河做什么,他抬头,静静望着李朝歌,道:“注意安全,万事以自己为上。” 李朝歌恍神,顾明恪这是在叮嘱她?李朝歌心里有些意外,怔了下才点头:“好。” · 九月,李朝歌带人离开京城。不过镇妖司本就神出鬼没,李朝歌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洛阳外,故而宫里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李朝歌出去调查案子。 裴纪安进宫,问:“圣人呢?” 宫女们齐齐行礼:“回裴舍人,圣人在凌波阁。” 裴纪安听到这个地方,心里一紧,赶紧赶过去。 按理,裴纪安和李常乐退婚,李怀作为李常乐最亲厚的兄长,见到裴纪安总该有些疏远。但兄长的立场和父亲不同,李泽气裴纪安执意退婚,李怀却更多惦念一起长大的情谊。何况,前段时间李怀仓促受封太子,做什么都一团乱,是裴纪安雪中送炭,帮李怀适应一切。如今李怀登基为帝,自然对裴纪安看重有加,至于妹妹那点小芥蒂,在李怀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裴纪安辅佐李怀也并不是投机,他是真的希望李怀能坐稳皇位,避免武后篡国。裴纪安记得前世李怀登基后,因为对天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端,惹得天后大怒。天后在朝臣面前斥责李怀失德,不配为帝,故而将李怀废弃,圈禁在宫城。天后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没过多久,便自立为帝。 子辱母婢是很大的污点,天后因此废李怀帝位,臣子们虽然不忿,却也无话可说。谁让李怀真的被人拿住把柄了。 后面许多臣子轮番营救,终于把李怀救到宫外。天后恢复李怀赵王封号,李怀从皇帝又做回了皇子。李怀虽然性命无忧,但他被这一遭吓破了胆子,此后活在母亲的阴影下,一直战战兢兢。 裴纪安前世和李怀、李常乐走得近,他曾听李常乐抱怨过,说李怀并非对母婢不敬,而是被人冤枉的。事实的真相是,天后身边的宫女喜欢李怀,意图投怀送抱,但李怀身为皇帝,什么美人没见过,根本不屑于那个面貌平庸的宫女,拒绝的时候语气也不怎么好。宫女因此怀恨在心,后来她故意说李怀强迫她,天后大怒,将李怀废弃。 裴纪安隐约有印象,那个宫女向李怀自荐枕席的地方,就是凌波阁。 第118章 废帝 裴纪安心中急切, 后面几乎是跑过去的。凌波阁临水而建,对面就是九洲池。此刻天高云阔,秋光飒爽, 九洲池四周层林尽染,橘红、金黄和苍绿交相错落, 凌波阁掩映其中,远远看去美不胜收。 然而裴纪安却毫无赏景的兴致, 他飞快跑到凌波阁外。守在外面的侍从看到裴纪安, 惊讶问:“裴舍人?舍人遇到了什么事, 何故这样急切?” 裴纪安哪有时间细说, 他立刻问:“圣人在哪里?” “圣人正在楼上赏景……哎,裴舍人……” 裴纪安听到皇帝的具体位置后, 马上往里赶。他提着衣摆飞快登上楼梯,李怀正站在栏杆前看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惊讶回头:“裴爱卿?你怎么来了?” 裴纪安上来后, 一眼就看到一个宫女捧着托盘站在李怀身边,双目含春, 脸颊绯红。裴纪安眼神猛缩, 就是她! 看宫女含羞带怯的样子,应当还未和李怀表明心意, 这就好,裴纪安还来得及。裴纪安佯装从容地收回视线, 给李怀行礼:“臣给圣人问安。” 李怀大手一挥,豪爽道:“此处没有外人,讲究这些做什么。裴爱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何故跑得这么急?” 裴纪安半耷拉着眼睛,说:“君臣礼不可废。臣有些国事,欲找圣人商议。” 宫女得知今日李怀在凌波阁,她特意换了身轻薄衣服,满心欢喜地来凌波阁侍奉皇上,没想到,裴纪安却在这种时候来了。裴纪安说了有国事商议,宫女没法再待下去,她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颇感遗憾,可是政事面前,她也无计可施。 宫女将果盘放下,施礼后遗憾退出。裴纪安看似正襟危坐,实则余光一直注视着楼下,等他亲眼看到宫女走远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李怀看到裴纪安的表现,颇为惊诧:“裴爱卿,怎么了?你今日看起来怎么奇奇怪怪。” 既然没有外人,裴纪安也不避讳了,直接说道:“圣人,刚才那个女子……是不是别有所图?” 李怀如今坐拥后宫,没登基前,他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皇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女人心思?那个宫女虽然没说话,可是她一进来,李怀就明白她的心意了。 他以前在母亲身边看到过她,但此女容貌平庸,无才无艺,谈吐也平平,总而言之,是一个完全没有闪光点的女人。李怀见惯了女人爱慕的目光,眼光早已被养的极高,寻常女子怎么入得了他的眼。李怀不在意,说道:“这种女人朕见多了,出身卑贱,妄想靠攀高枝一飞冲天。