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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子受苦。” 土狗围绕在主人脚下,呜咽悲鸣。 夫妻两人哭成一团,院子中其他人看了,也不好受。莫琳琅不由想到了自己母亲,她心情沉重,欲言又止地看向李朝歌:“指挥使……” 丽娘如她所说,并没有害过人命,来到人间也只是想报恩。这样的一个妖怪,他们要收走吗? 李朝歌叹了一声,说:“你们先别哭。我有些话要问,只要你们如实相告,我就饶了她。” 宋闻大喜过望:“真的?” 李朝歌冷淡点头:“真的。” 她又不是那些迂腐的和尚道士,见了妖一定要打死。只要妖怪别犯事,李朝歌也懒得管。 得到了李朝歌的保证后,宋闻大喜,哆嗦着手指给丽娘擦泪。李朝歌等他们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才问:“你们的女儿为什么叫牡丹?” 丽娘声音低低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女儿出生那一天,我们家周围的花全开了,连花圃里枯萎已久的牡丹都重新恢复生机。宋郎见她粉妆玉砌,冰雪可爱,就给她起名牡丹。” 听到“牡丹”这两个字,土狗压低身体,摇着尾巴刨土。李朝歌目光盯着这两人,平静反问:“只是因为这个?” 宋闻停顿了一会,如实道:“还有一道原因。草民有一个表兄,自小亲厚,但是六年前表兄失踪了,这些年我四处打听,没人知道表兄下落。我为了纪念兄嫂,就给女儿起名牡丹。” 土狗在地上低叫,顾明恪神情淡漠到极致,李朝歌目光明亮,容色摄人,红唇微微启动:“牡丹是谁?” “我的表嫂,表兄杨华之妻。” 第122章 牡丹 李朝歌对这个名字完全不意外, 她点点头,说:“听说你表兄表嫂擅种花,尤擅牡丹, 可有其事?” 宋闻听到这里微微惊讶,他以为这些公门之人是冲着丽娘来的, 可是这个女郎一张口就问牡丹, 而且对杨华一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现在想想,她刚才的问话也充满了目的性。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表兄表嫂? 宋闻微带着些警惕,点头:“是真的。我表兄痴迷牡丹花,后来遇到了表嫂,他们两人兴趣相投,心意相通, 堪称神仙眷侣。只可惜……” 李朝歌眼睛动了动,不动声色瞥了顾明恪一眼:“只可惜什么?” 宋闻长长叹了口气, 道:“说来话长。请两位大人进来听吧。” 李朝歌无不可,宋闻便在前方引路, 丽娘进去收拾茶水, 李朝歌没有立刻行动,她走到顾明恪身边, 问:“少卿在想什么?从刚才起,少卿就一直不说话。莫非少卿嫌我问话烦?” 什么话都被他说完了, 顾明恪轻叹一声, 说:“没有。” “那就好。”李朝歌悠悠道,“我还以为,少卿不想陪我听案子,现在就想走了。” 其实顾明恪还真是这样想的, 但是被李朝歌一说,他再提告辞就显得很绝情。顾明恪无奈,道:“好,我陪你听完。” 宋闻和丽娘收拾好客厅,李朝歌和顾明恪落座,其他人围坐在下首。丽娘上了茶,然后就去里间照顾孩子了。 小牡丹似乎极其害怕顾明恪,顾明恪仅是进屋,她就吓得浑身发颤。 宋闻致歉道:“对不住,小女怕生,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李朝歌摇头,道:“无妨。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其实并无恶意。你继续说就是了。” 顾明恪抬眸瞥了她一眼:“问你的案子,别胡说。” 宋闻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目光飞快从李朝歌和顾明恪身上扫过,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首尾。其实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宋闻就想问了,作为同僚,他们两人的距离未免太近,说是夫妻也有人信。这时候宋闻嗅到李朝歌和顾明恪身上的熏香是一样的,宋闻自觉窥探到上层隐私,赶紧打住,不敢再想。 