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请关灯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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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行尸走肉地躺在床上，枕边似乎还残留着沈昕瑶的味道，将他层层缠绕，让他窒息。他总是有一种错觉，好像她还在这个家里面一样。只要他一喊，她就会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宋昱庚没有等到她回来。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他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乖乖，你到底在哪里……” 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年的家，沈昕瑶在酒店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没有任何人打扰她。窗帘拉开的瞬间，阳光像瀑布般倾泻而入，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不需要再准备宋昱庚的早餐、熨烫妥帖的衣服，她的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为了宋昱庚，渐渐地把自己都弄丢了。舒心地享受了一顿午餐之后，沈昕瑶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离开宋昱庚之后，她并不打算回父母家，她害怕他会去那里找她。她并不想再见到他，至少现在不行。现在她怕她会忍不住心软。思考了再三，沈昕瑶还是决定搬到南方靠海边的小城生活。她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一直很好奇，海天相接会是怎么样一番的壮丽景色。刚结婚的时候，她和宋昱庚的蜜月之旅就想去海边的，但后来因为公司刚成立，业务繁忙，蜜月这件事就搁浅了下来。后来每一次她提起的时候，他总是用各种借口敷衍了过去。慢慢地，她也就不再期待了。现在，这个未曾实现的承诺，她想自己一个人去履行。第二天的傍晚，沈昕瑶抵达了这座海滨小城。一出机场，咸湿的海风气息就充斥在她的鼻腔里，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沈昕瑶在离大海不远的公寓里租了一个带花园的房子，房东是位退休的美术教师，客厅里摆着满墙的画。刻在骨子里的喜好让她忍不住一幅幅地仔细看过去，却忽然在角落的胡桃木画框前顿住。那是幅装裱精致的水彩画，画中女孩抱着一大捧向日葵坐在台阶上，裙摆上随意沾着几片花瓣，右下角的落款是“SS”。她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是她的画，七年前她随手寄给某个比赛拿过奖的作品，之后在一次慈善晚会的时候，她把它捐了出去，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看见它。 “这是我在一次拍卖会上买的，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李老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茶。 “这幅画的创作者是一个特别有灵气的画家，我很喜欢她的画风，她的用色浓烈、大胆，你看这抹钴蓝，像不像把夜空揉碎了掺进颜料？” “可惜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个画家的新作。” 李老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 “听说她封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沈昕瑶的眼眶渐渐湿润，被她荒废掉的，何止是十年的青春。以爱之名，画地为牢的一场婚姻，把她的热爱都消失殆尽了。幸好，她现在终于清醒了过来。签好租赁合同后，沈昕瑶去了海边。咸涩的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她却舍不得眨眼。远处的落日正把海水染成橘色，天际线处，深蓝与橙红交融成流动的绸缎，几艘渔船的剪影缓缓划过，惊起的鸥鸟掠过水面，翅膀尖儿点碎了霞光。她忍不住看痴了。等她回过神来，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取了颜料和画板出来。调色盘上的各种颜料激烈碰撞，像极了她此刻翻涌的情绪。第一笔落下，远处的渔船恰好驶了过来，她手腕轻转，橙金色的船帆破开靛蓝色的海面，浪花飞溅。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海底，画布上的世界却永远停在了最绚烂的瞬间。 “你好厉害，画得和刚才肉眼看见的景色简直一模一样。” 沈昕瑶正欣赏着自己的画作，突然冒出来的清冽男声惊得她差点把画笔都丢了出去。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绘画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左脚没注意踩在沙滩的石头上，脚踝猛地崴向一侧，身体摇晃着向画架栽去。 “小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大手环住她的腰肢，沈昕瑶下意识攥住对方胳膊站稳，带着海盐气息的亚麻衬衫擦过她鼻尖。 “没事吧？”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后碎发，带着一丝温柔。 “这么好看的画，要是一不小心毁了，可太可惜了。” 她惊慌失措地抬眸，才发现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手中画笔上的颜料全甩在了对方的衬衫上。 “对不起……” 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把更多颜料蹭上他的领口。对方眼中跳动着笑意。 “该说抱歉的是我，看入神了，不小心吓到了你，还差点害得你崴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朵微微泛起薄红。 “其实下午租房的时候我就碰到你了，可能你没有注意到我，我叫陆启轩，是你的邻居。” 