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终极大魔王 > 第35章

第35章

剩李朝歌、顾明恪、裴纪安几人。夜风清寒,李朝歌拉了拉身上衣服,说:“我累了,烦请大郎君尽快安排住宿。” 她一眼都不想看到裴纪安。裴纪安没在乎她的冷淡,仿佛忘了不久之前,李朝歌差点刺死他一般,温文尔雅道:“今日多谢公主救舍妹性命。公主放心,你的侍女和手下都会安排好,公主请随我来。” 李朝歌抱着剑不动,裴纪安反应过来,让自己身边的侍女上前,道:“是我疏忽了,公主恕罪。翡翠,你去伺候公主下榻。” 侍女应是,走到李朝歌面前,行礼道:“公主请随奴婢来。” 李朝歌这回脸色终于好看了,她指了下莫琳琅,说:“将她安排在我的房间旁边。其余两个你们随便。” 白千鹤本来不在意住哪儿,他露宿过荒郊野岭,也住过豪华客栈,还有什么接受不了?但是等亲耳听到李朝歌说“其余两个随便”,白千鹤还是有些内心复杂。 白千鹤能明白李朝歌的顾忌,莫琳琅是李朝歌带出来的,才十五岁大,不通人事不知世事险恶,李朝歌当然要保证莫琳琅的安全。可是,他和周劭也出了力,不要这么差别对待吧? 侍女领着李朝歌和莫琳琅离开,周劭和白千鹤也很快走了。晚风习习,屋檐的风铃声叮当叮当。裴纪安的衣襟在夜风中轻轻拂动,他慢慢走近顾明恪,问:“表兄,你怎么过来了?” 如果可以,顾明恪也不想来。他明日还要去大理寺,委实不想掺和李朝歌和裴纪安这一摊麻烦事。但是,都过了这么久,李朝歌杀裴纪安之心竟然还是不死。 顾明恪在自己屋中察觉到不对,立刻出现在正院,当时院子中人仰马翻,没人注意到顾明恪是突然出现的。顾明恪正要阻拦李朝歌,没想到李朝歌的剑在最后关头停下,顾明恪停住自己的灵力,重新收回。 所以女鬼才感觉到一股仙气骤然爆发,又瞬间收回。女鬼看不出顾明恪的深浅,但顾明恪早就知道女鬼的存在了。他也知道曾有人窥探过顾明恪的命格,但是神仙不插手六界轮回,只要不违背天规,不要做出伤天害理、威胁六界的大恶事,天庭一般不管凡间的。 狼群厮杀是内部竞争,王朝更迭是优胜劣汰,天庭一力护着才会出问题。鬼亦在六道轮回之中,顾明恪没有搭理那只女鬼,只要她不主动招惹,顾明恪也不会追着杀她。顾明恪知道女鬼在裴府,也知道李朝歌几人藏在裴府,李朝歌总不会让裴楚月出人命的,他便放手不管,由着他们自己处理。 但是李朝歌杀裴纪安,那就顾明恪的事情了。顾明恪长袖背在身后,夜风吹过,白衣猎猎作响。顾明恪抬手拂了拂衣袖,说:“这么大的动静,我出来看看。” 裴纪安紧紧盯着顾明恪。裴家这么多郎君,便是最闹腾的裴纪宏都没有出面,如果不是因为裴楚月和李朝歌,裴纪安也未必会以身犯险。顾明恪一个不算亲近的表兄,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后关头出现在打斗现场呢? 而且这一次,裴纪安还是没有发现顾明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仿佛一眨眼,顾明恪就出现在回廊对面。 这只是裴纪安的怀疑,没有任何实际依据,裴纪安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问:“表兄,你和盛元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她未免太过关心了,连她住宿这种事都能注意到。” 顾明恪难得被问住了,他回眸,静静瞥了裴纪安一眼,道:“很难吗?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注意到吧。” 裴纪安梗塞,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如果是其他女子,裴纪安一定会注意到女方走夜路不安全,但李朝歌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她自己都习以为常,裴纪安见得多了,便慢慢忽略,李朝歌也是女子。 顾明恪见裴纪安噎住,随即陷入一种似怔松似茫然的情绪里,明显又跌入前世的回忆中。顾明恪不想陪他浪费时间,便说:“我明日还要去大理寺,恕不奉陪,告辞。” 裴纪安亲眼看着顾明恪转身离开,夜风阵阵而来,将他的衣袖吹得鼓起,越发有衣带当风、月下仙人的清姿。 