宋闻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表兄和表嫂如何相遇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我们家突然收到表兄的请帖,说他要成婚。我去参加表兄喜宴,看到表兄对一位美丽的女子极尽体贴,表嫂不太会做家务,表兄全部包揽,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我原先还怀疑过表嫂是什么鬼怪所化,留在表兄身边图谋不轨,后来我遇到了丽娘……” 宋闻说到这里自嘲一笑,他看向屏风后,丽娘似有所感,回头和宋闻对视。宋闻看着爱妻爱女,道:“只要是心之所爱,是人是妖又有何妨。但那时我年幼无知,一直警惕着表嫂,还在家里藏过雄黄、桃木剑等物,但表嫂全无反应。我在表兄家里住了几日,渐渐被表兄表嫂的感情感动,就不再防备着表嫂,随父母回家了。后来我收到表兄的来信,说他和表嫂觉得村庄太喧闹,决意搬到清净无人之地隐居。最后他们去了屏山,我空闲时,还曾去过屏山两次,发现表兄和表嫂夫妻十分恩爱,表兄种田,表嫂织布,过得不亦乐乎。我放了心,紧接着我爷娘去世,我忙于谋生,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望表兄。等我终于腾出空,打算带着丽娘去见表兄表嫂时,发现屏山小院里空无一人,表兄和表嫂不知所踪,表兄养了多年的黑狗也不见了。” 白千鹤听完,忍不住问:“是不是遭遇了山贼?” 隐居之地虽然清净,但是因为人迹罕至,也容易引来贼寇。宋闻缓慢摇头:“我最开始也以为遇到了山贼,可是我检查过院子,屋中没有翻查的痕迹,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丢,地上还有突然掉落的筛子。不像是被山贼洗劫,更像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表兄和表嫂一瞬间被抓走了。” 李朝歌眉心动了动,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抓走的?万一他们遇到危险,紧急搬家了呢?” “不可能。”宋闻断然否决,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了,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情绪激动,二位大人见谅。表兄和表嫂打算要孩子,他们屋里还有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如果他们两人真要搬家,怎么会扔下孩子的衣服?” 这时候丽娘在屋里低声接话:“女郎应当还没有孩子,不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若是我遇险,莫说逃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女儿。” 李朝歌确实没有孩子,对这种话题理解不了。白千鹤本来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他打趣道:“原来指挥使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没事,等再过两年,指挥使和顾少卿有了孩子,两位就懂了。” 李朝歌愣住,她飞快瞥了顾明恪一眼,回头瞪白千鹤:“闭嘴。再多话我就拿你去煲汤。” 白千鹤委屈兮兮地缩到周劭身后,李朝歌又看了顾明恪一眼,尴尬到无地自容。她尽量装作镇定,说:“他总是这样胡乱开玩笑,你别介意。” 顾明恪看起来倒很平静,他点点头,说:“府里没有孩子,你不能理解很正常。” 李朝歌本来都调整好了,被他这样一说更尴尬了。身后白千鹤露出一种“哦”的表情,李朝歌没回头,都能想象到那几人的神情有多热闹。 这是没有孩子的问题吗?先不说李朝歌压根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光说李朝歌现在的驸马是顾明恪,若是府里添小孩,他打算让谁生? 宋闻目光扫过顾明恪和李朝歌。这两位俱容貌出众,气质不凡,虽然穿着官服,但明显能看出他们的家世和身后跟班大为不同。宋闻先前就怀疑,现在有白千鹤印证,他越发落实了。 宋闻笑道:“二位大人果真是夫妻,两位俱是人中龙凤,生下来的孩子必然不凡。