朕没想到她胆大至此,竟想攀附于朕。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朕身边随便一个宫女都比她好看,她怎么敢跑到朕面前作怪?” 李怀直接讽刺宫女攀龙附凤,语言中很不客气。李怀有这种想法也难免,他是宫里的嫡出皇子,这些年无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现在一个貌若无盐的宫女就敢动他的主意,李怀可不是觉得大受冒犯。 裴纪安叹气,李怀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说,可想前世拒绝宫女时,语气也很刻薄。那个宫女虽然才貌平平,心气却极高,被人侮辱后恼羞成怒,因爱生恨,卯着劲要报复李怀。 这个宫女又是天后身边的人,重重因素重合之下,就真的被她报复成功了。 裴纪安欲言又止,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涉及男女之事也很尴尬。裴纪安不好说太直白,拐弯抹角提醒李怀道:“圣人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那个宫女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身份十分敏感。如果圣人收下,朝臣会说圣人亲母婢,有悖孝行,如果圣人不收,保不准那个女子怀恨在心,日后在太后身边说圣人的不是。收与不收都对圣人不利,反正圣人身边并不缺才女佳人,这个女子,还是敬而远之,勿要相交了。” 李怀本来没想过这一茬,他堂堂天子拒绝女人,还要考虑对方的心情吗?但经裴纪安这么一说,李怀才意识到不对。 是啊,这个宫女不是普通女人,而是天后身边的近侍。万一此女在天后耳边挑拨,那就麻烦了。 李怀思及此处,又生气又屈辱,不由长长叹气。李怀并不把裴纪安当外人,难得避开天后耳目,李怀像憋狠了一般,一股脑和裴纪安倒苦水:“朕贵为九五之尊,幸不幸女人还得看太后脸色,天底下哪有朕这样的皇帝?父皇临终前将大唐江山交于朕,朕好容易守完孝,正待大展拳脚,结果朝廷已经被太后围成铁桶一片。中书门下都是太后的人,朕随便安排一件事情,他们推三阻四,最后直接说‘圣人需过问天后’。朕身为一国之君,发布圣旨还需要请他人同意吗?” 裴纪安暗叹,李怀小时候并不是按储君培养,没有学过帝王之术,也没有受过挫,稍有不顺心就叫苦连天。事实上,这只是开始而已。 即便没有天后,发布一道圣旨,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这其中有很多方利益纠葛,李怀现在仅遇到一点小事就不耐烦,等日后遇到立储、战争等事,又该如何? 但李怀是皇帝,一旦成了皇帝,就算一起长大的好友也不能越过君臣那条线。裴纪安耐着性子,好言劝道:“圣人勿急,治国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朝中还有许多臣子愿意为君分忧,圣人耐心等一等就好。” 李怀叹气,他如何不知治国不是一件简单事,他说那些话并不是抱怨治国难,而是抱怨天后专权。 每一个机要位置上都被天后的人占据。李怀登基后,本想大展身手,好好犒劳跟随自己的功臣,但是他翻来覆去,竟找不到一个空缺职位。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的人不走,李怀去哪儿封赏自己的人? 尤其是李怀最近新得了皇后和妃嫔,李怀新婚燕尔,很想在贤妻美妾面前表现一二。先帝给天后的父亲、母亲、姐妹都封了爵位,李怀只是想给皇后的父亲升个官,不算过分吧? 然而,仅是这么简单的想法都实现不了。李怀找不到插手之处,这段日子别提多郁闷了。 裴纪安见李怀还是唉声叹气,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裴纪安只能说的更明显一点:“众相是为了国家好,所以才对圣旨慎之又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既然是大唐的臣子,自然一心为君分忧。只要圣人谨言慎行,不负上天之德,臣民百姓自然都站在圣人这一边。” 李怀心中一动,似乎听出些什么。是啊,他才是正统天子,他的权力来源于先皇,和天后无关。李怀先封太子,然后登基,无论身份还是程序都再名正言顺不过。天后就算留恋权力,她毕竟已经老了,还能争的过李怀不成? 只要耐心等一等,天后的势力迟早会从朝堂退出,这天下终究是李怀说了算。 · 自从那日在凌波阁和裴纪安谈过后,李怀心情平复很多,面对朝堂局势也不急了。又过了半个月,刘延景进宫来看女儿,李怀听说岳父来了,便跑过来和岳父说话。 皇后刘氏是刑部尚书刘德威的孙女,陕州刺史刘延景之女。如今刘氏封后,刘延景作为国丈也调回京城。李怀本想给岳父风风光光封个官位,但是三省六部并无空缺,李怀找不到合适的官职,封的低了又有伤皇帝颜面,于是刘延景升官一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现在李怀在皇后寝宫看到岳丈,颇有些颜面无光。