裴纪安对顾明恪一直处于一种很矛盾的态度里,一方面他觉得这是他的表兄,他和李朝歌已经过去,他应该大方祝福李朝歌和表兄;另一方面,裴纪安又忍不住敌视顾明恪,处处和顾明恪对比。 裴纪安逐渐认识到他亦不过是李朝歌的收集品之一,现在,她的新收藏品变成顾明恪了。理智谁都明白,但情感上就是无法释怀,而且,顾明恪还有不想负责、玩弄李朝歌感情之嫌。裴纪安心头这一口怒气总是难平,但是今天夜里,他看着顾明恪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好像没什么资格指责顾明恪。 至少,顾明恪会注意到她的衣食寒暖,注意到她一个姑娘家深夜出门不安全,可裴纪安呢? 他没有,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前世,他们可是夫妻啊。 · 裴家客房里,侍女提着灯在前引路,李朝歌和莫琳琅走在回廊中。莫琳琅一路走来忍不住东张西望,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庭院重重,每一处都是莫琳琅想都想不到的富贵雅致。如果不是身上还残留着打斗的气息,莫琳琅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相比之下,李朝歌就显得平淡多了。到岔路口时,李朝歌对莫琳琅说:“你救了他们家娘子,不必有心理负担,安心住下就是。我就在你隔壁的院子里,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直接来找我。” 莫琳琅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小到大没怎么离开过家门,出门在外有许多危险之处。也正是因此,李朝歌才忍着排斥住在裴家,而不是去外面找客栈。 一来客栈这个点已经关门,他们大动干戈将对方吵醒不好,二来客栈毕竟云龙混杂,万一没有上房,那就很麻烦。李朝歌不可能一整夜留意外面,相比之下,裴家至少住的干净放心。 莫琳琅点点头,被侍女带走了。随后,裴纪安身边唤翡翠的侍女躬身,说道:“公主,请。” 李朝歌回到客房,她粗粗扫了一眼,虽然不能和宫里比,但是房间清雅,一尘不染,没什么可挑剔的。李朝歌说道:“备水,我要沐浴。”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翡翠行礼,正要出去吩咐水,却被李朝歌拦住:“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伺候你们大郎君吧,不用待在我这边。” 翡翠愣住:“可是,大郎君说……” “我用不着他好心。”李朝歌眸光淡淡的,静静瞥了翡翠一眼,“出去。” 裴纪安的人,就算只是个丫鬟,李朝歌都不想看到。 李朝歌毕竟是公主,翡翠不敢再说,叉手道:“是。小丫头们粗苯,如果有怠慢之处,请公主海涵。” 翡翠转身,敲打身后的丫鬟:“公主是府上的贵客,你们当值时打要起十二分的小心,知道吗?” 丫鬟也分三六九等,翡翠这种是跟在主子身边的大丫鬟,自己也有小丫鬟伺候,算得上半个小姐。而屋子里其他人,就是普通的打杂丫头了。 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应下,护送翡翠出门。她们见盛元公主赶走翡翠,本以为这是位脾气很大、不好伺候的主儿,没想到,翡翠走后,李朝歌却很好说话,沐浴床铺等没提什么意见,基本她们怎么安排,李朝歌就怎么使用。 裴府里没有李朝歌的衣服,裴家找了两套全新的中衣,送来给李朝歌暂用。李朝歌洗去了身上的灰尘,将全身蒸的热腾腾的,才挽着头发出来。 小丫鬟手里捧着毛巾,跪在塌上,给李朝歌擦拭头发。丫鬟小心翼翼捧着李朝歌头发,生怕拽疼了公主。屋里静静的,灯花哔剥爆了一声,李朝歌不经意般,问:“你们府谁的生辰在正月?” “正月?”这个丫鬟只是个普通的二等丫鬟,平时近身伺候这等事是轮不上她的,突然被分来伺候公主,丫鬟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如今公主问话,丫鬟想了想,如实说,“大郎君生辰在七月,二郎君在八月,都在夏天,唯有表公子生辰在正月初九。