预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李朝歌沉默,她不知道话题怎么歪曲成这个样子。偏偏顾明恪还点头,应下了。 他风轻云淡,姿态清雅,即便听到孩子这种话题也不慌不忙,从容雅致。 仿佛被公然抢亲、协议成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朝歌梗住,她憋了好一会,见其他人都悄悄看她,忍无可忍冷脸道:“公务期间不要闲谈。你继续说,杨华和牡丹失踪后发生了什么?” 宋闻似乎有些犹豫,他停顿了一下,说:“后来我在表兄表嫂的暗格里发现一封信,上面写着表嫂被人抓走了,表兄去营救表嫂……” 顾明恪垂眸不言,土狗卧在门外,一直警惕地盯着他们几人。听到宋闻的话,土狗像是有感情一般,低声呼噜呼噜叫。 李朝歌看向宋闻,宋闻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发慌,不由避开视线。李朝歌慢慢说道:“我念在你们夫妻心有善意,未曾伤人,所以才网开一面。你若是撒谎,我兴许就要改变主意了。” 宋闻顿时慌了,抬头喊了声不可,随即泄气一般,说道:“并不是我从书信里看到的,是我听表嫂养的小花精说的。” 白千鹤听到这里,忘了李朝歌给他的封口令,惊讶得调子都变了:“花精?” 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吗,为什么又跑出妖魔鬼怪? 李朝歌就知道。她问:“什么花精?” “我也不知。”宋闻摇头,“其中有一个精怪看起来像是藤蔓。” 李朝歌基本确定了,黑狗妖,藤蔓精,不会有错,就是她离开黑森林时遇到的妖怪。李朝歌对当年屏山的事也大概有了猜测,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盘问道:“你表兄不是人吗,家里为什么会有精怪?” “我多年和表兄未有联络,并不知表兄动向。”宋闻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表嫂……确实不是人,但她并非妖怪,而是仙人。” 后面几人倒抽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故事竟然狂奔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莫琳琅一直安安静静,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仙人?” “是的。”宋闻最开始很犹豫,但是等说出来后,后面的话越来越顺畅,“最开始我也很吃惊,可是表兄院里那两个小花精说,它们本是凡花,被牡丹仙子亲手照料,日夜吸收仙气,才慢慢生了灵智。它们还说,那天表兄照常回来,表嫂正在给表兄擦汗,天上突然风起云涌,一群天兵天将出现,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捉拿表嫂。表嫂想要保护表兄逃走,出手阻挡天兵,可是她才使了两招,四周突然变得极冷。云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冰冷无情,一言未发,奇的是表嫂见了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束手就擒,被天兵绑回天上。” 白千鹤啧了一声,问:“那你表兄呢?” 宋闻低落:“被一同带走,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屋中人发出高高低低的叹息,好好一个爱情故事,硬生生被棒打鸳鸯。莫琳琅是个小姑娘,感情纤细敏感,叹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可是,牡丹仙子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用仙法帮杨华谋利,天兵为何抓她?” “不知道。”宋闻同样摇头,“不过那两个小花精说,天兵来抓拿表嫂时,曾说过,仙人动凡心是大错,表嫂明知故犯,以身试法,回去后必会被北宸天尊严惩。” 李朝歌立刻捕捉到那个名字:“北宸天尊?” “好像是这个名字。”宋闻挠了挠头发,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但是看表嫂和天兵天将的反应,他们似乎极其畏惧此人。” 