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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给这燥热的天气增添许多清爽。 朱祁镇赏着景,心旷神怡的花草配着沁人心脾的香味,自然美不胜收。 郭懋不知何时来到花园,应该是看朱祁镇在赏景就没有打扰,静静在一边候着。 朱祁镇发现之后,也没有叫他,君臣两人就这么默契的同处一处,各有各的心情。 倒是金齐先忍不住了,露出担忧的神色,在朱祁镇耳边问道:“皇上,奴婢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朱祁镇还真觉得腹中空空,看来美景也能助食,便说:“你看着安排一些,不要太多了,浪费。” “是!”金齐答应一声,这次他直接离开了花园,为皇上传膳去了。 郭懋见此情况,赶紧上前去行礼:“恭请皇上圣安!” 朱祁镇没好气的说:“你眼里还有朕吗?今天下午的旨意你听了?” 郭懋赶紧说:“谢皇上关心,臣下午确实遵旨休息过了,绝不敢抗旨。” “是,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朕是个糊涂蛋,睡多睡少,真睡假睡不都在你们自己?朕还能管的了?”朱祁镇翻了个白眼。 “行了,起来说话!查到什么没有?” 郭懋说道:“沉船还未打捞上来,谢广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那两人又是在昨天半夜见着的人,现在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不过林福倒是从广东那边传来了些消息,请皇上过目。”郭懋从怀里掏出一张迷信,递给了朱祁镇。 谢广,具体户籍地不详,二十五年前自广州横空出世创建汇通钱庄,短短几年就成为广州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地。其中抵押、借贷等业内首屈一指,独创田产抵押。 后又经营盐、茶、铁、粮、布匹等,家业涵盖几乎市面所有行当。与官府,尤其是田产相关衙门关系密切,与几乎所有士绅大户都有合作。 朱祁镇眉头就不自觉的挑了上去,这人怎么这么像开发商?这模式赶得上后世了,谁说古人傻了?这孟鉴跟谢广两个人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这田产抵押是怎么回事?卖地怎么成创举了?”朱祁镇皱眉。 郭懋恭敬回道:“臣做了一些了解,皇上您说的是一种,这谢广做的就是另一种。简单说是将这一季的田亩产量预估后,由谢广的钱庄核定借款数额,并以此为本,到时还不上钱的话,就用当季所有田产抵付,哪怕是遭了灾,也是钱庄承担,不过利息却是很高了。” 期货和有价证券抵押?朱祁镇额头数条黑线浮现,他甚至觉得谢广跟自己是一个地方来的。 “据说是因为南方多官田,私产较少,所以这谢广由此创建了此种模式,极大地提高了经济的活跃性。”郭懋补充道。 朱祁镇不解的问道:“只有这些吗?” 郭懋赶紧回答道:“不止,之所以说他与相关衙门关系密切,是因为他以此方式,几乎垄断了一大半的田租,一半以上的佃户都在为他做工……” “这么说,他就是那个造反的症结所在了?”朱祁镇看向郭懋。 郭懋纠结道:“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在此人处,可这个人死的不明不白,就算船上那人是他,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又怎么死在北江中,臣始终觉得有蹊跷。” 朱祁镇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眼下只能到了广州再好好查一查这汇通钱庄了! 金齐已经回来,桌上摆了精致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佳。 “坐下吃饭吧,别浪费了!” 第105章 次日一早,朱祁镇就坐上了去广州的官船,这艘虽然没有郑和宝船大,但是也不需要太多人手就可以启动,经郭懋反复检查后,人员都全是锦衣卫与董兴带来的京军,胜在安全。 四百里的山水,两岸青松翠柏不绝于眼前,仅仅一日时间,顺江而下进入清远城后,再转乘马车,走陆路进入广州城中。 一路上布政使项文耀面色灰暗,不管他如何说,朱祁镇始终不愿意再见他,眼瞅着自己的乌沙就保不住了,想到这里藩台大人不禁悲从中来。 而孟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说错了,这些肺腑之言的基础,是大家公认的情况,结论怎么会错呢? 最开心的莫过于董兴,明显朱祁镇对他的印象、态度,都是最好的,时不时就要在朱祁镇面前晃悠一次,引得樊忠不住的翻白眼。 至于叶彪这位韶州府指挥,自然是留在了自己的属地,将打捞事宜进行到底。 郭懋随着打捞的进展,更加忙碌起来,结合林福自广州传回来的消息,不停做对照分析。 终于,马车缓缓停稳,坐了一天船的朱祁镇,胃里的翻腾在此时才算是彻底安生,他也是刚知道,自己还晕船,可能是船太小太晃了。 “皇上,已经到布政司衙门,您可以下车了。”小金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朱祁镇特意交代不要大张旗鼓,影响百姓生活,所以进城后一路都是静悄悄的。 既没有官员迎接,也没有百姓回避,只是一队普通的官府马车进了广州城。一直到了布政司衙门处,周围才算是真正戒严,方圆数里民居商铺,都已经被腾空。 朱祁镇走下马车一看,广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应该已经到齐,跪在路两侧的人影,一直延伸到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口,乌央乌央得有数百人。 