公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李朝歌眼眸动了动,她一副平静模样,说:“随口问问罢了。你说的表公子,是顾明恪?” “正是。裴府里如今就顾郎君一位表公子。” 竟然是他。李朝歌心里颇为意外,她刚才在裴楚月的衣袖里看到一张纸,她觉得兴许和女鬼有些关系,就悄悄藏下了。刚才趁着沐浴,李朝歌打发走丫鬟,自己拿出那张纸看,发现是一份婚书。 上面写着双方生辰八字,不用想,女方必然是裴楚月的,然而另一份,就让李朝歌很好奇了。 裴楚月今日闹出冥婚,多半和她的愿望有关。李朝歌知道某些地方有这等风俗,家中若有儿女早逝,父母不忍心孩子在黄泉下孤单,一般会找其余人家同样早逝的孩子结冥婚,好让两个孩子在阴间有个伴。少有些很阴损的,会找活人结阴婚,甚至会做法召儿子回来,让亡人和新娘圆房,意图传宗接代。 裴楚月好端端活着,她被结的就是第二种。只不过裴楚月的情况还要特殊些,她是被鬼俯身,由厉鬼驱使着结冥婚。要不是李朝歌阻拦及时,裴楚月第三拜拜下去,夫妻礼成,裴楚月就要去阴间找她的“新婚郎君”了。李朝歌刚刚看到婚书的时候就很好奇,上辈子没听说裴家棒打鸳鸯。裴楚月到底爱上了谁,明知道爱人死了,还要和对方在一起? 李朝歌试探着询问裴家的丫鬟,结果,听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名字。 顾明恪。 丫鬟说顾明恪的生辰在正月初九,和婚书上写的一模一样。李朝歌没有继续问出生时辰,这样做太明显了,而且,这么多巧合,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李朝歌挥了挥手,说:“头发我来擦吧,你可以下去了。” 李朝歌的头发还没完全干,丫鬟不敢违逆,乖顺地站起身,叉手道:“是。” 李朝歌打发丫鬟下人都退下。等人走后,她从塌上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服边,轻轻取出那张正红色的婚书。 灯光昏黄,光线照映在她的侧脸上,宛如白瓷上的釉光,光洁无暇,细腻清透。睫毛在眼睛下打出细细的阴影,李朝歌再一次扫过上面的字,眸子里光芒明灭,深不可测。 裴楚月冥婚的对象,竟然是顾明恪。李朝歌并不意外裴楚月喜欢顾明恪,顾明恪那张脸招惹小姑娘很正常。她只是意外,他们结的是冥婚。 唯有死人才能结冥婚。裴楚月是活人无疑,那谁是已亡故之人? 第59章 审判 莫琳琅这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早早就醒了。醒来后,衣着比她还要精致的侍女要来侍奉莫琳琅洗脸穿衣,莫琳琅忙不迭拒绝了。 她不久前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乍然间要被侍女服侍, 莫琳琅真是浑身不自在。她习惯性早起, 起来后发现无事可干,颇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的生活, 和她以往的人生截然不同。似乎自从遇到盛元公主, 或者说,自从遇到罗刹鸟后, 她的人生就转了一个急弯, 奔向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 莫琳琅在自己院子里等,她隐约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侍女似乎在说“公主慢走”,莫琳琅一个激灵坐起来, 赶紧往外跑。 李朝歌要出门,在路口看到莫琳琅跑出来,都吃了一惊:“你醒这么早?” 现在宵禁还未解除,天空尚是蒙蒙亮的。李朝歌小时候被周老头押着习武,长大后回洛阳成了指挥使, 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可能有睡懒觉这种习惯。但李朝歌知道李常乐、裴楚月这类小姑娘向来是睡到自然醒的, 莫琳琅和她们年纪差不多大,没想到竟然起这么早。 莫琳琅有些拘谨地说:“我在家里要喂鸡做饭, 这个时间点早就该醒了。公主,您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 李朝歌叹了一声,说:“对, 去见一个人。” 托了顾明恪的福,李朝歌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婚书和裴楚月穿着婚服的背影。