莫琳琅困惑又不忍:“为什么呀?” 宋闻回道:“按那些天兵天将的说法,似乎仙人不许动凡心,与人相爱便是错。” 不光莫琳琅,其余几个汉子也叹息,周劭一直默不吭声,此刻重重道了句:“荒唐。爱一个人,便自然而然想对她好,想和她结为夫妻。若世上真有天庭,不惩治杀人放火、贪污犯罪,却抓捕一对相爱的夫妻,委实荒谬。” 另外几个有家室的人深有感触,轻声应和。有人无意回头,发现土狗趴在门边,眼睛里竟然全是泪。 他十分惊讶:“这只狗怎么哭了?莫非他能听懂人话?” 见大理寺官差提起狗,宋闻解释道:“这只狗是我在街上捡到的,它见了我后,不知为何非要跟着我,我见赶它不走,就将它留下来了。后来丽娘生下女儿,我白天在外面卖东西,回不了家,多亏了它看家护院。” “是啊。”丽娘接话,“它虽是狗,却和我们家的一份子一样,特别懂得保护小牡丹。牡丹学走路的时候,它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耐心连我都比不上。” 众人啧啧称奇,今日听到两个稀奇的故事,还看到一只忠诚护主的狗,这一趟公差算是值得。他们在后面说话,顾明恪就静静坐着,不言不语。 李朝歌极淡地瞥了顾明恪一眼,问宋闻:“杨华和牡丹仙子失踪之后,还有消息吗?” “没有。”宋闻摇头,“生死不知。我和丽娘在屏山等了许久,毫无动静,只能遗憾回家。后面我一直在打听表兄和表嫂的下落,但是再没有人见过他们,就仿佛……” 在人间消失了一样。 李朝歌心中暗暗思忖,如果没有意外,她十二岁看到的,就是天兵天将抓捕牡丹那一幕。 小牡丹在屋里病恹恹地哭了,声音和小猫一样,听着就让人揪心。李朝歌见宋闻从未接触过种花,也没得到任何种花秘笈,只能遗憾告辞。 临走前,李朝歌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对丽娘说:“你的孩子是人妖混血,天生体弱,喂血终究治标不治本,想办法让她强身健体才是正道。以后,不要再去白马寺偷鸡了,若是被我得知你残害人命……” 丽娘连忙道:“奴家不敢。奴家听命,再不敢偷窃。” 李朝歌见丽娘身上虽然有妖气,但是气息纯粹,并没有食人后的血腥味,便知道她以前没有害过人。而以丽娘现在微弱的妖力,自保都勉强,根本没力气再做多余的事情。李朝歌敲打过丽娘后,就带着人离开宋家。 此刻天色已晚,巷子里飘出炊烟的味道,两边传来母亲呼喊孩子的声音。莫琳琅依然沉浸在杨华和牡丹的故事中,不断叹道:“太无情了。爱一个人又不是错,怎么能因此就将人治罪?” 虽然宋闻没说,但是在场众人都有感觉,恐怕杨华和牡丹凶多吉少。顾明恪走出一段路,忽然回头,看向宋闻的院子。 丽娘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和宋闻低声说什么话,土狗围绕在他们脚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丽娘感觉到视线,抬头,发现竟然是顾明恪。 丽娘抱着孩子行礼,小心翼翼问:“大人还有何吩咐?” 这位大人容貌昳丽,清濯如仙,虽然他很少说话,但是丽娘极其忌惮他,远比那位女郎还要忌惮。 李朝歌虽然看出丽娘是妖怪,还威胁她不许害人,可是丽娘并不害怕。唯独这位男子,给丽娘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小牡丹、土狗都怕他,丽娘仅看着对方眼睛,就觉得心惊胆战。 见顾明恪停下,其余几人回头,奇怪地看着顾明恪。顾明恪目光扫过丽娘怀中的女孩,问:“她是人妖混血,天生为天道所不容,就算你用自己的血帮她活过两岁,日后她也身体病弱,一生坎坷。为此断绝自己毕生修为,值得吗?” 丽娘感觉到顾明恪这些话加了禁制,除了她和顾明恪,其余人都听不到。丽娘笑了笑,垂眸慈爱地看着女儿:“值得。修炼虽能长命百岁,但躲在深山离群索居,不识人间冷暖,更不知情爱,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一千年,又有什么用呢?不妨痛痛快快活一场,就算殒命,也不至于临死时无事可以回忆。“ 顾明恪沉默地注视着丽娘,他平静转身,静音禁制悄然而解。 外界的声音飘进来,宋闻在旁边询问丽娘:“丽娘,那位大人和你说了什么,我没留神,竟然没听到。” “没什么。”丽娘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含笑道,“又困啦?