他有心给自己撑颜面,便说道:“最近皇后时常说后宫寂寞,无人陪她说话。朕打算将国丈封为侍中,这样国丈就可以时常进宫和皇后说话了。” 门下侍中是正二品,再往上只有太师、太傅这类虚衔,可以说是实权文官中的最高品级。刘延景惊讶,站起来道:“圣人抬爱,臣无才无德,怎可领门下宰相之位?” 李怀挥手,毫不在意:“你生了皇后这样的好女儿,便是有功于国,合该大封。” 刘皇后听到皇帝要给父亲升官,当然十分高兴。刘皇后喜笑颜开,但又有些犹豫:“多谢圣人。但父亲并未经任六部,直接升为门下侍中,其他人会不会不同意?” 尤其是天后,突然抬举这么高的官,天后同意吗? 李怀一听,直接激动了:“朕是皇帝,莫说只是一个侍中,朕即使把天下都给国丈,又有何不可?” 刘皇后一听,立刻娇美笑着对皇帝道谢,刘延景脸上也颇为自得。皇后宫里的事很快传到外面,长生殿中,宫女将李怀和刘延景的对话转述给天后,天后听完,轻轻冷笑一声。 将天下拱手让人,好大的口气啊。 天后什么也没表示,她叫来太监,问:“盛元长公主呢?” “长公主还未回来。”太监小心觑着天后脸色,问,“天后有什么要紧事吗?” 天后没有回答,说:“去将侍郎叫过来。” “是。” 此刻,李朝歌正站在洛水边晒太阳。她顺着河岸巡回,白千鹤跟在后面走啊走,实在按捺不住了,问:“指挥使,你到底在看什么?” 李朝歌不言,她终于相中了一个弯道。她停在河岸边,朝水下扔了块石头,仔细观察声音和水波。过了一会,李朝歌满意点头:“就这里吧。” 白千鹤疑惑地挑起眉,他用力盯着下面的水,可惜除了鱼和淤泥什么都没有看到。李朝歌已经转身离开,白千鹤费解地挠了挠头,大步追上:“指挥使,等等我。” 李朝歌回到落脚的院子,这次他们出公差,奇异地没有穿镇妖司制服,也没有住驿站。李朝歌说她现在还在戴孝,不能太招摇,但白千鹤总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院子中,周劭正在磨石头。这是一块白色石板,上面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大字,莫琳琅把紫石捣成粉末,混合着药水填到字迹中。莫琳琅做完这一切后,拍了拍手,对李朝歌说:“指挥使,我们都做好了。这种药水是我专门用草药捣的,绝对不褪色,在水里泡十年也鲜亮如初。” 李朝歌点头,说:“好。把石头收好,你们去歇一会,等入夜后,我们就行动。” 莫琳琅应下。她似乎有些疑惑,顿了会,莫琳琅试探地问:“指挥使,我到底来抓什么妖怪?” 这次捉妖和往常格外不同,他们偷偷摸摸来到洛水边,没有询问村民也没有搜查现场,李朝歌反而告诫他们不许引人注目。莫琳琅本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干,结果,李朝歌只是让他们在院子里磨石头,凿刻字。 有点迷惑。这到底是什么妖怪,捉法如此奇怪? 李朝歌依然讳莫如深,只是说道:“我自有安排。你们回去休息吧,等入夜后,听我号令。” 莫琳琅一头雾水,诺诺点头:“好。” 莫琳琅心惊胆战地等着天黑,她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她都在身上准备好了武器和药粉。终于等到夜色全黑,李朝歌叫他们出来,示意周劭背上石头,跟着她出门。 他们四人一路静悄悄地来到洛水边。李朝歌来到白天看好的地方,对白千鹤说:“就是这里,你带着石头潜到河底,把石头埋在河床中。记得不要埋太深,只埋一半就好。” 白千鹤以为河底里有什么玄机,小心翼翼地带着绳子下水,岸上两人也紧张地盯着水面。过了许久,水面上冒起泡泡,白千鹤浮出来,说:“指挥使,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石头埋在河底。然后呢?” 李朝歌没有关心河底的状况,张口就问:“绳子呢?” 白千鹤伸出另一只手,露出手心的绳子。李朝歌满意点头,说:“好。消除一切痕迹,游上来吧。” 白千鹤划着水凫到岸边,上岸后,白千鹤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道:“别人在京城里溜须拍马,论功行赏,我们却在这里挖淤泥。指挥使,这块石头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埋到河底?” 李朝歌望着黑黝黝的水面,轻声道:“上天的意思,谁知道呢?走吧,都安静些,不要惊扰渔民。我们可以回京了。” 李朝歌回到东都,她刚进皇城,都没来得及回镇妖司,就被天后的人叫走了。 李朝歌进入长生殿,天后看到她,问:“怎么样了?” 李朝歌行礼,低头道:“儿臣顺着洛河寻找,在雍州一带看到一处河湾水草丰茂,得天独厚。儿臣择人计算风水,发现此处是一片风水宝地,天生汇聚龙气。太后在梦中看到神人从龙车上走出来,兴许,就是此处。” 天后满意,说道:“好。你这一趟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吧。这几日东都不太平,许多老臣都感染了风寒,你让人加紧巡逻,勿要让不干净的东西侵扰宫城。” 李朝歌微怔,垂头应道:“是,儿臣领命。” 