李朝歌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想看看最重视规矩的裴家是如何培养出一位私定终身的嫡小姐的,万万没想到,热闹看到了自己身上。 裴楚月结冥婚的对象竟然是顾明恪。李朝歌见过顾明恪那么多次,李朝歌觉得自己再不成器,也不至于认不出人和鬼。顾明恪绝不可能是个死人,那么,只能说明,他不是顾明恪。 真正的顾明恪已经死了,所以裴楚月许愿后,才会被结冥婚。其实李朝歌早就在怀疑顾明恪了,前世她回到洛阳,根本没有听过任何姓顾的人,若顾明恪真实存在,以他的容貌气质,绝不会籍籍无名。 李朝歌本来以为顾明恪假借养病之名离群索居,实则在外面游历。他在永徽十八年和今年正月去过剑南,恰巧被李朝歌撞到,前世永徽二十四年,李朝歌回到洛阳时,顾明恪或假死或游历,彻底离开洛阳,所以才和李朝歌错过。但是现在,李朝歌突然意识到,万一,他压根就不是顾明恪呢? 真正的顾明恪确实体弱多病,足不出户,是一位多愁善感、擅长文史的表公子,寄居裴家多年。听说顾家祖传体弱,真的顾明恪极可能在前段日子病逝,现在那位,只是一个乔装成顾明恪模样,蛰伏在裴家,不知道想做什么的神秘人。 这样一想,李朝歌很多疑惑迎刃而解。她先前就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顾明恪今年十八岁,永徽十八年时,顾明恪只有十四岁,但李朝歌很确定,她看到的男子是成年人身量。而且,这么大一个活人,一边瞒着裴家一边在外游历,足迹远到剑南,就算顾明恪在裴家不受重视也很难实现。何况,以李朝歌这段时间的观察,裴家对顾明恪不能说视若亲子,但也谈不上苛待。 顾明恪不可能瞒着裴家在外行走,所以,李朝歌十二岁看到的男子,以及在黑森林见到的面具人,是现在这位顾明恪,却不是真正的顾尚之孙、顾家独子。 怪不得裴纪安说他的表兄性情文弱,不善交际,只喜欢研究史书,而李朝歌看到顾明恪时,他却深不可测,武功深厚,而且对历史兴趣平平,反而擅长文法。怪不得,天后引荐他入仕时,他选择了大理寺。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裴纪安的表兄啊。 这样一来年龄和行踪都能对上,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顾明恪的父亲、祖父都死了,其他亲族也七零八落,但顾明恪的生母还活着。作为母亲,总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儿子,而且这些年顾明恪一直住在裴家,要是顾明恪换了人,裴家为何毫无察觉? 李朝歌昨天想了一夜,越想越惊悚。今天她一大早就醒了,打算亲自去会会这位神秘的顾寺丞。 莫琳琅安安静静地跟在李朝歌身后,没有问她要去见谁。李朝歌和裴家丫鬟问了表公子的住所,便等在西苑门口,等着顾明恪出来。 天光逐渐变亮,清晨的风拂在人脸上,清爽又舒适。李朝歌等了没一会,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对方穿着深青色服饰,肩宽背阔,腰细腿长,明明是一样的制服,硬是被他穿出一种贵气感。 李朝歌蹭的一声站直,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顾明恪的脸,笑道:“顾公子,早啊。” “早。”顾明恪淡淡应了一声,说,“公主大清早等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没有。”李朝歌笑容灿烂,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却藏着打量之意,“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而已。” 莫琳琅没想到李朝歌要等的人竟然是顾大人,更没想到不苟言笑的顾大人和公主看起来很熟的样子。莫琳琅吃惊地张大嘴,等听到公主最后一句话,又默默把嘴合上。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李朝歌语不惊人死不休,而顾明恪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点点头,道:“好。