阿娘这就抱你回去睡觉。” 见女儿困了,宋闻连忙压低声音,小心地护送妻子回屋。土狗也围在主人脚边,吐着舌头,却没有发出任何叫声。 李朝歌几人站在前面等顾明恪,似乎只是一晃神,顾明恪就说完了。大理寺的人嘟哝抱怨:“少卿说了什么,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么没听到?” 李朝歌也没听到。她看着顾明恪靠近,丝毫不提刚才的事,问:“走吗?” “走吧。” 终于能下班了,白千鹤欢呼一声,率先跑了。李朝歌骑马缀在后面,此刻百鸟归巢,夕阳将街道铺成暖金色,小孩子笑闹着奔跑在街道上。马蹄逆着人流,踏碎一地阳光。 李朝歌问:“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 顾明恪从宋闻家出来后就非常沉默,他注视着前方的夕阳,问:“她是妖怪,你为什么不杀她?” “你这叫什么话?”李朝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妖怪怎么了?人有坏人,妖也有好妖,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的。若是如此,我们和那些作恶多端的恶棍、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正义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执法和杀人,到底该如何区分? 顾明恪平视前方,金黄色的暮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金相玉质,清极生艳。顾明恪问:“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却私自结为夫妻。你就不厌恶吗?” “那又怎么样。”李朝歌轻嗤一声,毫不在意,“妖又如何,人又如何,囚徒尚且能决定与谁相恋,他们是自由身,怎么就不能和喜欢的人成婚了?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草木,就在于有自由意志。若是连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决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顾明恪回眸看李朝歌,李朝歌握着缰绳,察觉到他的视线,挑眉问:“怎么了?” 顾明恪轻轻收回视线,一言未发。他执掌刑狱千年,从未动摇。但是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怀疑,他判的,真的是对的吗? 顾明恪自问于心无愧,他每一条每一例都是按天规判决。天规自古有之,不容冒犯。可是自古就有,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李朝歌剩下的日子寻找了好些种花圣手,但没人听说过能在冬天让牡丹开花的办法。牡丹花娇贵,经验丰富的花农在正常时令尚且难养活,何况李朝歌这个生手?眼看元日将至,李朝歌放弃了,命人送毫无动静的花土入宫。 她真的尽力了,牡丹开与不开,就交由天意吧。 景明二年,天后主持元日大朝贺,洛阳百花于寒冬一夜绽放,独牡丹不开。天后恼怒,贬谪牡丹。 当日洛阳银装素裹,天地皆白,繁花却点缀枝头,无视冰霜,傲然盛放。洛阳如一日入春,百姓争相走上街头,朝宫城跪拜,称赞神异。 在一片热闹中,无动于衷的牡丹显得格格不入。洛阳百姓称赞其他花美丽,却敬佩牡丹不畏天后,独守花令。 经此一事,洛阳百姓对牡丹更加喜爱,文人墨客盛赞牡丹傲骨。天后经盛元公主劝告后,怜其风骨,封牡丹为花中之王。 天上频频降下祥瑞,如今更有繁花违背时令,一夜绽放。百官皆称这是圣主出世,上天才接连赐下旨意。后来,百姓三次情愿,呼吁天后登基的浪潮从洛阳长安席卷到全国各地,最后,皇帝李怀亲登城门,自称才疏学浅,德行不配君王,故禅让帝位,恳请母亲称帝。 天后再三推辞后,于应天门接受皇帝禅位,自立为帝,改年号垂拱。 李怀的年号景明仅用了两年,就改为垂拱。垂拱元年四月,圣母神皇武照登基,大赦天下。盛元镇国长公主、广宁长公主等自请降位为公主,先帝李怀受封皇储,居住于宫中。 