李朝歌从长生殿出来,先去羽林军卫所,仔细检查守卫和巡逻。等她做完这一切时,日头已经西斜,很快就要散衙了。李朝歌赶紧回到皇城,她在镇妖司才喝了杯水,就听到内侍传话,说:“指挥使,太后有令,明日上朝。” “上朝?”李朝歌惊讶,先帝李泽身体不好,后期上朝改为隔日上,单日上朝,双日休息。明日是双日,为何突然要上朝呢? 李朝歌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皇宫里,李怀也是一头雾水。 明日要上朝吗?他这个皇帝为什么不知道呢?但李怀没有多想,既然天后让上朝,那多去一天就是了,李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百官陆陆续续来到宣政殿。他们俱一脸茫然,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召集朝会。 李朝歌站在镇妖司的位置,隔着过道站着顾明恪,再往后,是裴纪安。 同朝为官就这点不好,想躲都没法躲。见了面打招呼也不成,不打也不成。尤其是顾明恪,他们两人是夫妻,上朝时走得近了,别人要怀疑他们结党营私,走得远了,宫里又传言他们夫妻不和。 李朝歌心里累极。 早朝是很严肃的场合,严禁交头接耳,衣冠不整,如果礼仪有失,是会被弹劾到丢官的。李朝歌假装看不见那两人,目视前方,等待天后和李怀到来。 幸好,上朝的时辰很快到了。李怀在众太监的簇拥下进殿,坐到皇位上。后方垂着一道珠帘,天后端坐其间。 李怀也不知道突然加一天早朝做什么,他见人来齐了,清了清嗓子,问:“太后,今日您突然召集朝会,所为何事。” 李怀虽然怕母亲,但是等他登基后,每日被人叫万岁,李怀自信心逐渐膨胀,面对天后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然而这次,李怀说完后,天后却冷冷哼了一声,厉声呵道:“孽子,你还有脸说话!”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李怀更是一脸茫然。天后骤然露出强势之态,李怀的帝王霸气迅速瘪下去,一瞬间又回到了唯唯诺诺的赵王:“太后此言何意?” 天后面无笑意,冰冷地看着李怀。这时候宣政殿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宫女,宫女给天后叩首后,一人学两人声音,活灵活现地将那日李怀和刘延景的对话重现出来。 裴纪安当即脸色大变,他抬头欲要说什么,然而天后用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不孝子,大唐江山是祖宗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岂容你说送人就送人?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太庙列祖列宗吗?” 李怀都懵了,他那句话只是玩笑话,谁会当真呢?可是天后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天后挥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李怀从龙椅上拖下来。天后端坐在珠帘后,双目漆黑,犀利如剑:“皇帝失德,不堪为帝。先帝既然将江山托付给本宫,本宫就绝不能目睹败家儿孙糟蹋大唐基业。来人,送皇帝去宫中反省,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李怀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慌忙挣扎,嘴里大呼放肆。可是那两个侍卫人高马大,有备而来,他们一左一右把皇帝架住,都不等李怀说更多话,就把他拉下去了。 这一系列变故来的又急又猛,下面的臣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怀就已经被人拉出宣政殿了。这时候中书侍郎上前,说道:“天子失德,若继续留在帝位上,说不定会引来上天责罚。依臣之见,皇帝当暂时退位,罪己思过,待皇帝改正德行后,再重执玉玺。但朝中不能无人主事,臣请愿,请天后摄政,代皇帝镇守江山。” 中书侍郎说完,殿中陆陆续续响起应和声。李朝歌终于知道天后为什么让她去检查城防了,原来,是为了今日。 天后准备多时,特意挑了一个不用上朝的日子发难,打了皇帝和臣子一个措手不及。而李怀也不争气,上赶着给天后送把柄,将江山送给岳父,也亏他敢说。 李怀德行有失,中书省宰相公开支持,最重要的是李怀已经被拉下去了,要是臣子不同意,马上李怀就会人头落地。天后这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玩得漂亮,李朝歌内心叹服,她心里飞快地冒出一个想法,天后既然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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