你现在已经看到了,然后呢?” 一大清早的,李朝歌跑这么远,难道就是为了恶心顾明恪一把? 那她成功了。 李朝歌笑着,故意说:“我昨天一晚上都在担心顾公子,好容易等到天亮,一得空就来寻你。为什么顾公子看起来却不太欢迎我?” “有劳公主记挂,我不甚荣幸。”顾明恪没理会李朝歌的调侃,一板一眼地说道,“不过我一会要去大理寺当值,现在须得去给长辈请安。公主,建议你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都说了没什么事。”李朝歌一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善解人意地说,“正好我也要和裴老夫人辞行,我们一起走吧。” 每日宵禁解除时,坊门和宫门会一起开放,李朝歌昨天在裴家住了一夜,今日无论如何都该回宫面圣了。顾明恪见李朝歌绕了半天,就是不说来意,索性不再问,颔首道:“谢公主抬爱。公主,请吧。” 顾明恪微微抬手,李朝歌对他笑了笑,率先走在前方。顾明恪随后跟上,莫琳琅尽量缩小存在感,一路上安安静静地跟着。 他们这些贵族真是太乱了,顾寺丞在大理寺何等铁面无私,他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和他求情。结果,私底下竟然和盛元公主走的这么近。 啧,人不可貌相,诚不欺我。 一路上,李朝歌对顾明恪极其热情,时不时说着说着就要挤到一起去。莫琳琅眼观鼻鼻观心,一路垂着眼睛,就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不光莫琳琅,偶尔路上遇到侍女,她们看到顾明恪和李朝歌的状态,都是一副大吃一惊又赶紧避嫌的表情。李朝歌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想,反而没人敢传公主闲话,就算传,李朝歌也不怕。大不了她和顾明恪成婚,用毫无用处的名声换一个漂亮驸马,李朝歌觉得很值。 李朝歌一路变着法往顾明恪身边凑,她看似缠着顾明恪,其实在借机观察顾明恪的脸。他眉目如画,皮肤清净无暇,不像是易容的样子,而他的脖颈修长白皙,下颌骨干净分明,距离这么近李朝歌都没有看出假面的痕迹,委实不像带了人皮面具。 李朝歌的视线划过顾明恪衣领,若有所思。莫非,现在江湖上出了新型人皮面具,逼真无比,而且粘结的接口在胸膛上? 李朝歌皱着眉,十分苦恼。这么说,她只有看到顾明恪衣领下的皮肤,才能确定他有没有易容?扒男人的衣服对李朝歌来说倒不难,但这个人是顾明恪,可行性就要打个问号了。 至今李朝歌都没有试出顾明恪的深浅,要是两个人真刀实枪动手,李朝歌未必打得过他。万一撕破脸面用强却没成功,那就太尴尬了。 李朝歌眸光沉着,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稳妥为上。先用巧取,最后实在不行,再用武力。 李朝歌正在脑子里构想,忽然听到顾明恪说:“老夫人的居所到了。” 李朝歌回神,她抬头瞅了眼前方的牌匾,奇怪道:“我知道啊。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顾明恪脸上清清淡淡的,回眸时,眼睛中划过一丝警告,“只是提醒你,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李朝歌脚步顿了一下,而这时,顾明恪已经掀衣走进去了。李朝歌眯眼,用力瞪了顾明恪一眼,随后不情不愿地走入裴老夫人的院子。 侍女已经在门口打开帘子,顾明恪先进,随后跟着李朝歌。裴老夫人在屋里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恍惚了一下,几乎以为这两人是夫妻,结伴来给长辈问好。 顾明恪和李朝歌依次给裴老夫人行礼,裴老夫人看着这两人近乎同步的动作,那种诡异的既视感更强烈了。裴老夫人咳了一声,说:“快坐吧。时间还早,公主和顾郎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么早就来了?” 裴老夫人说完表情微变,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是结合裴老夫人刚才的想法,这句话就非常不妥。