垂拱元年,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帝当政的时代,正式开始。 ——《牡丹花》篇完。 第123章 改朝 春深景明, 朱门锦绣。回廊蜿蜒相连,侍女们穿着襦裙半臂,叉着手快步行走在庭院中。清风吹过, 窗户上的竹帘轻轻晃动,几片红色花瓣落入窗宇, 有一瓣正巧掉在胭脂上。 一只纤细的手用笔沾了胭脂,细细在眉心描绘。李朝歌一边画花钿, 一边和顾明恪约法三章:“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 未和离前你要扮演我的驸马, 在外不得拈花惹草, 损害我的名声;在内要交好皇族公卿, 营造盛元公主府的友好形象。在皇宫设宴时, 你还要以驸马身份随我赴宴,不得苦大仇深,不得阴阳怪气, 必要时进行一定的身体接触, 务必在女皇和亲戚面前塑造我们夫妻感情良好的假象。作为报答,等和离后,我会给你丰厚补偿,金银财宝、高官厚禄、美酒佳人, 任你挑选。你还有异议吗?” “没有。” 笔尖上的颜色没了, 李朝歌一边说话,一边去胭脂盒中润色:“好。今日女皇在明堂设宴, 文武百官、内外命妇都会到场。这是女皇登基后第一次盛宴, 意义非凡,不容有失。我作为拥立女皇的公主,今日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 所以,等出去后你要好生扮演驸马,审视夺度,随叫随到,特定场合下无条件配合我。” 这回后面许久都没有应声。李朝歌调胭脂时,外面一阵花雨落下,正巧有一瓣落到李朝歌眉心,沾到了未干的胭脂上。李朝歌皱眉,换了根细笔,想要将眉心上的花瓣拂下去。 她好容易画好了妆容,万一额红晕染开,脸上的妆就得重画。宴会时间快要到了,再化妆恐怕来不及。 李朝歌正小心翼翼拨动花瓣,镜子中走来另一个人。顾明恪停在她身后,拿起刚才那支笔,在胭脂上晕了晕,说:“别动了,一会该弄花了。” 顾明恪说完,俯身,抬笔抚上她眉心。李朝歌眉尖一挑,下意识要后退,被顾明恪按住肩膀。 “别动。” 李朝歌僵硬地顿住,她坐在圆凳上,后背微微后仰。这个姿势极其考验腰力,李朝歌坚持了一会,觉得有些酸。但是顾明恪现在弯着腰,正停在她身前。她朝前也不是靠后也不是,李朝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顾明恪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轻轻扶在她腰后。 春日衣衫轻薄,隔着薄薄的细纱,李朝歌能感觉到顾明恪微凉的手掌,修长的手指。他手指看着纤细,但颀长有力,放在她腰后,几乎把她整个腰肢都拢住。 顾明恪的手掌极大地分担了李朝歌腰上的压力,但李朝歌反而更僵硬了。她本能要挣扎,顾明恪清清浅浅道:“安静。再动画歪了,赴宴就要迟了。今日是女皇第一次设宴,你这个嫡长公主若是迟到,恐怕说不过去。” 李朝歌被迫僵住。她抿着唇,一抬眼就能看到顾明恪英挺的眉,清冷的眼。他眼睫毛微微下敛,正认真地看着她,李朝歌对这样的距离感觉尴尬,她移开目光,落在顾明恪形状优美、色泽薄凉的唇上。 她先前觉得盯着他的眼睛看很像图谋不轨,现在盯着他的唇,似乎更可疑了。李朝歌都能感觉到顾明恪的呼吸,她眼睛实在不知道放在哪里,乱瞟了一会,试图找回主导权:“你在干什么?” “帮公主画花钿。” “我知道。”李朝歌声音刚刚放大,呼吸就全打在顾明恪脖颈上,李朝歌不由转小,压着嗓音质问,“我自己会画。你为什么突然过来?” 那张薄唇微微动了,声音清冷悦耳,和他的人一样有辨识度:“既然要做戏,那就认真些。女皇和众人又不是瞎子,出去了才装恩爱,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外面还有侍女呢,你入戏些。” 李朝歌反而成了被教训的那个。李朝歌抿着唇,十分憋闷。顾明恪又换笔,沿着花钿外沿描边。他的手极稳,那么细的笔尖,他的手腕还悬空着,竟然从头到尾一笔勾完,没有丝毫卡顿颤抖。 顾明恪满意地放下笔,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顾明恪画眉后,就收回手,退后一步走出殿外。李朝歌扶着梳妆台慢慢坐好,她回头,看着镜中明艳妩媚、栩栩如生的梅花妆,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错觉。 他在干什么,她又在干什么? 今日女皇设宴,皇城前车马塞道,水泄不通。各家奴仆堵在一起,彼此呼喊着让路。