她怔了一秒，才想起来跟着房东签合同的时候，好像确实碰到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沈昕瑶。” “沈昕瑶……” 陆启轩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眯成好看的弧度，露出一颗小虎牙。 “这样吧，作为赔礼道歉，外加帮你接风洗尘了，我请你吃这座小城最正宗的特色美食吧。” 沈昕瑶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陆启轩总是给她一种眼熟的感觉，似乎他和她不仅仅是刚才的一面之缘。可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她也毫无头绪。于是，她抱歉地笑笑。 “下次有机会的吧，今天我刚到这里，有些累了。” 陆启轩的笑意却未褪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 “那个是我的酒馆，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随后他弯腰帮她收拾好颜料和画笔，提起她的画板。 “我送你回去。”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这段时间，宋昱庚给沈昕瑶发了无数条的信息。一开始，还是在努力地跟她解释。后来，就全是哀求地道歉。 “昕瑶，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过得度日如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是我鬼迷心窍了，才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我对林夏萱只是逢场做戏。” “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十四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就这么绝情……” 沈昕瑶安静地一条一条看完，然后删了个干净。她心心念念的二十岁的少年已经消失在岁月长河里，再也回不来了。回头没有意义，只会重蹈覆辙。妈妈给她打过电话，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和宋昱庚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昕瑶平静地讲完了事情经过，妈妈叹了口气。 “昱庚那个孩子，这段时间以来了家里好几次，每次都问你有没有回家，我问他是吵架了吗，他也不肯讲。我以为只是你小两口闹别扭，也没太往心里去，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程度了？” “他这次确实是错得离谱，但婚姻就是这样的，日子久了，难免有时候会走错了路。我看他最近也憔悴得厉害，整个人瘦了快两圈，应该也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要不要再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呢？毕竟我和你爸都知道，原来他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现在你想要离婚，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妈。” 她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正是因为知道他原来是怎么爱我的，所以后面我能清晰地分辨出来他不爱我的样子。”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原谅的，我们早就不知不觉地走散了。” 过去的感情太纯粹，容不得半点亵渎。时间太漫长，漫长到他的爱已经变了质。她其实不是没有尝试过劝说自己接受。从世俗意义上讲，宋昱庚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依然会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也没有完全地忽略掉她的需求。而且在他所在的圈子里，外面有几个年轻的女性当作红颜知己再正常不过。几乎别人的太太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嘛，只要心里还有这个家就行，别太在意。” 不止一次地有人这么劝过她。可每一次轻微动摇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二十岁的宋昱庚流着泪望向她的眼睛。他说。 “忘了我吧，不要再原谅我。” 那个少年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幸福。她可以不要三十四岁的宋昱庚，却不能辜负二十岁的他。接下来的日子，沈昕瑶一边忙着成立新的工作室，一边筹备着画展。许久都没有这么忙过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用，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有曾经的同学给她打电话，委婉地劝和，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岔开话题。她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已经注定的事情上。一周之后，沈昕瑶接到了大学时期好朋友孟锦的请帖。她欣然应邀。富丽堂皇的酒店里，孟锦过来和她碰杯，幸福的神色快要从眉眼之间溢出来。沈昕瑶笑着打趣问她，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来着，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孟锦晃了晃酒杯，看着另一边和别人谈笑正欢的新郎，嘴角弯弯。 “之前确实是不想结婚来着，光谈恋爱多好呀，不用被束缚。但后来，我有天半夜胃疼，他背着我跑了三条街找急诊，汗湿透了整个后背，那个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好像和他结婚也不错。” 沈昕瑶也跟着发自内心地笑着。这世界总有人会幸福，如果她不可以，那让她的好朋友幸福也行。 “对了。” 孟锦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着。 “我今天邀请到了一个特殊的嘉宾，他说如果你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他就一定要来的。” 沈昕瑶怔了一秒，有些好奇地抬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