幸而李朝歌和顾明恪没有往歧义上想,顾明恪回道:“给长辈晨昏定省是礼仪,不敢怠慢。” 李朝歌也说:“多谢裴老夫人昨夜收留,一会等坊门开后,我就要回宫了,特意前来和老夫人辞行。” 裴老夫人虚让了两句,留李朝歌多住几天,自然被李朝歌回绝了。裴老夫人说了些客套话,慢慢探向正题:“昨夜之事大媳和我说了,多谢公主仗义相助。阿月这个孩子天真单纯,从不招惹是非,不知昨夜,为何她会……” 裴老夫人在打听冥婚的事,任何一个未婚的小娘子牵扯上冥婚都不会是好名声,何况还是最重名声和规矩的裴家?李朝歌心里洞亮,她知道裴老夫人为什么这么问,也知道裴老夫人想听什么。李朝歌不动声色,回道:“这只厉鬼因冤屈枉死,怨气极重,前两天裴楚月和其他几位小娘子玩扶乩,不慎将她召唤过来。她存了害人之心,看似在帮人还愿,其实都是在谋人性命。高表姐上吊,长孙相公昏迷,裴楚月冥婚,都是如此。女鬼想要拉人垫背,至于名义是什么,倒并不要紧。” 裴老夫人听到这里,长长松了口气,眉宇间的结都打开了:“原来如此。看来,她随意找了一个名头,想要害死阿月。阿月知书达理,云英未嫁,怎么会和人私定终身呢?不过,阿月虽是受害人,但冥婚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名节不好,请公主替阿月保密,如何捉到厉鬼一事,就不要和外人说了。” 李朝歌心里讽刺地笑了一声,说:“我明白。鬼怪闹的洛阳人心惶惶,现在鬼怪已除,安抚人心才是要紧,其中细节无需为外人道。我回去后会将女鬼的遗骨送到佛寺镇压,其余事情,就让它们慢慢过去吧。” 这正和裴老夫人的心意,他们裴家最重规矩,要是裴楚月和人结冥婚这等事传出去,对裴楚月,乃至整个裴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裴老夫人没有问裴楚月冥婚的另一个人是谁,李朝歌也默契地没有提,双方都有意将这件事遮掩过去。裴老夫人是为了裴楚月,而李朝歌是为了顾明恪。 李朝歌接触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现在这位顾明恪,原来的顾明恪是谁,和李朝歌没什么关系。李朝歌自己心生怀疑,但是在外人面前,尤其在裴家面前,她还是会将这件事掩饰下来。 李朝歌和裴老夫人说话,没注意到顾明恪静静瞥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所思量。裴老夫人解决了冥婚这个心腹大患后,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脸色也不再板着了。裴老夫人问:“大媳昨夜来禀报的时候,说阿月昏迷过去,到现在都没醒。她年纪还小,连亲事都没定,昨夜的事,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她被鬼魂上身,阴气过重,才会昏迷不醒。接下来她多半会大病一场,只要病中好生将养,等慢慢恢复了元气,就无碍了。” 李朝歌只说可以恢复,却没说不会影响身体。裴老夫人长吁一口气,说:“老身明白了,多谢公主。其余几户人家呢?” “高表姐已经康复,以后没什么影响。长孙相公和长孙三娘出现异状是厉鬼作祟,现在厉鬼已除,长孙相公和长孙三娘也会慢慢恢复正常。至于曹太师,他前段时间旧疾康复是厉鬼的障眼法,但之后在花园摔断腿却是真的,我并非郎中,对此实在无能为力。” 裴老夫人手里拈着佛珠,念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菩萨有好生之德,请菩萨赶快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渡过去吧。” 裴老夫人话音说完,外面响起激昂跳跃的鼓点声,洛阳城门开了。李朝歌和顾明恪一起站起身,李朝歌对裴老夫人微微行礼,说:“邪不压正,紫不夺朱,有圣人和天后在,阴霾总会消散。老夫人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裴老夫人点头,慢悠悠说:“公主慢走。玛瑙,替我送公主和表郎君出门。” 被唤作玛瑙的丫鬟行万福,然后就走到前方,伸手道:“公主,表郎君,请。” 