这时候一队仪仗从后驶来,不偏不倚走在路中,颇为横冲直撞,奴仆们正要骂谁家的马车不看路,一回头看到车上的标志,全部噤了声,乖乖让路到两边。 李朝歌和顾明恪的马车就这样一路通行驶到明堂外。李朝歌下车,宫门内侍看到,慌忙跑过来:“奴参见盛元镇国公主,参见驸马。两位随奴婢来。” 李朝歌和顾明恪对太监颔首,相携走入宫中。明堂是女皇新修的建筑,高百米,共三层,底层四方,象征四季,中层十二边形,象征十二时辰,上层二十四边形,象征二十四节气。中层是圆盖,上筑九条金龙,上层顶端矗立着一只凤凰。凤凰通体黄金,振翅欲飞,引吭高歌,远远看着如同神迹。 凤凰立于龙上,很符合现在女皇当政的气象。 天子坐明堂,女皇为了这个象征天子德行、却无人知道具体模样的明堂耗资巨靡。女皇从她还在当皇后的时候就让人修建,耗时近两年,今年终于竣工。洛阳号称万佛之都,远在城外就能看到城中佛塔林立,高雅圣洁,但是现在,天后修建了明堂,比佛塔还要高大显眼。如今洛阳百姓一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明堂。 女皇对她的杰作非常满意,又称之为万象神宫。 今日是明堂第一次公开亮相,女皇十分高兴,下令京城公卿驸马、王侯将相及五品以上官员,全部携家眷到场庆贺。 万象神宫天威煌煌,宫人疾步在交错的走廊上,在明堂的映衬下渺小如蝼蚁。明堂外,春风四月,草长莺飞,清风拂过柳稍,涌起一片绿意。 风翻碧浪,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联袂而来。李朝歌穿着浅绿下裙,淡红色上襦,胸系紫色丝绦,臂间挽着同色披帛。顾明恪穿着青色长袍,外面罩着白色外衣,远远看去,宛如把春天穿在了身上。 李朝歌为了这一身衣服颇费了心思。她身上父孝未过,不能穿鲜亮的颜色,但如果穿着一身白来参加女皇的宴会,女皇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不高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皇帝已经是女皇,李朝歌给前面的皇帝戴孝,就算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女皇也会碍眼。 李朝歌选了又选,最后挑了一身浅淡但又不失礼的衣服,如果别人问起,她就说为了素雅。顾明恪就好多了,他本来就颜色冷,穿着淡色出门,根本没人怀疑。 李朝歌和顾明恪走在去见女皇的路上,途中李朝歌再一次和顾明恪申明:“注意行为,谨言慎行,必要时……” “和你做出恩爱姿态。”顾明恪淡淡接上李朝歌的话,“你这一路上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知道。” 李朝歌听后并不觉得放心,现在的顾明恪总让李朝歌觉得难以捉摸,李朝歌特别怕他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李朝歌压低声音,正要提醒他不许做多余的事,突然身侧的袖子被握住。李朝歌眉毛抽了抽,没错,就是这种多余的事。 李朝歌还没说什么,顾明恪就低头,拂去她发髻边的一枚碎花:“看路,前面有人来了。” 李朝歌抬头,果然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群人。李朝歌收敛起神色,冷淡看着他们。 来人丝毫不被李朝歌的冷漠影响,依然笑着迎上来,热络道:“朝歌,驸马,你们终于来了。两位可真是大忙人,我们等了许久,可算把你们两个等到了。” 李朝歌声音平静,不远不近地给这几人问好:“献王妃,魏王。” 来人正是女皇的长嫂献王妃武孟氏,和武孟氏的二儿子武元庆。女皇同胞姐妹三人,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宏,已于去年去世。人死后,做过的坏事似乎就变淡了,被人记住的更多的是好处。天后称帝后,大肆分封武家众人,连有宿怨的兄长也一并封王。 女皇封武宏为献王,两个侄子一个封梁王,一个封魏王。武孟氏作为武宏的遗孀,享受献王妃的尊荣。现在,和武孟氏一起过来的,就是魏王武元庆。 武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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