项文耀三人早就提前下车,跪在最前方迎候皇帝准备主持接下来的礼仪。 见朱祁镇下车,项文耀作为一省长官,忙带头参拜:“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心里有气,这广东官场跟河南府有什么区别?一个依附于金钱权势,一个依附于金钱,糟透烂透了。 虽然百官跪迎,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到了广州,朱祁镇依旧不假辞色冷哼一声,看也没看跪在脚边的各位大臣们,径直走入布政使司中,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等到朱祁镇步行进入府衙,广东按察使李茂抬起头来,一脸惊慌迷惑的拉着项文耀的衣角问:“藩台大人,皇上这是怎么了?” 项文耀苦涩一笑说:“你我二人都是京城外放为官,广东现今形式你我罪责难逃,理应全力互相扶持站好每一班岗。” 李茂身子一颤,圆润的小脸不禁抖动,登时变了颜色,拉着衣角的手用力攥紧,嘴上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一切以藩台大人马首是瞻。” 两人携手远去,董兴孟鉴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禁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等到长官走远之后,一个身着从四品参议官服官员,起身站在原地,眺望布政使司的大门,目光莫名闪烁。 “曾翚!曾翚!”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如梦方醒的看着对方,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霄广兄怎么了?” 曾翚是广东左参政,而他口中的霄广,是广东右参政尹博,两人同是江西泰和人,又同年调任广东,关系非常好。 尹博无奈指了指四周说:“我的时升兄,你看这还有人吗?你还在这站着,知道的你是在看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春了呢。” 曾翚瞪了尹博一眼,四处扫视一圈低声道:“你不想活了?敢拿皇上说这种俏皮话!走走走,去我家,咱俩好好聊聊。” 尹博好像早就知道曾翚的想法,也没拒绝,结伴离开了这条冷清街道,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渐远去。 夜色朦胧,水汽蒸腾,广阔的狮子洋水面上,一片连舟随着波涛时隐时现。 一艘快船上正站着两个人,身形随着水波而上下浮动。 “去吧,皇帝已经进城,你只要去攻打广州,我就保你家人平安。”听声音竟然是恐高的刺客。 “你是疯了吗?那可是皇帝!真要是被杀了,不要说我,多少人九族都保不住了!”另外一人愤愤开口,听起来底气不是很足。 “黄萧其,你一个杀兄造反的人,跟我谈什么违法乱纪?不去的话,就等着给你女人给你儿子收尸吧。”刺客冷哼一声。 “你!那我以什么理由去?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黄萧其被捏住把柄,气势瞬间变弱一大截。 刺客一笑,表情像看白痴一样:“你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告诉你,你不去他们就死了。你去了我就放他们自谋生路,就这么两种结果。”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黄萧其眼中凶光毕现。 刺客轻蔑的瞟了他一眼,黄萧其眼前一花,一柄短剑已经出现在他的脖颈,身体入坠冰窟。 “我早就说了,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别太看得起自己,记住了,今天不去,明天就在珠江里好好捞捞,说不定能找见他们。”说完,头也不回的踏上舟船远去,烟波浩渺中人影消失不见。 黄萧其双拳因用力指节发白,不管他再不愿意,但如何能抵家人的性命?纠结之后还是行动起来,连舟逐渐分散,向着广州城驶去。 参议府 曾翚与尹博脸颊坨红,面前摆着两道小菜,一壶烈酒,只见尹博伸出的手还没落在曾翚身上,曾翚已经愤愤不平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时升兄,你这么喝酒不得给自己喝出个毛病来?”尹博苦笑。 曾翚瞥了他一眼,声音里满是不甘的说:“霄广!你我治下百姓沦为鱼肉,就不感觉痛心吗?” 尹博低头叹息,又狠狠点头说:“时升你说的是对,可我想提醒你,这不是我们的治下。这是项文耀、李茂、董兴治下,没有巡抚总督,他们三个就是这广东的老天爷。你我?从四品的参议,连在他们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曾翚昂起下巴,神色激动的说:“那又有怎么样?现在皇上来了,不管是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还是什么巡抚、总督,都得靠边站!” 尹博听话头不对,忙劝道:“你可别犯傻啊!你我这样的见不见得到皇上还另说呢,可别想什么歪点子?!” 曾翚又一杯水酒下肚,虽然眼中有迷离之色,可其中的坚定金石亦不能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曾翚!你偏要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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