顾明恪淡淡点头,他让了一步,等李朝歌和莫琳琅走后,才慢慢跟上。他们两人出门,迎面碰上裴纪安。裴纪安来给祖母请安,一抬头,正好看到李朝歌和顾明恪并肩从祖母屋里出来。 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亲自陪送在侧,看起来像是一对新婚夫妻来拜会长辈一般。裴纪安愣了一下,问好道:“表兄,盛元公主。” 李朝歌视若不见,完全当看不见裴纪安这个人,还是顾明恪应了一句:“表弟。我要去大理寺上衙,就不陪你进去了。” “这是自然。”裴纪安让开路,说,“表兄和公主请便。” 李朝歌带着莫琳琅,二话不说从裴纪安面前越过,顾明恪淡淡笑了笑,对裴纪安说:“她向来如此,表弟勿怪,告辞。” 裴纪安目送顾明恪从自己身前掠过。李朝歌特意等在前面,见他走过来,还不悦地嘀咕:“你替我解释什么?” “这是在别人家,多少注意点礼数。” “我有礼貌的很,是他们先招惹我。” “随便你吧。莫琳琅你应当用完了吧,正好,一会她跟着我走,直接回大理寺。” “其实……” “不行。” 说话声远去,后面渐渐听不到了。但是看起来李朝歌很不高兴,在顾明恪身边抱怨什么。裴纪安站在后方,静静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旁边丫鬟等了许久,小声提醒:“大郎君,您怎么了?” 裴纪安回神,笑了笑,说:“我没事。进去给祖母请安吧。” “是。” 裴家在观察李朝歌,殊不知李朝歌也在观察裴家。李朝歌今日打量了一个早晨,发现无论裴老夫人还是裴家的下人,都对顾明恪自然随和,没人露出异样。李朝歌心里暗道奇怪,如果是易容或者伪装,伪装样貌容易,但是言行举止怎么可能处处一样呢?陌生人没察觉,顾明恪的家人也没察觉吗? 难道说,顾明恪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容貌声音都很像,所以换人后才没人察觉?李朝歌扫过顾明恪的脸,总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李朝歌一眼又一眼地打量,目光隐隐流连在顾明恪领口,很有继续往下的意思。顾明恪脖颈修长,白皙如玉,扣在大理寺一丝不苟的深色制服中,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顾明恪眉目岿然不动,问:“你在想什么?” 李朝歌笑了笑,事前最忌打草惊蛇,李朝歌没说她在想顾明恪衣领下是不是有易容痕迹,而是道:“我在想顾寺丞冰姿玉骨,风华绝代,若是再多几个兄弟,岂不是造福人间?” 顾明恪焉能不知道她在故意说假话,但他还是被逗笑了。顾明恪眼睛含了浅浅的笑,连声音中都带了笑意:“多谢公主抬举,愧不敢当。” “实话而已。”李朝歌半真半假地笑着,眸光流转,突然问,“那顾寺丞有没有兄弟呢?” 顾明恪没有说话。他看向前方,说:“要出门了,你的属下已经在前面等你,我们就此告别。莫琳琅,你跟我走。” 李朝歌去裴老夫人屋里请安的时候,就让丫鬟给白千鹤和周劭传信,吩咐他们在裴府大门口等着。现在时间刚刚好,李朝歌和顾明恪一起跨过裴府大门,走入朝霞弥漫的东都。鼓声和佛钟声交替回响在洛阳上空,莫琳琅跟在顾明恪身后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看向李朝歌。 顾明恪扫了莫琳琅一眼,说:“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他从容不迫地走向街道前方。莫琳琅看着李朝歌,神情中似乎有些犹豫。李朝歌回头,对白千鹤和周劭示意道:“你们找个地方,先去买吃的吧。” 说完,她不等白千鹤接话,就说:“钱我出。” 白千鹤高高兴兴地拉着周劭走了。街上只剩下李朝歌和莫琳琅两人,李朝歌说:“现在没人了,你可以放心说了。” 莫琳琅鼓起勇气,抬头问:“公主既然早就知道鬼在哪里,为什么还要找我呢?即便没有我,您也

相关推荐: 被丑男人调教的艳妻(H)   快穿之第三者(高h)   红日(父女 NPH)   真灵道主   我的狗老公   催眠之修真   雪沫乳花(古言np)   打断性爱系统(末世np)_御宅屋   斯文败类_御宅屋   反穿书之神级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